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道灣
福綏境街道辦事處街道
【臨近街道】西止於趙登禹路;東接后公用衚衕;南臨前公用衚衕。
八道灣是位於前公用衚衕以北的不規則衚衕。八道灣的聞名當然是與魯迅兄弟的恩怨密不可分。
1919年8月19日,魯迅在廣和居收契后買下八道灣羅姓屋,12月29日由紹興接母親來京,直至1923年8月攜婦遷居磚塔衚衕61號止,魯迅在八道灣共生活了三年多時間。八道灣11號院舊時曾是大宅門格局,鄰街是一溜院牆,進門樓見影壁,宅內分正院、後院和西跨院三進。據說,魯迅看重這裡,是因為空地寬大,適合兒童遊玩。魯迅與母親、朱夫人住前院,周作人及其“苦雨齋”在後院。當年,魯迅曾在屋前栽植了丁香和青楊。八道灣的周宅,是蔡元培、郁達夫、錢玄同、胡適、沈伊默等許多文化名士頻頻造訪之地。並誕生了《阿Q正傳》、《風波》、《故鄉》、《社戲》等著作和譯著百多篇。
梁實秋先生曾這樣描寫過周作人的書房:
“周作人先生在北平八道灣的書房,原名‘苦雨齋’,后改名為‘苦茶庵’,不離苦的味道。小小的一幅橫額是沈尹默寫的。是北平式的平房,書房佔據了里院上房三間,兩明一暗。裡面一間是知堂老人讀書寫作之處,偶然也延客品茗。幾淨窗明,一塵不染,書桌上的文房四寶井然有序。外面兩間像是書庫,約有十個八個書架立在中間,圖書中西兼備,日文書數量很大”這院子里“即使是在嚴熱的夏天,它也庭院寂靜,高樹蟬鳴,天氣雖熱,感覺清爽。”周作人在這裡住了48年之久。周作人從南京老虎橋監獄出來后,於1967年5月16日死於此宅一隅。
北京叫八道灣的衚衕有四條,除了新街口的八道灣,其餘分別在鼓樓西大街、東四北和崇文門內。對新街口的八道灣的熟悉,由來已久。得知八道灣衚衕將要拆掉,最近先後兩次重又走進了這條衚衕。我很想在它終將消逝之際,為這衚衕留下一段告別式的記憶。
新街口的八道灣,轉彎分岔之處不止八個,粗略數一下也在十個以上,“八”在這裡不代表確數,而是形容其彎多之意。
上世紀七十年代,西城區圖書館就在與八道灣衚衕相通的公用衚衕東口附近。那時幸運地弄到張借書證,於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幾乎每隔一兩周就要到前公用衚衕來看書或借書,每次來去的路線有兩條,一條是直接走前公用衚衕西口,向東直行,另一條就是從八道灣衚衕的西口進,沿著曲折的衚衕出南口進入前公用衚衕左轉。
其時文化凋敝,圖書稀少,圖書館除了像《金光大道》、《艷陽天》外,唯魯迅著作極為豐富,一套魯迅全集幾乎就是在這時讀過的。一天在魯迅日記里,看到其1919年8月19日在京南琉璃廠附近的廣合居交款換契的購房交易記載。看了十多處房產後,這一天魯迅終於出手3500大洋從一位羅姓房主購得八道灣11號宅院。這是魯迅在北京生活工作七年後購買的首套房產。經先生親自設計,裝修工程於當年11月完工,井中為數不多見的自來水,也引入院內。隨後留學歸來的魯迅的二弟一家及專門從紹興老家接來的三弟、母親等也相繼入住,開始了他自稱為“中興”的快樂大家庭生活。這使我對經常不經意間穿行而過的小衚衕八道灣有了一種特別的關注和敬意,為此,我更願意多繞兩步路在這條曲折的衚衕里走,似乎要尋出些內心敬仰的大文豪們的氣息來。
那時,八道灣衚衕里的院落和街門都已破舊,一些房子的山牆已經被維修后砌上了紅磚,灰瓦也換上一種水泥石棉瓦,與原有的灰色牆瓦形成搶眼的對比,衚衕里大型宅院不多,魯迅當年的11號院也早已是住進了幾十戶人家的大雜院了,11號院當時已經分成了兩個院,西跨院成了乙11號。
衚衕樹很多,夏天行走,陰涼處幾乎不斷,到了冬天,放著大白菜垛和蜂窩煤垛,從各院街門口一直碼放到各家各戶的窗檯下,有一兩次趕上刮西北風,冬天下午5點多鐘天就黑了,衚衕拐彎多,路燈少且暗,那時路燈都是那種原木的電線杆子上面掛一個搪瓷製作的燈罩,一盞瓦數絕不會超過50瓦的白熾燈泡,衚衕里行人稀少,忽然覺得這條與新街口繁華鬧市僅一街之隔的八道灣怎麼會這麼偏僻寂靜,或許奧妙就是這曲曲折折的深巷,擋住了風雨,擋住了嘈雜,也擋住了閑人車馬吧。
昔日八道灣,是個高樹蟬鳴,頗富野趣的地方,河汊彎彎引得衚衕也跟著曲曲折折,這樣一幅景緻時常出現在大家筆下。
梁實秋、周作人等都有過傾情描述,甚至俞平伯在《憶錄京師坊巷詩——八道灣》詩中對八道灣的地理環境作了生動歌詠:“轉角龍頭井,朱門半里長。南枝霜外減,西廟佛前荒。曲巷經過熟,微言引興狂。流塵緇客袂,幾日未登堂。”詩中龍頭井在什剎海西,朱門指慶王府,西廟是護國寺,這些都距八道灣不遠,也是魯迅和訪客平日往來經過之地。梁實秋則對後院有過這樣描寫:“原名叫苦雨齋,后改名苦茶庵……小小一副橫額是沈尹默寫的,北平式的平房,書房佔據了里院上房三間,兩明一暗……幾淨窗明,一塵不染”。魯迅很喜歡衚衕的景緻,樹蔭蟬鳴,水塘河汊,常沿著曲巷灰牆漫步至衚衕西口,那時,趙登禹路還是一條貫穿北京南北方向的古老河流,這條後來被埋入地下的河道,老北京習慣稱之“溝沿”。
從八道灣拐進前公用衚衕東行百餘米,就到了新街口大街,當年衚衕口北面有一家在那個時代少見的特色店,專賣廉價文具,鉛筆和彩筆都是不刷漆皮顏色的裸露原木,買多少論斤約,一兩毛錢可以買回一大把。現在想來,不知那是鉛筆廠的門市部還是文化用品公司的處理商店。
八道灣衚衕南出口斜對面,是位於前公用衚衕的北帽衚衕北口,附近還有一條叫小椅子圈衚衕的不通行的死胡同。八道灣南段東側與前公用衚衕15號比鄰,這處院落是清末內務府大臣重厚的舊宅,現為西城區少年宮,保存十分完好。
今天的八道灣衚衕和附近的前公用衚衕西段正為即將遷建於此的35中學進行拆遷,衚衕里張貼的各種買賣信息隨處可見。
故地重遊,前公用衚衕路北43號以西的院落已經拆成一片平地,八道灣衚衕的西段和北段也基本搬空或已拆掉。
從八道灣衚衕南口進入,是1號和2號院,向北行不遠衚衕開始分岔,一條直向北,可通后公用衚衕,一條折向西,再向北,又向西,再折向北,可見一東西走向橫巷,此處略顯寬敞,橫巷東行北折可通后公用衚衕,東行南折又可迂迴到前公用衚衕。
沿橫巷西行數步,路北即是著名的11號院,再西行、北折、西行,即可經衚衕西北出口,達趙登禹路大街。未曾拆掉的21號等幾個院落所處之巷,是衚衕西北部的另一條支岔,三拐兩拐似乎欲通向北面的西內大街上,但因已圍成工地,一片瓦礫,無法辨認了。衚衕中部的東西橫巷和東南部的南北巷尚在,其他支巷基本不存在了。
13號是那家曾在電視上報道過的彈棉花小店,在11號院西側而掛著乙11號門牌的是一家北京現今已不多見的糧油副食店。彈棉花小店已經搬走,人去房空,山牆上隱約可見“本店已搬到東四……”的告示。糧油店也關張停業了。11號院東面的7號院,是近年新建的一座三層樓的私宅,與之隔壁就是北京三中的初中部後門。
走進魯迅三兄弟的故居11號院,已是一片凌亂,穿過門道,外院的西廂房已開始拆除,北房西側也已部分拆除,東廂房基本完整,後院和西跨院已無法辨別,瓦礫叢生。據說這一故居已經得到確認保留。
魯迅筆下的“阿Q”當年就誕生在這外院北屋中,魯迅在此寫出了現代文學史上的扛鼎力作,而周作人也在後院的苦雨齋中為新文學運動不時拋出些清新閑適的文字來。因為魯迅兄弟二人的影響,八道灣11號,曾經成為北京新文化運動中名人聚會的小舞台,在五四運動前後,這裡時常高朋滿座,精英咸集,如鄭振鐸、劉半農、許地山、許壽裳、胡適、蔡元培、郁達夫、錢玄同、沈尹默等。1922年至1923年,俄國盲詩人愛羅先珂也曾在這裡作為國際友人和朋友小住。
魯迅先生在11號院居住時間雖只有四年,但這是先生在北京居於自己產權房屋中時間最長的——在阜成門西三條的所居時間不過兩年,其他時間都是借住於紹興會館和磚塔衚衕。這四年中,魯迅所完成和發表的《吶喊》、《彷徨》等,在一生著作中都是最具有代表性和影響力的,特別是小說創作和散文作品,並積極推動了五四新文化運動。然而多年來,故居的存廢命運向來多舛,這樣一處於中國現代文學史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遺址,至今連一塊文字標牌都沒有,實屬憾事。
7、105、111、808路新開衚衕站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