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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鈺

唐代的詩人

崔珏(音jue決),字夢之,唐朝人。嘗寄家荊州,登大中進士第,由幕府拜秘書郎,為淇縣令,有惠政,官至侍御。其二子因作惡,被刑殺。事迹散見《唐摭言》卷一、《北夢瑣言》卷三、《新唐書·藝文志四》、《新唐書·宰相世系表二下》、《唐詩紀事》卷五八、《唐才子傳》卷九等。與李商隱以詩交,詩風亦旖旎工麗。又與趙光遠、孫棨唱和。以賦鴛鴦(《和友人鴛鴦之什》)著稱,時號崔鴛鴦。《全唐詩》存詩15首。

作品簡介


崔珏其詩語言如鸞羽鳳尾,華美異常;筆意酣暢,彷彿行雲流水,無絲毫牽強佶屈之弊;修辭手法豐富,以比喻為最多,用得似初寫黃庭、恰到好處。詩作構思奇巧,想象豐富,文采飛揚。例如《有贈》一詩寫美人的傾國之貌,“煙分頂上三層綠,劍截眸中一寸光”、“兩臉夭桃從鏡發,一眸春水照人寒”等句,其設喻之奇、對仗之工、用語之美,真令人嘆為觀止、為之絕倒,夢之真可謂是鏤月裁雲之天工也。詩一卷(全唐詩中卷第五百九十一),所錄儘是佳作。

作品精選


崔珏作品
崔珏作品
有贈
莫道妝成斷客腸,粉胸綿手白蓮香。
煙分頂上三層綠,劍截眸中一寸光。
舞勝柳枝腰更軟,歌嫌珠貫曲猶長。
雖然不似王孫女,解愛臨邛賣賦郎。
錦里芬芳少佩蘭,風流全占似君難。
心迷曉夢窗猶暗,粉落香肌汗未乾。
兩臉夭桃從鏡發,一眸春水照人寒。
自嗟此地非吾土,不得如花歲歲看。
道林寺
臨湘之濱麓之隅,西有松寺東岸無。
松風千里擺不斷,竹泉瀉入於僧廚。
宏梁大棟何足貴,山寺難有山泉俱。
四時唯夏不敢入,燭龍安敢停斯須?
遠公池上種何物,碧羅扇底紅鱗魚。
香閣朝鳴大法鼓,天宮夜轉三乘書。
野花市井栽不著,山雞飲啄聲相呼。
金檻僧回步步影,石盆水濺聯聯珠。
北臨高處日正午,舉手欲摸黃金烏。
遙江大船小於葉,遠村雜樹齊如蔬。
潭州城郭在何處,東邊一片青模糊。
今來古往人滿地,勞生未了歸丘墟。
長卿之門久寂寞,五言七字誇規模。
我吟杜詩清入骨,灌頂何必須醍醐。
白日不照耒陽縣,皇天厄死饑寒軀。
明珠大貝采欲盡,蚌蛤空滿赤沙湖。
今我題詩亦無味,懷賢覽古成長吁。
不如興罷過江去,已有好月明歸途。
美人嘗茶行
雲鬟枕落困春泥,玉郎為碾瑟瑟塵。
閑教鸚鵡啄窗響,和嬌扶起濃睡人。
銀瓶貯泉水一掬,松雨聲來乳花熟。
朱唇啜破綠雲時,咽入香喉爽紅玉。
明眸漸開橫秋水,手撥絲簧醉心起。
一時卻坐推金箏,不語思量夢中事。
門前柳
門前樹柳知春,風淡暖煙愁殺人。
將謂只栽郡樓下,不知迤邐連南津。
南津柳色連南市,南市戎州三百里。
夷陬蠻落相連接,故鄉莫道心先死。
我今帝里尚有家,門前嫩柳插仙霞。
晨沾太一壇邊雨,暮宿鳳凰城裡鴉。
別來三載當誰道,門前年年綠陰好。
春來定解飛雪花,雨後還應庇煙草。
憶昔當年栽柳時,新芽茁茁嫌生遲。
如今宛轉稊著地,常向綠陰勞夢思。
不道彼樹好,不道此樹惡。
試將此意問野人,野人盡道生處樂。
為報門前楊柳栽,我應來歲當歸來。
縱令樹下能攀折,白髮如絲心似灰。
乾坤千里水雲間,釣艇如萍去復還。
樓上北風斜卷席,湖中西日倒銜山。
懷沙有恨騷人往,鼓瑟無聲帝子閑。
何事黃昏尚凝睇,數行煙樹荊蠻
成紀星郎字義山,適歸高壤抱長嘆。
詞林枝葉三春盡,學海波瀾一夜干。
風雨已吹燈燭滅,姓名長在齒牙寒。
只應物外攀琪樹,便著霓裳上絳壇。
虛負凌雲萬丈才,一生襟抱未曾開。
鳥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鳳不來。
良馬足因無主踠,舊交心為絕弦哀。
九泉莫嘆三光隔,又送文星入夜台。
和友人鴛鴦之什
翠鬣紅衣舞夕暉,水禽情似此禽稀。
暫分煙島猶回首,只渡寒塘亦共飛。
映霧乍迷珠殿瓦,逐梭齊上玉人機。
採蓮無限蘭橈女,笑指中流羨爾歸。
寂寂春塘煙晚時,兩心和影共依依。
溪頭日暖眠沙穩,渡口風寒浴浪稀。
翡翠莫誇饒彩飾,鸊鵜須羨好毛衣。
蘭深芷密無人見,相逐相呼何處歸。
舞鶴翔鸞俱別離,可憐生死兩相隨。
紅絲毳落眠汀處,白雪花成蹙浪時。
琴上只聞交頸語,窗前空展共飛詩。
何如相見長相對,肯羨人間多所思。
氣吐幽蘭出洞房,樂人先問調宮商。
聲和細管珠才轉,曲度沉煙雪更香。
公子不隨腸萬結,離人須落淚千行。
巫山唱罷行雲過,猶自微塵舞畫梁。
紅臉初分翠黛愁,錦筵歌板拍清秋。
一樓春雪和塵落,午夜寒泉帶雨流。
座上美人心盡死,尊前旅客淚難收。
莫辭更送劉郎酒,百斛明珠異日酬。
千年積雪萬年冰,掌上初擎力不勝。
南國舊知何處得,北方寒氣此中凝。
黃昏轉燭螢飛沼,白日褰簾水在簪。
蘄簟蜀琴相對好,裁詩乞與滌煩襟。
七條弦上五音寒,此藝知音自古難。
唯有河南房次律,始終憐得董庭蘭

詩詞評價


崔珏這首詩很有特色,作者竟因此被譽為“崔鴛鴦”。
詩人詠鴛鴦,首先從羽色寫起。他以“翠鬣紅毛”這樣艷麗鮮明的字眼來形容鴛鴦,又著意把它放在夕暉斜照的背景下來寫,以夕暉的璀璨多彩來烘托鴛鴦羽色的五彩繽紛,這就把鴛鴦寫得更加美麗可愛了。“舞”字下得尤妙。它啟發讀者去想象鴛鴦浮波弄影、振羽歡鳴的種種姿態,雲錦、波光交融閃爍的綺麗景象。只此一字,使整個畫面氣勢飛動,意趣盎然。
然而,鴛鴦之逗人喜愛,並非僅僅因其羽色之美,而是因為它們習慣於雙飛並棲,雌雄偶居不離。這種習性,是一般水禽少有的。人們正是取其這一點,用以象徵忠貞不渝的愛情。所以,詩的第二句直接點明多情這一最重要的特徵。“水禽情似此禽稀”,一語破的,切中肯綮,以下各聯就緊緊抓住這一“情”字,從各方面去加以表現。在結構上,此句既緊承首句,又開拓下文,是全篇轉換的樞紐。
第二聯正面描寫鴛鴦之多情、重情。鴛鴦棲息在內陸湖泊溪流中,其活動範圍並不大,迴旋餘地亦較小,但它們無時無刻不相依相守。你看,當它們飛向煙雲縈繞的小島時,難免一前一後,稍稍拉下了距離;然而,即使是這樣短暫的分離,鴛鴦也是難捨難分,前者頻頻回顧,後者緊緊相隨,表現出依依眷戀的深情。深秋水枯,池塘顯得更加狹小,但哪怕只是渡過這樣狹小的寒塘,它們也不願須臾離開,一定要相逐相呼,雙雙接翼齊飛。“暫分煙島猶回首,只渡寒塘亦並飛”,詩人從鴛鴦日常的飛鳴宿食中選擇這兩個最能表現其多情的細節,淡筆輕描,就把鴛鴦的習性表現得維妙維肖,淋漓盡致。這一聯對偶工整而又自然流利。“暫”與“猶”,“只”與“亦”四個虛詞,兩兩呼應,頓挫傳神,造成一種紆徐舒緩、一唱三嘆的藝術效果,使鴛鴦的“情”顯得更加細膩纏綿、深摯感人。這一聯歷來為人稱道,成為傳頌不衰的名句。
正因為鴛鴦是幸福美好的象徵,人們常常以它來寄託美好的理想和願望。因此人們的衣飾什物常以鴛鴦命名,如鴛鴦枕、鴛鴦衾、鴛鴦盞、鴛鴦機等等。第三聯就是從人和鴛鴦的這種聯繫上生髮聯想,進一步表現鴛鴦的情。一俯一仰成對組合的瓦叫鴛鴦瓦,是人們根據鴛鴦比翼雙飛的形狀製作、排列的,它們覆蓋於珠殿之上,絢麗美觀。“映霧盡迷珠殿瓦”,詩人想象鴛鴦在淡淡的晨霧中飛翔,透過五彩煙霞看見了鴛鴦瓦相依相偎,不禁為之動情而迷戀不已。“逐梭齊上玉人機”,織有鴛鴦圖案的錦鍛叫鴛鴦錦,是人們根據鴛鴦雙飛並棲的情狀精心織出來的,而詩人卻幻想是鴛鴦雙雙追逐著梭子,飛上了織機。構思奇特,處處突出一個“情”字。與上聯對照起來看,一寫眼前實景,從正面落筆;一則運實入虛,從側面烘托,前後映襯,虛實兼到,從而把鴛鴦的習性表現得既充分鮮明,又生動有趣。
以上六句直詠本題,尾聯則別開一境,宕出遠神。“採蓮無限蘭橈女,笑指中流羨爾歸。”詩人由想象回到實景。此刻,晚風初起,暮色漸濃,採蓮姑娘打槳歸來,陣陣笑聲掠過水麵,驚起一對對鴛鴦,撲剌剌比翼而飛。此情此景,喚起姑娘們多少美好的嚮往,多少幸福的憧憬!正是“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盧照鄰長安古意》)。“笑指”二字,十分傳神,使女伴們互相戲謔、互相祝願、嬌羞可愛的神態,呼之欲出,把人物的情和鴛鴦的“情”融為一體。這裡不似寫鴛鴦,卻勝似寫鴛鴦,有“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之妙。就全詩布局看,這尾既與開篇緊相呼應,有如神龍掉首,又使“結句如撞鐘,清音有餘”。青春的歡笑聲,不絕如縷,把讀者帶入了優美雋永的意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