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仙窟
張鷟所著的唐代傳奇小說
《遊仙窟》 是中國古典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唐代傳奇小說,張鷟所著,採用自敘體的形式,描寫作者奉使河源,在金城附近的積石山(今甘肅臨夏),探訪當地人口中的神仙窟。夜宿大宅,與兩女子調笑戲謔,宴飲歌舞,無所不至。把唐初文人放蕩、輕佻的狎妓生活,第一次寫入傳奇小說。以四六駢文的形式進行創作,與變文韻散夾雜、唱白並用的形式基本一致,寫得生動活潑,文辭華艷淺俗,有人稱之為“新體小說”。
此作久失傳,唐時即流傳日本,近世始抄錄回國。
《遊仙窟》用第一人稱單數,自敘旅途中在一處“神仙窟”中的艷遇。五嫂、十娘都是美麗而善解風情的女子,她們熱情招待“下官”,三人相互用詩歌酬答調情,那些詩歌都是提示、詠嘆戀情和性愛的。接著那“下官”就逐漸提出要求:先是要求牽十娘的素手,說是“但當把手子,寸斬亦甘心”,十娘假意推拒,但五嫂卻勸她同意。“下官”牽手之後,又向十娘要求“暫借可憐腰”(摟住可愛的腰肢);摟住纖腰之後,又要索吻,“若為得口子,餘事不承望”。而接吻之後,那浪子“下官”當然就要得隴望蜀,提出進一步的請求,但是未等他明說,十娘已經用“素手曾經捉,纖腰又被將,即今輸口子,餘事可平章”之句,暗示既已經接過吻,別的事情都可以商量。
隨著五嫂不斷從旁撮合,“下官”與十娘的調情漸入佳境,他“夜深情急,透死忘生”,“忍心不得”,“腹里癲狂,心中沸亂”,最後“夜久更深,情急意密”,終於與十娘共效雲雨之歡。文中描述二人歡合情景:
花容滿面,香風撲鼻。心去無人知,情來不自禁。插手紅交腳翠被。兩唇對口,一臂支頭。拍搦奶房間,摩挲髀子上。一嚙一快意,一勒一傷心。……少時眼花耳熱,脈脹筋舒。始知難逢難見,可貴可重。俄頃中間,數回相接。
《遊仙窟》通篇以散文敘事,以韻語對話,文辭浮華艷麗,結構謹嚴完整,以四六駢文的形式進行創作,與變文韻散夾雜、唱白並用的形式基本一致,寫得生動活潑,是最早以駢體文作傳奇,標誌著自六朝志怪向唐傳奇的轉變,內容亦自志怪轉為敘人世之悲歡離合,在中國小說發展史上有重要意義,有人稱之為“新體小說”。
人們早先所熟知的唐代傳奇大都是開元天寶以後的作品,是用比較整潔的古文寫成的。而《遊仙窟》出現時,駢文還在盛行,因此,它的敘述語言大量使用駢偶句式,頗有漢魏六朝辭賦的韻味,而且人物對話,亦大量以詩歌代之。這種特殊的體製為中國小說發展史研究提供了可貴的“化石”標本。從中國小說的發展史來看,《遊仙窟》一書為中國小說的開山之作。
這是中國文學作品中直接描寫男女性行為的最早段落,時間約在公元700年稍前一點。若與明代那些色情小說中對性愛的描寫相比,《遊仙窟》這一段已是含蓄之至了,它主要是將男女調情的過程詳細描繪渲染,造成很大的煽情效果。
相關版本
最初的版本《遊仙窟》一書大約是唐朝文人張鷟年輕時所作。然而書成后不久即流傳到了日本,據《舊唐書》:日本“每遣使入朝,必出重金購其文”,此後,由於中國本土的文化氣候有所變化,經歷了宋、元、明、清,這本書就徹底在中國失傳了。
日本
封面
京都醍醐寺三寶院藏康永三年(1344)鈔本,後有日本古典保存會1926年影印本;
名古屋真福寺寶生院藏文和二年(1353)鈔本,後有日本貴重古籍刊行會1954年影印本;
江戶時代(1603—1868)初期無刊記刊本,後有日本和泉書院1983年影印本;
慶安五年(1652)刊本;
元祿三年(1690)刊本,稱《遊仙窟鈔》,分作五卷,有插圖。此本最為通行,後有多種翻刻本。
中國
清朝末年,學者楊守敬從《經籍訪古志》中將此書抄回中國本土,但未引起人們的關注。
“五四”運動后,魯迅在其《中國小說史略》中正式講到這篇作品,才引起了學界的注意。國人重新引進,先後出版了多種刊本,其中主要的有:
1928年海寧陳氏慎初堂校印本,收入《古佚小說叢刊》;
1929年,章矛塵(廷謙,筆名川島)將魯迅收藏的《遊仙窟》刻本整理標點出來,由魯迅校閱並作序,交由北新書局公開出版,此書始成為中國學界議論的一個熱點。後有上海書店1985年影印本,為“魯迅作序跋的著作專輯”之一;
1931年神州國光社《唐人小說》本,汪辟疆校點。後有多種重排新印本;
1955年古典文學出版社社版,方詩銘校注;
2010年中華書局版,李時人、詹緒左校注。
魯迅的中所寫《遊仙窟》序言如下:
《遊仙窟》 今惟日本有之,是舊鈔本,藏於昌平學〔2〕;題寧州襄樂縣尉張文成作。文成者,張鷟〔3〕之字;題署著字,古人亦常有,如晉常璩撰《華陽國志》〔4〕,其一卷亦云常道將集矣。張鷟,深州陸渾人;兩《唐書》〔5〕皆附見《張薦傳》,雲以調露初登進士第,為岐王府參軍,屢試皆甲科,大有文譽,調長安尉遷鴻臚丞。證聖中,天官劉奇〔6〕以為御史;性躁卞,儻盪無檢,姚崇〔7〕尤惡之;開元初,御史李全交劾鷟訕短時政,貶嶺南,旋得內徙,終司門員外郎。《順宗實錄》〔8〕亦謂鷟博學工文詞,七登文學科〔9〕。《大唐新語》〔10〕則雲,後轉洛陽尉,故有《詠燕詩》〔11〕,其末章雲,“變石身猶重,銜泥力尚微,從來赴甲第,兩起一雙飛。”時人無不諷詠。《唐書》雖稱其文下筆立成,大行一時,後進莫不傳記,日本新羅〔12〕使至,必出金寶購之,而又訾為浮艷少理致,論著亦率詆誚蕪穢。鷟書之傳於今者,尚有《朝野僉載》及《龍筋鳳髓判》〔13〕,誠亦多詆誚浮艷之辭。《遊仙窟》為傳奇,又多俳調,故史志皆不載;清楊守敬作《日本訪書志》〔14〕,始著於錄,而貶之一如《唐書》之言。日本則初頗珍秘,以為異書;嘗有注,似亦唐時人作。河世寧曾取其中之詩十餘首入《全唐詩逸》〔15〕,鮑氏刊之《知不足齋叢書》〔16〕中;今矛塵〔17〕將具印之,而全文始復歸華土。不特當時之習俗如酬對舞詠,時語如目兼(左目右兼)目舌(左目右舌)嫈嫇〔18〕,可資博識;即其始以駢儷之語作傳奇,前於陳球之《燕山外史》〔19〕者千載,亦為治文學史者所不能廢矣。
為這樣一篇色情文藝中的精品,三位文化史上的大人物次第出場,堪稱化色情為學術策略中的著名個案。
作者張鷟,深州陸澤(今河北深縣)人。當時頗負文名。《唐書·張薦傳》記載;“新羅日本使至,必出金寶購其文。”《遊仙窟》是用第一人稱手法,用一萬餘字的駢文詳細鋪陳了一場華麗的艷遇。自敘奉使河源,途經神仙窟,受到女主人十娘五嫂柔情款待,宿夜而去。題為“遊仙”,實則是寫風流艷遇式的庸俗生活,其中夾雜不少色情描寫。魯迅說它“文近駢麗而時雜鄙語”,鄭振鐸說:“它只寫得一次的調情,一回的戀愛,一夕的歡娛,卻用了千鈞的力去寫。”但它一脫志怪小說的怪誕色彩,轉向描寫現實生活。在藝術上,散、駢並用,還採用了許多民間諺語,這是很值得稱道的。此書於當時傳至日本,對日本文壇頗有影響。日本學者鹽谷溫《中國文學概論講話》稱之為日本第一淫書。它代表了唐代傳奇的一個時期的傾向和水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