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時務學堂
湖南時務學堂
湖南徠時務學堂(湖南大學前身之一)
中國近代資產階級維新派創辦的新式學堂。
時間:1897-1898
清末戊戌變法運動期間由譚嗣同等發起,得到湖南巡撫陳寶箴、按察使黃遵憲、學政江標的贊助,於1897年10月在長沙創辦。熊希齡任提調(校長),梁啟超任中文總教習,歐榘甲、韓文舉、唐才常等任分教習。
地點: 租用長沙小東街(今三貴街)一套五進二層宅第。此宅原主人是清乾嘉年間任禮部尚書劉權之,光緒年間轉手為益陽人周桂午(歷史學家周谷城的族祖父)所有。
思想: 抨擊封建專制主義傳統觀念,宣傳民權平等學說和變法主張,為維新運動醞釀思想、準備幹部。
意義: 標誌著湖南教育由舊式書院制度向新式學堂制度的轉變,也是湖南近代化教育的開端。促成新式學校設立和書院制度改革,實現傳統教育向近代教育的轉換。
緣起:
1895年開始的湖南維新運動,使湖南成為當時中國最富朝氣的省份,也是後來戊戌變法的前奏和實踐基礎,而時務學堂的創立,則是湖南維新運動的重要組成部分。
1895年陳寶箴任湖南巡撫,以“變法開新”為己任,推作新政,取得了明顯的成效。
1896年冬湘紳創辦寶善成機器製造公司,蔣德鈞“嫌其跡近謀利,乃創為添設時務學堂之議”
經過:
1897年初籌設,同年10月開辦,先後錄取12~16歲學生(共三班),以及年長的外課生,共 200餘名。
三次招考:
光緒二十三年(1897)八月二十八日,第一次招考,錄取學生四十名。
光徠緒二十四年(1898)三月初一日,時務學堂第二次招考,錄取內課生三十名,外課生十八名,附課生七名。
閏三月,又錄取第三期學生,其中內課生四十六名,外課生五十二名,各送北洋學生十名。錄取學生總數只有兩百名左右。
1897年11月延聘上海時務報主筆梁啟超到校主講。
成立僅數月就遭到守舊勢力猛烈攻擊。
1898年3月梁啟超離長沙。
。7月,王先謙、葉德輝等向陳寶箴遞交“湘紳公呈”,誣衊該校“陰行邪說”。
戊戌變法失敗后,時務學堂先後更名為求實書院、湖南省城大學堂。
1903年湖南省城大學堂與改制后的嶽麓書院合併,組建湖南高等學堂
1926年正式定名為湖南大學。
停辦后,小東街校址屋歸原主。後周桂午的兒媳將宅第租予湘潭人言某,辦起了“泰豫旅館”。
1922年,梁啟超來長沙講學,重訪時務學堂故址,應旅館言老闆之請題寫了“時務學堂故址”。
“文夕大火”中,時務學堂舊址全部被毀。
提調(校長):熊希齡
中文總教習:梁啟超
西文總教習:李維格
中文分教習:譚嗣同、唐才常、韓文舉、葉覺邁、歐矩甲
西文分教習:王史
數學教習:許奎垣
教學內容分中學與西學:
中學:經、史、諸子書;
西學:以外國語言文字為主,兼及西方社會政治學說與自然科學。
湯志鈞在《戊戌變法史》一書介紹說:
時務學堂功課,分為兩種:一曰普通學,其目有四:‘一曰經學,二曰諸子學,三曰公理學,四曰中外史志及格算諸學之粗淺者’。二曰專門學,其目有三:‘一曰公法學,二曰掌故學,三曰格算學’。入學六個月以前,讀普通學;六個月以後,則各認專門,但普通學仍須兼習。學生所讀之書,有涉獵之書,有專精之書。學習時學生須先將《春秋公羊傳》和《孟子》反覆鑽研其中微言大義、民權思想,然後擇取中外政治法律比較參證,使之明了維新變法的旨意。
學堂內揭櫫時務,研究學術,討論政治,師生之間親密無間學生按日作札記,定期繳呈。
教習批改:梁啟超等在講課和對學生札記的批語中,激烈抨擊封建專制主義傳統觀念,宣傳民權平等學說和變法主張,為維新運動醞釀思想、準備幹部。
該校與湘學報、湘報和南學會的活動,使湖南維新運動為當時全國各省之冠,
先後錄取學生總數只有兩百名左右,卻培養出了一批傑出的人才,其中大多集中於第一班的四十人中。
蔡鍔:雲南都督,護國戰爭的組織者和領導者。
楊樹達:中央研究院院士,中國科學院院士。
范源濂:北洋政府教育總長,北京師範大學首任校長。
方鼎英:黃埔軍校代校長兼教育長。
李復幾:中國第一位物理學博士。
李炳寰、林圭、田邦璇、蔡仲浩、唐才質、唐才中:自立軍起義烈士。
楊樹達:“一千九百年庚子反清之役,民四倒袁之役,皆時務師生合力為之,以一短命之學堂而能有如此事業者,古今罕見也。”
梁啟超:“新舊之哄,起於湘而波動於京師。”
“十八行省中,湖南人氣最可用”
“予在時務學堂雖僅半年,所得高材生甚多,自我亡命赴日,一班四十人有十一人隨我俱去,後唐先生才常在漢口實行革命,十一人中死難八人!”
毛澤東:“湖南之有學校,應推原戊戌春季的時務學堂。時務以短促的壽命,卻養成了若干勇敢有為的青年。”
1922年梁啟超重遊長沙時所書“時務學堂故址”時務學堂的舊址位於今天的長沙市三貴街。
1945年陳雲章(曾任湖南省文史研究館名譽館長)買下此地,並興建了三棟紅磚洋樓。今天時務學堂舊址上的建築是陳雲章的私宅和其他一些建築。近年來長沙市政府有意在此地恢復重建時務學堂。
以時務學堂為前身之一的湖南大學,為了紀念時務學堂,由校友羅武子出資,在嶽麓書院內建立一紀念亭“時務軒”,並將“時務學堂故址”碑嵌入其中。
梁啟超十學約:
以立志、養心、治身、讀書、窮理、學文、樂群和攝生等八條為堂中每日功課所當有事;
以經世和傳教等二條為學成以後所當有事。
一曰立志。《記》曰:“凡學士先志。”孟子曰:“士何事?曰尚志。”朱子曰:“書不熟,熟讀可記;義不精,細思可精;惟志不立,天下無可為之事。”又曰:“學者志不立,則一齊放倒了。”今二三子儼然服儒者之服,誦先王之言,當思國何以蹙,種何以弱,教何以微,誰之咎歟?四萬萬人,莫或自任,是以及此。我徒責人之不任,我則盍任之矣!“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天下有道,丘不與易。”孔子之志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不被其澤,若己推而納之溝中。”伊尹之志也!“如欲賓士天下,當今之世,捨我其誰?”孟子之志也!“做秀才時,便以天下為己任。”範文正之志也!“天下興亡,匹夫之賤,與有責焉。”顧亭林之志也!學者苟無此志,則雖束身寡過,不過鄉黨自好之小儒;雖讀書萬卷,祗成碎義逃難之華士。此必非良有司與鄉先生之所望於二三子也。朱子又曰:“立志如下種子,未有播荑稗之種,而能獲來牟之實者。”科第衣食,最易累人。學者若志在科第,則請從學究以游;若志在衣食,則請由市儈之道。有一於此,不可教誨,願共戒之。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不能奪也,此為大人而已矣。立志之功課,有數端。必須廣其識見,所見日大,則所志亦日大。陸子所謂“今人如何便解有志?須先有智識始得”。此一端也。志既立,必養之使勿少衰。如吳王將復仇,使人日聒其側,曰:“而忘越人之殺而父乎?”學者立志,亦當如此。其下手處,在時時提醒,念茲在茲。此又一端也。志既定之後,必求學問以敷之,否則皆成虛語,久之亦必墮落也。此又一端也。
二曰養心。孔子言:“仁者不憂,智者不惑,勇者不懼。”而孟子一生得力,在不動心。此從古聖賢所最兢兢也。學者既有志於道,且以一身任天下之重,而目前之富貴利達,耳目聲色,遊玩嗜好,隨在皆足以奪志。八十老翁過危橋,稍不自立,一落千丈矣。他日任事,則利害毀譽,苦樂生死,樊然淆亂,其所以相撼者,多至不可紀極;非有堅定之力,則一經挫折,心灰意冷,或臨事失措,身敗名裂。此古今能成大事之人所以希也。曾文正在戎馬之間,讀書談學如平時,用能百折不回,卒定大難。大儒之學,固異於流俗哉!今世變益亟,亂機益劇。他日二三子所任之事,所歷之境,其艱巨危苦,視文正時,又將過之;非有入地獄手段,非有治國若烹小鮮氣象,未見其能濟也。故養心者,治事之大原也。自破碎之學盛行,鄙夷心宗謂為逃禪,因佛之言心從而避之,乃並我之心,亦不敢自有,何其傎也。率吾不忍人之心,以憂天下救眾生,悍然獨往,浩然獨來,先破苦樂,次破生死,次破毀譽。《記》曰:“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反此即妾婦之道。養心之功課有二:一靜坐之養心,二閱歷之養心。學者在學堂中,無所謂閱歷,當先行靜坐之養心。程子以半日靜坐,半日讀書。今功課繁迫,未能如此,每日亦當以一小時或兩刻之功夫,為靜坐時。所課亦分兩種:一斂其心,收視返聽,萬念不起,使清明在躬,志氣如神;一縱其心,遍觀天地之大,萬物之理,或虛構一他日辦事艱難險阻,萬死一生之境,日日思之,操之極熟,亦可助閱歷之事。此是學者他日受用處,勿以其迂闊而置之也。
三曰治身。顏子請事之語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曾子將卒之言曰:“定容貌,正顏色,出辭氣。”孔子言:“忠信篤敬,蠻貊可行。”斯蓋不得以小節目之也。他日任天下事,更當先立於無過之地。與西人酬酢,威儀言論,最易見輕,尤當謹焉。掃除習氣,專務篤實,乃成大器。名士狂態,洋務膻習,不願諸生效也。治身之功課,當每日於就寢時,用曾子三省之法,默思一日之言論行事,失檢者幾何,而自記之。始而覺其少,苦於不自知也;既而覺其多,不可自欺,亦不必自餒。一月以後,自日少矣。
四曰讀書。今之服方領、習矩步者,疇不曰讀書,然而通古今達中外能為世益者,蓋鮮焉。於是儒者遂以無用聞於天下。今時局變異,外侮交迫,非讀萬國之書,則不能通一國之書。然西人聲、光、化、電、格、算之述作,農、礦、工、商、史、律之紀載,歲出以千萬種計,日新月異,應接不暇。惟其然也,則吾愈不能不於數十寒暑之中,劃出期限,必能以數年之力,使學者於中國經史大義、悉已通徹;根柢既植,然後以其餘日肆力於西籍。夫如是而乃可謂之學。今夫中國之書,他勿具論,即如註疏、兩經解、全史、九通,及國朝掌故、官書數種、正經正史、當王之制,承學之士所宜人人共讀者也。然而中壽之齒,猶懼不克卒業。風雨如晦,人壽幾何?若從而撥棄之,則所以求先聖之道,觀后王之跡者,皆將無所依藉。若率天下人而從事於此,靡論難其人也;即有一二劬學之士,齗齗然講之,而此諸書者又不過披沙揀金,往往見寶,其中精要之處不過十之一二,其支離蕪衍或時過境遷不切於今日之用者,殆十八九焉。而其所謂精要之一二者,又必學者於上下千古,縱橫中外之學,深造有得,旁通發揮,然後開卷之頃,鉤元提要,始有所獲;苟學識不及,雖三複若無睹也。自余群書,數倍此數,而其不能不讀,與其難讀之情形,亦稱是焉。是以近世學者,雖或瀏覽極博,研究極勤,亦不過揚子云所謂“綉其帨鞶”,劉彥和所謂“拾其芳草”,於大道無所聞,於當世無所救也。夫書之繁博而難讀也既如彼,其讀之而無用也又如此,苟無人董治而修明之,吾恐十年之後,誦經讀史之人,殆將絕也。今與諸君子共發大願,將取中國應讀之書,第其誦課之先後,或讀全書,或書擇其篇焉,或讀全篇,或篇擇其句焉,專求其有關於聖教,有切於時局者,而雜引外事,旁搜新義以發明之,量中材所能肄習者,定為課分,每日一課。經學、子學、史學與譯出西書,四者間日為課焉;度數年之力,中國要籍一切大義,皆可了達;而旁證遠引於西方諸學,亦可以知崖略矣。夫如是則讀書者,無望洋之嘆,無歧路之迷,而中學或可以不絕。今與二三子從事焉,若可行也,則將演為學校報以質諸天下。讀書之功課,凡學者每人設札記一冊,分專精、涉獵兩門,每日必就所讀之書,登新義數則。其有疑義,則書而納之待問匭以待條答焉;其詳細功課,別著之學校報中。
五曰窮理。瓦特因沸水而悟汽機之理;奈端因蘋果落地而悟巨體吸力之理;侯失勒約翰因樹葉而悟物體分合之理;亞基米德之創論水學也,因入浴盤而得之;葛立理尤之制遠鏡也,因童子取二鏡片相戲而得之。西人一切格致製造之學,衣被五洲,震轢萬國,及推原其起點,大率由目前至粗極淺之理,偶然觸悟,遂出新機。神州人士之聰明,非弱於彼也;而未聞有所創穫者,用與不用之異也。朱子言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近世漢學家笑之,謂初學之人,豈能窮凡物之理?不知智慧日浚則日出,腦筋日運則日靈,此正始教所當有事也。特惜宋儒之所謂理者,去實用尚隔一層耳。今格致之書,略有譯本。我輩所已知之理,視前人蓋有加焉,因而益窮之。大之極恆星諸天之國土,小之及微塵血輪之世界,深之若精氣遊魂之物變,淺之若日用飲食之習睹,隨時觸悟,見淺見深,用之既熟,他日創新法制新器辟新學,皆基於是。高材者勉之。窮理之功課,每剛日諸生在堂上讀書。功課畢,由教習隨舉目前事理,或西書格致淺理數條以問之,使精思以對;對既遍,教習乃將所以然之理揭示之。
六曰學文。《傳》曰:“言之無文,行而不遠。”學者以覺天下為任,則文未能捨棄也。傳世之文,或務淵懿古茂,或務沉博絕麗,或務瑰奇奧詭,無之不可;覺世之文,則辭達而已矣,當以條理細備,詞筆銳達為上,不必求工也。溫公曰:“一自命為文人,無足觀矣。”苟學無心得而欲以文傳,亦足羞也。學文之功課,每月應課卷一次。
七曰樂群。荀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以其能群也。”《易》曰:“君子以朋友講習。”曾子曰:“君子以文會友,以友輔仁。”直諒多聞,善相勸,過相規,友朋之益,視師長有加焉。他日合天下而講之,是謂大群;今日合一堂而講之,是謂小群。杜工部曰:“小心事友生。”但相愛,毋相妒;但相敬,毋相慢;集眾思,廣眾益。“學有緝熙於光明。”樂群之功課,俟數月以後。每月以數日為同學會講之期,諸生各出其札記冊,在堂互觀,或有所問,而互相批答,上下議論,各出心得,其益無窮。凡會講,以教習監之。
八曰攝生。《記》曰:“張而不弛,文武不能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也。”故君子之於學也。藏焉修焉,息焉游焉。西人學堂,咸有安息日,得其意矣。七日來複,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此古義之見於經者,殆中西同俗也。今用之,起居飲食,皆有定時,勿使過勞。體操之學,采習一二。攝生之功課,別具堂規中(以上八條堂中每日功課所當有事,以下二條學成以後所當有事,而其基礎皆立自平時,故並著之)。
九曰經世。庄生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凡學焉而不足為經世之用者,皆謂之俗學可也。居今日而言經世,與唐宋以來之言經世者又稍異。必深通六經製作之精意,證以周秦諸子及西人公理公法之書以為之經,以求治天下之理;必博觀歷朝掌故沿革得失,證以泰西希臘羅馬諸古史以為之緯,以求古人治天下之法;必細察今日天下郡國利病,知其積弱之由,及其可以圖強之道,證以西國近史憲法章程之書,及各國報章以為之用,以求治今日之天下所當有事,夫然後可以言經世。而遊歷講論二者,又其管鑰也。今中國所患者,無政才也。《記》曰:“授之以政,不達,雖多亦奚以為。”今中學以經義掌故為主,西學以憲法官製為歸。遠法安定經義治事之規,近采西人政治學院之意,與二三子共勉之。經世之功課,每柔日堂上讀書功課畢,由教習隨舉各報所記近事一二,條問諸生以辦法,使各抒所見,對既遍,然後教習以辦法揭示之(凡在堂問答皆以筆談)。
十曰傳教。微夫悲哉!吾聖人之教之在今日也!號稱受教者四萬萬,而婦女去其半焉;不識字者,又去其半之半焉;市儈胥吏又去其半之六七焉;帖括賤儒,又去其半之八九焉。此誠庄生所謂舉魯國皆儒服,而真儒幾無一人也。加以異說流行,所至強聒,挾以勢力,奇悍無倫。嗚呼!及今不思自保,則吾教亡無日矣。今設學之意,以宗法孔子為主義。子貢曰:“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彼西人之所以菲薄吾教,與陋儒之所以自蔑其教者,由不知孔子之所以為聖也。今宜取六經義理制度微言大義,一一證以近事新理以發明之,然後孔子垂法萬世,範圍六合之真乃見。《論語》記子欲居九夷,又曰“乘桴浮於海。”蓋孔子之教,非徒治一國,乃以治天下。故曰:洋溢中國,施及蠻貊,凡有血氣,莫不尊親。他日諸生學成,尚當共矢宏願,傳孔子太平大同之教於萬國。斯則學之究竟也!傳教之功課,在學成以後。然堂中所課,一切皆以昌明聖教為主義,則皆傳教之功課也。
(原載1898年初版《湖南時務學堂遺編》第1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