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公橋
聶公橋
聶士成為國捐軀后,被清廷追贈為太子少保,謚忠節,並在天津建專祠供後人瞻仰。其犧牲處八里台橋改名“聶公橋”(今城南水上公園北側,毗鄰南開和天津大學),橋畔樹碑“聶忠節公殉難處”,兩邊聯語:“勇烈貫長虹,想當年馬革裹屍,一片丹心化作怒濤飛海上;精忠留碧血,看此地蟲沙歷劫,三軍白骨悲歌樂府戰城南。”
聶士成,字功亭,1840年生於合肥北鄉崗集三十鋪村聶祠堂郢一農家。他幼年喪父,家貧如洗,母子倆靠租種幾畝薄田收點旱糧相依為命。聶士成的母親生性豪爽,以有烈女之風聞道鄉里。某日,一姓夏的商販為歹徒追殺,躲進聶家求助,被聶母收納藏匿,商販倖免於難。那次風波后,受到聶家母子熱情相救的夏姓商販棄商從戎,便力邀聶士成也去當兵。此時聶士成已在鄉下由母親擇了一位農家女完婚,並有了長子聶憲藩(聶憲藩后畢業於東京振武學校,民國時曾任安徽省長),但志存高遠的他不安於家中窮得丁當響的平常生活,毅然別母撇妻步行趕往臨淮關,投奔已當了哨官的夏某。這支隊伍屬袁甲三部。
19世紀50-60年代,太平軍、捻軍起義風起雲湧。安徽、河南、山東、江蘇交界一帶是農民軍的主戰場,袁甲三部也就成了“剿捻”和鎮壓太平天國革命的主力之一。袁甲三是河南項城人,道光進士,歷任幫辦團練大臣、督辦安徽軍務欽差大臣。聶士成在袁部充馬前卒,東奔西突,衝鋒陷陣間隙鑽研兵書和文化,逐漸當了把總。1863年袁甲三死後,聶士成轉入淮軍李鴻章部“銘字營”,隨劉銘傳轉戰皖、蘇、浙、閩諸省,逐漸晉陞副將、總兵。他和同為合肥人的王孝祺、章高元並稱淮軍後起三總兵。
1883年12月底,中法戰爭爆發。法國海軍孤拔艦隊進攻台灣,擬佔據該島作為其遠東海軍的補給基地。1884年7月16日,以巡撫銜督辦台灣事務的劉銘傳秘抵基隆,和孤拔艦隊展開歷時8個月的台灣保衛戰。在法軍一度強行登陸佔領基隆的危急形勢下,劉銘傳電告朝廷請求援軍。當時許多將領被侵略軍的囂張氣焰嚇破了膽,貪生怕死,畏葸不前,而聶士成主動請纓馳援台灣。
1885年1月底,聶士成率800名勇士租用英“威利”號輪船自山海關啟程南下,為防與船堅炮利的法國艦隊在海上相遇,他指揮運兵船繞道台南登陸,然後披荊斬棘,跋涉1300里,終於趕在基隆決戰前到台北,和劉銘傳守軍會師。
此前,劉銘傳所部在基隆河一帶與法軍對峙時處於劣勢,台北要隘月牙岌岌可危。聶士成策應劉銘傳的“扼主圍堵”戰術,在台島民眾配合下,與登岸的法國海軍陸戰隊展開激戰並予敵以重創,迫使法軍殘部退回艦上,並灰溜溜地離開台灣本島。
1885年10月12日,清政府宣布福建省台灣府改建為台灣省,以劉銘傳為第一任巡撫。不久,聶士成奉命返回北洋,統領慶軍,駐節東北旅順口。
聶士成領兵在遼東、河北一帶駐防十多年,比較早地意識到來自沙俄和日本的侵略威脅。他曾親率三名武備學堂學生和一名翻譯巡遊東北邊陲8個月,行程23000里,視察防務,編製守土方略,測繪軍事地圖。他把沿途所見和自己的心得體會寫成10餘萬字的《東遊紀程》一書,認為沙俄“貪心不死,每思開擴土地”,而日本對朝鮮也是虎視眈眈,朝鮮與中國,如唇齒相依,“若有疏失,非獨伊一國之危,亦我國之大患也。”
事態的發展,正如聶士成所料。1894年7月,中日甲午戰爭爆發。10月下旬,一路日軍從朝鮮義州附近渡過鴨綠江進攻中朝交通要道九連城。聶士成部等40000餘清兵沿江布防禦敵。戰鬥中,部分清軍懼敵,稍一交火便為保存實力而退卻逃命,而腹背受敵的聶士成則堅持戰鬥,直到孤立無援后才撤。隨即,聶士成又率部扼守摩天嶺。
摩天嶺又名大高嶺,是日軍進逼瀋陽的必經之地。面臨敵強我弱的態勢,聶士成制訂了縝密的防守策略,即不僅僅據險死守,還要靈活出擊,和敵人打心理戰、麻痹戰。他要士兵在重巒疊嶂的叢林深處遍插清軍旗幟,以小股多組分散擊鼓鳴號,同時聶士成的輕騎隊不時主動搔擾,鬧得敵人疲於奔命。聶士成親領精兵數百乘夜幕披風雪奇襲駐連山關的日軍,擊斃日將富剛三造,然後克分水嶺,進逼草河口。
1895年1月25日是農曆的除夕。聶士成並未絲毫鬆懈軍營的防務,他估計敵人會乘大年三十來偷襲,“乃置酒飲將士,預設伏以待”。是夜,500名日軍還未摸到我方營地,就被埋伏在營前雪地里的我軍將士打得人仰馬翻,倉皇逃命。侵略軍對聶士成的指揮策略,既佩服又恐懼,不再敢輕舉妄動。而摩天嶺這道天然屏障,有了聶士成部的守衛,更是成了鐵壁銅牆。
聶士成率部堅守摩天嶺、連山關4個月,苦戰10餘場,使敵人未能寸進,也使聶士成“中外皆欽其名”。不久,清政府調聶士成入關,授直隸提督。
直隸(今河北和京、津一帶)提督有鎮守畿輔、拱衛京師的重任,聶士成絲毫不敢懈怠。鑒於甲午戰爭中清朝的“八旗兵”和操老式武器的淮軍已不堪洋槍洋炮一擊的慘痛教訓,聶士成和一些有識將士在朝廷支持下,編練新式陸軍。
聶士成先從駐防直隸的淮軍中挑選精銳,組建了30營約15000人的武毅軍。這支經嚴格操練演習的隊伍較多地使用新式武器,分設馬、步、工、輜諸兵種,以隨營學堂教習兵法、格制、測繪、對壘和漢文、洋文,建制襲照德國陸軍,既嚴格又科學。
1898年戊戌變法失敗后,慈禧更加專橫集權。她任命榮祿為直隸總督兼北洋大臣,並節制北洋海、陸軍,新建北洋武衛軍。按武衛軍組建方案,聶士成所部為武衛前軍,董福祥所部為武衛后軍,宋慶所部為武衛左軍,袁世凱所部為武衛右軍,榮祿自募親兵成立武衛中軍。其中聶士成指揮的武衛前軍扼北洋門戶,是北洋軍中的勁旅。
1900年,日、俄、英、法、美、德、意、奧藉口替清廷“代剿”義和團和保護本國僑民,組成八國聯軍,入侵華北。6月10日,大批聯軍從大沽登陸,擬經天津向北京進犯。6月17日,聯軍攻陷大沽口炮台。6月21日,清政府被迫宣戰,聶士成奉命在天津迎敵。戰前他已意識到此番形勢的險惡,派人將老母親送回合肥,表達了“士成在一日,天津有一日”的視死如歸的決心。他將所部除留下5營在蘆台駐守,其餘各營上萬人全部開往津門迎敵。而時在天津附近的義和團也有30000之眾,此時和朝廷“捐棄前嫌”,以大刀長矛和赤裸的胸膛抗擊侵略者。
天津保衛戰打響。聶士成率部從城南迂迴小西門,架起大炮狂轟租界和跑馬場,迫使敵人龜縮在跑馬場地道內,而“租界各洋行,為毀者大半”,“華人此次甚勇敢,為從來所未見”,聯軍如此驚呼。第二天,聶士成部又進一步縮小對敵包圍圈,並與馬玉昆部合力,一度奪回老龍頭火車站。
凌晨,英、法、美、日、俄大批援軍趕至,戰場形勢急轉直下。黎明時分,聶士成所部被迫退守八里台。這時,面對數倍於己的敵軍“四面環擊,槍林如雨”的危險局面,聶士成指揮全軍將士奮勇鏖戰達4小時,無懼無畏。交火中,聶士成7處中傷,“腹破腸出,猶揮軍前進”,直至壯烈犧牲。他初負傷時,身邊近衛再三懇請背他下火線,但他表示,“吾未瞑目,必盡吾職”,堅持與陣地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