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陳風·月出
出自《詩經·陳風》的一篇
《月出》是出自《詩經·陳風》的一篇。全詩三章,每章四句。為先秦時代陳地漢族民歌。是一首歌月懷人的詩。這詩描寫一個月光下的美麗女子。每章第一句以月起興,第二句寫她的容色之美,第三句寫行動姿態之美,末句寫詩人自己因愛慕彼人而慅然心動,不能自寧的感覺。《詩經》是漢族文學史上第一部詩歌總集。對後代詩歌發展有深遠的影響。
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憂受兮,勞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紹兮,勞心慘兮!
⑴皎:毛傳:“皎,月光也。”謂月光潔白明亮。
⑵佼(jiāo):同“姣”,美好。“佼人”即美人。
⑶僚:同“嫽”,嬌美。
⑷舒:舒徐,舒緩,指從容嫻雅。
⑸窈糾:形容女子行走時體態的曲線美。
⑹勞心:憂心。
⑺悄:憂愁狀。
⑻懰(liǔ):音柳,嫵媚。《埤蒼》作“嬼”,妖冶。
⑼慅(cǎo):憂愁,心神不安。
⑽燎:明也。一說姣美。
⑾夭紹:形容女子風姿綽絕。漢賦里往往寫作“要紹”,曲貌。“窈糾”、“憂受”、“夭紹”都是形容女子行動時的曲線美,就是曹植《洛神賦》所謂“婉若游龍”。
⑿慘(zào):當為“懆(cǎo)”,焦躁貌。《集傳》:“慘當作懆,憂也。”
月亮出來多明亮,美人儀容真漂亮。身姿窈窕步輕盈,讓我思念心煩憂。
月亮出來多潔白,美人儀容真姣好。身姿窈窕步舒緩,讓我思念心憂愁。
月亮出來光普照,美人儀容真美好。身姿窈窕步優美,讓我思念心煩躁。
關於《陳風·月出》的意旨背景,《毛詩序》說:“《月出》,刺好色也。在位不好德,而說美色焉。“認為是諷刺陳國統治者“好色”。朱熹《詩集傳》則認為:“此亦男女相悅而相念之辭。言月出則皎然矣,佼人則僚然矣,安得見之而舒窈糾之情乎?是以為之勞心而悄然也。”高亨《詩經今注》認為描繪“陳國統治者,殺害了一位英俊人物”。近現代學者多認為這是月下相思的愛情詩。
詩從望月聯想到意中女子的美麗,想起她的面容,想起她的身姿,想起她的體態,越思越憂,越憂越思……深沉的相思,美人的綽絕,月夜的優美,構成了動人情景,又別是一番詩情畫意了。
“月出皎兮”,天上一輪圓月灑著皎潔的銀輝,這夜色顯得格外的美麗。這是寫景,也是寫情。這句交待了詩人活動的背景是在一個月光明麗的夜晚,這本身就富有很大的魅力和誘惑力,容易使人對景生情,發出許多美好的聯想。同時,結合下句,這句又有著比興的作用,以月光的美來比喻所愛人的美,是很恰貼的。“佼人僚兮”反映出這時在詩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嬌美的女子,引起他無限的愛慕和情思。天上有著皎潔的月光,地上有著嬌美的女子,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花好月圓,天愜人意。“舒窈糾兮”一句寫詩人仔細端詳女子時的感覺。在月光下,她不但顯得容貌皎好,而且身材那麼苗條、秀美,真讓人神顛魄盪;而更吸引人的,是她還有一種氣質美,她舉止舒緩,雍容大方,性情安靜,而這氣比外表更富有魅力。“勞心悄兮”,此句是詩人自言其心情的煩悶。月光美,人更美,那窈窕的身姿象那雍容的舉止,使得詩人一見鍾情,而又無從表白,因而生髮出無限的憂愁和感慨。
這首詩的景色描寫很有特色,“月出皎兮”,“月出皓兮”,“月出照兮”,柔美的月光本身就有無限的情意,而讓它作為背景來襯托,則女子的倩影愈發顯得秀美。同時,月光朦朧下,一個線條優美的女子在緩緩起步,更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有一種朦朧美的韻味。所以,這一景色很富有畫意,而畫意又滲透了無限的詩情。
《月出》的意境是迷離的。詩人思念他的情人,是從看到冉冉升起的皎月開始的。也許因為月兒總是孤獨地懸在無垠的夜空,也許因為它普照一切,籠蓋一切,所謂“隔千里兮共明月”(謝庄《月賦》),月下懷人的作品總給人以曠遠的感覺。作者的心上人,此刻也許就近在咫尺,但在這朦朧的月光下,又似乎離得很遠很遠,真是“美人如花隔雲端”(李白《長相思》)。詩人“虛想”著她此刻姣好的容顏,她月下踟躅的婀娜倩影,時而分明,時而迷茫,如夢似幻。
《月出》的情調是惆悵的。全詩三章中,如果說各章前三句都是從對方設想,末后一句的“勞心悄兮”、“勞心慅兮”、“勞心慘兮”,則是直抒其情。這憂思,這愁腸,這紛亂如麻的方寸,都是在前三句的基礎上產生,都由“佼人”月下的倩影誘發,充滿可思而不可見的悵恨。其實這悵恨也已蘊含在前三句中:在這靜謐的永夜,“佼人”月下獨自地長久地徘徊,一任夜風拂面,一任夕露沾衣,她也是在苦苦地思念著自己。這真是“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張若虛《春江花月夜》)。
與迷茫的意境和惆悵的情調相適應。《月出》的語言是柔婉纏綿的。通篇各句皆以感嘆詞“兮”收尾,這在《詩經》中並不多見。“兮”的聲調柔婉、平和,連續運用,正與無邊的月色、無盡的愁思相協調,使人覺得一唱三嘆,餘味無窮。另外,形容月色的“皎”、“皓”、“照”,形容容貌的“僚”、“懰”、“燎”,形容體態的“窈糾”、“懮受”、“夭紹”,形容心情的“悄”、“慅”、“慘”,可謂一韻到底,猶如通篇的月色一樣和諧。其中“窈糾”、“懮受”、“夭紹”俱為疊韻詞,尤顯纏綿婉約。
望月懷人的迷離意境和傷感情調一經《月出》開端,後世的同類之作便源源不斷,李白《送祝八》“若見天涯思故人,浣溪石上窺明月”,杜甫《夢太白》“落月滿屋樑,猶疑見顏色”,常建《宿王昌齡隱處》“松際露微月,清光猶為君”,王昌齡《送馮六元二》“山月出華陰,開此河渚霧,清光比故人,豁然展心悟”,此類甚多,大抵出自《陳風》。不管它們如何變換著視角,變換著形式,變換著語言,但似乎都只是一種意境,一種情調,即迷離的意境,悵惘的情調。這種意境與情調,最早也可以追溯到《月出》。這些濫觴於《月出》的望月懷人詩賦作品,總能使人受到感動與共鳴,這也正如月亮本身,終古常見,而光景常新。
詩人鄭振鐸曾經這樣描述本詩的意味:“其情調的幽雋可愛,大似在朦朧的黃昏光中,聽凡珴令(小提琴)的獨奏,又如在月光皎白的夏夜,聽長笛的曼奏。”
焦竑《焦氏筆乘》說:“《月出》見月懷人,能道意中事。”
《陳風·月出》是中國古典詩歌中最早寫月下懷人的篇章。望月懷人的迷離意境和傷感情調一經它開端,同類之作便源源不斷。中國古代詠月的詩篇可謂積案盈箱,汗牛充棟,比如《古詩十九首》的“明月何皎皎”“明月皎夜光”,初唐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以及李白的《古朗月行》、杜甫的《閨中望月》,等等。不管它們如何變換著視角,變換著形式,變換著語言,但似乎都只是一種意境,一種情調,即迷離的意境,悵惘的情調。這種意境與情調,最早就可以追溯到《陳風·月出》。焦竑《焦氏筆乘》說:“《月出》見月懷人,能道意中事。太白《送祝八》‘若見天涯思故人,浣溪石上窺明月’,子美《夢太白》‘落月滿屋樑,猶疑見顏色’,常建《宿王昌齡隱處》‘松際露微月,清光猶為君’,王昌齡《送馮六元二)‘山月出華陰,開此河渚霧,清光比故人,豁然展心悟’,此類甚多,大抵出自《陳風》也。”姚舜牧《重訂詩經疑問》也說:“宋玉《神女賦》云:‘其始進也,皎若明月舒其光’,正用此詩也。”他們舉出的例子,只是其中一部分罷了。而這些濫觴於《陳風·月出》的望月懷人詩賦作品,總能使人受到感動與共鳴,這也正如月亮本身,終古常見,而光景常新。
《詩經》是漢族文學史上最早的第一部詩歌總集,共收入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大約五百多年的詩歌,編成於春秋時代,據說是由儒家創始人孔子編定,本只稱《詩》,后被儒家奉為經典之一,故稱《詩經》。是中國韻文的源頭,是中國詩史的起點,在中國文學發展史上佔有突出的地位。《詩經》共分風(160篇),雅(150篇),頌(40篇),三大部分。它們都得名於音樂。“風”的意義就是聲調。古人所謂《秦風》《魏風》《鄭風》就如陝西調、山西調、河南調。“雅”是正的意思,分為大雅小雅。周代人把正聲叫做雅樂,猶如清代人把崑腔叫做雅部,帶有一種尊崇的意味。“頌”是用於宗廟祭祀的樂歌。《詩經》對中國兩千年來的文學史發展有深廣的影響,而且是很珍貴的古代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