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阜

明朝嘉靖年間工部尚書

白阜,男,明朝嘉靖年間做過工部尚書,當時官聲很不錯,後來年老退休回到老家南京鄉下居住,日常淡泊布衣,很少和地方上的官吏縉紳來往。

軼事典故


有一次,當地知縣突然到劉府拜訪。白阜在花廳會見了這位姓林的知縣,寒暄過後,就直截了當問他:“老父母造訪,一定有事情見教,不妨直說。”這林知縣見白阜態度平和可親,也就不兜圈子說:“大膽打擾老大人清居,是專想討老大人一張菜單。”白阜一怔,聽知縣說要跟自己討一張菜單,以為自己聽錯了話,便說:“老朽年邁耳背,剛才沒有聽清老父母的話,請再說一遍。”“在下想跟老大人討一張菜單。”知縣果然就重複說了一遍。白阜仔細把知縣看了看,見他並不像是開玩笑,就“哈哈”大笑:“老父母說話有趣得很!老朽非是庖廚,亦非饕餮之徒,家居飲食均是尋常菜蔬,最多圖一個新鮮而已,老父母怎麼想到來老朽處要什麼菜單?莫非拿老朽玩笑!”說到這裡,腦子裡驀地一轉彎,想知縣從縣城特地趕來鄉下,什麼事都不提,開口只求什麼菜單,內中必有蹊蹺。因此又轉過話頭問:“內中什麼情形,老父母只管直說。”林知縣聽了,很是誠惶誠恐,說:“老大人千萬恕小可唐突之罪。實在是老大人高足李灝李大人奉旨欽差巡視江南不日將蒞本縣,無奈之下才不得過來求老大人。”白阜一聽,以為知縣是想托他打關節的,當時拂然作色說:“老夫退居林泉,從不過問旁事,老大人如求關節,免說。”知縣惴惴不安半天,才說:“小可不敢,只因聽說欽差李大人飲食上很是講究,地方應對稍不如意便大遭李大人訓斥,因此沿途州縣無不專門延請庖廚,各方搜求珍饌以免李大人見責。但治下濱海窮縣,今夏又遭澇災,府庫空虛,卻又怕簡慢了李大人,無奈之下只能來求老大人賜一菜單,不敢鋪張,只要李大人適口即好。”白阜這時才明白知縣來意。他是李灝座師,對學生當然很是了解。這李灝人極聰明,雖然少年登科,但辦事卻很有才幹。不過因為出身富家,從小錦衣玉食,遇事喜講排場,飲食挑剔更在情理之中。想到這裡,沉吟片刻,含笑對林知縣說:“老父母不用著急,李灝過來這頓飯我代老父母招待就是了——”知縣聽了真著急起來,連忙解釋:“不,不,老大人千萬莫誤會,李大人蒞縣是公事,接奉諸事原是小可本等職司,豈敢推諉?小可只求老大人賜一張菜單即可……”白阜很認真說:“那好,李灝既然到縣裡,必定先來見我,屆時我請老父母過來,當時把菜單交給老父母就是。”說罷一擺手:“老父母放心請回罷。欽差如不滿意,一切都由老朽擔待。”林知縣不好意思再說,只得懷揣著不安回縣城去了。事情只隔得一天,李灝就到了縣裡,他不忙接見地方官吏,就輕車簡從來到鄉下拜見恩師。師生闊別好幾年,一時見面都非常高興。白阜打量自己這位學生,白面黑髯,眉清目朗,比過去更添神采,應對之間愈顯得老成。白阜見李垣對自己十分尊重,便說:“賢契甚得聖上恩寵,現今身膺重任,可喜可賀!這次欽差南巡,不忘老夫專來看視,老夫欣慰之至。”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便問:“想來賢契匆匆過來,一定未用午飯,現下準備已經來不及,不如暫且吃一頓便飯,明日再宴請賢契。你我師生之間,想賢不會見怪。”李灝趕緊說:“老師恩德學生不敢稍忘,這次過來見到老師身體健朗,十分欣慰。過來匆匆學生果然尚未用過午飯,就聽老師安排。只請老師千萬不要鋪張。”白阜笑說:“賢契這樣說極好不過,窮鄉僻壤也拿不出東西來,又且你師母前天走親戚去了,家裡沒人做菜,賢契不嫌簡慢就好。”李灝連連說:“隨便,隨便!”白阜馬上吩咐底下準備飯菜。隨後就不緊不慢地動問李灝京師及巡視沿途民情。白阜談興很健,不知不覺竟過去了二個時辰,已經是下午二三點鐘光景,李灝肚子早餓得“咕咕”直響,卻總不見有飯菜上來。但又不好意思催促,眼睛只是望著老師,似在示意。過去好半晌,白阜才似乎記起吃飯的事情來,很生氣地喊底下:“怎麼這樣不會辦事,餓了客人!”李灝嘴裡只能連說不要緊,不要緊。白阜又東拉西扯開去,李灝只能忍住肚飢唯唯答應。這樣又過去了近半個時辰,白阜又記起吃飯的事,說:“喲喲,老夫糊塗,只顧了和賢契說話高興,忘了吃飯,這底下也不更事,難道到現在還沒端正好飯菜,真是簡慢了欽差大人了,便再一次大聲呼喚底下:“為何沒端上飯來?”下人回稟說:“倉促之間,一切都是現買起來的,端正費些時候。”白阜發怒說:“不是吩咐便飯即可么?趕快端正!”下人剛下去,偏這時候傳話上來說本地林知縣來拜,白阜皺了皺眉說聲“有請!”轉臉對李灝說:“怕是過來跟你請安的,就一起去見他罷。”拉了李灝到了客廳,白阜給林知縣介紹過了李灝,林知縣不免有一番參見的禮節。此時只苦了李灝,輥五個時辰餓下來頭暈腳軟,一心想的只是吃東西,這知縣遲不來早不來,但又不得不勉強應付。這樣又挨過半個時辰;白阜見著心裡暗笑,對知縣使了個眼色:“老父母過來想必也未用飯,不如在此便一便了。”林知縣客氣地說:“有擾老大人。”白阜說:“家居便飯說什麼擾不擾的。”就一聲呼下去開飯,這次飯菜上來得快,到飯菜上桌,李灝一看,做聲不得。原來三人面前僅各一碗米飯,當中一大碗青菜豆腐湯,外加兩碟鹹菜而已。只見白阜已經舉起筷箸對李灝林知縣二人說:“此是老夫日常飲食,雖簡亦足裹腹,比之尋常百姓,已經天上地下了,賢契和老父母休嫌簡慢,倉促之間將受罷了。”李灝此時已經餓極,顧不得說什麼,只唯唯地連說:“很好!很好!”。端起飯碗飛快扒了一碗下肚,白阜看見又吩咐底下再給貴客添飯,李灝果真又吃了一碗。白阜看著李灝微笑問道:“滋味如何?”李灝尷尬笑道:“飢不擇食,今天才有體驗。”用過了飯,三人就談起地方政治。看看天色已晚,李灝提出告辭:“本想多聆老師教誨,只是奉旨公事在身,只得告辭。”白阜說:“賢契公事在身,老夫不敢多留。”說著袖中拿出一頁紙頭遞給李灝說:“聽說賢契這次南來沿途州縣多有飲食應對不周遭你呵斥的,敝縣林知縣擔心,特向老夫討教宴席菜單,老夫已代為擬就一紙,賢契可過一過目,費銀不過百兩,不知賢可以將受么?”李灝滿面通紅,推開老師遞過來的菜單,下座深深一揖,很誠懇地說:“剛才一番餓飯,讓學生領會老師的苦心,從此以後,自當處處自斂,老師放心。——老師也不必再唱下齣戲了,不然越發讓學生不安。”白阜大笑道:“我想老夫這一番做作瞞不過賢契——”說著拉起李灝重新坐下,十分認真說:“人有所好,家居飲食講究些也無可厚非,只是做官的人便不同,不說講究什麼,只消有一點小小的喜好,底下為討你的好,便大肆鋪排張揚,這樣一是縻費了國庫銀兩有玷官聲,更何況天下多少窮苦百姓終歲食不裹腹,想吃青菜豆腐而不能呢,為民父母應該事事體恤才是。老夫的話賢契以為是么?”李灝聽了重新下座,躬身對白阜說:“老師金玉之言,醍壺灌頂,學生已經銘記於心!”白阜點了點頭,拿起桌上那張菜單:“你不看了?那我就代賢契撕了它罷!”正要撕,不料李灝卻一下搶了過去,說:“留它給學生做個紀念,好時時有所警惕!”立即揣在袖中藏起。白阜一張菜單告誡學生,以後傳為了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