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阿梅
農民起義軍首領
許阿梅,男,潮汕普寧鐵山腳下北山村,有個許阿梅,三十歲,身材高大魁梧,文武全才。後來是清朝末期普寧農民起義軍的首領。當時,村民生活困苦,災難深重,許阿梅在耕種之餘,只得與胞弟,在村前的練江暉含圩擺渡,糊口度生。
目錄
攔江戲員外
有一日,鄰縣有個孫員外,帶三名隨從,欲過渡往普寧城。當時正值汛期,水流湍急,洪峰翻滾。許阿梅船停江邊,見這幫平日欺人的傢伙,心裡很厭惡。站在船頭,欲理不理地說:“四位要過渡,渡錢要—個光洋!”孫員外平日搭的是免錢渡,今日見阿梅這般放肆,心中頓時火起,舉起手杖欲打,但眼珠一轉,計上心來,隨即改裝笑臉說:“一個就一個吧!”說罷跨步下船。船劃到半江,許阿梅提出要先收錢,孫員外皮笑肉不笑地說,“過江還你不遲。”只見阿梅二話沒說,把船竿向水裡一點,自己象燕鳥一樣,飛身躍過胞弟的船。那隻載孫員外的渡船,在浪濤中顛簸,嚇得孫員外面如土色。隨從中有一個自認識水性的,便跳入江中固船,不跳且罷,—跳下便給浪濤卷進漁民架設的“魚糝” (誘魚窩),衣服被荊棘鉤住,欲拼脫卻鉤得愈緊,上又上不得,游又游不動,叫父叫母叫救命,無人理睬。員外坐的渡船,顛簸欲沉,嚇得連聲叫救一一“給你二個白銀……”這時,兩岸等著過渡的窮苦百姓,無不拍手大笑,齊聲嚷著:“沉呀!沉呀!”
阿梅看著擺布得過癮了,才叫胞弟將船划近,飛身過船,收了渡金,把船撐到對岸。
剪布贈貧友
有一年,舊曆十二月廿四日,北風吼叫,寒氣襲人。貧苦人家,剛送走“灶君”,又來了債主迫債,真是窮人過年如過關。
北山村佃戶許旭欽,家中米瓮織蜘蛛絲,老父卧病在床,妻子餓到“大腳筒”,實是慘不盡言。正在走投無路,猛想起平日“打抱不平、拔刀相助、濟困扶危”的阿梅大哥,急忙跑到暉含圩渡口,向阿梅訴說苦衷。阿梅聽后,一面安慰,一面掏出一個白銀送給旭欽,慨嘆說:“象你這樣困苦,未知有多少啊!……唉,同回我家,再想辦法去吧!”二人邊走邊談,不覺來到阿梅家中。阿梅見妻子江阿典正在織布,便叫起阿英,自己拿起一把剪刀,將已織成的半匹夏布剪下,交給旭欽說:“拿去典當過個年吧!”旭欽看到此情景,一時不知所措,獃獃地站著不敢伸手。站在一旁的江阿英已明白一切,從丈夫手中把布接過來,往旭欽手裡一塞說:“欽叔,貧不幫貧誰憐憫,快拿去吧!”
旭飲抱著半匹夏布,感激萬分,邊走邊用手背拭眼淚,朝“大順餉當”的路上走去……。
楊梅相結識
有一年正月,許阿梅與船友們為財主撐船載赤沙糖往府城潮州,卸貨后,又裝上麻薴,準備運回。
湘子橋邊,一兒只堆麻薴的木頭船裝畢待運。阿梅的木船外圍,也同樣堆麻薴,可裡頭卻有留空的船艙。這裡,經常是吳忠恕、林廷,吳干,王興順等來自各縣的好友,聚會談敘的好地方。每當夜幕降臨,船艙里好友們輕聲細語,促膝談心,原來是來自各地的兄弟們,正在磋商起義的事宜。
一天上午,從府城東門驟然跑出一個書生,後面一個手牽朴刀的公差,緊緊追趕。書生跑到湘子橋邊,急中生智,朝阿梅船上一跳,鑽入麻薴堆,爬進船艙里……尾隨追來的公差,也隨著跳上船,正欲鑽入麻薴堆時,被機智的許阿梅將麻薴捆一推,只聽得撲通一聲,公差連人帶著幾捆麻薴掉進韓江。
“教人撈麻呀I”許阿梅虛張聲勢跳下江去。這時,只見掙扎著的公差,雙手抓著船舷,欲攀上船,阿梅眼快,雙手托起足有三百斤重的濕麻捆,假裝欲掀上船之勢,對準公差猛力一砸,哎呀一聲,公差又沉下水裡,阿梅也託詞救人,順勢鑽入水底,緊緊地抱住公差的一隻腳,讓他享個“飽水福,”隔了一陣,阿梅才把公差托上船來,已是半死半活了。這時,又來了兩個公差,把所有麻薴都搜個通透,但是卻不見書生蹤影。
麻捆全打撈上來了。站在船頭的許阿梅,一本正經地質問公差:“你們抓人是這樣個抓法?把我們的麻薴都推落水,看怎樣賠償頭家(貨主)?!”三個公差明知有弊,卻又抓不到把柄,只好自認倒霉,夾著尾巴溜上岸去。
你說那書生是誰?就是潮陽貴嶼廩生、潮州農民起義的穿針引線人一一—楊臣堯<字虞階,名舜秀),他感謝相救,遂與阿梅結識為好友。當夜,安歇於阿梅友人船中。因當日楊進城活動,恰被公差發覺,跟蹤追捕,當楊跳進阿梅船艙時,混亂中,船友們已把他救走。隔年,楊臣堯當了阿梅義軍的軍師。
飛糠定租田
潮陽縣有個官僚大地主叫肖勉齋,他的子孫,世代享有普寧租權,年年迫租,佃農叫苦連天。後來,因受太平天國革命聲威所懾,勢力不及昔年,租權搖搖欲失,雖常派出收租爪牙,四處催討,有時,不單收不到租谷,而且連同租簿、契據被佃農燒掉,人被捆縛,攆出村境,狼狽不堪。
肖勉齋的子孫,為巴結普寧新權貴,在廣西等地鎮壓太平軍有功的清廷朝官、千總方小川。時方回家鄉視事,肖家乘此機會,做了個順水推舟人情,把戎水,貴山、鐵山三都租權奉賠給方。方家不耗一文錢便獲得萬畝租權。租權驗收至北山村,租簿上,定有千畝總額,卻缺欠佃戶姓名,方小川為施展其淫威,先寵絡北山村豪紳,接著便派出官差、兵役在村后蓮花山上,撇下粗糠,時逢嚴冬,北風呼嘯,糠隨風飛,橫直數里,再由本地豪紳,視糠飄落田丘,丈量面積,登記佃戶姓名,貼出告示,限期一年,還清肖家轉讓給方家的三年租債。
飛糠定租,亘古未有;限期追債,北山村浩劫空前。那時,許阿梅暗中串通鄉親,準備抗繳租谷。佃農田仔,也想到死罪好受,餓罪難當,官迫民反,民不得不反。正當佃農醞釀抗租時,方小川得知消息,便先下毒手,派來官兵進鄛,北山村遭受慘劫,官兵所到之處,掠人鎖厝,牽豬剝鼎,村民有的被活活打死,婦女更慘遭污辱,村頭巷尾,殺聲、呼救聲回蕩鐵峰,一片凄涼慘象。
揮草帽退兵
方小川率官兵洗劫北山村后,激起北山村民的義憤,紛紛懇求許阿梅揭竿造反,殺進縣城,除暴雪恨。深謀遠慮的阿梅,對眾人說:“我不是無此想法,須知未慮進,先慮退,未想刣贏先想散寨;須未行募兵先行籌糧啊!”眾鄉親聽后皆佩服,許阿梅大哥籌謀周到。當時,阿梅則奔東走西,與鄰縣好友們,商議起義籌糧大事。
北山村南鄰,有個郭厝寮村,村內有個大地主,良田千畝,婢僕滿庭,終日花天酒地,笙歌作樂……。倉里多年米穀霉壞,只好命長工短工,肩挑車運,倒入練江,一時魚蝦蟹鱉中毒浮滿江面。當其時,貧苦村民,啃瓜咽萊,挾飢受餓,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對比之下,真是天差地別。一日,這個地主府第,忽被大長隴陳娘康的義軍圍住,情況緊急,危難中,迫不得已只好懇請阿梅出面斡旋解危。許阿梅說退兵容易,需付酬金。經商議洽定,那個地主,願意給許阿梅白銀千兩,作為酬金。於是許阿梅從容登上更樓,揮動草帽,陳娘康義軍因事先已與許阿梅相約,見示意后,隨即退去。以後,許阿梅便把這筆酬金,作為籌備起義的經費。
巧籌起義糧
北山村毗鄰,有個定厝寮村。村中有個縣內出名豪富、大地主楊連茹,乳名捷,因其人剝削手法,輪轉猛如猴,定厝寮村民給他起個外號叫猴仔捷。他開了十三家當鋪,經心設事盤剝窮苦村民,他家真是利路宏通,財源廣進。
許阿梅對這些當鋪盤剝窮人,恨在心頭,再三思慮,便設下一計:疏通了前後各村貧民,將家中的小件東西,鐮刀、斧頭,菜刀;大件的東西破篾笘,舊谷(達),成群結隊,扛著前往典當。當鋪掌柜的,嫌小件太小,嫌大件太大,拒不納當。貧苦村民便喧叫起來:“阮值錢的家私都典當完了,這些東西是阮活命工具,還嫌小嫌大,你們就是要絕窮人的命,今日就是要與你狗財主拼!”爪牙連忙報知財主。楊連茹聞訊,驚得面如土色,忙吩咐十三間當鋪的掌柜:“酌情准當”。村民領了當款,各自返家。事隔四十天後,楊連茹還氣恨在心,命令爪牙把農民典當的東西,作廢物搬掉燒毀。阿梅得知消息,和夥伴們大笑說:“天又助俺一筆起義糧餉了。”於是,分頭到各村通知眾人,約定日子,一齊到當鋪贖回典當的“傳家寶”。這一次,楊連茹老謀失算,那有“傳家寶”可給贖回,明知其中有謎,因無法應付,只得溜走大吉。
“還我傳家寶!如無原物,要折價,按典金加千倍!”幾百農民吼聲如雷,許阿梅押陣指揮:“既不準贖回原物,又不折價抵償,天理難容。兄弟們把當鋪的東西抵償!”許阿梅話音剛落,各路約到的義軍,便沖入當鋪,破倉庫,沒收了楊家十三家當鋪的金銀財產,做為起義軍需之用。
事後,在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潮陽深溪岩廟前,各路義軍彙集,把盞慶功。陳娘康,許阿梅、林廷、吳降等義軍首領,興高采烈,大秤稱金銀,攤分各地起義糧餉。於是,一場反壓迫,反清廷的農民鬥爭即將爆發。
施孤募義兵
這年農曆七月十五日,北山村鐵岳院前的觀音埔、盂蘭勝會的施孤棚前,演戲敬神,施食救鬼,人山人海,熱鬧非常。
施孤擺設如舊,立意有新。施孤棚的木樁上,許阿梅的好友楊臣堯撰寫的“飽食去看戲,餓肚來領孤;年年添施捨,歲歲增凄魂”的對聯分貼兩旁。戲台的橫陋寫著“盂蘭勝會”,兩旁的對聯是:“盂蘭欲救孤魂厄,勝會唯望太平天。”眾人看了嘖嘖稱說:俺窮人心聲,都寫出來了。再往下看,在眾和尚誦經的功德棚中,香煙縈繞,鐘鼓齊鳴,張貼的橫匾、對聯更有一番心意。橫匾為“普渡濟生”,兩聯為:“普渡有慈航,濟身靠活佛。”響午,施孤進入高潮,施孤領食的,排成長龍,通往施孤棚前,領取乾糧,肉類、農物。就在這時,只見許阿梅熊腰虎步登上施孤棚,他發出宏亮聲音,一字一字地說:“鄉親們,盂蘭節施孤意在拯救凄魂,須知當今世道,人不如鬼,俺們四季驢生拚死,不得—溫半飽,如此非人生活,比地獄凄魂更苦……。”台下聽眾,初是鴉雀無聲,再是淚珠滿面,嗚咽抽泣。接著,阿梅揮動草帽,激昂地說:“欲登人間天堂,只有起來搗爛衙門活地獄,敢不敢?”呼地一聲春雷一一“敢!”
鐵岳院里裡外外,報名參加義軍的人,排成長龍,反壓迫,反清廷的隊伍,終於在鐵山腳下組織起來了。
巧妙檢軍法
義軍剛組織起來,數量不多,編製簡單,俗話說,只有兵強馬壯,方得能征慣戰,力求兵精將勇打勝仗,每逢攻敵點、征糧餉,出隊開戰時,許阿梅總要親自檢驗、精選,可他的檢軍方法卻是簡單、準確。有一次出征拔點,時間選在晚上,義軍隊伍開到砰蓬地(三都書院前)大山埔上,便命令站住,從隊頭到隊尾,許阿梅按一按每個義軍的胸脯,如若發現心頭象十五隻吊桶,七上八落地跳的,便是膽量不足,就被叫出隊列,命令退回大營,幫助炊事工作,隊伍檢驗后,才出發征戰。許阿梅這個簡便檢軍方法,效果甚好。後來在各分隊中,對挑選參戰精兵,相沿襲用。
門板開路戰
許阿梅在徵集起義糧餉中,勒令各鄉富戶豪紳,把剝削得來的部分資財拿出來作為義軍軍餉,凡有不服者,即派人馬懲戒。那個時候,泥溝鄉的“源泉”、“湧泉”、“逢源”、“開源”、“永興”、“祥興”等富戶,果隴鄉的庄姓大地主以至赤崗山李姓大地主,無一敢不從命。
橋柱村有戶大地主,倚仗財勢大,除抗交糧餉外,還揚言欲與許阿梅見個高低。阿梅接到這個消息后,一個夜晚,親率義軍百名,前往抄襲。當夜,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半夜時分,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那大地主家裡,抓住了正在睡的大地主,將人裝進麻袋,正要整隊回營,狗吠聲驚動了地主武裝團練,團丁們急忙封住出村路,並堆起稻草、乾柴、燒起漫天大火,堵住義軍出路。在這緊急關頭,機警的許阿梅,命令義軍各人背上一塊門板,向出村路口衝殺,勇猛攻勢,頓時使團丁們嚇破了膽,爭先逃命。義軍急忙在火堆上壓下一塊塊門板,踏著火海中的門板,衝出重圍,擄著那個大地主,勝利回歸大營。從此以後,義軍徵收糧餉,豪紳不敢抗拒了。
鐵山舉義旗
許阿梅完成籌糧后,便在鐵岳院前豎起“忠義安良”大旗。寺內前廳供著關羽偶像,兩旁對聯是:“兄玄德、弟翼德、德兄德弟;師卧龍、友子龍、龍師龍友。”聲勢浩大的舉旗練武,驚動普寧縣令,急忙派出偵探窺視,但得到的情況是純屬練武習藝,維護治安,擋弓弄棒的小集群組織。且舉關羽的“忠義”為宗旨的旗幟,因而也就等閑視之,殊不知平風靜浪里將要掀起漫天波濤。
一八五四年農曆六月初六日,是院內仙師爺生口,也是許阿梅與陳娘康約定的舉放起義日子。許阿梅把“忠義安良”的大旗換成“明義振興”的大旗,公開反清復明。鐵山峰頂,鐵岳院前,“明義振興”的大旗,高高飄揚,鐵岳院大營門口,對聯言志:“騰雲降雨初變化,青梅煮酒論英雄。”聯中貫穿著林廷(騰)、吳降和阿梅等義軍首領名字,表達勞苦大眾對義軍首領的愛戴與反清復明,振興家邦的決心。
圍城首告捷
是年盛夏,棉湖的鳳湖、洪溝等處,因鄉村隔閡爭執,發生了械鬥,彼此傷亡慘重。許阿梅得知消息后,隨即召開了軍機會議,把借彈息械鬥之名,實則舉旗率軍圍攻普寧城的想法與眾頭領商量,大家齊聲稱妙,都說是一箭雙鵰之上策。六月初一日,鐵山下北山村一片歡騰,村中父老,男女老幼,夾道歡送義軍出征。許阿梅率領二千義軍,告別鄉親、浩浩蕩蕩,兵分三路,直插棉湖,進駐湖美、赤崗山等地。“忠義安良”大旗高高飄揚在“狀元旦”,雲石岩等處,不上十天,鳳湖、洪溝的械鬥遂告平息。
義軍聲東擊西之舉,普寧縣令潘銘憲還蒙在鼓裡。一一殊不知在平息兩鄉械鬥中,許阿梅的主要精力卻放在圍攻普寧城上。他秘密召集普寧城周圍鄉村的義軍頭領:厚田的蔡炳弟、林惠山的高錫秋、潘炳照、寶鏡院的郭漢聲、鳴崗的方銳、岐崗的阿十等密謀計議,商討協力攻城良策。
六月十五日中午,震動著整個惠潮嘉道(今汕頭、惠州、梅州等地)的農民起義爆發了,許阿梅統率的義軍公開向清朝的反動統治宣戰了!這驚天動地之舉,使普寧城內外到處騷動,縣令潘銘憲驚得三步一跌,狼狽不堪。是夜,浩浩蕩蕩的義軍調轉方向,直插普寧城,進駐鳴崗、馬院橋、新鋪、昆頭山、五福嶼、赤髻鳥等地,似鐵桶箍一般牢牢圍住普寧城。
十六日晨,彌天大霧,義軍開始攻城,岐崗村頭領余阿肥帶領爆破隊百名作為先鋒,荷長矛鋼叉,直逼普寧城西門叫罵誘敵。許鳳翔率主力埋伏於城郊,伺機伏擊攻城。守城清軍頭目方佑,此人暴戾成性,根本不把義軍放在眼裡,竟違主子禁令,帶領兵勇出城迎戰,那知鋼刀相觸,不及數合,方佑即為義軍劈做兩截。許鳳翔率主力乘勝追殺,出戰清軍見義軍勇不可擋,且頭目被殺,當即潰不成軍,丟下十幾具屍首,敗退回城,緊閉城門,不敢出戰。
清軍初戰失利,普寧城中官紳亂成一團,縣令潘銘憲急召巡檢郝有金、“地頭蛇”方青錢及眾官紳商議守城之策,立即勒令城中商戶富紳派款,招募城內更夫四百名,協助守城,並在護城河兩邊高築柵欄,加強防守,弄得滿城風雨,草術皆兵,義軍首戰告捷,軍心大振。但圍困普寧城后,許阿梅忽接友軍陳娘康密報,為策立友軍,暫時放棄圍攻普寧城,揮帥返回北山大營。
粉碎假談判
初試鋒芒之後,普寧縣令潘銘憲異想天開,認為義軍圍城后即退,純屬無知蠢動。遂即定下奸計,寄書許阿梅,假意溫言慰勸、保舉許願、官祿相誘,邀約許阿梅於普寧城南方氏祠堂談判講和。潘銘憲滿以為藉此可麻痹義軍、延緩破城危機,以待潮州府道台的救兵前來解圍,夾擊鎮壓義軍。
許阿梅接書之後,反覆琢磨:言和是假,緩兵是真。即與軍師楊臣堯商議,決定將計就計,巧與周旋。談判之日,遂召義軍頭領阿機(眾人稱他“獅頭機”),面授機宜。阿機領著戰令,身帶三文令箭,率二十名弟兄大搖大擺洋洋進城。時城中官紳,列隊相迎,接阿機於方氏祠堂入座談判。縣令潘銘光大獻殷勤,頻頻把盞勸飲。阿機膽壯志堅,旁若無人,酒足飯飽之後,從容不迫,拔出三支令箭,指著潘銘憲侃侃說道:“我奉梅大哥命令與你們談判,條件很簡單。其一,需城中方、李二姓豪富,奉獻義軍軍需白銀一萬兩;其二,需讓我軍從縣城東門入,西門出;其三,就是要你老潘之頭!”說罷把三支令箭擲於桌上,拂衣而起,帶領眾兄弟揚長而去。嚇得眾官紳無言以對,相顧失色,潘銘憲更似浸水泥塑,癱倒在椅上。
魁星樓死戰
粉碎談判伎倆之後,許阿梅的義軍軍威大振,四鄰八鄉報名參軍的人很多,隊伍迅速擴充到近五萬人。許阿梅抓住這大好戰機,立即聯合揭陽林廷、吳降,潮陽陳娘康等義軍,第二次圍攻普寧城。
一八五四年農曆六月二十七日,義軍開始聲勢浩大的攻城。城內官紳兵勇岌岌惶惶,硬著頭皮,拚死抵抗。義軍在數天激戰中,雖取得幾個小勝仗,但進展不大。激戰中義軍改變攻城策略,採取夜襲辦法,搶佔潘縣令指揮要地“魁星樓”。第一夜,義軍有的爬牆潛入,有的強攻拼入,有的鑿洞鑽入,相繼鼓噪而進,勇不可擋,慌得守城清軍傾巢而出,負隅頑抗。但因義軍旗號不明,漆黑中自相搏鬥,貽失了破城大好戰機,激戰至天明,不得不收軍回營。
第二晚,許阿梅吸取旗號不明的教訓,採納了頭領郭亞聲、邱班麟的建議,布置進城的勇士每人頭懸臘燈一盞,夜襲拚死破城。是夜,各隊攀城強攻而入,穿街奪巷,浴血奮戰,拚死搶佔“魁星樓”。但臘燈目標顯眼,被制高點的清軍用毛瑟槍、馬腿槍擊死擊傷多人,奇襲破城之舉又告落空。爾後,義軍雖多次擊敗出城作戰清軍,但戰績不佳,只得放棄攻城,回軍駐營,另謀良策。
三攻普寧城
回軍駐營后,許阿梅一面休整練兵,一面召開軍機會議,軍機會議上,眾頭領總結二次奇襲未能獲勝的經驗教訓,制訂了“飛天鑽地”與“長期圍困”的戰術,部署了第三次圍攻普寧城。
七月初一日,義軍又一次圍攻普寧城。圍城頭五天,守城清軍見義軍二次攻城不下,根本不把義軍放在眼裡,接連二次開城出戰,經過數次實踐的義軍,勇往直前,奮勇迎戰,百里橋畔,西北城郊,殺聲四起,義軍以泰山壓頂之勢,殺得清軍節節敗退,死傷逾百人,龜縮回城裡,再也不敢出戰。
七月初十日,許阿梅命人箭射勒令投降書入城,限縣令潘銘憲二天內開城投降,否則格殺無赦。三天後,城內還沒動靜,許阿梅立即採用“飛天鑽地”戰術。是日,義軍用“土炮”猛轟城牆,強攻各城門,攻城勇士扶起十架方井型雲梯,迅速登上城牆,名曰“飛天”,一方面利用地形,挖地洞,鑿隧道,直逼城內,稱為“鑽地”。此時城內軍心混亂,官紳惶惶不可終日,懼怕義軍從天而降,從地下冒出來……。洪陽大街有家鉅賈方滿記,夜間因貓抓老鼠撞倒棧房器皿,“轟隆”一聲,財主及雜役人等從夢中驚醒,誤是義軍從地底下冒出,嚇得手足無措,跪地叩頭直喊饒命……。
縣令潘銘憲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向府城發出的求救書,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暗想,不日城破,只有死命一條。思來想去,只可採取訛詐威脅手段,使之人心安定,並動用大量金銀,收買更夫,於城西北隅植木築土,引水護城,以阻義軍前進。同時,令把總方玉雲偷偷出城到貢山、洪山、下社等地,調集地方地主團練,組成四十股兵勇,抗擊義軍,以救燃眉之急。但這些烏合之眾,一經交戰,只怨爹娘少生一條腿,爭相逃命,不堪一擊。
就在普寧城即將被義軍攻破的的關鍵時刻,狡猾的方玉雲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立即奔往烏石,雲落等地,糾集清朝部分散兵游勇,串通北山義軍內奸許希明,偷襲北山大本營,血腥屠殺鄉親父老。許阿梅得報,為救鄉親於水火,只得第三次撤退,放棄圍攻普寧城,回師扎山。方玉雲得知義軍回歸,自認不是對手,況且城已解圍,夾著尾巴,逃之夭夭。
英名傳千古
許阿梅率眾回師北山大本營。圍攻普寧縣城的義軍退了。得以喘息的縣令潘銘憲,急向上司求救。潮州府及各處派來了援兵。潘又集結了地方兵勇,派郝有金率領官兵,反撲義軍,企圃一舉剿滅這股反清廷的農民義軍。
一八五五年(清咸豐五年),官兵先後駐紮於北山村周圍的湖東,六斗埔,大洋尾、小洋尾、定厝寮等村,重重包圍北山村。農曆八月十五日中秋夜,北山村前的牛帽山,又被清兵炮隊強登。清兵居高臨下,日夜不停,用十炮轟擊北山村。許阿梅曾於夜間,率隊強攻,雖經死戰多次,終因敵眾我寡,未能奪回。許阿梅亦在戰役中,左腿被流彈擊傷,只得退回北山村。
八月十九日,北山村的西湖地方,被清兵從牛帽山轟擊土炮,燒成廢圩。義軍三次死戰爭奪牛帽山,均未能奪回。至二十三日,全村各處著火,為保留後代,存下根苗,阿梅下令向東突圍。此時,清軍的土炮、毛瑟槍,槍彈如雨。突圍義軍與村民,死傷慘重。受重傷的許阿梅,為怕連累眾人,在突圍中於村東的鯉魚溝地方,壯烈自刎。
許阿梅鐵山舉旗起義,只是一年余時間,雖然未能取得勝利,火種被撲滅了,們其反壓迫精神,卻留芳於世,其英雄事迹,為後人廣為傳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