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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間派
中國古代詩詞學流派
花間詞派產生徠于于晚唐五代時期的前蜀,是中國古代詩詞學流派之一,其名得自於后蜀趙崇祚所編詞集《花間集》。《花間集》收輯溫庭筠、韋莊等十八人的詞作,共計500首詞。其作者大多是蜀人,詞風近似,詞作內容多為歌詠旅愁閨怨、合歡離恨,局限於男女燕婉之私,因此被稱為“花間詞派”。
花間派
花間詞人的作品就是在這樣的社會風氣和文藝風尚里產生的。陸遊《花間集跋》說:“斯時天下岌岌,士大夫乃流宕至此。”是對他們的反現實主義創作傾向一針見血的批評。他們奉溫庭筠為鼻祖,絕大多數作品都只能堆砌華艷的辭藻來形容婦女的服飾和體態,題材比溫詞更狹窄,內容也更空虛。在藝術上他們片面發展了溫詞雕琢字句的一面,而缺乏意境的創造。花間詞人這種作風在詞的發展史上形成一股濁流,一直影響到清代的常州詞派。
溫庭筠(812?—870?),本名歧,字飛卿,太原祁(今山西祁縣)人。中唐以後,文人寫詞的漸多,溫庭筠是其中寫詞最多、對後人影響也最大的作家。他出身於沒落貴族的家庭,長期出入歌樓妓館,“能逐弦吹之音,為側艷之詞”(《舊唐書溫庭筠傳》),為當時士大夫所不齒,終身困頓,到晚年才任方城尉和國子監助教。他的詩和李商隱齊名,但更多表現個人的淪落不偶,而較少傷時感事之作。就是他的愛情詩,雖文采絢爛,而雕琢過甚,帶有濃厚的唯美主義傾向,實際是齊梁綺艷詩風在新的歷史條件下的產物。溫庭筠的詩雖不能和李商隱相比;由於他精通音律,熟悉詞調,他在詞創作的藝術成就上卻在晚唐其他詞人之上。溫詞現傳六十多首,比之他的詩,這些詞的題材更狹窄,絕大多數是描寫婦女的容貌、服飾和情態的。如下面的〈菩薩蠻〉(詞已被改變為同名歌曲《菩薩蠻》):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貼綉羅襦,雙雙金鷓鴣。
相傳唐宣宗愛聽〈菩薩蠻〉詞,溫庭筠為宰相令狐綯代寫了好多首,這是其中的一首。他在詞里把婦女的服飾寫得如此華貴,容貌寫得如此艷麗,體態寫得如此嬌弱,是為了適應那些唱詞的宮妓的聲口,也為了點綴當時沒落王朝醉生夢死的生活。它上承南朝宮體的詩風,下替花間詞人開了道路。從敦煌詞里的十五首〈菩薩蠻〉看,題材相當廣泛;可是在溫庭筠以後,晚唐五代詞人填這個調子的不少,風格上就一脈相傳,離不了紅香翠軟那一套,可想見他影響的深遠。
溫庭筠的部分描寫閨情的詞,如〈望江南〉:
梳洗罷,獨倚望江樓,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注音:pín)洲。
又如〈更漏子〉:
玉爐香,紅蠟淚,偏照畫堂秋思。眉翠薄,鬢雲殘,夜長衾枕寒。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
表現婦女的離愁別恨相當動人。由於溫庭筠在仕途上屢遭挫折,對於那些不幸婦女的處境還有所同情,通過這些不幸婦女的描繪就流露了他在統治集團里被排擠的心情。他在詞的意境的創造上又有特殊成就,因此這些詞在過去時代曾贏得某些不幸婦女和懷才不遇的文人的愛好。
溫庭筠在創造詞的意境上表現了傑出的才能。他善於選擇富有特徵的景物構成藝術境界,表現人物的情思。如“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是一個色彩鮮明的小鏡頭,它不僅襯托出人物的如花美貌,也暗示她的命薄如花。又如“斜暉脈脈水悠悠”的凄清景象,也暗示行人的悠悠不返,辜負了閨中人的脈脈多情。此外如“江上柳如煙,雁飛殘月天”、“楊柳又如絲,驛橋春雨時”等,是同樣的例子。和上面的藝術特徵相聯繫,他在表現上總是那麼含蓄。這比較適合於篇幅短小的詞調,也耐人尋味;但往往不夠明朗,甚至詞不達意。最後是字句的修飾和聲律的諧協,加強了詞的文采和聲情。溫庭筠在詞藝術方面這些探索,有助於詞的藝術特徵的形成,對詞的發展有一定的推動作用。但溫詞題材的偏於閨情,表現的傷於柔弱,詞句的過於雕琢,也帶給後來詞人以消極的影響,所謂花間詞派正是在這種影響下形成的。
花間詞人里的韋莊,向來和溫庭筠齊名。他的詞稍有內容,風格上也較溫詞清新明朗。如〈思帝鄉〉:
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用白描的手法寫出一個天真爛漫追逐愛情幸福的少女,比之其他花間詞人作品里的婦女形象生動得多了。又如〈女冠子〉二首: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別君時:忍淚佯低面,含羞半斂眉。不知魂已斷,空有夢相隨。除卻天邊月,沒人知。
昨夜夜半,枕上分明夢見,語多時。依舊桃花面,頻低柳葉眉。半羞還半喜,欲去又依依。覺來知是夢,不勝悲。
這兩首詞徠通過別後夢中的一次會見,表現對前情的留戀和別後的凄涼。前詞的全部內容實際只是后詞寫的夢中人的一番陳訴。它在構思布局上別具匠心,而語言淺白如話,可以同那些以詞句雕琢為工的詞家明顯區別開來。值得注意的是韋莊詞里還有部分直接抒寫情懷的作品,如〈菩薩蠻〉:
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花間集序》歐陽炯:
楊柳大堤之句,樂府相傳;芙蓉曲渚之篇,豪家自製。莫不爭高門下,三千玳瑁之簪;競富尊前,數十珊瑚之樹。則有綺筵公子,綉幌佳人,遞葉葉之花箋,文抽麗錦;舉纖纖之玉指,拍按香檀。不無清絕之詞,用助嬌嬈之態。自南朝之宮體,扇北里之娼風。何止言之不文,所謂秀而不實。
〈生查子〉牛希濟:
春山煙欲收,天澹星低小。殘月臉邊明,別淚臨清曉。語已多,情未了,回首猶重道。——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欒意。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終日劈桃瓤,人在心兒里;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
饒有南朝樂府民歌情味。
〈南鄉子〉:
乘彩舫,過蓮塘,棹歌驚起睡鴛鴦。帶香游女偎伴笑,爭窈窕,競折團荷遮晚照。
相見處,晚晴天,刺桐花下越台前。暗裡回眸深屬意,遺雙翠,騎象背人先過水。
把南國水鄉風光和勞動婦女的生活氣息帶到詞里來,給人以清新開朗的感覺。然而這些作品卻正是那些用詞來點綴紙醉金迷生活的人們所不能欣賞的;因此他們的成就在後來崇拜花間派的詞家裡反而沒有得到繼承.
《花間詞》中鹿虔扆的《臨江仙》可與其後出現的李後主詞相媲美,是花間詞中難得的暗傷亡國的佳作:
金鎖重門荒苑靜,綺窗愁對秋空。翠華一去寂無蹤。玉樓歌吹,聲斷已隨風。
煙月不知人事改,夜闌還照深宮。藕花相向野塘中,暗傷亡國,清露泣香紅。
薛昭蘊,唐末或五代詞人。《花間集》稱為“薛侍郎”,列於韋莊之後,即當為前蜀時人。王國維認為即薛昭緯(《庚辛之間讀書記》),是唐直臣薛存誠後裔薛保遜之子。昭宗乾寧中官至禮部侍郎。性輕率,恃才傲物,“每入朝省,弄芴而行,旁若無人,好唱〔浣溪沙〕詞”(《北夢瑣言》)。后因事獲罪,貶為刺史。
薛昭蘊現存詞19首,8首為(浣溪沙),內容多寫閨情宮怨,友情離思以及女道士清冷生涯,文人及第得意情景。其詞較少艷情縟文,風格比較清麗委婉,接近韋莊。其佳作如(浣溪沙)“江館清秋攬客船”,寫秋夜江館餞別:“正是斷魂迷楚雨,不堪離恨咽湘,月高霜白水連天。”融情於景,以景見情。又同調“傾國傾城恨有餘”,寫游姑蘇台憑弔西施:“吳主山河空落日,越王宮殿半平蕪,藕花菱蔓滿重湖。”弔古傷今,蒼涼感傷。在《花間集》中也是為數不多,比較難得的。余則多流於膚淺,缺少新意。
其詞收於《花間集》。事迹見新、舊《唐書》,《北夢瑣言》及王國維《庚辛之間讀書記·跋覆宋本〈花間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