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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將莫邪
中國古代傳說名劍
幹將莫邪(gān jiāng mò yé)是古代中國神話傳說,最早出自出漢代劉向《列士傳》和《孝子傳》中,後來由歷史上諸多著作摘錄和引用。現如今,最流行的版本為志怪小說集《搜神記》中所記幹將莫邪的故事。
幹將,春秋時吳國人,是楚國最有名的鐵匠,他打造的劍鋒利無比。楚王知道了,就命令幹將為他鑄寶劍。后與其妻莫邪奉命為楚王鑄成寶劍兩把,一曰幹將,一曰莫邪(也作鏌鋣)。由於知道楚王性格乖戾,特在將雌劍獻與楚王之前,將其雄劍託付其妻傳給其子,後果真被楚王所殺。其子成人後成功完成父親遺願,將楚王殺死,為父報仇。此一傳說讚頌了劍工高超的技藝,寶劍文字的神采和少年的壯烈,批判了統治者的殘暴。
“幹將莫邪”其最早的文獻記載在漢代劉向《列士傳》和《孝子傳》中。
春秋戰國時期,劍在戰爭中起著重要作用,各國的鑄劍技術迅速發展,其中,尤以吳越地區為代表,吳越之劍製作精良,形狀合理、質地優良,總體水平高於其他各地。
而“弒君”是春秋時期存在的史實。“鑄劍”和“弒君”“復仇”的演繹,串聯成了最為讀者熟悉的幹將莫邪傳說的基本情節。
幹將莫邪的故事,是從春秋戰國諸侯群雄激烈紛爭的歷史背景中逐步虛飾演化的結果。
幹將莫邪的仿製品
《列士傳》:幹將莫邪為晉君作劍,三年而成,劍有雌雄,天下名器也。乃以雌劍獻君,留其雄者。謂其妻曰:“吾藏劍在南山之陰,北山之陽,松生石上,劍在其中矣。君若覺,殺我。爾生男以告之。”及至君覺,殺幹將,妻後生男名赤鼻,具以告之。赤鼻斫南山之松不得劍,思於屋柱中得之。晉君夢一人,眉廣三寸,辭欲報仇,購求甚急。乃逃朱興山中。遇客欲為之報,乃刎首。將以奉晉君。客令鑊煮之頭三日,三日跳不爛,君往觀之,客以雄劍倚擬君,君頭墮鑊中,客又自刎,三頭悉爛,不可分別,分葬之。名曰三王冢。
《孝子傳》:眉間赤名赤鼻,父幹將,母莫邪,為晉王作劍。藏雄送雌。母孕尺,父曰:“男當告之。”曰:“出戶望南山松上石上,劍在其顛。”及產,果男。母以告尺。尺破柱得劍。欲報晉君。客有為報者,將尺首及劍見晉君。君怒,烹之,首不爛,王臨之,客以擬王,王首墮湯中,客因自擬之,三首盡糜,不分,乃為三冢,曰三王冢也。
《搜神記》:
楚幹將、莫邪為楚王作劍,三年乃成。王怒,欲殺之。劍有雌雄。其妻重身當產。夫語妻曰:“吾為王作劍,三年乃成。王怒,往必殺我。汝若生子是男,大,告之曰:‘出戶望南山,松生石上,劍在其背。’”於是即將雌劍往見楚王。王大怒,使相之:“劍有二,一雄一雌,雌來雄不來。”王怒,即殺之。
莫邪子名赤,比后壯,乃問其母曰:“吾父所在?”母曰:“汝父為楚王作劍,三年乃成。王怒殺之。去時囑我:‘語汝子,出戶望南山,松生石上,劍在其背。’”於是子出戶南望,不見有山,但睹(dû)堂前松柱下石低之上。即以斧破其背,得劍,日夜思欲報楚王。
王夢見一兒,眉間廣尺,言欲報仇。王即購之千金。兒聞之,亡去,入山行歌。客有逢者,謂:“子年少,何哭之甚悲耶(yé)?”曰:“吾幹將、莫邪子也,楚王殺吾父,吾欲報之!”客曰:“聞王購子頭千金,將子頭與劍來,為子報之。”兒曰:“幸甚!”即自刎(wên),兩手捧頭及劍奉之,立僵。客曰:“不負子也。”於是屍乃仆。
客持頭往見楚王,王大喜。客曰:“此乃勇士頭也,當於湯鑊(huò)煮之。”王如其言。煮頭三日三夕,不爛,頭踔出湯中,瞋目大怒。客曰:“此兒頭不爛,願王自往臨視之,是必爛也。”王即臨之。客以劍擬王,王頭隨墜湯中,客亦自擬己頭,頭復墜湯中。三首俱爛,不可識辨。乃分其湯肉葬之,故通名“三王墓”,今在汝南北宜春縣界。
幹將莫邪
幹將莫邪[中國古代傳說名劍]
莫邪的兒子名叫赤,等到他後來長大成人了,就向自己的母親詢問道:“我的父親究竟在哪裡呀?”母親說:“你的父親給楚王製作寶劍,用了好幾年才鑄成,可是楚王卻發怒,殺死了他。他離開時曾囑咐我:‘告訴你的兒子:出門望著南山,松樹長在石頭上,寶劍在樹的背後。’",出門望著南山,不曾看見有什麼山,只是看到屋堂前面松木柱子下邊的石塊,就用斧子劈破它的背後,終於得到了雄劍。兒子便日思夜想地要向楚王報仇。
一天,楚王在夢中恍惚看到一個男兒,雙眉之間有一尺寬的距離,相貌出奇不凡,並說道定要報仇。楚王立刻以千金懸賞捉拿他。男兒聽到這種情況,逃亡而去,躲入深山唱歌。有一個俠客遇到他悲歌,對他說:“你年紀輕輕的,為什麼痛哭得如此悲傷呢?”男兒說:“我是幹將、莫邪的兒子,楚王殺死了我的父親,我定要報這殺父之仇。”俠客說:“聽說楚王懸賞千金購買你的頭,拿你的頭和劍來,我為你報這冤讎。”男兒說:“太好了!”說罷立即割頸自刎,兩手捧著自己的頭和雄劍奉獻給俠客,自己的屍體僵直地站立著,死而不倒。俠客說:“我不會辜負你的。”這樣,屍體才倒下。
俠客拿著男兒的頭前去進見楚王,楚王非常欣喜。俠客說:“這就是勇士的頭,應當在熱水鍋中燒煮它。”楚王依照俠客的話,燒煮頭顱,三天三夜竟煮不爛。頭忽然跳出熱水鍋中,瞪大眼睛非常憤怒的樣子。俠客說:“這男兒的頭煮不爛,希望楚王親自前去靠近察看它,這樣頭必然會爛的。”楚王隨即靠近那頭。俠客用雄劍砍楚王,楚王的頭隨著落在熱水鍋中;俠客也自己砍掉自己的頭,頭也落入熱水鍋中。三個頭顱全都爛在一起,不能分開識別,人們就把那鍋肉分成三份埋葬了,所以通稱為“三王墓”,在現在的汝南北宜春縣境內。
《搜神記》版本賞析
《搜神記》中“幹將莫邪”這篇小說篇幅雖短,但故事情節完整,人物形象栩栩如生,小說思想內涵豐富。其審美性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想象奇特、大膽。莫邪之子赤為報父仇不惜殺身——當山中俠客說可以利用他的頭和劍設計替他報仇時,他毫不猶豫地拔劍自刎。值得注意的是,莫邪子死後竟能將 自己的頭和劍雙手捧給俠客而不倒,待俠客接過頭與劍向他作出承諾后,才跌倒在地上。後來山中俠客將他的頭獻給楚王,置於湯鑊之中,竟然煮三天三夜都不爛,還從滾湯中跳出,嗔目怒視楚王:想象是多麼的神奇和大膽!
(二)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短短几百字的小說成功地塑造了四個性格十分鮮明的人物形象。以山中俠客為例——作者以極其精練的文字集中寫了他的俠義和智勇兩個方面。他雖與幹將莫邪之子素不相識,但得知他的悲慘遭遇后,便主動站出來替他報仇,其俠義肝膽躍然紙上;他先是利用莫邪之子赤的人頭和“雄”劍作誘餌,后又利用 了楚王暴虐的性格,機智地引誘楚王臨鑊視頭,最後實現了誅除暴君、為冤死者報仇的目的,充分表現了他的大智和大勇。
(三)思想內涵豐富。這一篇幾百字的短章可以說是一曲真、善、美的頌歌——山中俠客的誠信、俠義和殺身取義的作為,莫邪之子生命已去而精神不死的表現,人們對俠客和莫邪之子的敬仰(以封建社會對功臣的最高封爵——“王”來指稱他們)等,都表現了這一點。
《幹將莫邪》這篇小說能以如此短的篇幅寫出一個完整的復仇故事,刻畫出幾個生動感人的形象,並且表現出豐富的思想內容,其對題材的處理技巧確實值得我們借鑒。
晉書張華傳
版本
最初的“雙劍化龍”的傳說出現在《晉書·張華傳》。據說西晉初建時期,鬥牛之間常有紫氣沖霄而起。張華通曉易理,心知其異,他邀請善觀天象的雷煥共卜吉凶,最後得出結論是:紫氣源於豫章豐城,其實是寶劍之精。當時張華是晉朝重臣,他幫助雷煥補得了豐城縣令一職。雷煥到任以後,在監獄地基底下掘出一個石函。石函出土后霞光四射,打開之後果然發現有雙劍並列。雷煥當即送其中一支劍給張華,而留一支自佩。張華收到劍后發現此二劍是越劍幹將、莫邪,於是致書雷煥二劍終當複合。後來,張華被殺,幹將劍從此下落不明。而雷煥死後將他所佩莫邪劍傳給了其子雷華。雷華任建安郡從事,持劍路經延平津,腰間佩劍忽然躍出劍鞘掉到河裡。雷華請人入水取劍,入水者不見寶劍,但見兩龍盤繞水底,轉眼間,江水碧波燦爛,浪濤洶湧。時人以為這是雙劍複合在此化龍。從此以後延平就有了“劍津”、“劍浦”、“鐔川”、“龍津”之稱。由於這一則傳說直接與古延平的山川地理相聯繫,以後又屢屢被《八閩通志》、《福建通志》、《延平府志》、《南平縣誌》等地方志所引用、傳載,成為了南平地方歷史的一部分,以至到今天化龍雙劍甚至被當作南平的市標,具有了特殊的地方象徵的意義。
魏晉南北朝時期,社會動蕩不安,戰亂頻仍,宗教迷信思想最易傳播。腐朽的士族階級不敢正視現實,妄想羽化登仙,永世享樂,多信神仙道術之事;有的則信仰佛教,尋求精神的麻醉;而勞動人民渴求擺脫貧困、飢餓和死亡,在統治階級的愚弄下,也往往把尋求安寧、幸福和希望寄託於不現實的空中樓閣。社會上宗教迷信思想因之盛行,神鬼故事也就不斷產生。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廣大人民在極端困迫的生活里,也運用各種方式向壓迫、剝削他們的反動統治階級展開了英勇的鬥爭。他們常常把強烈的反抗意志和對理想的追求,通過大膽的幻想,藉助於神鬼故事曲折地表現出來。志怪小說中有不少思想內容積極健康的作品,就是這些故事的記錄和加工。 《幹將莫邪》鞭撻統治階級兇惡殘暴,謳歌人民反抗精神 志怪小說中的優秀作品,可能是民間故事。它們雖然也染上了神異的色彩,襲用了迷信落後的形式,但思想傾向卻是與前者根本對立的。它們是藉助神怪的題材,反映廣大人民的思想和願望。其中有直接暴露封建統治者的兇殘、表現人民對統治者堅決鬥爭的,如《搜神記》中的《幹將莫邪》,記巧匠莫邪給楚王鑄成雄雌二劍后被楚王殺死,其子赤為父報仇的故事。不僅揭露了封建暴君殘害人民的血腥罪行,而且突出地表現了我國古代勞動人民反抗壓迫的英雄行為。山中行客見義勇為、自我犧牲為子赤復仇的豪俠氣概,也體現了勞動人民在反抗壓迫的鬥爭中的團結友愛 這個故事中所表現出的人民對於殘暴統治者的強烈的復仇精神,是中國文學中少見的。文中寫幹將莫邪之子以雙手持頭與劍交與“客”,寫他的頭在鑊中躍出,猶“瞋目大怒”,不但是想象奇特,更激射出震撼人心的力量。志怪小說最突出的審美特徵,當然是怪異,否則也就不成其為志怪小說。形成這一審美特徵的原因,一是上承神話傳說的影響;二是佛、道思想的潛移默化;三是民間傳說中的奇聞異事;四是人們好奇尚怪的心理。形成一種審美傾向,既是美的創造者帶有群體性審美意識的驅動,又是美的鑒賞者審美心理需求的回應。
先秦文獻對幹將莫邪歸屬均指向吳國。後世的鑄劍和復仇傳說有晉王、楚王、韓王、吳王等多種異說,紛繁的異說主要出現在“復仇”故事。應該說以“鑄劍、復仇”為主要內容的幹將莫邪傳說產生於春秋戰國時期位於東南部的吳、越、楚三國戰亂的社會現實,是“鑄劍、弒君”歷史的文學性表達。
由於物產、人力、地域等方面的影響,寶劍是吳越之地首選的兵器。歷史上,這一區域盛產銅錫,《諫逐客書》“江南金錫”。考古發現皖南礦址分佈在貴池、銅陵、涇縣、宣城等地。寧鎮地區南京湯山、句容茅山很早就已開採,鎮江馬跡山等地還有銅煉渣、銅刀一類的小件器具。“人人皆能作是器,不須國工”的人力優勢為大批量鑄造提供了保證。春秋時期,作戰方式由戰車向步戰轉變,劍的作用日益明顯,由於地處江南,地形以丘陵、盆地為主,且水網縱橫,戰車和馬匹無法自由馳騁,戰爭主要依靠水兵和步兵,劍這種防檢非常的短兵器在近距離格鬥中不可或缺。這影響了吳、越民族“好勇輕死”的個性特徵,及其與劍的不解之緣。《漢書·地理志》中有:“吳粵(越)之君皆好勇,故其民至今好用劍,輕死易發。”
“弒君”是春秋時期存在的史實。“《春秋》之中,弒君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琴操》中,能看出“弒君”情節與幹將莫邪傳說的聯繫:
聶政父為韓王冶劍,過期不成,王殺之。時政未生,壯問母,知之,乃上太山遇仙人學鼓琴,添身為厲,吞炭變音,七年琴成。入韓逢其妻,從置櫛對妻而笑。妻泣曰:‘君何以政齒?”政曰:“天下人齒相似。”反入山,援石擊落其齒。以刀內琴中,刺韓王。
聶政是戰國時期一位著名的刺客,他刺殺韓相俠累的故事,《戰國策》、《史記》等史書中明確有載,但是史料中所載的刺殺動機與經過則與《琴操》中存在很大差別,《琴操》中所載之事是後人在聶政刺殺韓相俠累的史實上創作流傳的。
“鑄劍”和“復仇”在開始是兩個相互獨立、分屬不同時間、不同地點、不同人物的事件。“鑄劍”當為春秋戰國時期發生於吳越之地的多次鑄劍歷史的集中演繹;“復仇”的原型是某次成功的“弒君”事件,兩者連綴,形成了最為讀者熟悉的幹將莫邪傳說的基本情節。
西漢劉向《列士傳》與《孝子傳》兩傳記載,內容一致,由幹將莫邪鑄劍——幹將隱匿雄劍——晉君怒殺幹將——赤比欲為父報仇——客助赤比殺王五部分情節組成。
東漢趙曄《吳越春秋》中記載的幹將莫邪的傳說情節較《列士傳》豐富。其中鑄劍部分,增加了“莫邪斷髮剪爪投爐”的情節。同時,補充交代了鑄劍所用原材料鐵器的出處,使鑄劍情節更為詳瞻,獨立成章。復仇情節較早先版本更為生動,新增設了人物間的對話:眉間尺逃楚入山,道逢一客,客問曰:“子眉間尺乎?”答曰:“是也。”“吾能為子報仇。”尺曰:“父無分寸之罪,枉被荼毒。君今惠念,何所用耶?”答曰:“須子之頭並子之劍。”尺乃與頭。客與王。王大賞之。即以鑊煮其頭七日七夜,不爛。客曰:“此頭不爛者,王即臨之。”王即看之,客於後以劍斬王頭入鑊中,二頭相嚙,客恐尺不勝,自以劍擬頭入鑊中,三頭相咬,七日後一時俱爛,乃分葬汝南宜春縣並三冢。
此處不僅增添了眉間尺與山中行客之間的對話,而且增加了“二頭相嚙”、“三頭相咬”的情節,使原本有些薄弱的煮頭情節更加引人入勝、變幻莫測,人物形象更加飽滿。這一情節使文本在最後收尾處達到高潮。《吳越春秋》對幹將莫邪故事的創作極大豐富了《列士傳》的內容,是一次成功的再演繹。
今本《吳越春秋》中將幹將莫邪故事分割成鑄劍、復仇兩個部分,鑄劍條列入《闔閭內傳》,屬正文,復仇條則收錄進佚文部分。《太平御覽》卷三六四引《吳越春秋》與此相同,鑄劍條收在《兵部七十四·劍中》,復仇條收在《人事部五·頭下》。兩者在細節處的出入:鑄劍中明確提到幹將莫邪是為吳王闔閭鑄劍,而復仇中眉間尺的復仇對象卻是楚王。
晉代,是幹將莫邪傳說定型時期。干寶《三王墓》、蕭廣濟《孝子傳》等關於幹將莫邪傳說的全部情節均已出現,同時鑄劍與復仇故事發生的國家與人物也趨於統一。
《搜神記》中的記載故事完整、內容豐富、語言生動、人物形象鮮明突出。新增了楚王請相劍師相劍的情節,使幹將被殺的原因更加具說服力。眉間尺欲逃亡后,補充了其“入山行歌”和“哭泣”的情節,為客的出場提供理由,也符合眉間尺尚且年少的身份和父仇難報的心境。在眉間尺獻頭和楚王煮頭中增加了其屍“立僵”與“頭踔出湯中,躓目大怒”的內容,顯示出眉間尺勇猛輕死、大義凜然和對楚王的仇恨,眉間尺這一形象在此版本中顯得鮮活、飽滿、生動。干寶《搜神記》很好地表現出創作者的情感傾向,作品的反抗性、鬥爭性得到了充分的彰顯。這一版本可稱成熟。
與干寶《搜神記》差不多時期的還有蕭廣濟的《孝子傳》,這也是一個以“復仇”為主題的故事。相較其它版本,新增了“楚王夫人抱柱生鐵”與“兩劍分離雌雄相憶”的情節,前者乃與“貘”與“蠪蚳”神話傳說相關,後者則受到陰陽觀念中“對立”與“融通”思想的影響。晉代另一個與幹將莫邪傳說有關的故事是張華、雷煥發現寶劍。內容本身,也可作為復仇故事的後續。同時,張華、雷煥故事與“寶劍分離雌雄相憶”情節也有一定淵源關係。晉代,幹將莫邪鑄劍與復仇傳說中的情節已全部出現,此後的版本均是依次為底本的演變。
晉之後,特別是明清時期,隨著雜史雜傳作品的出現,幹將莫邪傳說逐漸從原有的故事背景中脫離,具有神仙道術意味,原本的現實性、反抗性被削弱。
馮夢龍《東周列國志》采“鑄劍”傳說,兼采《晉書·張華傳》中張華、雷煥之事成文,無眉間尺復仇一事。增加了幹將乘寶劍飛去的情節:
其後吳王知幹將匿劍,使人往取,如不得劍,即當殺之。幹將取劍出觀,其劍自匣中躍出,化為青龍,幹將乘之,升天而去,疑已作劍仙矣。使者還報,吳王嘆息,自此益寶莫邪。
莫邪以人殉劍投爐而死,幹將乘劍飛去,則復仇情節完全沒有存在的空間,原本鑄劍與復仇故事中的嚴肅意義和反抗性、鬥爭性消失殆盡。幹將莫邪傳說的歷史價值、現實色彩越來越弱,故事性、神異性則越來越強。
《說岳全傳》記載的故事與幹將莫邪傳說一致,但鑄劍師的姓名卻是歐陽冶善,寶劍的名字叫“湛盧”,煮頭情節的結尾頭結成了蓮子,吃了可長生不老。作者錢彩為增強故事性、傳奇性,將原本屬於幹將莫邪的傳說移入文本,增加了《說岳全傳》中劍的神秘色彩,增添了史傳小說的魅力,結尾處的改編帶有濃厚的道術色彩。幹將莫邪傳說從原有的歷史背景中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