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故都
江蘇著名景觀之一
彭城，又名彭城邑、彭城縣，曾為古都涿鹿（即今江蘇徐州）的舊稱。彭城邑歷史悠久，早在四五千年以前就是帝王之都，據先秦典籍《世本》記載，“涿鹿在彭城，黃帝都之。”公元前221年，秦統一六國，實行郡縣制，改彭城邑為彭城縣。從此，歷經兩漢、三國、魏晉、南北朝、隋、唐、宋、元、明，直到清雍正十一年（1733年），在綿延長達一千九百五十四年的時間裡，或為彭城藩國國都，或為彭城郡郡治，或為徐州州治，彭城始終是今日徐州地區的政治、經濟、文化和軍事中心。清雍正十一年（1733年），徐州升格為府，因府治彭城縣境內有銅山島，彭城縣始更名銅山縣。日偽時由銅山縣縣城所在地析置徐州市，2010年銅山縣改為銅山區。
目錄
中國，在歷史的長河裡，又有多少宮闕帝陵在雨打風吹中杳無痕迹。然而，西楚霸王故宮的原址——彭城路1號市級機關北大院所在地，自楚漢以來，始終作為徐州的政治經濟文化駐地，守衛著一方百姓的福康安泰，見證著徐州的滄桑歷史。
了解一座城市，且先從她的心臟開始吧。
上世紀五十年代，北大院興建辦公樓時，發現地下有大量古建築的殘垣斷壁、柱礎、石案等，經考證就是西楚故宮、蘇軾的逍遙堂及歷代衙門所在地。近年，在金地商都工地，厚厚的黃河淤積層下，也發現從明清到宋元、唐、南北朝及兩漢時期的文化堆積，層次分明，遺物豐富。明代的青花瓷、宋代的水井、唐代的黑釉瓷盆、南北朝的糧倉、漢代的鵝卵石小路和冶鍊作坊……盡現眼前。特別是多處漢代大型宮殿的夯土台基和板瓦、筒瓦、瓦當等建築材料，顯示這裡曾存在大型建築群。根據史籍，此處恰好位於古城中軸線北端，正是西楚故宮故址。
人們對西楚故宮遺址的關注，不僅是重要的歷史建築，更重要的，是對當年項羽從秦咸陽掠來的，與發掘秦陵墓得來的無數寶藏倍感興趣。當年，項羽把掠奪咸陽宮的財寶“以三十萬三十日運物而不能窮”。依當時的運載工具的行速而言，三十日可走路程一千六百里，正是咸陽到徐州的距離。收藏秦宮隋侯之珠、太阿之劍、卞和之玉等稀世珍寶的地方在哪裡？至今仍是未解的謎團。
自漢以來，不知多少尋寶俠客探寶高手，暗訪徐州，私察彭城！寶在戲馬台？九里山？有人分析最為可疑的，當數西楚故宮。但當年的西楚霸王宮殿，規模宏大，布局奇巧，具體的藏寶地點無人知曉，何況已被深埋地下2000多年了。
徐州曾有的道署、鎮署、縣署，但都化為塵埃，蕩然無存了。所幸尚有府署——西楚故宮原址存在。因而有許多學者建議保護此處遺址文化區，使之成為徐州名城的標誌性建築。這對彰顯徐州歷史文化名城魅力，體現“楚漢文化”的豐厚內涵，提升徐州區域城市的知名度，有著重大的意義。
秋風起，昔日的西楚故宮，今日的北大院里，秋陽燦爛，車水馬龍，景象繁忙。只有颯颯飄落的梧葉，喚起人們對千年彭城的遙想。
■溯根求源
項羽定都彭城
“不以成敗論英雄”。徐州乃豪傑叢出之地，對項羽更富此情。項羽始稱霸王，建都便在彭城。建都之舉，決非小事。項羽定都彭城，也有一番思慮。
公元前207年12月，項羽帶兵攻破函谷關，屯兵40萬在新豐，未幾約見劉邦，即鴻門宴。劉邦脫身後數日，項羽引兵西進咸陽，殺秦子嬰，燒阿房宮。這時，有個說客向項羽進言：“關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饒，可都以霸”。意謂現在項羽你居關中咸陽，正是稱霸建都時機，若有此意，關中地勢險要，土地肥沃，可以選擇此地建都。
但是項羽眼前的景象，是熊熊大火中頹廢破敗的秦王宮室，斷壁殘垣，不堪收拾，尚且人心不服。再者，項羽“榮歸故里”思想根深蒂固，他說：“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誰知之者？”勝利后不回故鄉，是不可以的。於是，項羽裂土分封十八王，自立為西楚霸王，“王九郡，都彭城”。（《史記·項羽本紀》）。
然而為建都，竟有人被烹殺，被烹殺者即那位向項羽建言建都關中的人。他建言未被採納，脫口大罵項羽是“沐猴而冠”，意謂說楚人是穿著衣服的獼猴，作模作樣，似人不是人，暴躁不可理喻。項羽果然如此，怒而烹之。說客獲罪的原因，史稱是建言未授，或是因辱罵而致，是不奇怪的。
項羽建都彭城，歷來史家不以為然，屢遭非議。其實，建都彭城，並非“榮歸故里”一言蔽之。當時群雄並立，局勢叵測。再者，項羽說“榮歸故鄉”，未言“榮歸彭城”。最後定都彭城是裂土封王時候的事，應該是項羽的權宜之計。再說彭城也不是一馬平川，乃難守易攻之戰略寶地。
西楚故宮溯源
偌大中國，悠悠五千年歷史，究竟有幾處可以彪炳史冊的故宮？屈指細數起來，北京故宮、瀋陽清故宮、南京明故宮、徐州西楚故宮……中國的都城很多，然而，論起史有所載的故宮來，為數不多。咱們徐州的西楚故宮位列其中，“論資排輩”起來，西楚故宮算最久遠的了。
項羽故都
項羽所建的故宮不是新建。公元前209年，項羽、劉邦、宋義等起義大軍聚會在彭城，范曾也寓居在彭城，擁立的楚懷王孫心也在彭城，楚懷王頒發討秦大軍命令也在彭城，並把都城從盱眙遷到彭城，且持續三年。徐州一度成為討秦復楚的政治軍事中心。這麼一個中心所在地，即是項羽故宮的前身。
那麼，該處建築始於何時？多大規模？不得而知。但有些許線索可循。公元前219年，秦始皇巡遊天下，入海求仙后，為了得到象徵國家的周鼎，來到彭城。《史記·秦始皇本紀》明確記載：“始皇還過彭城，齋戒禱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沒水求之，弗得。”有塊漢畫像石生動描繪此景。秦始皇來到彭城不會旋即離去，也沒有特地興建行宮，那麼只有落駕“北大院”了。
西楚故宮還可以追溯到宋。彭城歸宋，應在宋襄公（公元前650-公元前637）時期，此時宋經濟繁榮，國力較強，為春秋五霸之一。當時宋都睢陽（商丘），戰國時期，宋悼公（前403-前395）曾遷都彭城。（楊寬《戰國史》）。當時的彭城，據《戰國策·趙策三》記載是：“千丈之城，萬戶之邑相望也。”這期間，曾經發生歷時8個月、涉及13個諸侯國的圍城、攻城的彭城爭奪戰。楚國得之，曾為守城配備300輛戰車。可以想見，此時彭城的“北大院”多麼緊要！
還可以再朝前推，追溯到延續夏商周三代的徐國，徐國範圍在蘇北魯南到淮河一帶，國都多處，其中包括彭城。那段流傳甚廣的“掛劍台”故事，就發生在徐國的都城彭城。
似乎還可再朝前推，師大趙明奇教授認為可以推到堯舜禹時代的大彭氏國。那時，大彭氏國如果設有治所，也必定在城區內，“北大院”或有可能便始創於彼時，歷史可謂悠哉邈矣。它可以串聯起徐州諸多歷史史實和優美傳說。
綜觀徐州城池，宛如一張弓，半月形，直弦在南，弓曲在北。西楚故宮位置在弓面中心偏東，座北朝南，中軸線直抵南門。這正與我國傳統建築學、風水學相吻合。
項羽與西楚故宮
自立為西楚霸王之後，項羽在彭城建造了霸王宮。史學家常萬生先生說，在這裡，項羽度過了他的鼎盛時期，實現了他初見秦始皇時發出的“亡秦必楚”、“彼可取而代之”的豪言壯語，展示了他席捲天下、稱霸諸侯的偉業雄風。
師大趙明奇教授讚譽西楚彭城是中華第一侯王都城。他說，古城徐州在歷史上曾經數次作為諸侯國的都城，其中影響最為深遠的是西楚故都，這主要在於西楚霸王的歷史功績，他為滅秦興漢奠定了基礎。
西楚故宮裡被後人稱為“霸王廳”的建築，很可能就是項羽興建的“大政殿”，或者原來的“大政殿”規模太簡陋，撤而重建的。從後世資料知悉，霸王廳有正殿、側殿。
項羽建都彭城，大興土木，其時另一處重要的建築，便是城南高築的戲馬台。這些建築，一是政治需要，二是軍事需要。同時，也為了儲納秦之珍寶。《史記·項羽本紀》說：項羽進入咸陽后，“收其貨寶婦女而來。”《水經注．渭水》載：項羽曾掘秦始皇的驪山墓，此墓規模宏大，“奇器珍寶，充滿其中”。收藏了秦宮隋侯之珠、太阿之劍、和氏之璧等稀世珍寶的西楚霸王宮殿，其規模之巍峨宏大，其布局之精巧華麗，可想而知。現在殘存的“北大院”，當是原有的核心部分。
兩漢：楚王、彭城王的王都
兩漢時期，徐州仍然是漢家的王都。漢代西楚故宮的保護狀況十分重要。劉邦即位第二年（前201年），封同父異母弟劉交為徐州第一代楚王即楚元王，傳8代；后宣帝封其子劉囂為楚王，傳4代。西漢共襲傳12代楚王。東漢又有一代楚王、5代彭城王。兩漢四百多年間，徐州局面安定，地勢險要，生產發展，經濟繁榮，加以徐州乃漢高祖劉邦發跡之地，朝廷恩賜蠲免者多，關注者多。徐州作為諸多楚王、彭城王的王都，宮廷建築自不待言。
徐州文化局專家劉玉芝認為，楚元王在位23年，是位有才氣、有威望的皇族成員。他來到彭城，一邊拜封徐州賢人做中大夫、師傅，一邊遵從劉邦指令，修築城池，“壘石高四丈，列塹環之”，自然包括“北大院”這座王宮，以及武庫、御府等工程，規模宏大。這樣看來，傳說，劉邦為安定天下，對項氏家庭及項羽王宮沒有進行破壞，而是保留的。
史載，漢初封國的中樞官職的設置仿照中央，那麼王宮的宏大規模也不難想象。此外，我們從徐州出土的大量漢畫像石以及發掘的漢墓形制、出土精美文物，也可以窺其一斑，那高崇的漢闕、重門迭檐的樓閣，折射出漢代宮廷建築的奇麗。
■歷代尋跡
唐代：徐州刺史院
時光流逝至唐，經過南北朝戰亂，霸王廳依舊崇然屹立，依然可以作為刺史理事地方。但是，空蕩的霸王廳里冷寂肅穆，刺史往往懼入正廳。獨崔敏愨到徐州，即著差役打掃霸王廳，赫然坐廳視事。數日後，空中忽聞大叫曰：“我西楚霸王也，你崔敏愨何人，敢奪吾所居？”崔敏愨慢語斥之：“鄙哉項羽！生不能與漢高祖西向爭天下，死後憑甚與我崔敏愨爭一所敗屋乎？”幾句反詰，竟使霸王幽靈無言以對，愧然長嘯后銷聲匿跡，自此霸王廳遂安謐無事。
這段逸事最早見於唐戴孚的《廣異記》，后收入《太平廣記》。
宋代：州署、節度使院
宋代，西楚故宮仍然是徐州州署治所，蘇軾就在此處理政事。熙寧十年（1077年）夏秋，徐州大水，蘇軾立下“吾在，是水決不能敗城”的誓言。
蘇軾在此修建逍遙堂，是他做知府時的居室，也是與蘇轍對榻而眠、促膝夜談的地方，兄弟兩人如此度過百餘日。
洪水退卻，為慶祝勝利，蘇軾準備興建黃樓。災后財力、物力匱乏，此際蘇軾想到了霸王廳，於是元豐元年（1078年）二月，曾經巍峨高聳、氣勢宏大的霸王廳在蘇軾一念之中拆除。它的骨架拆后居然還可以用來新蓋高大的黃樓——此廳之固歷久未衰。
■歷代尋跡
明代：徐州州署
明代，徐州仍然是州署重地。值得特書的，是修建鼓樓。徐州城元末被焚屠，損壞殆盡。明初重新築城，是徐州城池最恢弘時期。明洪武7年（公元1374年），徐州知州高玉琳在修復西楚故宮后，又沿著中軸線向前200米，修建鼓樓，上書“西楚故宮”，作為午朝門，成為西楚故宮的重要組成部分。鼓樓的興建，西楚故宮規模擴大了，地位提升了。
清嘉慶22年（1817年），知府王重賢重建鼓樓。僅過30年，鼓樓破敗，道光28年（1848年），與重建“霸王樓”同時，修建鼓樓，依據明代舊觀，如築城樓一般，宏麗高峻，台基全用大磚砌成，（2006年整修彭城路時仍有大城磚出土），城門高大，南北長9丈，寬約兩丈，可行車馬。樓閣兩層，有木結構城樓，內置大鼓，以擊鼓聲向全城報時。
城樓南面匾額書“中樞巨鎮”，北面匾額書“大觀在上”，民國時期匾額書“江北第一樓”等。有一張1948年鼓樓的照片，鼓樓形制嚴整，雙層覆檐，氣勢巍峨，拱形門洞寬敞，跨越街道，遠方可見故宮裡的霸王樓突兀民居之上。
抗戰前，銅山縣圖書館設在鼓樓上，在此曾舉辦過讀書會和畫展。日軍侵佔徐州，曾在炮火摧殘下的鼓樓上演入城式，炫耀其功勛。
1952年夏天，徐州暴雨，鼓樓因年久失修發生塌方，旋被拆除。
清代：徐州府衙
此處於康熙時建了蘇姑墓，立碑，百姓時有祭祀。據舊志記載：“在州廨內，相傳蘇軾守徐州時，葬幼女於此。清康熙17年，松江府水利通判董宏署州事，作亭覆之，墓門復勒石碣。康熙58年，知州姜焯重修，乾隆年間知府石傑重修。後人於墓前置像以祀。”清道光28年，在霸王廳舊址（今北大院3號樓處）又重修3層霸王樓，設有項羽與虞姬牌位，並立重建碑於樓前。
修建霸王樓，設立祭祀霸王、虞姬牌位后，還有則逸事。1934年，我國著名畫家、美術教育家呂鳳子先生，率領中大藝術系師生游華山回來，來到徐州尋訪古迹西楚故宮，在霸王樓牆邊，看到一棵罕見的並蒂菊，感到很高興，浮想聯翩。回到南京中央大學后，特地以此為素材，為老友顧蓮村作畫，並題：“於霸王樓下，得見並蒂菊。鳳先生志興”。我沒有閱讀過這幅畫，難以描述那並蒂菊什麼形態，曇花一現之際，難得卻被畫家捕捉，繪為丹青，傳之於世。
戰爭時期：革命搖籃
辛亥革命爆發，1912年2月，革命軍抵徐，清政府徐州官員逃逸，府、道、鎮自行解體。奉江蘇都督令，各地改知府、知縣為民政長。1913年，徐州革命黨人、同盟會員王少華任代理民政長，銅山縣治所設在縣署街（后改為少華街）的縣署內。
1923年，省立第三女子師範學校由石牌坊街遷至西楚故宮。這座古院便作為女子師範的校舍。在此期間，我國早期共產黨員吳亞魯，以做教員為掩護，播撒革命真理，發展革命同志，在徐州地區從事創建黨團組織等革命活動。他先後培育出了蘇同仁、呂同英、徐麗芳等一批巾幗英雄。現大院內西側，仍有一棟保存完好的古式平房，即是吳亞魯同志當年的活動舊址，也是當時的徐州黨組織的活動中心。黨史工作者曹錦同志說，西楚故宮是徐州近代革命史的發源地、徐州黨團組織的誕生地，意義非常重大。
日偽時期，汪偽政權的“市政府”也設在西楚故宮。抗戰勝利后，此處亦是國民黨徐州市政府所在地。
徐州解放：軍管會
1948年12月，徐州解放，這座千年古院，便成為以傅秋濤同志為主任的華東軍區徐州特別軍事管制委員會辦公地點，而且辦公室就設在霸王樓上。2006年秋，傅秋濤同志的後人曾經派人專程來徐州尋訪傅秋濤同志當年辦公的古建築霸王樓，無奈霸王樓已於上世紀中葉拆除了。
1949年4月至1958年11月，西楚故宮原址彭城路一號作為中共徐州市委機關辦公之地。20世紀50年代末，徐州市委機關搬出，這裡即成為市局機關辦公大院，俗稱機關北大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