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麓畫品
中麓畫品
《中麓畫品》是一部繪畫品評著作,全書共有一卷。《中麓畫品》成書於1541年,品評明人繪畫,與向來上、中、下三等或神、妙、能、逸四品不同,其獨創五品之分,每品中並陳優劣。
李開先(1502—1568年),字伯華,號中麓。章丘(今屬山東)人。嘉靖八年(1529年)進士,官至太常寺卿。曾上疏批評朝政,被罷官,家居近三十年。以詩文、散曲著稱,並作傳奇《寶劍記》等;有詩文集《閑居集》、曲學著作《詞謔》傳世。又收藏有很多書、畫,很以鑒賞自負。
圖書
明代山水畫極其發達,流派眾多。大體說來;明初至世宗嘉靖時,是戴進所創的浙派佔據主流,明中葉至神宗萬曆時,沈周、文徵明代表的吳門派得勢,晚明是以董其昌華亭畫派為代表的文人畫居‘於主導。李開先生當戴、沈之後,董其昌之前,偏嗜浙派,是基於對蒼勁,、雄放畫風的推崇心戴進受李唐、馬遠影響,較大。亦取董、巨之長,水墨蒼勁中見雅談,吳偉畫風奔放,杜堇精勁麗暢利,故李開先分目之為“巨器”、“猛氣橫發”主“不比凡品”。相反,對“逸品”代表、最為文人畫家所推崇的倪瓚,則評之為“如几上石蒲”、“以玉盤盛之可也”。其審美趣味可見。在擬喻之外,李開先又以“六要”括諸家所長。其以“縱橫妙理神化”釋“神筆法”,以“簡俊瑩潔,疏豁虛明”釋“清筆法”,以“蒼藤古柏,峻石屈鐵兮,玉坼白罅”釋“老筆法”,以“強弓巨駑,擴機蹶發”釋“勁筆法”,以“筆勢飛走,乍徐還疾,倏聚忽散”釋“活筆法”以“含滋蘊彩,生氣藹然”釋“潤筆法”。且不言所入諸家是否愉當,但無疑對筆法理論有所發展,且較為全面6。所長已明,再以“四病”指摘所短。即“筆無法度,不能轉運,如僵仆然”的“僵”,“筆如瘁竹槁禾,餘燼敗秭”的“枯”,“如油帽垢衣,昏鏡渾水。又如廝役下品,屠宰小夫,其面目鬚髮無復神采之處”的“濁”,和“筆無骨力,單薄脆軟,如柳條竹筍,水荇秋蓬的“弱”。這較之郭若虛所說的“板”、“刻”、“結”三更注重筆墨效果。《中麓畫品》以蓋棺定論為原則,故所論皆已逝者。胡來貢跋語認為其“主於論畫,而不暇於論人。”其實,李開先自己在後序中就以較多篇幅論及戴進遭遇和人品。戴進初為銀工,后入畫院,畫院畫家如謝廷循、倪端、石銳、李在畫藝均不及戴,終遭忌而被謝讒言所傷,過著乞米充口的生活,卻又被謝假筆代作,終於窮途,死而不平。李開先之極推戴進,實有深惜其生前不遇之意。而據胡跋,吳偉“性豪放,輕利重義,在富貴室如受束縛,得脫則狂走長呼”,陶成“資性灑脫”,杜堇“博雅精敏”。如果以他們與宮廷有涉而貶其畫品,當非公允之論。因而,李開先之偏嗜浙派,實有鳴不平的原因。後來沈顥《畫麈》論《分宗》,極褒吳派而貶浙派,認為戴、吳等人“日就狐禪,衣缽塵土”,清代推崇文人畫者更是愈抑愈甚,這也說明“文人”對“畫工”、院體的偏見。當然,李開先為揚浙而抑吳,亦非定論,故後來應者寥寥。
有《函海》、《叢書集成初編》、《美術叢書》等本。
戴文進之畫如玉斗,精理佳妙,復為巨器。(戴進)
吳小仙如楚人之戰巨鹿,猛器橫發,加乎一時。(吳偉)
陶雲湖如富春先生,雲白山青,悠然野逸。(陶成)
杜古狂如羅浮早梅,巫山朝雲,仙姿靚潔,不比凡品。(杜堇)
庄麟如山色早秋,微雨初歇,娛逸人之心,來詞客之興。
倪雲林如几上石蒲,其物雖微,以玉盤盛之可也。(倪瓚)
呂紀如五色琉璃,或者則以為和氏之璧,不知何以取之過也。
夏仲昭如富寺之僧,面壁而坐,欲冀得仙。
周臣如甄勤,望之如玉,就之石也,原無寶色故耳。
蔣子成如天竺之僧,一身服飾皆是珍貴之物,但有腥膻之氣。
金潤夫大似子成,而腥氣較少。
唐寅如賈浪仙,身則詩人,猶有僧骨,宛在黃葉長廊之下。
胡大年如待兔之翁,不復知變。
李在如白首窮經、不偶於世之士,蹇滯寒陋,進退皆拙。
沈石田如山林之僧,枯淡之外,別無所有。(沈周)
林良如樵背荊薪,澗底枯木,匠氏不顧。
邊景昭如糞土之牆,圬以粉墨,麻查剝落,略無光瑩堅實之處。
王若水如長蒲高葦,豈不勝於萊蕪,終亦委靡。
王舜耕如十丈之柳,百圍之檉,氣魄不小,然體質疏弱,殊非明堂之材。
謝廷詢如幹人之石,確硓之材則是,珪璋之璞則非。
丁玉川如十金之家,門扉器物,不得精好。
郭清狂如儒翁學稼,斤力既劣於同儕,稂莠必多於嘉穀。’
商喜如神廟塑像,四體矩度,一一肖似,然顏色既乏生氣,胚胎復是饉泥。
石銳比之商喜,益出其下。
張輝如鄉野少年之人,動有鄙陋之態。
汪質如拙匠造器,斧鑿不得其宜,樣致復無佳處。
鍾欽禮如僧道齋榜,字大墨濃,惟見黑蠢。
王世昌如釋子衲衣,頗有綺數寸,然實拙工耳。
王歡、王諤如五代之官,帽則烏紗,身則屠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