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珠慧海禪師
唐代時期高僧
大珠慧海神禪師,唐代高僧,生卒年代不詳。出生於建州(福建)朱姓家庭,在越州大雲寺智和尚座下剃度出家。
大珠慧海禪師
慧禪 撰《頓悟入道要門論》一卷。法侄玄晏偷偷拿出去,呈獻給遠方的馬祖。馬祖看完后告訴眾人說:“越州有大珠,圓明光透自在,沒有任何遮障的地方。”大眾中有人知道慧海禪師姓朱,傳出去后,有些人就相邀一起到越州尋訪依附他,並稱禪師為大珠和尚。大珠禪師告訴大家說:“禪客!我不會禪,也沒有任何法可以向你們展示。你們不用辛苦地站在這裡了,各自回去休息吧。”可是這一時期學侶們非但不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白天、夜晚都有人提出問題,事不得已,大珠慧海禪師只好隨問隨答,其智慧猶如泉涌,其辯才自在無礙。
有一次,大眾中一位僧人問:“如何是佛?”大珠禪師說:“清潭對面,非佛而誰?”大家有些茫然不解。過了一會兒那位僧人又問:“大師說什麼法度人?”禪師回答說:“貧道未曾有一法度人。”問:“禪師您的本事就這些嗎?”這時禪師反問道:“大德說什麼法度人?”回答說:“講《金剛經》。”禪師問:“講了多少座了?”回答說:“二十多座。”禪師問:“此經是誰說的?”這時僧人提高了嗓門說:“禪師您不是戲弄我嗎? 難道不知道是佛說的嗎?”禪師說:“‘若言如來有所說法,則為謗佛。是人不解我所說義。’若言此經不是佛說,則是謗經。請大德說說看!”僧人張口啞舌,無言以對。稍許停頓后,禪師又問他:“經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大德請您說說:哪個是如來?”僧人回答說:“我某人到此卻迷惑了!”禪師說:“從來未悟,說甚卻迷?”僧人說:“請禪師您解說。”禪師說:“大德講經二十餘座,卻不識如來!”僧禮拜說:“願垂開示。”禪師解釋說:“如來者,是諸法如義,怎麼忘記了?”僧人說:“是諸法如義。”禪師說:“大德!是亦未是?”僧人說:“經文說得很分明,哪裡來的未是?”禪師說:“大德如否?”回答說:“如。”禪師問:“木石如否?”回答說:“如。”禪師說:“大德如跟木石如一樣嗎?”回答說:“無二。”禪師問:“大德與木石有何區別?”僧人回答不出來了。過了很長一會兒,卻又問道:“如何得大涅盤?”禪師回答說:“不造生死業。”僧人又問:“如何是生死業?”禪師說:“求大涅盤,是生死業。舍垢取凈,是生死業。有得有證,是生死業。不脫對治門,是生死業。”僧人又問:“怎麼樣才能得到解脫?”禪師回答:“本自無縛,不用求解。直用直行,是無等等。”僧人讚歎說:“禪師如和尚者,實在稀有啊!”向禪師再三五體投地后辭謝而去。
有個修行者問:“即心即佛,哪個是佛?”禪師說:“你懷疑哪個不是佛,請你指出來看看!”修行者無言以對。禪師說:“要是明白的話,到處都是;若是不覺悟,永遠是背離難合(達即遍境是,不悟永乖疏)。”律師法明對禪師說:“禪師家,多落空。”禪師回答說:“卻是座主家落空。”法明非常吃驚地問:“怎會落空?”禪師說:“經論是紙墨文字,紙墨文字者,俱是空設於聲上,建立名句等法,無非是空。座主執滯教體,豈不落空?”法明問:“禪師落空嗎?”禪師答:“不落空。”法明又問:“怎麼卻不落空?”禪師說:“文字等都從智慧而生,大用現前,哪得落空?!”法明說:“故知一法不達,不名悉達。”禪師說:“律師不唯落空,兼乃錯解名言。”法明臉色都變了,說道:“何處是錯處?”禪師說:“未辨漢語梵語(華竺)之音,如何講說?”法明說:“請禪師指出錯處!”禪師說:“豈不知悉達是梵語邪?”(梵語Siddhārtha,音譯“悉達多”,意為“一切成就”,佛之名字。)法明雖然認錯,而心裡總是憤憤不平。他又問:“經律論都是佛語,讀誦依教奉行,為什麼不見性?”大珠禪師說:“如瘋狗追扔出去的東西,像獅子咬人一樣。經律論是性用,讀誦者是性法。”法明問:“阿彌陀佛有父母及姓氏嗎?”禪師回答說:“阿彌陀姓憍屍迦,父名月上,母名殊勝妙顏。”法明問:“出自哪一部經?”禪師答道:“出自《鼓音王經》。”法明行禮致謝,讚歎而退。
有個三藏法師問:“真如有變易嗎?”禪師回答說:“有變易。”三藏法師說:“禪師錯了。”禪師反問三藏:“有真如嗎?”回答說:“有。”禪師說:“要是沒有變易,決定是個凡僧。沒聽說過嗎?善知識者,能回三毒為三聚凈戒,回六識為六神通,回煩惱作菩提,回無明為大智。真如要是沒有變易,三藏真是個自然外道啊。”三藏說:“要是這樣的話,真如就有變易了。”禪師說:“若執真如有變易,也是外道。”三藏說:“禪師剛才說真如有變易,如今又說不變易,如何才是確當的呢?”禪師說:“若了了見性的人,如摩尼珠現色,說變也行,說不變也行。若不見性的人,聽說真如變易,便作變易解會,說不變易,便作不變易解會。”三藏說:“因此知道南宗實不可測。”
有道流問:“世間還有超過自然的法嗎?”禪師回答說:“有。”問:“什麼法能超過?”禪師答道:“能知自然者。”問:“元氣是道嗎?”禪師答:“元氣自元氣,道自道。”問:“若是這樣,那就應該有二了?”禪師說:“知無兩人。”又問:“怎麼算邪?怎麼為正?”禪師說:“心逐物為邪,物從心為正。”
源律師問:“和尚修道,還用功嗎?”禪師回答說:“用功。”問:“如何用功?”禪師說:“餓了吃飯,困了睡覺。”問:“一切人都是這樣,跟大師您用功一樣嗎?”禪師回答:“不同。”問:“怎麼不同?”禪師答道:“他吃飯時不肯吃飯,百種需索;睡覺時不肯睡覺,千般計較。所以不同。”律師至此無話可說。
韞光大德問:“禪師自己知道生處嗎?”禪師說:“還沒有死,何用論生?知生就是無生。法無離生,法有無生。祖師說:‘當生即不生。’”光問:“不見性人,也能這樣嗎?”禪師說:“自不見性,不是無性。為什麼這樣說呢?見即是性,無性不能見。識即是性,故名識性。了即是性,喚作了性。能生萬法,喚作法性,亦名法身。馬鳴祖師說:‘所言法者,謂眾生心,若心生故,一切法生。若心無生,法無從生,亦無名字。迷人不知法身無相,應物現形,遂喚青青翠竹,總是法身,鬱郁黃花,無非般若。黃花若是般若,般若即同無情。翠竹若是法身,法身即同草木。如人吃筍,應總在吃法身。’如此言論,哪值得記錄。對面迷佛,長劫希求,全體法中,迷而外覓。是以解道者,行住坐卧,無非是道。悟法者,縱橫自在,無非是法。”光又問:“太虛能生靈智嗎?真心緣於善惡嗎?貪慾人是道嗎?執是執非人向後心通嗎?觸境生心人有定嗎?住寂寞人有慧嗎?懷高傲物人有我嗎?執空執有人有智嗎?尋文取證人、苦行求佛人、離心求佛人、執心是佛人,此智叫作道嗎?請禪師一一為解說。”禪師說道:“太虛不生靈智。真心不緣善惡。嗜欲深者機淺。是非交爭者未通。觸境生心者少定。寂寞忘機者慧沉。傲物高心者我壯。執空執有者皆愚。尋文取證者益滯。苦行求佛者俱迷。離心求佛者外道。執心是佛者為魔。”光問:“若是這樣,畢竟無所有了?”禪師答:“畢竟是大德,不是畢竟無所有。”韞光大德踴躍禮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