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新語
大唐新語
《大唐新語》,又名《唐新語》、《大唐世說新語》、《唐世說新語》、《世說》、《大唐新話》等,是一部筆記小說集。撰者唐代劉肅,生卒年、籍貫、字型大小均不詳。此書有元和丁亥(807)自序,署銜“登仕郎前守江州潯陽縣主簿”。《新唐書‧藝文志》說他是“元和中江都主簿”。
該書記載唐代歷史人物的言行故事,起自唐初,迄於大曆,多取材於《朝野僉載》﹑《隋唐嘉話》等書。仿《世說新語》體例,分匡贊﹑規諫﹑極諫﹑剛正﹑公直﹑清廉﹑持法﹑政能﹑忠烈﹑節義﹑孝行﹑友悌﹑舉賢﹑識量﹑容恕﹑知微﹑聰敏﹑文章﹑著述﹑從善﹑諛佞﹑厘革﹑隱逸﹑褒錫﹑懲戒﹑勸勵﹑酷忍﹑諧謔﹑記異﹑郊禪等30門類﹑13卷。內容多有關政治和道德教化。書後有總論一篇,表明作者的意圖是以前事為鑒戒。書中也記載了不少有關詩文的材料。
明人刻本改題“大唐世說新語”或“唐世說新語”,《四庫全書》據《新唐書‧藝文志》恢復原名,並列入小說家類。1984年中華書局出版許德楠﹑李鼎霞點校本,以《稗海》本為底本,以明代嘉靖潘玄度刻本﹑《四庫全書》文津閣寫本及明人抄本殘卷對校,末附佚文及有關序跋。
劉肅,憲宗元和時人。書成於元和二年(807),系仿照劉宋臨川王義慶《世說新語》體例而作。此書以記言為主,但皆因事而記,即言行兼載,可由此窺知高祖至代宗朝政治事件和社會風尚,其中有些記載較兩《唐書》為勝,還有一些地方可補兩《唐書》的缺漏:(1)有一些為兩《唐書》未載的重要人物事迹,如李淵起兵太原后,李靖在長安捕殺李淵親族,李淵克長安后欲殺之,臨刑赦免,后李靖任岐州刺史時,被誣告謀反,賴某御史解救,而兩《唐書》李靖傳皆失載。(2)有不少兩《唐書》無傳的官吏的事迹,賴此書得以流傳。(3)有些不見於兩《唐書》的疏奏、彈文、手詔、榜文的片段,賴此書保存下來。(4)"著述"篇列述唐代撰著,亦有參考價值,如記《唐六典》時則雲"迄今行之",和韋述所稱"亦不行"正相反。 (5)書中記載了不少有關詩文的材料,尤其是“文章”門,錄存初唐及開元初人所作詩歌多首,並敘其本事,間載時人評論,為後來編集和研究唐詩者所取材。如敘述玄宗命張說、徐堅、韋述等輯錄《初學記》的經過。使我們得知古代類書是為了作文速成、取材方便而輯撰,也使我們了解《初學記》比前代類書在編排、體例上的優長。另外,像張說引述楊炯“恥居王后,愧在盧前”這一自白,也首見於該書。
●卷一
◆匡贊第一
杜如晦,少聰悟,精彩絕人。太宗引為秦府兵曹,俄改陝州長史。房玄齡聞於太宗曰:“餘人不足惜,杜如晦聰明識達,王佐之才。若大王守藩,無所用之,必欲經營四方,非此人不可。”太宗乃請為秦府掾,封建平縣男,補文學館學士。令文學楮亮為之贊曰:“建平文雅,休有烈光,懷忠履義,身立名揚。”貞觀初,為右僕射,玄齡為左僕射。太宗謂之曰:“公為僕射,當須大開耳目,求訪賢哲,此乃宰相之弘益。比聞聽受詞訴,日不暇給,安能為朕求賢哉!”自是,台閣規模,皆二人所定。其法令意在寬平,不以求備取人,不以己長格物。
如晦、玄齡引進之,如不及也。太宗每與玄齡圖事,則曰:“非如晦莫能籌之”。及如晦至,卒用玄齡之策。二人相須,以斷大事。迄今言良相者,稱房杜焉。及如晦薨,太宗謂虞世南曰:“吾與如晦,君臣義重。不幸物化,實痛於懷。卿體吾意,為制碑也。”后太宗嘗新瓜美,愴然悼之,輟其半,使置之靈座。及賜玄齡黃銀帶,因謂之曰:“如晦與公,同心輔朕,今日所賜,惟獨見公。”泫然流涕。以黃銀帶辟惡,為鬼神所畏,命取金帶,使玄齡送之於其家也。
魏徵常陳古今理體,言太平可致。太宗納其言,封德彝難
大唐新語·3·
之曰:“三代已后,人漸澆訛,故秦任法律,漢雜霸道,皆欲理而不能,豈能理而不欲魏徵書生,若信其虛論,必亂國家。”
征詰之曰:“五帝三皇,不易人而理,行帝道則帝,行王道則王,在其所化而已。考之載籍,可得而知。昔黃帝與蚩尤戰,既勝之後,便致太平。九夷亂德,顓頊征之,既克之後,不失其理。桀為亂,湯放之;紂無道,武王伐之,而俱致太平。若言人漸澆訛,不反樸素,至今應為鬼魅,寧可得而教化耶!”
德彝無以難之。征薨,太宗御制碑文並御書。後為人所讒,敕令踣之。及征遼不如意,深自悔恨,乃嘆曰:“魏徵若在,不使我有此舉也。”既渡水,馳驛以少牢祭之,復立碑焉。
太宗嘗臨軒,謂侍臣曰:“朕所不能恣情以樂當年,而勵心苦節,卑宮菲食者,正為蒼生耳。我為人主,兼行將相事,豈不是奪公等名昔漢高得蕭、曹、韓、彭,天下寧晏;舜、禹、殷、周,得稷、契、伊、呂,四海乂安。如此事,朕併兼之。”
給事中張行成諫曰:“有隋失道,天下沸騰。陛下撥亂反正,拯生人於塗炭,何禹、湯所能擬。陛下聖德含光,規模弘遠。
然文武之烈,未嘗無將相。何用臨朝對眾,與其校量,將以天下已定,不籍其力,復以萬乘至尊,與臣下爭功。臣聞:‘天何言哉,而四時行焉’。又曰:‘汝唯弗矜,天下莫與汝爭功。
’臣備員近樞,非敢知獻替事,輒陳狂直,伏待菹醢。”太宗深納之,俄遷侍中。
太子承乾既廢,魏王泰因入侍,太宗面許立為太子,乃謂侍臣曰:“青雀入見,自投我懷中,云:‘臣今日始得與陛下為子,更生之日,臣有一孽子,百年之後,當為陛下煞之,傳國晉王。’父子之道,固當天性。我見其意,甚矜之。”青雀,泰小字也。褚遂良進曰:“失言,伏願審思,無令錯誤。安有陛下萬歲之後,魏王持國執權為天子,而肯殺其愛子,傳國晉王。
大唐新語·4·
王者乎陛下頃立承乾,后寵魏王,愛之逾嫡,故至於此。今若立魏王(須先措置晉王),始得安全耳。”太宗涕泗交下,曰:“我不能也。”因起入內。翌日,御兩儀殿,群臣盡出,詔留長孫無忌、房玄齡、李勣、褚遂良,謂之曰:“我有三子、一弟,所為如此,我心無憀.”因自投於床,無忌爭趨持,上抽佩刀,無忌等驚懼,遂良於手爭取佩刀,以授晉王。因請所欲立,太宗曰:“欲立晉王”。無忌等曰:“謹奉詔。異議者請斬之。”太宗謂晉王曰:“汝舅許汝也,宜拜謝之。”晉王因下拜。移御太極殿,召百寮,立晉王為皇太子。群臣皆稱“萬歲”。
高宗朝,晉州地震,雄雄有聲,經旬不止。高宗以問張行成,行成對曰:“陛下本封於晉,今晉州地震,不有徵應,豈使徒然哉!夫地,陰也,宜安靜,而乃屢動。自古禍生宮掖,釁起宗親者,非一朝一夕。或恐諸王、公主,謁見頻煩,承間伺隙。復恐女謁用事,臣下陰謀。陛下宜深思慮,兼修德,以杜未萌。”高宗深納之。
則天朝,默啜陷趙、定等州,詔天官侍郎吉頊為相州刺史,發諸州兵以討之,略無應募者。中宗時在春宮,則天制皇太子為元帥,親征之。吏人應募者,日以數千。賊既退,頊征還,以狀聞。則天曰:“人心如是耶?”因謂頊曰:“卿可於眾中說之。”頊於朝堂昌言,朝士聞者喜悅。諸武患之,乃發頊弟兄贓狀,貶為安固尉。頊辭日,得召見,涕淚曰:“臣辭闕庭,無復再謁請言事。臣疾亟矣,請坐籌之。”則天曰:“可。”
頊曰:“水土各一盆,有競乎?”則天曰:“無。”頊曰:“和之為泥,競乎?”則天曰:“無”。頊曰:“分泥為佛,為天尊,有競乎?”則天曰:“有。”頊曰:“臣亦為有。竊以皇族、外戚,各有區分,豈不兩安全耶!今陛下貴賤是非於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