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子·楚女不歸
酒泉子·楚女不歸
《酒泉子·楚女不歸》是唐代文學家溫庭筠創作的一首詞。此詞寫一位歌舞女妓(楚女)的身世飄零之感及傷別之情。上片側重寫景,景中寓含處境孤寂之感,青春凋衰之情;下片前二句寫服飾,透露“楚女”身份,后三句抒發懷鄉之情。全詞寫離情相思,有虛有實,有隱有顯,曲折雋永。
酒泉子
楚女不歸,樓枕小河春水。月孤明,風又起,杏花稀。
玉釵斜篸雲鬟重,裙上金縷鳳。八行書,千里夢,雁南飛。
1.酒泉子:原為唐教坊曲,後用為詞牌名。《金奩集》入“高平調”。一般以溫庭筠體為正格。全詞以四平韻為主,四仄韻兩部錯葉。
2.楚女:古代楚地的女子。此指抒情主人公,一個身世飄零的歌舞女妓。
3.樓:楚女暫棲之所。
4.稀:一作“飛”。
5.斜篸(zān):斜插。篸,通“簪”,此處用作動詞。雲鬟(huán):高聳的環形髮髻。
6.金縷鳳:用金絲線繡的鳳凰圖形。
7.八行書:信札的代稱。古代信札每頁八行。《後漢書·竇章傳》注引馬融《與竇伯向書》:“書雖兩紙,紙八行,行七字。”
她回南方去了,現在還沒有踏上歸途。我獨居的小樓枕卧溪畔,夜夜愁聽那春水汩汩。明月也無伴,像我一樣孤獨。春風吹杏花稀疏零落,更使我愁傷春暮。
玉釵在你的頭上,斜斜地簪住雲髻霧鬟。你裙上綉金的鳳凰,彷彿棲息在我心間。真盼這春天又變秋天,請南飛的鴻雁,帶去我的書信,帶去我千里的思念。
溫庭筠四首《酒泉子》詞均以女性為抒情主人公,此詞亦莫能外。華鍾彥據《荷葉杯·楚女欲歸南浦》,認為此詞“楚女”指所懷者言(《花間集注》),張撝之認為此說不確。此詞寫一位身世飄零的歌舞女伎(楚女)的離情別緒,可能是為歌舞女伎量身定做的。唐代後期,隨著商業經濟的發展,繁華的大城市中聚集了一大批離鄉背井、以歌舞技藝謀生的單身女性。她們的生活狀況與思想感情,引起了熟悉市井生活的詞人的注意,於是產生了此詞。其具體創作時間未得確證。
此詞起拍二句,言“楚女”飄零在外,寄居於水鄉的臨河樓宇中。“樓枕小河春水”的“樓”是“楚女”暫棲之所,可推測為一歌樓舞館,臨水構築。“春水”,點明季節。“枕”字下得別緻。
“月孤明”三句寫暮春月夜之景而隱含傷春離別之情,說“楚女”自傷身世、月夜難眠。“風又起”,從聽覺著筆,表明“楚女”雖然置身床榻而長時間處於不眠狀態。“杏花稀”(系“楚女”的想像之辭)雖為景語,但其中亦寓有惜春、傷別之意。月本無所謂孤不孤,但對於欲歸不歸的楚女來說,它卻顯得孤獨凄清,物象染上了人的主觀情感色彩。加之“風又起,杏花稀”,其景象就更凄清,不眠的人兒,心情可想而知。這裡既寫暮春之景,又寓有自傷身世飄零,自傷老大,自傷離別的情緒。
過片二句寫女子服飾,分別從頭上玉釵、烏黑的鬢髮及衣裙上金線所綉鳳鳥圖案著筆,一句寫她的頭飾和美髮,一句寫她用金縷盤綉成鳳鳥圖紋的舞裙,對“楚女”的形態進行描寫。金玉錦繡的字面,恰好反襯出主人公內心的空虛索寞。“楚女”如此艷美,然而卻長期漂零在外,其獨居凄愴之情亦自在不言中。於是最後三句要借“八行書”,訴千里相思隔魂夢縈牽之情,恰值月夜聞雁,便欲憑雁足傳書,以道相思之意。言作書寄遠,並點明題旨。這數句與李商隱“玉璫緘札何由達?萬里雲羅一雁飛”(《春雨》)異曲同工,雖然明說著欲憑鴻雁寄相思之意,其實隱含的意味卻是鴻雁長飛,錦書難托,確有含蓄不盡之情。
清代吳衡照:“《酒泉子》云:‘月孤明,風又起,杏花稀。’作小令不似此著色取致,便覺寡味。”(《蓮子居詞話》卷一)
近代華鍾彥:“楚女,指所懷者言,溫詞《荷葉杯》:‘楚女欲歸南浦,朝雨。’即其例。重,明本作髻,《詞律》謂髻字葉前段仄韻,非是。今據戈氏校本改,‘重’與下句‘鳳’葉韻。金縷鳳,裙上花紋也,追想楚女服飾之盛,以益其相思之苦。‘八行書’三句,言相思既甚,乃欲借八行之書,抒千里之念,恰好鴻雁南飛,可達其意也。”(《花間集注》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