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燒瓷

大邑燒瓷

大邑燒瓷在四川出土,所屬年代可以追溯到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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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是世界上最早擁有白釉瓷的國家。
白瓷始燒於北朝的北齊,成熟於隋代,普及於隋代,至唐代已十分興盛發達,其中以邢窯白瓷為代表,與南方地區越窯青瓷並駕齊驅,世稱“南青北白”。
筆者在成都市區拾到一塊白色陶片,系灰胎,外施白色化妝土,據此推斷,可能早在漢代,蜀地就能燒制白色陶器。筆者在青羊宮窯址附近收集的一隻隋代的大餅足米黃色敞口碗,表明:隋朝時,邛窯已能燒制白瓷。到了唐代,邛窯燒制出成熟的高檔白瓷,就絕非偶然了。
成書於清嘉慶二十年的《景德鎮陶錄》(卷七)在“蜀窯”一節中,有這樣一段記載:“唐時四川邛州之大邑所燒(白瓷),體薄而堅緻,色白聲清,為當時珍重。《杜少陵集韋處乞大邑瓷盞》詩云:‘大邑燒瓷輕且堅,叩如哀玉錦城傳,君家白碗勝霜雪,急送茅齋也可憐。’首句美其質,次句美其聲,三句美其色。蜀窯之佳已可想見”。
杜甫是唐乾元二年(759年)歲末到達成都的,最初住在西郊浣花溪的草堂寺里。以後兩年,不斷地營造和擴建居所——成都草堂,其間他向韋班“覓松樹子栽”,又“乞大邑瓷碗”。事成之後,寫詩兩首:一首是《憑韋少府班覓松樹子栽》;一首是《又於韋處乞大邑瓷碗》。韋班何許人也?乃“少府”是也。“少府”是官名。有兩個意思:一個是指隋、唐時期的“少府監”,即管理百工技巧政務的官員;一個是指縣尉的別稱。在唐代,一縣之長的縣令叫明府,縣尉亞於縣令,故稱少府。在唐代,縣尉的職責是:“親理庶務,分割眾曹,割斷追征,收率課調”,即相當於現代主管經濟的副縣長。無論“韋少府班”是“少府監”也好,是“縣尉”也罷,均可說明一個事實:“大邑瓷碗”應是官營陶瓷手工業的產物,是數量不多的精品,一般都為達官顯貴所享有。
精美的“大邑燒瓷”是邛窯燒制的,有何證據?編寫於南宋紹興二十三年(1153年)、箋注完成於嘉泰四年(120 4年)的《麻沙本杜工部草堂詩箋》中收錄了《上元元年庚子在成都所作。又於韋處乞大邑瓷碗》一詩。在這首詩的標題下,《詩箋》的編寫或收錄者南宋建安人蔡夢弼特地加註“大邑在臨邛”。“大邑在臨邛”是符合唐宋時期地理沿革的史實的。
在唐代,大邑屬邛州管轄,在宋代,大邑屬邛州臨邛郡管轄。長期注重“邛窯”、“邛瓷”研究的四川大學博物館研究員陳德富先生根據上述史料分析、說明並做出結論說:“至此我們應該肯定,杜甫所稱‘大邑燒瓷’(或‘大邑白瓷’)為唐邛窯所產。這是唐宋以來文人學者多數人的共識。”晚清人士黃鷸所作《瓷史》中說,杜甫“又有‘瓷罌無籍玉為缸’之句,當亦指大邑器。大邑為蜀之邛州”。這與《景德鎮陶錄》中的說法是一脈相傳的。
據《邛州志》(嘉慶二十三年刻本)卷37所載:“少陵至州東閣觀梅時,過大邑,晤邑令,訪瓷窯”,這就是說,杜甫是親自去過邛窯窯場的。唐廣德二年,杜甫所作《寄邛州崔錄事》一詩,表明杜甫與“邛州”的“崔錄事”關係是多麼密切。
從上個世紀30年代以來,幾乎所有參與調查發掘邛窯的人士,都肯定邛窯產品中有白釉瓷器。邛窯白釉瓷的胎色基本上分兩類:一類為深淺有別的紫紅色;一類為深淺有別的灰白色。白釉色可分三種:白中帶青、白中帶黃和純白色。大多數胎釉之間有一層明顯的白色化妝土,但也有少數精美白瓷,胎釉之間沒有化妝土。一般來說,胎色是較深的紫紅色的白瓷,其釉色呈白中帶黃即米黃色;胎色是較淺的灰白色的白瓷,其釉色呈純白色;胎色介於紫紅與灰白之間的白瓷,其釉色則呈白中微顯青黃色。由此看來,邛窯燒制的白瓷是有粗細之分的。同時代的北方邢窯白瓷也有粗細之分,陸羽在《茶經》中讚美的“類銀似雪”的白瓷,顯然是指邢窯白瓷中的精品。同樣的道理,杜詩中描繪為“勝霜雪”的“大邑燒瓷”是指那種胎呈淺灰白色、釉呈純白色的精緻、高檔的白瓷。
在古代,大凡精緻、名貴的陶瓷器對原材料、製作技術、工藝流程等要求都很高,成品率低,產量不大,價格高昂,且為官府所壟斷,並非一般人所能擁有。杜甫出身於官宦世家,親戚朋友、同僚同事中,身居高位者眾,本人在朝廷曾任左拾遺,還為皇妃作過碑文,名聲顯赫,在蓉期間,與各級地方高官也頗有交往,想得一件“大邑燒瓷”也得到韋少府處去“乞”,“乞”到手后竟發出“急送茅齋也可憐”的感慨來。由此足見,“大邑燒瓷”在唐代就已是珍稀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