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壇豬油

2012年遲子建所著的書籍

《一壇豬油》是遲子建的短篇小說集,“一壇豬油”是六十八篇中的一篇。小說充滿了作者對故鄉的熱愛,充滿溫情,感傷,觸發人們思考“愛情與人性”這一主題,首次發表於雜誌《西部·華語文學》2008年第5期。

該小說從妻子“我”攜子給丈夫老潘帶的一壇豬油寫起,講述了一對林木工人夫婦一生中發生的故事。作品以家常親切的畫面鋪展,又以看似平淡的情感娓娓道來,主人公的語言恰如其分,而暗藏的情節設置,出乎意外又確鑿可信。

2008年10月,該小說獲《小說選刊》首屆小說雙年獎。

內容簡介


1956年,三十來歲的“我”帶著三個孩子,投奔在大興安嶺林區小岔河經營所工作的丈夫老潘。臨行前,鄰居霍大眼以一壇豬油換了“我”兩間歪歪斜斜的泥屋。前去小岔河的路上,“我”和孩子們先來到了老鴰嶺。客棧的店主見了罈子,一眼相中它,幾次糾纏要買。然而老闆娘極力反對,為此還撞了拴馬柱子以示抗議。第二天,妥協的老闆娘讓“我”留下那個罈子。店主深受感動,即使心中仍有留戀,也不要豬油罈子了。
雖然歷經坎坷,但“我”一直抱著這壇豬油,直到等來接“我”的崔大林。崔大林是老潘派去接“我”和孩子的同事。一起騎馬去林場時,那壇豬油打碎了。“我”只能和崔大林趴在地上用碗、罐子還有破油傘,把豬油盛了起來。“我”到林場后,和老潘又生了兒子蘇生,小名叫螞蟻。多年後,螞蟻因為愛情去了蘇聯,從此杳無音訊。林場中,揚州美人、林場的小學教師程英,由於看上崔大林的戒指,嫁給了他。婚後的兩人厄運連連。程英為了找回洗衣丟失的戒指落江而死。崔大林也因此丟了魂兒。最終,崔大林拒絕螞蟻意外捕撈並送還給他的戒指,而且主動向“我”說出實情,他當初盛油時偷偷藏起了豬油里的大寶石戒指。“我”方才知曉霍大眼喜歡“我”的事情。

創作背景


遲子建從小生活在偏僻的東北小村,她筆下的小說多數以其故鄉東北為背景,默默地將筆觸一直伸向東北的黑土文化,《一壇豬油》即是其中之一。此外,她曾講到小說《一壇豬油》里部分情節的來源,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在大興安嶺剛開發的時候,那裡醫療條件比較簡陋,當地的人生孩子經常有難產的,如果運到大城市,要很長時間,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於是就把產婦運到更近的前蘇聯,產婦在那兒生下孩子再回來,兩國人民因此非常友好。所以大興安嶺那裡有些孩子叫蘇生,蘇聯的蘇,生產的生。小說中,“我”因為難產,丈夫跨越國界把“我”送往了對岸醫院。“我”在蘇聯的列巴村生下了兒子蘇生。

人物介紹


“我”:“我”淳樸、厚道、善良,是個在平凡生活中坦然面對金錢、生死的人。“我”的一生沒有太多波瀾,與丈夫老潘的愛平凡而普通。丈夫去世,“我”仍活著,兒孫滿堂。當“我”面對崔大林說出的實情時,並沒有表示出絲毫的怨恨,反之是遺憾。可惜知道這戒指的來歷晚了一步。要是老潘在,可以跟他顯擺顯擺,也有別的男人喜歡自己。
崔大林:崔大林是“我”丈夫派去接“我”和孩子們的林場同事。因為一時貪心,他拾起豬油里的戒指,雖然他因此而與來到林場的老師程英結婚,卻一直沒有孩子,程英更因此失去生命。崔大林因為貪慾毀了自己的一生,他的良心一直遭受著譴責。最終,崔大林幡然醒悟,向“我”說出實情。
蘇生:“我”的兒子,小名螞蟻。螞蟻長到十八歲后,開始了江上放排的生涯。然而,因為一次事故,螞蟻被迫停靠到對岸蘇聯,與一位美貌的異國姑娘一見傾情。回到國內,螞蟻陷入對愛情的渴望之中。他每天要去一次江邊,名義是捕魚、洗澡、刷鞋,其實大家都明白他是為了看看對岸。最終,螞蟻悄悄留下一封信,不辭而別。
霍大眼:霍大眼是個眼睛長得跟牛眼似的屠夫,但善良淳厚。當“我”要投奔丈夫,發愁兩間很難出手的泥屋時,他主動提出用一壇豬油來換,救了“我”的急,而且那一壇豬油不僅是上好的罈子、上好的豬油,還有比兩間泥屋貴重百倍的綠寶石戒指,和默默地不求回報的關愛。

作品鑒賞


作品主題

小說中,遲子建深情描畫了“我”、崔大林、程英、老潘、霍大眼、螞蟻等可愛鮮活的人物,讓讀者感悟著小鎮農民和林業工人或粗獷、寬厚,或細膩、溫柔,或愚昧、小氣的生存哲學。她把深情的目光和世俗關懷傾灑在底層小人物身上,既寫了人生存的艱難,也寫人性的善與真,表現出對底層民眾的內心情感、世俗慾望、兩難處境的理解和尊重。同時,她也表現人性惡,表現善惡衝突,正視現實社會中存在的罪惡現象。
小說的“一壇豬油”里藏著兩個秘密:一個秘密是屠夫霍大眼暗戀“我”,他給的豬油里藏著大寶石戒指;另一個秘密是崔大林偷偷藏起戒指,但給他帶來災難。小說情節並不複雜,也不見劇烈衝突,但是遲子建賦予世俗、凡常的人生以飽滿而濃烈的精神性情感。從小說中讀者可以看到愛的傳奇與溫暖,霍大眼對“我”的暗戀、“我”與丈夫的恩愛、螞蟻與蘇聯姑娘的愛情,甚至店主夫婦之間的愛與恨,都具有強烈的民間倫理與道德內涵。而“戒指”更是作家手中的人性之鏡,通過它既看到人性的美與光芒,也看到人性的陰影與斑點。“我”的善良與真誠,對比的是崔大林和程英的私慾和貪念。而程英之死和崔大林陽痿的背後,作家揭示的則是罪與罰、愛與恨、沉淪與救贖等沉重的倫理與道德命題。

藝術特色

阻遲手段
“奇特化”和“困難形式”在遲子建創作中突出表現為阻遲手段的運用,所謂阻遲手段,是一種在情節上便於進行層遞處理,從而造成奇特化或困難形式的小說手段。小說中那枚寶石戒指的來歷及戒指主人霍大眼對“我”的愛也是在阻遲機制下進行的。神秘的綠色寶石戒指和它傳遞的愛情從一開始被擱置到一邊,這也正是懸念設置的開始。作者首先對那罈子做了不厭其煩的描述,雪青色的罈子顏色和光澤漂亮,身形也美。不僅罈子漂亮,裡面裝的豬油雪白雪白的,有濃濃油香。然而罈子不遂人願地碎掉了,崔大林幫“我”重新找了容器裝豬油。在這裡作者偷偷埋下伏筆,暗中交代戒指去向。可戒指的丟失最終使崔大林失去老婆。這枚戒指竟意外地由“我”的兒子捕魚找到,當“我”送還給崔大林時,他無論如何不收。小說到這個關鍵的地方,作者卻不肯揭露緣由,直到文末才由崔大林之口交代了戒指秘密。
伏筆
小說對霍大眼的愛情敘述運用的是“伏筆”手法。小說開頭寫道,在那個物質極度匱乏的年代,“我”在離開故土即將遠行時,屠夫霍大眼用一壇豬油跟“我”交換泥屋,並交代“我”不能把豬油給別人,因為這壇豬油是他專為我準備的。若給了不相識的人吃,等於糟踐他的心意。作品中間“一壇豬油”出現了幾次,但給讀者的感覺是,“一壇豬油”在當時是解決口腹之憂的稀缺品。直到結尾才道出“一壇豬油”中埋藏的秘密,當年霍大眼囑咐“我”別讓別人吃那豬油,是因為他暗中喜歡“我”,在豬油中藏了戒指。
側面表現
小說對螞蟻的愛情敘述運用的是“側面表現”手法。螞蟻與異國姑娘一見傾情,陷入對愛情的渴望。他常常一個人拿著木勺發獃。木勺是異國姑娘所贈,寄託著青年男女的愛意。最終,螞蟻遠走異國他鄉追尋心中的姑娘去了。作家借“一把木勺”側面寫出螞蟻的相思之苦。螞蟻手拿“一把木勺”時,心中矛盾複雜,因為他在經受著家國與愛情之間的艱難抉擇。雖然作家對螞蟻的心理避而不談,但讀者可感受到豐富的心理內容。

作品評價


《小說選刊》首屆小說雙年獎授獎詞:小說以斷代史的結構方式,別具匠心地講述了一個關於財富與人性的傳奇,而時間因素將成為理解這篇作品的關鍵。層巒疊嶂的懸念設置,最終服務於作家的思想表達:即一切結局只是為了嶄新的開始。 
安徽商報》:用兩間泥屋換來的《一壇豬油》,還有那一枚綠寶石戒指,是傳奇,也是生活,更映射了一個時代。不同人物的命運隨著人生的激流飄來盪去,有的逝去了,有的衰老了。

作者簡介


遲子建,中國當代作家,1964年生於漠河。1983年開始寫作,已發表以小說為主的文學作品六百餘萬字,出版有九十餘部單行本。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偽滿洲國》《越過雲層的晴朗》《額爾古納河右岸》《白雪烏鴉》《群山之巔》,小說集《北極村童話》《白雪的墓園》《向著白夜旅行》《逝川》《朋友們來看雪吧》《清水洗塵》《霧月牛欄》《踏著月光的行板》《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曾獲得第一、第二、第四屆魯迅文學獎,第七屆茅盾文學獎等獎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