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門隔花深夢舊遊
南宋吳文英的詞作
《浣溪沙·門隔花深夢舊遊》是南宋詞人吳文英創作的一首詞。詞的上片寫夢遊舊地而沒有與情人相見,下片用興、比並用的藝術手法,深入刻畫夢醒之後離別的痛苦。作者借夢寫情,更見情痴,從而使全詩籠罩著凄涼的情感。
這首懷人感夢的詞,借夢寫情,更見情痴,寫得不落俗套。
上片寫夢遊舊地而沒有與情人相見。詞作首先寫道:“門隔花深夢舊遊。”“門隔花深”即舊遊之地,有“室邇人遠”之意,即房屋就在近處,可是房屋的主人卻離得遠了,多用于思念遠別的人。“這一句的意思是說,今夜入如夢,我又彷彿來到她那熟悉的而花團錦簇門前。詞人用夢境來寫,可以說,夢魂牽繞卻比“憶”和“想”更深一層,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燕歸愁”即燕子歸來,未必知愁,但人既含愁,感覺燕子也含愁。詞人不寫人的傷別,而寫慘淡的情境,正是烘雲托月的妙筆。接著寫道:“玉纖香動小簾約。”這一句的意思是說,突然回首,看見情人芊芊玉手拉動窗帘的簾鉤。此句寫人,寫情人拔開帘子的神態————縴手分簾。詞人注重了細節描寫,通過動作描寫來表現出情人的美。
下片是興、比並用的藝術手法。夢醒之後,詞人深入刻畫這種離別的痛苦。詞人首先寫道:“落絮無聲春墮淚。”意思是說,柳絮在暮春的夜色中無聲飄零,一點點都好似離人的眼淚。表面來看,這一句描寫了春夜月色朦朧,楊花飛舞,柳絮無聲地飄零,好像春在墮淚,實則是在寫人。接著寫道:“行雲有影月含羞。”意思是說,天上一輪月亮高懸,行走的雲朵經過而遮住月光,好似含羞的少女。這一句寫景,描寫了雲彩移動,時時遮月,彷彿有影,好像月在含羞。詞人以景寫人,懷人感受不言而喻。最後寫道:“東風臨夜冷於秋。”這一句的意思是說,夜晚時分,一陣春風吹過,也感覺寒氣浸骨,甚至比秋風還要凄冷。這裡,詞人在對比中,以景結情,不但突出了初春時節的自然狀況,而且在“景”和“境”中蘊含著深深的情感思念之情,寂寞之緒,悲傷之感交織一體。同時也是寫自然,行雲遮月,地上便有雲影,雲遮月襯出月含羞。表面是寫自然,其實是寫情。詞人把人的感情移入自然界的“落絮”“行雲”當中,造成了人化的然感自然。而大自然的“墮淚”與“含羞”,也正表現了人的離別悲痛的深度,那說是說二人離別,連大自然也深深感動了。這兩句把離愁幻化成情天淚海,真乃廣深迷離的至美藝術境界。這種黯然神傷心折骨驚的離情別緒,怎麼能忘懷呢!如此心境,自然感覺不到一絲春意,所以臨夜東風吹來,比蕭瑟凄冷的秋風更不堪忍受了。這是當日離別的情景,也是夢中的情景,同樣也是此日夢醒時的情景。
春夜風冷,是自然現象;加上人心凄寂,是心理現象,二者交織融會,釀成“東風臨夜冷於秋”的蕭瑟凄冷景象,而且這種氛圍籠罩全篇,此為《浣溪沙》一調在結構上的得力之處。在藝術上,情景交融,提升審美意境。其次,擬人手法,增強抒情性。再次,比興手法,表現出含蓄性。
陳洵《海綃說詞》:夢字點出所見,惟夕陽歸燕,玉纖香動,則可聞而不可見矣。是真是幻,傳神阿堵,門隔花深故也。“春墮淚”為懷人,“月含羞”因隔面,義兼比興。東風回睇夕陽,俯仰之間,已為陳跡,即一夢亦有變遷矣。“秋”字不是虛擬,有事實在,即起句之舊遊也。秋去春來,又換一番世界,一“冷”字可思。此篇全從張子澄“別夢依依到謝家”一詩化出,須看其游思飄渺、纏綿往複處。
唐圭璋《唐宋詞簡釋》:此首感夢之作。起句,夢舊遊之處。“夕陽”兩句,夢人歸搴簾之態。換頭,抒懷人之情,因落絮以興起人之墮淚,因行雲以比人之含羞。“東風”句,言夜境之凄涼,與賀方回《浣溪沙》結句“東風寒似夜來些”相同。
吳文英(約1200~1260),字君特,號夢窗,晚年又號覺翁,四明(今浙江寧波)人。原出翁姓,后出嗣吳氏。《宋史》無傳。一生未第,游幕終身。於蘇、杭、越三地居留最久。並以蘇州為中心,北上到過淮安、鎮江,蘇杭道中又歷經吳江垂虹亭、無錫惠山,及茹霅二溪。遊蹤所至,每有題詠。晚年一度客居越州,先後為浙東安撫使吳潛及嗣榮王趙與芮門下客,后“困躓以死”。
有《夢窗詞集》一部,存詞三百四十餘首,分四卷本與一卷本。其詞作數量豐沃,風格雅緻,多酬答、傷時與憶悼之作,號“詞中李商隱”。而後世品評卻甚有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