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縉彥
張縉彥
張縉彥(1600——1672年)河南新鄉人,明末清初歷史人物,明兵部尚書,后降清。
張縉彥任陝西省延安府清間縣令時,該縣已為李自成的農民軍領地。張為保全明廷縣署,向農民軍宣揚封建的“忠義”之道,使2000餘名農民軍受騙歸田。張調任三原縣令后,又率鄉旅鎮壓農民軍,從農民軍中搶出翰林程正揆之子。由於縉彥效忠明王朝,鎮壓農民軍有功,先後任戶部主事、翰林院檢討、兵部給事中、侍郎、尚書等職。
少年時即聰穎過人,十歲時即能作文。讀書必定尋根究柢。明朝天啟元年(1621年),鄉試中舉人,明崇禎四年(1631年),中進士,授清澗知縣,不久調三原知縣。明崇禎十年(1637年),遷戶部主事。明崇禎十一年(1638年)歷任編修、兵科都給事中,曾上書彈劾楊嗣昌。崇禎十六年(1643年),兵部尚書馮元飆見大勢已去,稱病辭職,推薦李邦華、史可法代替自己,崇禎不聽,擢升張縉彥為兵部尚書。
崇禎十七年(1644年)二月,李自成逼近京師,張縉彥拒絕採納急招士卒固守、號召天下勤王入援的正確建議,並且隱匿軍情不報。
三月,李自成攻陷京師,張縉彥和大學士魏藻德率百官表賀迎接,司禮太監王德化怒斥其誤國。四月,清軍入關,張縉彥逃歸故里,聞福王據江寧,騙說自聚義軍,受封總督河北、山西、河南軍務。及多鐸率清軍平定河南、江南,張縉彥逃匿於六安州商麻山中。
清朝順治九年(1652年)后,張縉彥歷任山東右布政使、浙江左布政使。
順治十八年二月初二日(1661年3月2日),張縉彥攜大量圖書並歌姬10人出關。四月十三日(5月11日)至寧古塔舊城(今黑龍江海林)。至戍所后,張縉彥與吳兆騫、方拱乾等人“朝夕相對,歡若一家”,詩酒唱和,過從甚密。同年閏七月,游東京城(即渤海國上京龍泉府遺址),他通過實地考察,撰寫了《東京》一文,具有很高的史料價值。
康熙四年(1665年)夏,張縉彥邀集同為被流放人士姚其章、錢威、吳兆騫、錢虞仲、錢方叔、錢丹季等六人,發起“七子詩會”、是黑龍江省第一個詩社,每月集會一次,分派題目,限定韻律,作詩唱和。
1672年(清康熙十一年),張縉彥逝世於寧古塔。
張縉彥性喜山水,遍訪當地風景——名山大川自然是沒有的,但小山小水還是頗可登臨,其中多數連名字也沒有,他便一一給取上名字,記載下來,寫成黑龍江第一部山水記與地名學專著《寧古塔山水記》.並且具有開創之功,價值重大;其中,《東京》一文寫渤海國上京龍泉府遺址情況;《潑雪泉》一文寫寧古塔名泉:《雜記》一文最長,記述了寧古塔的特產和風俗民情。他寫的散文集《域外集》是黑龍江第一部散文集。《域外集》共22篇,是一部散文集,文筆優美,有較高的文學價值。其中《蒼頭街移鎮記》,是一篇關於中俄關係最早的著述,文中提到的黑龍江口石碣,是對永寧寺碑的最早記錄;還曾補輯前人所撰《岱史》及《天下名山勝概記》。
名詩人吳兆騫說張縉彥雖是“河朔英靈(張是河南新鄉人),而有江左風味”。他(以及流人楊越)的另一件功德之事是教授當地土人以中原的耕種之術。在這些活動中,意外地展現出一種享受生活的獨立姿態。——之所以說意外,因為這些性格,在從前的張縉彥身上,簡直是找不到。
在到寧古塔之前,他的大半生可以用“游移”二字概括。在《清史列傳》中,他是入貳臣傳的。先是,李自成兵臨城下時,他從兵給事中給超擢為兵部尚書。此時此職,乃是俗話所謂的“別人偷驢你拔橛”。轉眼間大順軍進城,他便投降,後來又逃走,到家鄉治兵,和南京的福王搭上關係,仍得授原官。順治三年,走投無路的張縉彥又向洪承疇投降,從此改做大清的官。最後因黨爭和文字獄的緣故,流徙寧古塔。這樣的人,氣節二字是絕談不上的。但明末士人的遭遇,實在凄苦。不唯政局早已崩潰,政治信仰也發生危機。貳臣如此之多,而堅守大義的那一班人的抗爭又如此激烈,都說明著一些情況。生死事大,不能以責人。只好說儒家建立的兩大評價體系,一曰忠信,一曰仁義,內在便是衝突的。至於低賤的戍卒或土人,自己還有自己的一套標準;不然張縉彥死後,寧古塔不會滿城皆哭。
張縉彥給自己做過不少辯解,今日讀來無趣。他晚年在寧古塔時,不知心裡如何評價自己的一生。但我們看到的是,徙寧的士人,有各種立場,各種身份,有順民,有遺民,有曾當政的大員,有民間的反對派,都相處得極好。在寧古塔,政治消失了,生活並沒隨之破碎,反倒恢復了些自治,甚至——雖然身為罪人——比關內的人更自由。
菉居封事二卷[明張縉彥撰張明弼輯明崇禎刻本]
寧古塔山水記一卷附域外集一卷[清張縉彥撰清康熙松石齋刻本]
岱史十八卷[明查志隆撰明張縉彥刪補明萬曆十五年載相堯刻清順治康熙增修本九行二十字白口單邊]
依水園文集前集二卷後集二卷[清張縉彥撰清順治刻本九行十八字白口四周單邊]
菉居詩集一卷[清張縉彥撰明末刻本九行十九字無直格白口四周單邊]
菉居文集二卷[清張縉彥撰清順治刻本八行二十字白口四周雙邊]
禹峰先生文集二十四卷[清彭而述撰張縉彥夏嘉瑞評清順治十六年張芳刻本八行十七字白口四周單邊一字黑口左右雙邊…
張縉彥早期詩作大體上分三個方面。
第一是他的山水田園詩。這方面的詩作不僅數量多,也寫得出色。其代表性的詩作為《白雲寺》、《百門泉》、《依水園夜》、《泉上楸花》、《密雲望雨》等等。依水園是衛水之濱頗負盛名的園林,當時曾和拙政園、寄暢園等同樣出名,張縉彥經常偕友遊玩,留連忘返。“十里青溪路,竹光靜欲言。月魂兼去雁,山意帶平村。”(《同覺斯先生宿泉左庄》)“片帆清入鏡,眾水響過田。長嘯隨空盡,枕流亦足眠。”(《次袁中郎》)等詩句,逼真再現了家鄉依水園如畫如夢的美妙境界。
在山水田園詩中,也有一部分是借物抒懷的,比如《綠壇八首》,皆為詠竹詩,“竹韻似我清,竹情似我冷。”“萬梢受淺深,蒼茫遮圖繪。山人一襟風,坐與白雲會。”其人生高遠的境界,在與竹的對話中全然而出。
第二是隱世詩。這部分詩作集中體現了張縉彥人生隱逸思想和參禪悟道,他通過寫和尚和與和尚交往,來表達他的隱世觀。比如《漱六山道人淡古覺斯先生字之曰郭道拈此記之》一首頗有代表性,“是道非常道,在家已出家。相將一片石,飄渺白雲遐。”此外,許多詩中都流露出他的佛老思想。如,“識我參禪意,擎拳向佛壇。”“真偈六根凈,曇雲一掌擎。”(《脫膊和尚》)“老僧閑閉戶,靜演法華經。”(《登佛樓偕山圖家侄蝶龕》)等等,這些詩句也告訴我們,張縉彥的佛老思想由來已久,並非是在寧古塔人生逆境才形成的。
第三是酬唱詩。這和舊時所有酬唱詩一樣,士大夫之間彼此唱和,似乎是一種風尚,所以,達官們的詩集中,每個人都有一大堆酬唱應和詩。當時,張縉彥曾和劉正宗(1594—1661,字可宗,號憲石,山東安丘人,順治朝文華殿大學士)、王鐸(1592—1652,字覺斯,號痴庵,又號嵩樵,河南孟津人,世人因稱王孟津,曾官至禮部尚書,著名書畫大師,其書法人稱“懷素以來第一人”)、薛所蘊(?—1667,字子展,號行屋,河南孟縣人,官至禮部左侍郎)、錢謙益(1582—1664,字受之,號牧齋,晚號蒙叟,官至禮部侍郎)往來密切,是張縉彥的宮廷詩文四友。此外,張縉彥與方拱乾也有過交往,張縉彥詩集付梓之際,曾叫門人請方拱乾為之作序,方拱乾欣然應允,並在序中稱其詩“抗志幽深,既麗以則(“則”疑“剛”之誤筆),復典而風;既戛戛乎金華,復悠然而傳泉石。”不過,張縉彥早期的酬唱詩並不為多,也只不過是和覺斯及寺僧等一些往來詩作,內容也並非是空泛的彼此唱和,而是直接反應現實生活或寫景抒懷。他為袁樞(袁可立子)而寫的《袁石愚餉邊》詩中有“關塞秋深寒葉盡,邊城月落戍籌長。即看超距憑勝飽,更識憂泯念雨暘。”,即表達了他關注家國大事的情懷。又如他同王鐸、同漱六和尚等交往詩,就洗卻了酬唱浮華之風,內容淳厚,“名書尚滿廠,匹馬忽蕭然。不共蘇門月,誰開耘斗煙。”(《送覺斯先生東南》),一唱三嘆,表達了友人王鐸出遊南行后蕭然落寞之感。
此外,張縉彥也偶有反應百姓生活疾苦的詩作。比如他在《大旱》一詩中寫道:“麥薄未足療老飢,門前吏胥呼何怒。吏胥一怒沒人家,侯門處處喧歌舞。”深得大唐老杜《石壕吏》之風,把大旱之年天災人禍、民不聊生的景像逼真地再現出來。又如“柳絮因風舞似霜,客心搖落總離傷。細花不惜隨流水,庭上高吟有謝娘。”(《柳枝詞》十首之九)藉助飄飛的柳絮,深切嘆出離人羈旅他鄉的搖落之情。
張縉彥一生鍾情山水,寫下大量山水詩文。到寧古塔后,他踏遍青山,為我們留下了可貴的《寧古塔山水記》、《域外集》。他教當地人耕作,被譽為“五穀神”。他組織的“七子之會”,是黑龍江、吉林兩省最早的民間詩歌社團。他後期詩作雖難尋覓,可這些早期詩作的發現,也足以飽饗後人,對一些研究者來說,能有此一得,也足以慰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