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行堂集
遍行堂集
《遍行堂集》有四十九卷和四十六卷兩個版本,分文部、詩部、詞部、語錄等。《續集》十六卷,今有康熙年間刻本存留,無高綱序。其中第四十九卷《遍行堂隨見錄》曾單獨刊行。作者金堡,字衛公(道隱)民末清初浙江人。
作者金堡,字衛公,又字道隱。生於明萬曆四十二年(1614年),卒於清康熙十九年(1680年),浙江仁和(今杭州)人。崇禎十三年(1640)年考取進士,授臨清知縣,官聲頗佳,因得罪上司劉澤清,被迫引疾去職,回歸故鄉。不久,明亡。順治二年(1645年),清軍攻下杭州,金堡偕原都督同知姚志卓起兵抗清,勢孤而敗。後唐王在福建自立,號隆武帝,金堡被授兵科給事中,因為母服喪,堅辭不受。隆武帝死,桂王在廣西自立,號永曆帝。永曆二年(1618年),金堡赴廣西,任禮科給事中,以“直臣”而著稱。永曆小朝廷內部黨爭異常激烈,金堡亦未能脫身,后因政治鬥爭失敗,在永曆四年被黜戍清浪衛(今貴州省岑鞏縣境內),中途得瞿式耜之助,留居桂林。
這年末,桂林為清兵所破,金堡於是削髮為僧,初取名性因,之後投到廣州雷鋒寺函是和尚門下,又名澹歸。金堡在這之後於廣東韶州(今韶關市)辟丹震寺,任住持,又名今釋,號舵石翁。因其分文不私,深受四方僧眾敬重。金堡為僧達三十年,名著佛門,矢志以終,大思想家王夫之賦詩痛悼,時年67歲。其著作有《遍行堂集》、《嶺海焚余》、《千山剩人禪師語錄》、《丹霞澹歸禪師語錄》等。
《遍行堂集》四十九卷(另有四十六卷本),《續集》十六卷,今有康熙年間刻本存留,無高綱序。其中第四十九卷《遍行堂隨見錄》曾單獨刊行。《遍行堂集》分文部、詩部、詞部、語錄等。金堡固然名重一時,但從中國古典文學史上的地位來看,並不算十分重要,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作家的作品犯了禁。從內容上看,《遍行堂集》中並無直接針砭清室的文字,顯然作家有意迴避。但是作為一個明朝遺民,一個曾參加過抗清鬥爭的人,金堡詩文中不可避免地會流露出故國之思和家國之恨來,所謂“悖謬”文字,大約指這些內容。如集中的一些傳記、祭文的主人公有抗清赴死的瞿式耜、何騰蛟、張同敞、李元胤、李永茂等人。
對於李元胤的慷慨就義,金堡贊曰:“傳來了事有南陽,得死千秋骨亦香。人喜人驚都一笑,刀頭滋味只平常。”(書南陽侯傳后)。永曆政權大學士瞿式耜、總督張同敞守桂林,城破被捕,寧死不受降。當時已出家的金堡,上書給清定南王孔有德,請厚葬瞿、張二人,稱他們為“砥柱乾坤”之臣(《重建大忠祠記》)。金堡替清平南王尚可喜潤色《元功垂範》,發現書中稱明朝為“偽朝”,明兵為“賊兵”,遂上書尚可喜,要求刪去“偽”字(《上平南尚王書》)。舊日同僚劉湘去世后,他作悼亡詩:“舊史誰存稿,新詩尚紀年,罪臣長戀主,苦節肯由天……”(《次韻思園后公遺詩》),表露出對舊朝的依戀。
金堡這樣一個以天下為己任的知識分子,最終遁入空門,按其性格來說,應該是迫不得已的。他自己也曾直露地表白道:“吾輩舍此一著,別無解脫之方也”(《與陸麗京博》)。儘管他生前曾將一些“涉激憤,不宜廣於示人”及“不和平”之文刪除(《陳季長太史》),但留存在集中的不少文字仍表示了對清初統治的刺評。例如,在《與鄭牧仲隱君》中,他說:“文字之禍,比來頗酷”;在《與徐仲遠文學》中,稱“世網甚密”,稱文字獄是“小題大做”、“無題徑做”,告誡朋友不要刊刻文稿。他還在《清平樂·雲海》中暴露了一點思想“尾巴”。全詞如下:“早來強起。雙眼明於洗。金色蓮開紅日里,鋪滿白雲作底。白雲如海茫茫,人間面目潛藏。莫愛天邊清楚,也雲地上荒唐。”就是這首詞中最後兩句以及前面所引的幾句文,成了清廷發動一場文字獄的口實(詳情見文後面部分有關禁毀過程的敘述)。在金堡的其他一些作品中,也表達對功業未成,家國兩失的遺恨。以下即為其中幾首:無功如來,直心凈土。青天白日開旗鼓。玉泉寺里讀春秋,筆端說盡鋒端苦。雲月冠裳,江山尊俎。素髭綠鬢紅塵譜。人間何處覓曹劉?將軍一念非今古。(《踏莎行·題關將軍像》)
詞中流露出英雄遲暮,功業未竟的凄苦之情。
帳結芙蓉,令行齊魯。折衝更不移尊俎。何人錯注《十三篇》,五千言是真孫武。
直上天門,平窺下土。望中秦越無今古。三更日涌海東雲,羅浮一點詞吞吐。(《踏莎行·送黃都聞之山東》)
這首詞作似乎悟得更透:妄起刀兵,終歸空無,還是“遵循無為而無不為”的自然之理吧。無奈之情宛然。
聽得幾聲Ы乃,鐵壁一時落草。喚起天家看,此是天蓬島。誰道,誰道,將來一腳踢了。(《如夢令》)
率直的詞句中,寧無見其夙志哉?
而這一首:短髮垂棕,越王頭上模糊眼。不知遠患,悔已知之晚。
此事須知,酒在車渠■。人心險,一瓢可選,凶吉為君轉。(《點絳唇·椰子》)
難道只是單純地在詠椰子嗎?如果細品“越王頭上模糊眼”一句中的用典,有心人當會心一笑。
在《書嵇中散賦后》,他讚揚嵇康“不屑見用於世”,認為他表面上“懶慢”,實際上“非忘世者”,只是“生不遇時,托之懶慢”而已。語言深諱,其意無非是寄託自己生不逢時。
既身入空門,金堡,也就是澹歸和尚的詩文中定會有涉及僧侶生活之作。如前引《踏莎行·題關將軍像》中“無功如來,直心凈土”句,當是作者常伴青燈古佛,日日誦讀黃卷的清修生活濡染的結果,結果在他的許多詩詞中,時時冒出語涉佛門的詞句,如“此去相思無遠近,曹溪無不隔人間”(《人日龔芝麓鄧孝威垂訪海幢奇》),又如“只句彌陀,一心不亂,便縱有念還無念。”(《踏莎行·題蓮池大師真廉齋侍》)。而在《鷓鶘天·扶九莊主五十初度》中則寫了自己的日常生活瑣事,同時也留露出欲看破世事的念頭:鐵甲拋殘有衲衣,危峰更上一重梯。八千人去空成敗,五十年來枉是非。無事了,正相宜,海鷗隨處得忘機。卻因田裡催租早,腳下芒鞋露不。日常生活中也有那麼多事要做,放下重擔,做一個凡人,體會一下平凡生活中的樂趣,又有什麼不好呢?
而在一首《如夢令》中,又體現了這老和尚的幽默風趣:雨作一天俱重,日出四山如夢。
絕岸俯深江,飛落兩條くぐ。
莫動,莫動,且看老僧撮弄。
以虹作活物,欲撮弄之,可見詩人的心靈在經歷了滄桑世事後,仍未失天真,所謂詩人的赤子之心,於此歷歷可見。
在《如夢令·題大士像》中,卻又蘊含著自寬自解之意:頭上一尊古佛,手裡幾番貝葉。
遍界不曾藏,爭肯受人埋沒。
如說,如說,更莫抱贓叫屈。
更表現了一種坦然面對往事的胸襟。
金堡的文集中還有許多涉及寺廟經濟來源、廟田出產、貯藏及完納官糧的內容。還記有清廷清查僧人度牒;建立僧籍、限制僧人數量的舉動,並揭露官府逼迫僧人走投無路,被迫自盡的令人髮指的暴行(見《與彭番禺退庵》)。王夫之對金堡評價較高,在其所著《永曆實錄·金堡列傳》中有這樣的話:“堡文筆宕遠深詣,詩刻高舉,獨立古今間,成一家言。……詩文亦亢爽有氣……。”文集中有不少篇章反映了他的創作主張。如他在《周庸夫詩集序》中說:“人各有一面目,不為古今所限”,“詩有性有情,有膚有骨,有氣有理,有入門有出路,有行有藏,有自為有與人合而成,一詩之面目,適以自肖其面目。”“不假模仿於古人,不效顰於今人”。
認為詩要現出詩人真情性,反對因襲古人。他又主張詩人應通過多種途徑來開闊眼界,豐富人生經驗,才能避免落入“虱居豕背,蛙躍坎井,不復知有天海之邈”的可笑境地(《黎堯民詩序》)。他還認為:文無關於世教可以不作,既有關於世教而筆力不足以發之,落在頭巾袋裡,言之不文,行之不遠,亦與不作等耳”(《與蕭孟明經》)。強調文章要有經世之用,同時又反映了他重視文章的表達技巧,重視內容與形式相統一的主張。金堡在悠悠誦經聲中平安辭世,可他卻給後來丹霞寺的僧眾們留下了一個禍端。事情的經過是:乾隆四十年(公元1775年)十月,乾隆帝審閱各省呈繳的應毀書籍時,注意到其中所列澹歸和尚的《遍行堂集》:“詩文中多悖謬字句。這部書是韶州知府高綱募集錢刊刻的,他還為文集撰寫了序。其時澹歸、高綱二人已歿,但乾隆帝深恨“世受國恩”的高綱,仍下令查封其家。
高綱在京的兒子高秉交刑部治罪,在外地的幾個兒子也分別遭到清查,一應書籍、衣物均被查封。由於丹霞寺僧一向奉澹歸和尚為開山祖,乾隆帝遂命廣東當局把寺僧全部驅逐出寺,另選僧人住持。除《遍行堂集》外,金堡所撰的其他所有碑刻名字也盡付銷毀。另據清代葉廷所撰《鷗陂漁話》中的一段引文載,廣東南韶連兵備道李璜又于丹霞寺一秘藏櫥中發現一冊澹歸遺作,中多有“毀諦本朝語”,丹霞寺僧斃者五百餘人。”此說乃據當時民間傳說而來,真偽已難考察。不過,寺僧受此案牽連者甚劇,由此而推測,恐怕其中也有某些事實吧。乾隆四十四年,乾隆帝在纂修方誌的上諭中嚴禁將金堡等人選入,諭云:“概從芟節,以杜謬妄”(《清高宗實錄》卷1095)。與《遍行堂集》同時呈繳的禁書還有《皇明實紀》以及署名“江寧清笑生”所撰《喜逢春》傳奇。乾隆帝為此傳諭江蘇、廣東、江西等省專項查繳這幾部書,並指示:前一書作者陳建已死,免究,子孫免緣坐。“清笑生”一直未能查出是何人。有一句話說:你不關心政治,政治就來關心你。丹霞寺的僧眾何其無辜,欲遠離塵世的囂鬧,以靈魂的清修來求來世的福禮,不料想,塵世的災星仍然沒有放過這些老實本分的苦行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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