蒙文通
蒙文通
蒙文通(1894--1968),原名爾達,字文通,四川省鹽亭縣石牛廟鄉人,中國現代傑出的歷史學家。蒙文通先生在中國古代史及古代學術文化研究領域中造詣很深,成就甚高。
蒙文通先生(1894--1968),名爾達,字文通,四川省鹽亭縣石牛廟鄉人。我國現代傑出的歷史學家。從二十年代起即執教於成都大學、成都師範大學、成都國學院、中央大學、河南大學、北京大學、河北女子師範學院,四十年代即任四川省圖書館館長兼華西大學、四川大學教授。建國后,任華西大學、四川大學教授,兼任中國科學院歷史研究所一所研究員、學術委員,並先後任成都市人民代表、市政協委員、中國民主同盟成都市委和四川省委委員。蒙文通先生在中國古代史及古代學術文化研究領域中,辛勤耕耘了一生,造詣很深,成就甚高。蒙文通先生佛學造詣也很高,據雲是朱德老師能海上師的繼承人之一。
主要著作有:《古史甄微》 、《輯校李榮老子注》、《輯校成玄英老子義疏》、《周秦少數民族研究》、《經學抉原》等
一九二七年,蒙文通先生撰成成名之作《古史甄微》 ,提出了中國上古民族可以江漢、海岱、河洛分為三系,其部落、姓氏、居處地域皆各不同,其經濟文化各具特徵的學說。其後又以《經學抉原》一書,進一步從學術文化的角度豐富和完善了此說。“三系學說”和當時《古史辨》學派的觀點迥異其趣,但就其對學術界廣泛而深遠的影響而言,實可以與之媲美。
蒙文通長眠於長松寺公墓
蒙文通先生數十年未離講席,誨人不倦,循循善誘,為國家培養了大批學術人材,可謂桃李遍全國。
1968年,蒙文通撰完《越史叢考》的初稿后便與世長逝,享年七十四歲。長眠于山清水秀的長松寺公墓。
有別於徐中舒自學成材,蒙文通的教育是在國學大師的精心指教下進行的。蒙文通五歲入私塾,1906年又隨其伯父入四川高等學堂分設中學,五年後被選人當時國學最高學府四川存古學堂。四川存古學堂是趙啟霖仿張之洞在湖北創辦國家機構而設,對人選學生要求極高,大多要求為舉人,貢生及新式學堂中頂尖人才,而其旨在“保存國學,尊重蜀賢”。蒙文通進入學堂后,仍“兩耳不聞天下事,一心只讀經史書”,時刻鑽研於國學之中,且不拘於大師們平時所言,課餘自行購置大量書籍,廣涉經、史、子、集,對四庫全書也開始涉及,早年廣博的知識使蒙文通在後來治經、史、佛中都能顯示出深厚的根基。
蒙文通師承歐陽竟無
在長期的“閑話”與“爭辯”中,蒙文通得以旁及各學派立論的根基及其論證的過程,從而使自己的體系益發精密、嚴整,以致在佛學研究上當時少有人能及。歐陽竟無由此而寄希望於蒙文通,希望他繼承衣缽專研佛學。“改好刻竣(《中庸傳》),先寄此。此惟我弟能知,個中人談其事,欲其速達也。……全恃觀行,一絲九鼎;繼續大難,德孤鄰寡,亦可悲矣!”“孔學,聊發其端,大事無量,甚望我弟繼志述事。”蒙文通離開“支那內學院”后,歐陽竟無己又常致函問訊,希望“共剪西窗燭、共作刻入談”,“奈何經年不遺我一字!”
不負歐陽竟無重望,蒙文通在佛學研究上相繼取得重大突破。歐陽竟無看完他所撰的《中國禪學考》、《唯識新覺羅》后,大喜過望,竟又重閱一遍,時而憤筆於原稿之間,時而揮墨於稿紙之上。之後,蒙文通所撰兩篇皆被刊於院刊《內學》創刊號上,緊接於歐陽竟無的《佛法》、《心學》二文之後。
蒙文通師承廖平
對於經史,蒙文通一向視之為歷史的經緯,二者與文學互相交疊共同組成歷史的洪流。他的著述論證也常以經治史,以史注經二者相互疊交,相互出人而輝映成趣。1968年蒙文通所著的《越史叢考》一書即詳細引用一百三十餘種古文獻資料,有經有史,經史互證。文章從十二個角度探究越南的起源、發展、擴張、削弱的過程,論證謹嚴,資料詳實,極具說服力。80年代初期,越南當局授意其國內學者著《越南古代史》,以期為侵略我國尋找輿論借口。1984年,中華書局即將蒙文通所著《越史叢考》資料整理出版,《越南古代史》一書產生的輿論效果由此而消失。
蒙文通著述
蒙文通是近代著名經學家廖平的學生,他對廖平經學的修正、發揮與發展,突現了他對今文學家的理想制度及其思想實質的揭示和闡釋。
歷史上,漢代的經學分為今文經學和古文經學。近代著名今文經學家廖平首倡以“禮制”的不同來區分今古學,他的經學是經學史上的高峰。蒙文通作為廖平的學生,不只是繼承了廖平的學說,更重要的是進行了修正、發揮和發展。
廖平對今文學主要是以地域分派,對古文學主要是以典籍分派,他的劃分是不夠科學和規範的。為此,蒙文通修正了廖平區分今古學派別的說法。
蒙文通認為,在古文學的組成中晉學佔了大部分,此外還有壁中書和流傳於民間的學問。
蒙文通指出: 《六藝》是魯人之學,《穀梁》是魯學,魯學是《六經》的正宗,是孔子學說的嫡派,是謹守舊義的、謹守師傳的、純正的儒學。《伏生尚書》、《夏侯尚書》、《田何易》、《梁丘易》、《魯詩》、《后氏禮》都是魯學。
在蒙文通看來,漢武帝獨尊的儒學,不是真正的儒學,已經是變了味的了。這種儒學拋棄了儒家的理想和孔子學說的真諦。傳授儒家真正理想的的人是有生命危險的,他們只能進入秘密狀態進行傳播,於是就形成了漢代的緯書之學。但是,今文學的傳播並沒有絕跡,儒家的“微言大義”逐漸由秘傳轉入到了躬行實踐,今文學的《齊詩》和京房《易傳》中講的“革命”思想進入了道教,成為黃巾起義的指導思想了。
蒙文通對今文經學研究的最大貢獻是:他把今文學的主要制度歸納為五種,並且詳盡地進行了分析,深刻地揭示了今文學思想的實質和意義。蒙文通認為,漢代今文學有內學和外學之分,內學中蘊含著儒家的“微言大義”,外學不但背叛了今文學的革命思想,也不研究“禮制”,對禮儀制度是“幽冥而莫知其源”,陷入了“分析文字,煩言碎辭”的煩瑣哲學之中,這種學風在歷史上產生了深遠的極壞的影響。蒙文通沒有走康有為的路子,而是沿著廖平的學術方向往前走,他著重去分析今文學的理想制度,通過其理想制度的分析來揭示今文學思想的革命性和進步性,從而大大豐富了今文學思想的內涵。
蒙文通研究
首先,今文學家的進步思想深受墨家思想的影響,其影響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今文學家的“平等思想”來源於墨家;今文學家理想制度的的中心“明堂”,也來源於墨家;今文學家吸取墨家最顯著的是《禮運》中的大同說;“素王”說導源於墨家;《孝經》思想也來源於墨家。
其次,蒙文通還認為,漢代今文學還吸收了法家的思想。就是說,今文學家吸收了法家反對“世襲貴族”的思想,因為世襲制度是與“一律平等“的思想相對立的;其次,還吸收了法家“大一統”、“尊王”等方面的思想。
所以,在蒙文通看來,由於今文學經過吸取了各家的思想,發展和總結了先秦儒家和諸子的思想,其中最顯著的是吸收了墨家和法家的思想;在創樹理論時,重視制度,詳於制度。因而使今文學的思想更豐富、更宏大、更全面、更具體,從而適應了當時社會歷史的要求,滿足當時統治者的需要。這不僅有其歷史發展的必然,也有其內在的邏輯依據。
從上可以看出,蒙文通在繼承廖平經學的基礎上,對之進行了“修正”,有所發展,有自己“獨立”於廖平的東西,這些“修正”和“獨立”的部份,就是蒙文通對今文經學研究所做出的貢獻。
《蒙文通文集》共六集,由巴蜀書社(1987年~2001年)出版。該文集以類分卷,分別為《古學甄微》、《古族甄微》、《經學抉原》、《古地甄微》、 《古史甄微》 、《道書輯校十種》,收錄近百篇(部)著作,共約230多萬字。
該書內容包括先秦兩漢的經學及諸子學,晚周、六朝、兩宋史學,佛學中的禪學和唯識學,道家和道教學,宋明理學,古地理學,古代民族史,古代社會經濟史等方面,如百川競發莫涯涘,近世大家,少有出其右者。涉及範圍之廣博,論述之精深,令人驚嘆。所論莫不探源明變,往往出人意表,許多篇章已經成為20世紀學術領域中最有代表性的篇章。聲譽播於海內外,受到眾多學者的服膺,充滿著很大的學術魅力。
蒙文通著述
文如其人,蒙文通生性剛直而不輕易苟同於人。他先後執教於重慶府聯中、重慶第二女子師範學校、成都大學、中央大學、河南大學、北京大學、天津第一女子師範學校、四川大學、華西大學等校。任教期間,蒙文通不僅學術迥異於人,而且脾性也有剛氣。1931年四川軍閥為節省教育經費以挪至他用,強行將成都大學、成都師範大學、公立四川大學合併為國立四川大學。蒙文通憤而辭去職務以示抗議,后執教於河南開封;在河北女子師範校期間,日偽政府多次強“邀”其撰寫類似《越史叢考》之類的政治學術文章。
從河北女子師範大學轉至四川大學后,蒙文通應郭有守之邀,出任四川省圖書館館長。新中國成立伊始,蒙文通又兼任中國科學院歷史研究員和學部委員。此期蒙文通猶喜撰述從未被人注意的思想家,辨其本源,考其流變,進而論其在歷史中的影響,同期而地域、傳說的注重較前期大為提高。在巴蜀史的研究中,蒙文通的研究也貫穿了他由經人史、經史兼治的學風。
1968年,蒙文通撰完《越史叢考》的初稿后便與世長逝享年七十四歲。
蒙文通是近代“蜀學”傳人,經史大師。歷任中央大學、北京大學、四川大學等校教授。回憶起大師的生平點滴,盡可用“儒者豪邁”來概之。
蒙默《蒙文通學記》
蒙默說,父親指導研究生,上來先是兩句話。第一句引陸象山言:“我這裡縱不識一個字,亦須還我堂堂地做個人。”第二句是他自己的信條:“一個心術不正的人,做學問不可能有什麼大成就。”
蒙文通以教書為業,卻曾兩次遭遇未被大學續聘的尷尬。一次是上世紀30年代在北京大學。他在歷史系任教年余,卻始終未去文學院院長鬍適家拜訪過一次,因而被同事錢穆稱為“此亦稀有之事也”。據說此事弄得胡適難堪,以致置北大隋唐史無人授課一事於不顧,也不再續聘蒙文通。而蒙文通也處之泰然,仍我行我素,後轉至天津一女師任教,與“領導”交往依然如故。
另一次是上世紀40年代在四川大學,由於學閥玩弄手腕,蒙文通未被文學院續聘。但一干學生傾倒於他的學識,請求他繼續授課。他說:“我可以不拿錢,但我是四川人,不能不教四川子弟。”於是讓願意上課的學生到自己家裡,繼續傳授。
蒙文通曾執教於四川大學
他講課有兩個特點,第一是不帶講稿,有時僅攜一紙數十字的提要放在講台上,但從來不看,遇風吹走了也不管;第二是不理會下課鐘,聽而不聞,照講不誤,每每等到下堂課的教師到了教室門口,才哈哈大笑而去。
他的考試也頗有趣味,不是先生出題考學生,而是由學生出題問先生,往往考生的題目一出口,先生就能知道學生的學識程度。如學生的題目出得好,蒙先生總是大笑不已,然後點燃葉子煙猛吸一口,開始詳加評論。考場不在教室,而在川大旁邊望江樓公園竹叢中的茶鋪里,學生按指定分組去品茗應試,由蒙先生掏錢招待吃茶。
蒙文通曾對蒙默講,自己對問學者知無不言,就像鍾,“大叩之則大鳴,小叩之則小鳴”。他的學生常晚上登門問學,他總是熱情接待,有問必答,侃侃而談。夜深,學生告辭,他常不準走,令再談一陣,等他燃過兩根抽水煙的紙捻后才放行。
若白天登門問學,他多半邀對方去家隔壁的茶館,一邊吃茶,一邊講學,一邊操著帶些鹽亭土腔的四川話得意地說:“你在茶館裡頭聽到我講的,在課堂上不一定聽得到喔。”
他的學生吳天墀說:“先生豁達大度,不拘小節,行乎自然,喜交朋友,社會上三教九流,一視同仁,所以有不少和尚、道士跟他有交情。喜歡上街坐茶館,和人作海闊天空的閑談,也愛邀熟人上餐館小吃一頓。”
蒙文通愛聽川戲,戲園子里好多人都認識這位“蒙先生”。他又好酒,據蒙默說,父親喝黃酒至少有一兩斤的量。
許多學者都曾慕名到成都拜訪蒙文通,交往過後,他們往往發出這樣的感嘆:“讀先生的書,以為只是一個恂恂儒者,沒想到先生還這麼豪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