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嶠
牛嶠
牛嶠,字松卿(約公元890年前後在世),一字延峰,隴西人。生卒年均不詳,約唐昭宗大順初前後在世。乾符五年(公元878年)進士及第。歷官拾遺,補尚書郎,後人又稱“牛給事”。以詞著名,詞格類溫庭筠。原有歌詩集三卷,現存詞三十三首,(見《花間集 》)詩六首。
牛嶠(8487),字松卿,一字延峰,隴西狄道(今甘肅臨洮)人,祖籍安定鶉觚(今甘肅靈台),中唐宰相牛僧孺之孫。他生逢亂世,中進士僅兩年,黃巢起義軍破長安。在動蕩的僖宗朝歷仕拾遺、補闕、尚書郎。光啟二年(公元886年)又避襄王李媼之亂,先流落吳越,后寄寓巴蜀,過著渡口楊花,狂雪任風吹般的飄蕩生活。以東漢名臣袁安自許的牛嶠憂國心切,卻有志無時,昭宗大順二年(公元891年)以後被西川節度使王建闢為判官。前蜀開國,仕秘書監,以給事中卒於成都。《郡齋讀書志》說他博學有才,以歌詩著名。原有《牛嶠集》三十卷,已佚。現存詩三首,見《全唐詩》、《全唐詩外編》。詞三十三首,見《花間集》。
牛嶠博學能文,以歌詩著名當時,自稱慕李賀長歌,作詩常加仿效。善制小令,其詞瑩艷縟麗,如女冠子“錦江煙水”、應天長“玉樓春望晴煙滅”、菩薩蠻“玉釵風動春幡急”等,內容與風格均與溫庭筠相近。也有少數作品如定西番“紫塞月明千里”、江城子“飛起郡城東”等,具有清俊之致。牛嶠又是最早寫詠物詞的詞人。他的夢江南二首“銜泥燕”、“紅綉被”,一詠燕,一詠鴛鴦,對後世詠物詞的發展有一定影響。詞存32首,收於《花間集》、《唐五代詞》。事迹見《十國春秋·前蜀》。自序云:“竊慕李長吉所為歌詩,輒效之。”今傳於世。
牛嶠從小苦心寫作,既追風初、盛唐詩人陳子昂、杜甫,也竊慕李長吉所為歌詩,輒效之(《郡齋讀書志》卷一八引嶠集自序)。他之所以被詞論家陳廷焯、王國維推為花間派的重要詞人,主要是因其詞含蘊深厚,頗具內美,多傳達女性的身心苦痛並能寄予深切同情。其指斥薄情郎的望江怨、曲傳歌女隱恨的西溪子皆為名作,柳枝詞五首尤見稱於時,其一云:解凍風來末上青,解垂羅袖拜卿卿。無端裊娜臨官路,舞送行人過一生!形象地揭示出封建社會稚齡舞女可嘆可悲的人生遭際,體現著嶠詞詠物而不滯於物,感情沉摯又風致十足的重要特徵。組詞更漏子、感恩多數首同詠徵人婦的傷離念遠,書托燕,夢歸家,覺來江月斜,滿含哀怨之情。其詞也詠邊塞:紫塞月明千里,金甲冷,戍樓寒,夢長安。鄉思望中天闊,漏殘星亦殘。畫角數聲嗚咽,雪漫漫。這首定西番意境完美,是詞史上早期的聲情並茂的邊塞詞之一,陸遊譽其為盛唐遺音(《歷代詩餘》卷一一三引)。與唐末五代蜀中的詩風相關,在取材、構思和用語上,牛嶠詞與李賀樂府《春懷引》和《蘇小小墓》、《惱公》等相接近,其女冠子、菩薩蠻等描形擬態,與溫庭筠詞一致之處也多,所用十三調就都不出溫詞範圍。不過牛嶠詞更像韋莊詞那樣,多用白描,並注重從民歌、民間詞中汲取營養,如夢江南二首和鴛鴦排寶帳,豆祝詞、願語、問句,章法、取比和表述方式都接近民間詞,詞中還常有作決絕語而妙者(賀裳《皺水軒詞筌》)。牛嶠詞在急弦促柱問有勁氣暗轉,感情充沛,色調明朗。他也以此成為花間派中根柢於風騷,涵泳於溫韋(陳廷焯《白雨齋詞話》卷五)的典型花間派詞人。
牛嶠的《菩薩蠻》這首詞歷來被評為是淫詞艷調,要從作者當時所處的歷史背景說起。公元907年4月,唐將朱溫稱帝,建立後梁,唐帝國轟然坍塌,中國由此進入了分裂割據、政權頻迭的五代十國時期。同年9月,王建在成都即位,國號大蜀,是為前蜀。偏安一隅的西蜀雖軍事力量弱小,經濟文化卻是全國最發達的地區之一。與烽火連連的中原相比,這裡不啻為沙漠中的一片綠洲,境內少有戰事,城市經濟繁榮,士民遊樂之風興盛,倚聲填詞更蔚為風氣,成為當時詞人薈萃的基地之一。由於各種原因,整個前蜀詞壇呈現出一種俗、艷的詞風。
牛嶠《菩薩蠻·玉樓冰簟》是其中一首代表作:“玉樓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簾外轆轤聲,斂眉含笑驚。柳陰煙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花間集》)
這首詞很明顯是寫一位女子在與她愛著的情人歡會。她或許將要被許給不喜愛的男人,或許已為人婦,這一次的歡會她的心中是充滿恐懼的,所以聽到簾外轆轤之聲,也要擔驚受怕。這一次歡會可能是他們的最後一次,從此後可能是相隔天涯,更可能是形同陌路,但不管怎樣,他們是無法忘記對方:“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未來的日子再辛苦,他們總有一次值得永遠珍藏。這是一種完全無視世俗的熱烈的愛,這種愛甚至比《上邪》更加驚心動魄,因為它需要遇見更多的阻難,以及餘生可能遇到的一切痛苦與歧視。
風流公子的“尋芳逐勝”,情人枕邊的親熱蜜語,二人交歡的顛狂歡愉,這些風花雪月的放浪形骸成為毫不隱諱的韻事佳話。在這種熾熱的、無所遮掩顧忌的世俗情慾的追求下,文人直接把筆伸向了床笫之私,格調並不高雅,受到了歷代評論家的責難。如尹鶚的“寶帳顛狂不肯睡”被評為“流於狎昵”。當然,這些詞也有因其直率而受到讚賞的,如清代徐軌的《詞苑叢談》談到牛嶠的《菩薩蠻·玉樓冰簟》時,這樣說:“小詞以含蓄為佳,亦有作決絕語而妙者。如韋莊‘誰家少年……’,牛嶠‘須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抑亦其次。”但總的來說,這些著力刻畫男女情事之詞顯得題材局促,格調不高,表現出前蜀詞“俗”的一面。在那個動蕩黑暗的時代,文人士大夫們失去了對政治的熱情與關心,心靈的空虛和創傷只有靠及時行樂,玩世不恭,醉入花間來暫時緩解。這比僅僅是尋歡作樂、滿足慾望的心態有著更為深刻和有價值的內涵。
總的來說,在內容題材和審美趣味上,前蜀文人詞基本是一致的,即“艷”和“俗”。據海外學者康正果《風騷與艷情》中所考:“‘艷’本為楚國一種歌曲的名稱”,“在最初並不特指歌詞的性質和內容”,而後來從政治教化的角度看,“一切淫靡的樂曲和歌詩都可以泛稱為艷曲或艷歌。”“艷”便逐漸成為具有貶義的批評用語了。這裡我們並不特意強調“艷”一詞所具有的貶意,只是較為客觀地認為前蜀詞多以女子及文人與歌妓的愛情為題材,且崇尚文字的綺麗,堪稱艷詞。而“俗”則主要是指前蜀詞津津樂道的是世俗的享樂生活,同時又有一種及時行樂的庸俗思想,尊前聽歌,花下賞美,不是追求藝術審美價值上的享受,而是一種形而下的感官刺激。
出處五代·前蜀·牛嶠《靈怪錄·郭翰》傳說從前有個名叫郭翰的人,夏天的一個晚上因酷熱難受。在庭院里睡覺。他仰望上空,只見一輪明月懸在朵朵飄浮的白雲之中。突然,一朵浮雲化為一位仙女,從空中飄落而下;郭翰以為是在夢中,但頃刻之間那仙女出到自己眼前,分明是在現實。於是慌忙起身,向仙女施禮道:“請問仙姑從何處來到人間?”那仙女還了一禮。柔聲說道:;我是天上的織女。”郭翰細細打量織女的衣服,不知它是用什麼衣料製成的,特別使他感到驚奇的是,她穿的這身衣服竟然沒有衣縫;不禁非常奇怪,便問。請問您穿的衣服怎麼沒有衣縫?”織女笑了笑回答說:“我穿的是天衣,天衣本來就不是用針線縫起來的,自然沒有衣縫。”
牛嶠做官比牛僧孺稍遜一疇,但也差不到哪兒去,從唐末至后蜀之初,他歷任左拾遺、尚書郎、劍南西川節度判官、給事中等。牛嶠承牛僧孺文學稟賦,也是一個大家,著有文集三十卷、詩歌三卷,其著作以詞著名,風格似溫庭筠,屬“花間派”。唐末是中國“詩之盛”到“詞之盛”的過渡時期,牛嶠無疑也是促進這種歷史大演繹的功臣之一,並在詞發展成熟過程中,起了綿薄之力。
【柳枝】
解凍風來末上青,解垂羅袖拜卿卿。無端裊娜臨官路。舞送行人過一生。
【女冠子】
綠雲高髻,點翠勻紅時世。月如眉,淺笑含雙靨,低聲唱小詞。
眼看唯恐化,魂盪欲相隨。玉趾回嬌步,約佳期。
【夢江南】
銜泥燕,飛到畫堂前。佔得杏梁安穩處,體輕唯有主人憐。堪羨好因緣。
【夢江南】
紅綉被,兩兩間鴛鴦。不是鳥中偏愛爾,為緣交頸睡南塘。全勝薄情郎。
【感恩多】
兩條紅粉淚,多少香閨意。強攀桃李枝,斂愁眉。
陌上鶯啼蝶舞,柳花飛。柳花飛。願得郎心、憶家還早歸。
【感恩多】
自從南浦別,愁見丁香結。近來情轉深,憶鴛衾。
幾度將書煙雁,淚盈襟。淚盈襟。禮月求天、願君知我心。
【應天長】
玉樓春望晴煙滅,舞衫斜卷金條脫。黃鵬嬌囀聲初歇,杏花飄盡龍山雪。
鳳釵低赴節,筵上王孫愁絕。鴛鴦對銜羅結,兩情深夜月。
【應天長】
雙眉澹薄藏心事,清夜背燈嬌又醉。玉釵橫,山枕膩。寶帳鴛鴦春睡美。
別經時,無限意。虛道相思憔悴。莫信彩箋書里。賺人腸斷字。
【江城子】
鵁鶄飛起郡城東。碧江空,半灘風。越王宮殿,蘋葉藕花中。簾卷水樓魚浪起,千片雪,雨濛濛。
【木蘭花】
春入橫塘搖淺浪,花落小園空惆悵。此情誰信為狂夫,
恨翠愁紅流枕上。
小玉窗前嗔燕語,紅淚滴穿金線縷。雁歸不見報郎歸,
織成錦字封過與。
【更漏子】
星漸稀,漏頻轉,何處輪台聲怨。香閣掩,杏花紅,
月明楊柳風。
挑錦字,記情事,惟願兩心相似。收淚語,背燈眠,
玉釵橫枕邊。
春夜闌,更漏促,金燼暗挑殘燭。驚夢斷,錦屏深,
兩鄉明月心。
閨草碧,望歸客,還是不知消息。孤負我,悔憐君,
告天天不聞。
南浦情,紅粉淚,爭奈兩人深意。低翠黛,卷征衣,
馬嘶霜葉飛。
招手別,寸腸結,還是去年時節。書托雁,夢歸家,
覺來江月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