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宰相求湖州第二啟

上宰相求湖州第二啟

《上宰相求湖州第二啟》是唐代杜牧創作的一篇散文。

作品原文


上宰相求湖州第二啟
某啟。某幼孤貧,安仁舊第置於開元末,某有屋三十間而已。去元和末,酬償息錢,為他人有,因此移去。八年中凡十徙其居,奴婢寒餓,衰老者死,少壯者當面逃去,不能呵制。止有一豎,戀戀憫嘆,挈百卷書,隨而養之。奔走困苦無所容,歸死於延福私廟,支拄欹壞而處之。長兄以一驢游丐於親舊,某與弟顗食野蒿藿,寒無夜燭,默念所記者凡三周歲,遭遇知已,各及第得官。文宗皇帝改號初年,某為御史,分察東都,頡為鎮海軍幕府吏。至二年間,頡疾眼,暗無所睹,故殿中侍御史韋楚老曰:“同州有眼醫石公集,劍南少尹姜沔喪明,親見石生針之,不一刻而愈,其神醫也。”某迎石生至洛,告滿百日,與石生俱東下,見病弟於揚州禪智寺。石曰:“是狀也,腦積毒熱,脂融流下,蓋塞瞳子,名曰內障。法以針旁入白睛穴上,斜撥去之,如蠟塞管,蠟去管明,然今未可也。后一周歲,脂當老硬如白玉色,始可攻之。某世攻此疾,自祖及父、某,所愈者不下二百人,此不足憂。”其年秋末,某載病弟與石生自揚州南渡入宣州幕。至三年冬,某除補闕,石生自曰,明年春,眼可針矣,視瞳子中脂色玉白,果符初言。堂兄心造守潯陽,溯流不遠,刺史之力也復可以飽石生所欲,令其盡心,此即家也。京中無一畝田,豈可同歸,遂如潯陽。四月二日,某於潯陽北渡赴官,與弟決,手哭曰:“我家世德,汝復無罪,斯疾也豈遂痼乎?然有石生,慎無自撓。”其年四月,石生施針,九月再施針,俱不效。五年冬,某為膳部員外郎,乞假往潯陽,取ダ西歸。ダ固曰:“歸不可議,俟兄心造所之而隨之。”
會昌元年四月,兄慥自江守蘄,某與顗同舟至蘄。某其年七月卻歸京師。明年七月出守黃州,在京時詣今虢州庾信君,問庾眼狀,庾云:“同州有二眼醫,石公集是一也,復有周師達者,即石之姑子,所得當同,周老石少,其術深妙,似石不及。某嘗病內障,愈於周手,豈少老間工拙有異。”某至黃州,以重幣卑辭致周至蘄。周見弟眼曰:“嗟乎,眼有赤脈,凡內障脂凝,有赤脈綴之者,針撥不能去赤脈,赤脈不除,針不可施,除赤脈必有良藥,某未知之。”是石生業淺,不達此理,妄再施針。周不針而去。時西川相國兄始鎮揚州,弟兄謀曰:“揚州大郡,為天下通衢,世稱異人術士,多游其間,今去值有勢力,可為久安之計,冀其所遇。”其年秋,頡遂東下,因家揚州,與頡一相見,別八年矣,坐一室中,不復有再生意。住三十日而西,臨歧與決曰:“此行也,必祈大郡東來,謀汝醫藥衣食,庶幾如志。”近聞九疑山南有隱士綦母宏者,人言異人,能愈異疾。忠州酆都縣有仙都觀,後漢時仙人陰長生於此白日升天,今聞道士龔法義,年逾八十,精嚴其法,人之所謂有前世負累,今世還以痼疾者,奏章於上帝,能為解之。刺史之力,二人或可致,是以去歲閏十一月十四日,輒獻長啟,乞守錢塘,蓋以私懇有素,非敢率然言。念病弟喪明坐廢,十五年矣,但能識某聲音,不復知某發已半白,顏貌衰改。是某今生可以見頡,而頡不能復見某矣,此天也,無可奈何!某能見頡而不得去,此豈天乎!而懸在相公,若小人微懇終不能上動相公,相公恩憫終不下及小人,是日月不照,兄弟終無相見期。況去歲淮南小旱,衣食益困,目無所睹,復困於衣食,即海內言窮苦人,無如者。今敢以情事再書懇迫,上干尊重,伏料仁者必為憫惻。
然某早衰多病,今春耳聾積四十日,四月復落一牙。耳聾牙落,兼年如七八十人,將謝之候也。今未五十,而有七八十人將謝之候,蓋人生受氣,堅強脆弱,品第各異也。堅強者七八十而衰,脆弱者四五十而衰,其不同也,如草木中蒲柳松柏同也。某今年四十八矣,自今年來,非惟耳聾牙落,兼以意氣錯寞,在群眾歡笑之中,常如登高四望,但見莽蒼大野,荒墟廢壟,悵望寂默,不能自解。此無他也。氣衰而志散,真老人態也。自省人事以來,見親舊交遊,年未五十,尚壯健而死者眾矣,況某早衰,敢望六七十而後死乎。願未死前,一見病弟異人術士,求其所未求,以甘其心,厚其衣食之地。某若先死,使病弟無所不足,然死而有知,不恨死早。湖州三歲,可遂此心,伏惟仁憫,念病弟望某東來之心,察其欲見病弟之志,一加哀憐,特遂血懇。披剔肝膽,重此告訴。當盛暑時,敢以私事及政事堂,干丞相,治其罪可也。伏紙流涕,俯候嚴命,不勝憂惶激切之至。謹啟。

作者簡介


杜牧(803—852),字牧之,號樊川,京兆萬年(今陝西西安市)人,唐文宗大和二年(828)進士,曾任弘文館校書郎、左補闕、監察御史,黃、池、睦、湖等州刺史,官終中書舍人。杜牧受祖父杜佑影響,關心國事,有政治抱負。牛李黨爭時期,牛李兩派都賞識他的才能,但因他“剛直有奇節”(《新唐書》),不願趨炎附勢,因此兩派對他都不重用,一生鬱郁不得志,未能施展抱負。杜牧的詩多指陳時政之作,詩風飄逸俊爽, “雄姿英發”(劉熙載語),別具一格。杜牧擅長近體,以七言絕句最為出色,是唐代絕句大家。他又是晚唐著名散文家,代表作有《阿房宮賦》。有《樊川文集》,存詩二百餘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