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中牡丹為雨所敗二首
唐代李商隱的組詩作品
《回中牡丹為雨所敗二首》是唐代詩人李商隱的組詩作品。這兩首詩借回中(今甘肅固原)牡丹為雨所敗的凄涼景象寄託了作者自己身世零落摧殘之感。第一首詩作者借牡丹作比,由自己的淪落想到失意的親朋,因小見大,寄託遙深;第二首詩表達作者擔心情人如牡丹,還沒成眷屬就要凋謝了,盼望早日成就富貴夢。全組詩格調凄涼哀婉,標誌著李商隱獨具個性的創作風格的真正形成。
第一首詩起聯謂牡丹往年植於曲江苑圃之繁華情景已不可復追,今日乃忽於此西州風雨之中相值,喻往歲進士登第、曲江游賞、得意盡歡之盛況已不可再,今日竟淪落寄此涇州也。三承二,四承一,謂今日處此西州水亭暮雨之中,所感者惟有寒意,而當年置身曲江苑圃時羅薦春香之暖,竟已恍如隔世,不可想望矣(“不知”正應上“未可追”)。五六正寫“敗”字,謂蝶舞翩翾,似有意惜花,殷勤欲收落蕊,然牡丹為雨敗后,花事已闌,有似佳人之悵卧遙帷,意興闌珊,精采全無矣。末聯諸家多從何焯、馮浩之說,謂指在京同袍之失意者。此解固似可通,然細按亦覺可疑。蓋此二章專寫“回中牡丹為雨所敗”,處處以曲江下苑與西州回中相對照,以見淪落天涯之恨。既雲“章台街里芳菲伴”,則彼等固身處京華,春風得意者,豈有淪落之恨?然則“且問宮腰損幾枝”者,謂其日日舞於春風之中,恐不免瘦損宮腰也。“宮腰損幾枝”非言其失意,乃謂其得意也。姚培謙謂“失意者失意,得意這未嘗不得意也”(《李義山詩集箋注》)似得其情。
第二首詩首聯謂榴花開雖不及春,然不及牡丹之先期零落更令人傷心。三四寫牡丹為雨所敗,言玉盤之上,雨珠飛濺,似頻流傷心之淚;急雨打花,如錦瑟驚弦,聲聲破夢(《七月二十八日夜與王鄭二秀才聽雨後夢作》有“雨打湘靈五十弦”之句)。“傷心”“破夢”均就牡丹言。而牡丹之傷心破夢亦即作者之情懷遭遇。五六寫環境與敗后情景,萬里長空,陰雲密布,氣候惡劣,已非當年曲江舊圃之環境;花落委地,一年生意,已付流塵。上六句喻己未及施展才能即遭打擊而淪落,心傷淚迸,希望成空,昔日之環境已不可再,今後之前途已不可問。末聯則借異日花瓣落盡之時迥視今日雨中情景,猶感粉態之新艷,暗示將來之厄運更甚於今日。聯繫應宏博試被黜情事,此詩之感遇性質自不待言。
這兩首詩是李商隱眾多詠物詩中的優秀作品。其格調比《安定城樓》更為凄涼、哀婉,與後期創作的大部分作品風格一致。前一首以奇特的聯想寫牡丹,由牡丹想到遙卧的美人,用惆悵的美人寫敗落的牡丹,讓人產生無盡的聯想,且意象豐富,詩境優美,冷艷,表達精緻婉曲。后一首則借牡丹寄慨身世,把自己的感受和情緒融進物中,物我一體。把感傷情緒注入朦朧瑰麗的詩境,用哀婉的情調、美麗的形象和詞采,寫出了自己的心境和感受,其風格已大不似前。而這樣托物寄情的詠物詩卻大量出現在他以後的詩歌創作中,每一首都那樣哀傷、凄艷。這組詩對他以後的詠物詩產生了重要的影響,也標誌著他獨特創作風格的真正形成。
《義門讀書記》:詳味二篇(指同題二首)領句,似皆有所思而托物起興者,其或亦為甘露罹禍者而發耶?
《李義山詩解》:隋扎紹安《應制詠石榴》詩有“只為來朝晚,開花不及春”之句,義山借用作翻,言此牡丹先春零落,較開不及春之榴花更為愁人。“玉盤迸淚”,花含雨也,故見之者傷心;“錦瑟驚弦”,雨著花也,故聞之者破夢。“非舊圃”,照應回中;“屬流塵”,照應雨敗。結言牡丹自是國色,雖飄零之候,粉態猶足動人,此文家“黃龍擺尾”法也。
《李義山詩集箋注》:姚培謙曰:大抵世間遇合,不及春者,未必遂可悲,及春者,未必遂可喜。玉盤迸淚,點點傷心,花之遇雨也;錦瑟驚弦,聲聲破夢,雨之敗花也。從此萬里重陰,頓非舊圃,一年生意,總屬流塵。唯是前溪舞處,花片浮來,猶尚分其光澤耳。才人之不得志於時者,何以異此!
《重訂李義山詩集箋注》:程夢星曰:此二首乃嘆長安故妓流落回中者,牡丹特借喻耳。
《唐體余編》:工於襯貼。
《玉溪生詩集箋注》:借牡丹寫照也。玩其制題,則知以涇原之故而為人所斥矣。或是艷情之作,未可定。王鳴盛曰:悲涼婉轉,無限愁酸。
《玉溪生詩說》:純乎唱嘆,何處著一呆筆?芥舟評曰:二首不失氣格,兼多神致。
《玉溪生年譜會箋》:通首皆婉恨語,凄然不忍卒讀,必非艷情。
唐文宗開成三年(838年)的暮春時節,李商隱在長安應試博學鴻詞科落第,由長安動身回徑原,途經回中(今甘肅固原境內)住在逆旅,恰遇苦雨天氣,院子里的牡丹剛剛綻苞,就被一陣狂風疾雨打落。詩人回想往事,觸景生情,借牡丹以寄慨身世,寫下了《回中牡丹為雨所敗二首》。
李商隱(約813年-約858年),字義山,號玉溪(谿)生,又號樊南生,祖籍懷州河內(今河南焦作沁陽),出生於鄭州滎陽(今河南鄭州滎陽市),晚唐著名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