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巫仙
小巫仙
《小巫仙》由作者米吉卡著,福建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內容為童話,有奇特豐富的想象,有生動活潑的語言,有引人入勝的情節,有出人意料的奇遇。通過這些自然、樸素的故事,熱情地頌揚真、善、美,巧妙地斥責假、惡、丑。本書為“中國當代童話新銳作家叢書”的其中一冊,收錄了新稅作家米吉卡的十七個童話故事。
不再只是王子公主,不再只是仙女精靈,連巫婆都變得這麼現代、可愛、有趣,那些魔力無邊的童話人物,很有可能就是你的玩具,甚至說不定就是你的同學!!!這些童話作家就是你身邊的叔叔阿姨,這些精彩的童話故事,就來自於生活中你不曾留意的細節…… 本書為“中國當代童話新銳作家叢書”的其中一冊,收錄了新稅作家米吉卡的十七個童話故事。
級閱讀專家委員會委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煙台市作家協會理事。
2006年起從事兒童文學創作,已在全國六十多家雜誌、報刊發表童話故事五百餘篇;結集出版文學專著 5 部;圖畫書7套。
2009年1月,《米米熊快樂認知叢書》翻譯進越南。
2009年8月,《品格教育童話——膽小鬼》榮獲馬來西亞2009年8月中文圖書暢銷排行榜兒童類第一名。
2009年8月,《品格教育童話——吝嗇鬼》榮獲馬來西亞2009年8月中文圖書暢銷排行榜兒童類第七名。
小巫仙
阿大的農場
米米塔
繡球花田
小妖精大妖精
歡喜冤家
白棉花
杯子
通往心靈的梯子
玩具熊
麵包的新生
晒晒冬天的太陽
人魚
兔子的冬天下白面
說一個故事給你聽
鯊魚牧場
逃跑進行時
小巫仙
當我站在占卜婆婆家門口的時候,我的心裡還在打鼓,到底要不要進去?
身旁是一簇盛開的矢車菊,藍色的像水一樣靈動,白色的像雪一樣恬靜,兩種顏色匹配在一起,雖然不算搶眼,美麗卻一點一滴地溢出來。
“藍色代表進去,白色代表離開。”我對自己說。
我閉上眼睛,伸出手。當眼睛睜開的時候,手上已經選定一朵小巧的矢車菊,藍色的。
這個答案是我早就預料到的,因為我明明知道白色的花朵在更遠一些的位置。我想,我只是為自己找一個鼓足勇氣的理由。現在,我做到了。
舉起的手將要扣到門上的時候,屋子裡傳出一個聲音,很慈祥的聲音。
“進來吧。”
占卜婆婆坐在一張方桌旁,她的樣子和她的聲音一樣慈祥。
“坐吧。”
我猶豫著,坐到方桌的另一旁。
“你到這裡來一定有很重要的事吧?”占卜婆婆始終微笑著,“那麼,就說來聽聽吧,看看我能幫上什麼忙。”
我思量了一下,有些忐忑地問:“婆婆,如果我學會了珍惜,那能說明什麼呢?”
“說明你失去過。”
“是啊,正像您說的那樣。”我有點管不住自己的眼淚,任它們在眼眶裡打轉。
習慣了整日里小巫仙在耳邊喋喋不休,他似乎總在跟我討價還價。
“拜託你再快樂這麼一點點。”他笑嘻嘻地把雙手伸開,比劃著。
“要不然,這麼一點點也行。”他做出一些讓步,把雙手之間的距離縮小了一些。
“好吧,好吧,只這麼一點點。”他再次把距離縮小,用期待地眼神看著我。
我不點頭也不搖頭,繼續煮咖啡或做點心什麼的。
小巫仙就飛到我的面前,不停地追問:“到底好不好嗎?”
我偶爾會把他從空中扯下來,或把做點心的麵粉撒到他身上,看到他狼狽的樣子,我就忍不住笑起來。
小巫仙總是說:“你笑起來的時候是閃閃發亮的,好漂亮。”
我想不出太多值得笑的事情,就算很努力也沒辦法。
我們成天打打鬧鬧的,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快樂,至少,我從沒有把小巫仙的話當真。
直到昨天,我找遍了所有的角落,卻不見小巫仙的蹤影,我知道,我把他弄丟了。
婆婆把我的手放到她的手心裡,讓我感覺不那麼難過。她似乎明白了我所有的心事,等我的情緒稍稍緩和一些,她問:“他對你很重要麼?”
“嗯,很重要。”我用力的點頭,“我越來越明白這一點。”
“想看看他住的地方嗎?”
“啊?”
“就是你心裡的那個房間啊。”婆婆笑著說,“他不就住在那裡嗎?”
我知道小巫仙一直住在我的心裡,卻不知道那裡是個什麼樣子,他從沒向我描述過。
我把手放在水晶球上,等到有微微的光從指間穿出才把手拿下來,我的心便呈現在眼前了。
我無法形容那是一個多麼擁擠的房間,太多的煩惱把那裡塞得滿滿當當。我能看出小巫仙曾試圖把房間打理得更好一點,而且,他努力過許多次,因為,儘管那些煩惱多得像櫻花樹下的花瓣,但卻並不零亂,它們被認真地整理過,碼放得整整齊齊。
整個房間里,我沒有看到哪怕一張小床,這裡也實在找不出能容納一張床的空間。我注意到一個狹小的縫隙,我想,那應該就是小巫仙每天休息的地方,如果他躺在那裡睡覺,恐怕連翻身都是困難的。
“這是我的心?這是小巫仙的住處?”我有些不敢相信。
“很驚訝嗎?”
“我從沒想過它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難怪小巫仙一直要我再快樂一點點,再快樂哪怕一點點。
我一直以為,小巫仙應該住在一個舒適的地方,推開窗子就可以聞到陽光的味道,因為他是那麼無憂無慮。一想到他整天生活在我的煩惱里,我就隱隱的難過,眼淚終於自作主張地流下來。
“婆婆,小巫仙一定是因為沒地方可住才會離開的,對嗎?”
“他為什麼離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你快樂,不是嗎?”
記得很小的時候,我是可以和種子說說話的,我能聽懂那柔軟而堅定的語言。再長大一些,就只能聽到種子發芽的聲音了,成長的細碎腳步聲。現在,我想我什麼也不能了,是的,我失去了那些神奇的能力。
那麼,是長大嗎?讓我離快樂越來越遠。
“婆婆,我想知道小巫仙現在在哪裡,請您為我占卜,可以嗎?”我請求道。
“一定要知道嗎?”
“我要把他找回來!”
婆婆疼惜地摸摸我的頭,將一把背面印有六芒星圖案的塔羅牌放到桌子上。
我把牌打亂,從中抽出一張。
婆婆把我抽出的牌接過去看了一眼,始終慈祥地微笑著,讓我琢磨不透。接著,她把牌夾在中指和食指之間,一瞬間,那張牌便化為了灰燼。
儘管我迫切地想知道占卜的結果,婆婆卻並沒有馬上公布答案。
“傻孩子,你一定有辦法讓自己快樂起來的,讓那個心裡的房間充滿陽光。”
“我……我可以么?”
“當然。”婆婆肯定地說。
“嗯,我一定可以的。”我也堅定起來。
直到我離開,婆婆把一張淺綠色的紙交到我手上。
“這正是你想要的。”
“您的意思是說,這上面有小巫仙的下落?”
我把那張綠色的紙收好,在打開它之前,我需要先打掃一下自己的心。
2. 催眠
我整夜整夜地坐在屋頂,看著星星一點一點明朗起來,把瓦片都照亮,再一點一點暗淡下去,消失在破曉前的暮色里。我不想去睡覺,也根本睡不著。
偶爾有流星拖著尾巴劃過,我便趕緊閉上眼睛,許願。
小巫仙總是咯咯地笑,幸災樂禍一般。
“笑什麼?”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你總共許下多少個願望?”他好奇地問。
“好像……好像一個也沒有。”我想了想,嘟著嘴巴抱怨起來,“流星總是跑得太快,每次還沒等我把願望說完,它早就沒影兒了。”
“既然明知道這樣,為什麼還要去許願呢?”小巫仙學著我把眼睛閉起來,假裝出虔誠的樣子,故意氣我。
我用手指輕輕一彈,把他從瓦片上彈下去。
他飛起來,依然咯咯地笑,那清脆的聲音把沉寂的夜逗弄得也不安分起來。
“下次請你一定要好好欣賞那稍縱即逝的美麗,總把眼睛閉起來真是太可惜了。”說著,他像流星一樣在我面前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我把臉轉到一邊,嘴硬著說:“不要你管。”
“哎呀,你……”小巫仙像是急了,“你知道那是多麼難得的畫面么?就像……就像你笑起來一樣漂亮。”
我托著下巴繼續看星星,不去理他。
“那是雲在為不愛睡覺的孩子催眠。”小巫仙煞有介事地說。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許多人家的煙囪里都飄出了夢的味道,恐怕連遠方森林裡的小樹精也睡著了,做著像糖果一樣甜蜜的夢。
小巫仙飛到我面前,看著我依然明亮的眼睛,找不到一絲睡意。
“你知道睡覺有多重要嗎?”他問。
我茫然地搖搖頭。
“如果路燈不好好睡覺就會不亮,如果房子不好好睡覺就會漏雨,如果食物不好好睡覺就會發霉……”
我拍拍胸口,像是虛驚一場地說:“幸好我不是路燈,不是房子,也不是食物,所以我不用擔心那些。”
“你不好好睡覺只會更糟糕,因為你會沒力氣去笑。”
我頓時語塞了,我想他說得沒錯,我真的越來越沒有力氣去笑了。
可是,我是真的睡不著。
起初,我只是因為怕黑,黑暗總是把我的安全感完全吞噬掉,我只能躲在被子里瑟瑟發抖,一直坐到第一縷陽光敲打窗子。
後來,我把屋子裡的燈全部打開,可它們總讓我有種天亮了的錯覺,於是我就更加睡不著,每隔一小會兒就要跳下床,趴到窗口看看天是否真的亮了。
現在,我想我已經戒掉了睡眠這種東西,每晚像夜遊神一樣在漫長的夜裡遊盪。
“我一定要想個辦法讓你能夠好好睡覺。”小巫仙說,“那麼,就讓我為你做一個夢好了。”
“夢?”
“嗯,是一種很古老的催眠術,希望它對你有用。”
那是一團粉色的煙霧一樣的東西,一個粉色的夢。
我走進去的時候,能聞到淡淡薰衣草的花香。那裡安靜極了,就連輕微呼吸的聲音都被擋在外面。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軟棉花上,彷彿隨時都有可能飄起來。
我看到一張綠色的床,或者說,是一片綠色的大樹葉。我坐上去,很舒服的感覺。突然,樹葉飄動起來,雖然只是輕輕地飄動,但還是嚇了我一跳。
一支慵懶的歌不知從哪裡飄出來,如虛如幻地輕聲低唱,我坐在搖籃一樣的樹葉上幾乎要睡著了。
就在我將要閉上眼睛的一瞬間,突然開始抗拒那種昏昏欲睡地感覺,於是,我驚惶失措地從夢裡逃了出來。
“它讓你不舒服么?”小巫仙自責道,“也許是我沒有把它做好。”
“我……我只是不喜歡睡覺。”我胡亂甩出一個理由。
我想,我是害怕獨自呆在那個陌生的世界里吧,我不熟悉那裡的一切,所以拚命讓自己清醒,以保證能夠離那裡遠一些。
“好吧,如果你不喜歡睡覺,那麼,我們就這樣坐著,一直到天亮。”
就這樣,屋頂上每晚都會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安靜地並排坐著。
此刻,我依然像從前一樣安靜地坐著,只是,小巫仙卻不在身邊。月光把我的影子投射到地上,孤零零的。
我仰起頭,望著一塵不染地夜空發獃。
突然,一顆調皮的流星哧溜一下劃過夜空。這一次,我沒有閉上眼睛去許願,而是做了一個虔誠的欣賞者。流星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流光溢彩的曲線,彷彿瞬間綻放的彩虹,那美麗不喧囂,不張揚,卻曼延到整個夜空,曼延到我的心裡。
“小巫仙,我終於認真欣賞了流星,真的好美。”我小聲念叨著,雖然不知道自己在說給誰聽。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露出一個笑臉,眼睛彎成新月的樣子,嘴角翹起來,一絲快樂在心底涌動,雖然它如同流星一樣一晃便消失了,但我還是很滿足。
多麼希望小巫仙能看到我那個發自內心的笑,他該會怎樣的得意忘形啊?
我轉過臉注視著小巫仙經常坐著的地方,那裡空空蕩蕩,我一下子愣了,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下來。
不知哭了多長時間,也許天快亮了,也許天已經亮了。
我好想馬上睡覺,好想好想,不是因為我困了,而是因為我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也許,我可以在夢裡見到小巫仙。
3. 綠蘿
小巫仙常常憐憫地說:“噢,也許我該試著讓你照顧更小一點的東西。”
我滿臉疑惑。
“這樣你會慢慢培養出照顧自己的能力。”他有點頭疼地打量著我。
我注意到自己的時候,頭髮正凌亂地擅自糾結著,裙子像一個滿臉褶皺的老太婆,鞋帶打著迷一樣的死結。
我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副亂七八糟的樣子,要知道,我是花了大把大把時間來料理自己的,可那些看似小小的事物原來都是那麼有主見,它們完全不受我的控制,隨心所欲地獨斷獨行。
小巫仙聳起肩膀笑笑,飛到我跟前,嘴裡念念有詞。
我納悶兒地問:“你在做什麼?”
“跟你的頭髮、裙子和鞋帶說話啊。”
“說話?”
“嗯,是一些小小的讚美。”
“可它們……”
“它們都很好,不是嗎?”小巫仙沖我擠擠眼睛。
他幫我理順了頭髮,安撫了裙子的褶皺,將鞋帶綁成可愛的蝴蝶結。得到讚美的它們像被施了魔法,乖順得讓人難以置信。
“它們可以聽懂你的話么?”我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當然。”小巫仙神秘兮兮地說,“讚美這種魔法對任何東西有效。”
“魔法?”
“是的。”他飛起來,坐到我的肩頭,“一種神奇的力量。”
老實說,我對魔法有些意興闌珊,根本沒有想要了解它的慾望,索性不再打聽下去。
我以為,只要小巫仙在,什麼都不用去想。我以為,只要小巫仙在,什麼都不用去做。我以為,只是小巫仙在,一切都會服服帖帖。
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離開,我要一個人去面對。
當我從那株瘦弱的草旁經過,我甚至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一閃念地想,該是怎樣美麗的名字才配得上那欣欣然的綠色啊?
我想,我是該學會照顧自己了,那麼,就從照顧這個小傢伙開始吧。
我蹲下來,對那株不知名的草說:“來吧,讓我照顧你。”
小心翼翼地把它移到我的花盆裡,儘管那隻盆子精巧到可以捧在手上,但對於它來說還是太大了點。畢竟,它只是一株草。
天剛蒙蒙亮,我就拿著玻璃瓶子跑在花叢里,直到瓶子里裝滿凝聚著花香的露珠。
暖意融融的天氣,我把絲絲縷縷的陽光纏成團收集起來,留著陰霾的日子裡備用。
我給它我認為足夠的營養,水和陽光。我想,我可以把它照顧地很好,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差勁兒。現實和我的想象天差地別,面對一天比一天纖弱的草,我錯愕地無所適從。
“那些養分難道不是你想要的么?”
“那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呢?”
“我到底應該怎樣做?”
我沮喪地捧著花盆自說自話,和潮水般襲來的挫敗感糾纏不清。
就在我準備把那不知名的草棄置一旁的時候,無意中又瞥了它一眼,小小的葉子吐露著絲絲入扣的恬綠,單薄的身子裊裊婷婷。
“多美!”我不由得讚歎。
只這一句,那草忽然像被從夢中叫醒,懵懂的眼睛才一睜開,就煥發出勃勃生機。
那麼細微的變化,如果不仔細看,大概沒有幾個人會察覺到吧?就算察覺到了,大概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吧?
我慶幸,我清晰地察覺到了,而且,我深信不疑。正像小巫仙說的,讚美是一種魔法。
以後的日子裡,我偶爾會忘記給它澆水或曬太陽,但它還是越來越結實,搖曳著淡定的光彩,因為,我用最曼妙的詞句來讚美它,就算絞盡腦汁也心甘如怡。
每天清晨,我都會興沖沖地跑到它跟前,陪它說一會兒話。
“小傢伙,讓我數數你又長出幾片葉子。”
“噢,一共是七片,比昨天多出兩片呢。”
“一定要再加把勁兒地長啊。”
慢慢的,我已經不能這樣跟它談話了,因為,它的枝蔓開始順著我的書架往上攀爬,葉子也越發茂盛起來,就算我花去整個清晨的時間去數那些葉子,還是不能把它們數完。
當我的書架一片綠茵茵的時候,那隻曾經被我認定有點大的花盆已經太小了,我不得不把長大了草移植到門前的空地上。
在溫暖的陽光里,那草的枝桿一天比一天粗壯,葉子也有巴掌那麼大了,我甚至不敢確定,面前那棵像樹一樣高大的植物就是當初那株瘦弱的草。
如果小巫仙在該有多好,他一定會誇張地大叫:“你簡直太了不起了,居然可以把一株小草培養成大樹的樣子,真是值得足足笑上一個月。”
突然意識到,小巫仙的讚美對我是那麼重要,只是從前的我渾然不覺。
“如果我早點意識到這些,也許小巫仙根本不會離開吧?”我悵然若失地自言自語,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別傷心啊。”一個溫潤的聲音說。
我聽到那個聲音的時候,絲毫都沒有害怕,因為它是那樣親切。
“是你么?是你在跟我說話?”我驚訝地抬頭望著高大的草。
“嗯,是我。希望我沒有嚇壞你。”
“沒有,一點都沒有。”
“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吧,為了你對我的讚美。”
很短的時間,草的枝桿上垂下許多柔軟的藤條,明凈的綠色,如流蘇一般。
“看看做你的鞦韆合適么?”
“沒有比這更好的鞦韆了。”我真誠地讚美道,“噢,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綠蘿。”
哇,果然是一個美麗的名字。
坐上藤條鞦韆,像小時候那樣在上面蕩來蕩去,像小時候那樣笑起來,很單純的笑。
我在心裡對小巫仙說:“請你也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吧,為了你對我的讚美。”
……
--專家點評
小巫仙
米吉卡不姓米,這是個筆名。我們的童話家長輩里,除了孫幼軍老師,包蕾、賀宜、洪汛濤、金近……都用筆名。那時候大家認為作家都要抽煙的,都要用筆名的。我們這代寫童話的把這些傳統改變了,只有冰波一個人用筆名並抽煙。不過他的筆名也只是把姓去掉,挺不徹底的。可現在童話界的筆名又重新時興起來:米吉卡、流火、兩色風景……對了,這跟網路有關係吧,他們先是用網名在網上寫作,出書時網名便成了筆名。我將這猜測求證於米吉卡本人,她說確實是因為在網路論壇註冊ID的需要,普通名字都被註冊過了,就隨意編造了一個偏僻的名字,“我是一個還滿一根筋的人,所以在我身上發生的許多意外和偶然都繼續下去了,包括‘米吉卡’。”我的小讀者慈琪告訴我,她在溫州某條街上發現一家名叫“米吉卡”的服裝店,廣告牌上的畫也很像卡卡畫的。慈琪便去米吉卡的博客留言,問她有沒有開店,卡卡否認了。那麼這是一家“盜版店”。米吉卡身在煙台,竟在溫州發現盜版,她不脛而走的名聲走得挺遠的啊。其實這還不算什麼,米吉卡的《米米熊快樂認知叢書》已經授權到越南,外國人都將知道中國出了個米吉卡了。
我知道米吉卡是在兩年前。06年4月下旬,冰波幫我在新浪開了博客。勞動節那天,我在我的博客上辟出一塊“新人作品展示區”,希望編輯們蜜蜂般地飛來。第一個報到的新人便是米吉卡,她介紹自己的博客:“全是故事噢!全是!”我回答:“我會去看,但最好貼在這裡給大家看。”“好,卡卡這就去找稿子,可以貼好多嗎?”不一會兒,米吉卡攜十來篇童話轟炸展示區。第一篇叫《不會講故事的枕頭》,說所有的枕頭都會在孩子的夢中講故事,但有個枕頭因為不會講故事使小主人夜夜無夢,它挺難受。有一次這枕頭學小主人背誦課文,歪打正著地取得奇效。接著枕頭又幫小主人在夢中背外語單詞,最後小主人考場得意,皆大歡喜。讀了這故事覺得有點不是味兒,孩子們已經不堪課業重負了,還要他們在夢中複習,不太那個嗎?米吉卡的這些童話還欠成熟,但優點也是明顯的。一是有編故事的能力,二是有兒童文學的感覺。有的年輕作者在童話中表現自我,也寫得不錯,可他們從構思到語言都是成人的(或者說貌似兒童的),我覺得宗璞的童話就屬於這一類,不是不好,而是不適合孩子。米吉卡也表現自我,但得天獨厚的是她的自我很接近孩子的自我。我開闢新人作品展示區后,《文學報》的朋友便希望我在他們那兒辦個每月一期的專欄,專門推介兒童文學新人的博客。這個專欄定在6月15日面世,第一期的稿子必須夠份量。我已在展示區里找到一些佳作,但還期待能讓人眼前一亮、心裡一動的作品。在籌備專欄的最後時限,我來到米吉卡的博客。我一眼看見了《盤子、筷子、碗》,讀畢心底歡呼。說的是三個外星人來到地球,為了判斷地球上有沒有好吃的、值不值得霸佔,他們分別變成了可以接近食品的盤子、筷子、碗。一個小男孩在安慰傷心的小女孩,他把一些石子夾進盤子,說青的是肉絲卷,紅的是草莓……還像盛粥一樣在碗里盛上沙子。三個外星人吃了石子和沙子,恨恨地放棄了地球。這裡面有中國民間智慧故事的影子,但正反面人物都被妙不可言地兒童化、遊戲化了。米吉卡的童話這麼快就臻於成熟,令人吃驚。《盤子、筷子、碗》上了我在《文學報》的首期專欄,我還在自己的博客上特別推薦。編輯們真像蜜蜂一樣搶著飛來了……不久后這篇童話獲得第22屆陳伯吹兒童文學獎。
我那專欄每期介紹一個新人及其博客,以後還有流火、呂麗娜、盧穎等。每期有一條
——“關於博主”,米吉卡很簡單地填了“喜歡聽故事,喜歡講故事”。後來她告訴我,她很受奶奶的影響,奶奶喜歡講故事,以至於米吉卡直到現在還認定天下的奶奶都一樣,她們是最會講故事的一個族群。夏天的晚上,奶奶會把蚊帳搭在院中,就在帳子里開講。對卡卡來說,奶奶的故事是傳統的還是原創的都能接受,“但我會對一件事非常介意,那就是奶奶講故事的時候必須面朝我,是的,必須,如果我躺在她的左邊,她就得把臉轉向左邊。”奶奶不僅能講星星的故事,還能根據星星判斷時間,奶奶總能看著星星把鐘點說得相當精準。另外,奶奶的花圃也培養了米吉卡對植物的興趣。米吉卡覺得自己對細微事物的觀察力、天馬行空的想像、細膩的情感都來自奶奶的饋贈。另一個對米吉卡影響較大的人是爸爸。米吉卡從小見爸爸最常做的兩件事便是看書和寫毛筆字,但米吉卡對這兩件事都意興闌珊。好在爸爸從沒逼迫女兒去做這些,不過他會在晚飯後媽媽收拾桌子的這段時間把他看的書講給女兒聽。一開始米吉卡聽得有一搭沒一搭,後來覺得有趣,便天天纏著爸爸講。爸爸看的書很雜,於是米吉卡聽得也雜,歷史故事、名人傳記、詩歌、經典名著……什麼都聽。從上小學開始,爸爸每次帶米吉卡出去玩便有了附加條件,就是回家要寫一篇日記。儘管米吉卡的日記寫得偷工減料,但爸爸的評價卻常常是“有進步”、“很不錯”、“非常棒”,可能正是這些鼓勵的字眼讓米吉卡慢慢覺得寫東西有意思起來。於是從課程表里有“作文課”這個項目起,米吉卡開始習慣老師拿著她的作文當範文來讀了。
因為喜歡小孩子,米吉卡後來讀了幼兒師範,如願地成為一名幼兒園老師。她必須給小孩子們講故事。最初她會講書上的故事給孩子們聽,當講到自己都不耐煩的時候,便開始編故事。有時候是事先編好,有時候是看到什麼就即興地編,偶爾自己也會被這些胡亂編出的故事吸引。在幼兒園工作了近四年,米吉卡突然辭職了。不是因為什麼不愉快,相反,那時她剛剛被評為“優秀幼兒教師”。她的辭職原因在別人看來匪夷所思——她將一批孩子從小班一直帶到大班,跟他們的感情非常好,現在他們要升入小學了,米吉卡很捨不得,很難過。這是一部分原因,“另一方面,我一直覺得自己應該試著做點兒別的什麼,可能這是80后的通病,就是想讓自己能多體驗一些東西,我想去做任何我沒做過的事情。辭職后具體要做什麼,腦子裡一點兒譜都沒有,卻莫名其妙地有信心。好在我爸媽對這事的反應並不是很強烈,或者說,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已經興高采烈地辭職了。”辭職后她原想給自己放一段假,可是因為好玩寫了幾個小童話貼在論壇里后,從此就一發而不可收拾。她記得她寫的第一個故事是《太陽感冒了》,那些日子總是陰天下雨的,就替太陽擔憂寫了這個故事。故事貼出去沒幾天,收到《小溪流》一個編輯的郵件,問能不能把這故事發在他們的雜誌上。米吉卡稀里糊塗回復了兩個字:“好的。”於是,《太陽感冒了》在五月號《小溪流》上發表出來。那時是2006年5月,我的新人作品展示區剛剛開張。
我原以為,辭職在家寫童話,對一個新手來說應該壓力不小的。沒想到米吉卡的狀況完全不在我的經驗範圍。她寫童話順利得像童話。每天可寫一兩篇童話,貼到網上便被編輯要了去。接下來便開始接受約稿了,甚至不久她就拿到了書稿預付款。不過,各方面的鼓勵使她對從事這份工作漸漸嚴肅起來,執著起來,不像開始時只是玩玩的態度。
我除了欣賞米吉卡的寫作才華,還佩服她始終堅持兒童文學的品質。我知道有些青年人在跟書商合作,一本一本地“做書”,甚至是“攢書”。可是請你訪問這個以寫作為職業的女孩的博客,你會時時不由莞爾,因為你讀到的是真正的、純粹的、一流的兒童文學。我隨手點擊,取出她的兩篇佳作公諸同好。一篇叫《眼睛里的小雨嘩啦啦》。把流淚比作下雨,太沒有創意啦,可她確實寫得十分可愛。豆豆第一天上幼兒園,淌眼淚了,小朋友問他為什麼哭,他說我不是哭,是眼睛里下小雨了。小朋友們有的請他給花澆水,有的請他給玩具青蛙洗澡,有的請他用眼淚敲小鼓。最後大家問:怎麼不下雨了?豆豆說:晴天了!還有一篇叫《別怕》,是首充滿童真、溫馨、想像力和機智的詩。兩個聲音反覆對話,一個老是說(說了19次)“我怕,夢裡黑”。另一個答以形形色色的安慰:“別怕,我會把燈籠點亮掛在你夢裡,再大的風也沒本事把它吹滅”;“我會把遊樂場里的木馬拉到你夢裡,你想騎多久就騎多久”;“我會把一大摞故事書搬到你夢裡,上面寫的全都是你認識的字”;“我會把正午最溫暖的一片陽光引進你夢裡,你可以用它曬著腳底板睡覺”;“我會把成群的雲趕進你夢裡,讓你在軟軟的世界里摔跤也不會疼”;“我會把最大的那支冰淇淋帶到你夢裡,放心它還一點兒都沒有化”;“我會把電視機安在你夢裡,每一個台播的都是動畫片”……最後害怕的聲音說:“我還是怕,夢裡黑。”安慰的聲音就說:“別怕,我,會到夢裡陪你。”
米吉卡的博客上不僅有她的作品,還有她寫作之外的精彩生活。她告訴我:“開始時由於一下子沒有完全適應全職寫作的狀態,時間上也不太會安排,所以有段時間被稿子壓得有點兒喘不過氣來。現在已經完全調整過來了,每天我會安排三個小時以內用於寫作,不會讓自己感到累,其餘時間可以無組織無紀律自由支配。正是這樣的安排,讓我可以看更多書,塗鴉,看動漫,逛街……也讓我更愛寫作。”她的意思好像是——要是寫得太累就會厭煩寫作了。我不由喟然輕嘆:同樣是專職寫作,50后就不如80后瀟灑啊。我是一天寫到晚,只用座機不用手機的。有一次一個小學生以記者口吻問我:“您是不是把工作和娛樂結合在一了?”我吃驚地回答:“是這樣的!”我確實覺得每天的寫作給我帶來了足夠的快樂,我早已習慣了在寫作中玩了。那麼,對比年輕朋友的豐富多彩,我會不會覺得自己可憐呢?倒也不。各有各的活法。我會為年輕人欣喜。看看米吉卡博客上的琳琅滿目吧。除了展覽她新買的好書,給自己的童話故事畫的封面,還會有一些奇奇巧巧的小玩藝兒。她花了不少時間縫製了一隻人見人愛的小蝸牛。有一次她給大家看一盆核桃,說本來是邊砸邊吃的,後來就成了為砸而砸,“根本是在迷戀核桃碎裂時喀嚓喀嚓的響聲。”她甚至會買個短髮頭套拍張照片逗逗網友,讓大家對她被誤殺的長發產生惋惜。大雪后她拍了一組雪景,配上詩。一叢雪中枯枝,詩曰:“我都不記得它們春天的樣子了,不知道它們自己還記不記得。”雪地一行足跡,詩曰:“誰的腳印忘了帶回家。”她說她禮拜天去教堂,覺得唱詩班領唱的女子穿著白袍挺好看。她說她找到一間很漂亮的冷飲店,點了最大盤的冰淇淋,吃到吃不下為止。她說她的眼睛不舒服,媽媽要她每天吃一根胡蘿蔔,她拒絕道:“兔子倒是愛吃胡蘿蔔,你看它把眼睛吃成什麼樣了都!”她說有個朋友半夜打電話來講他夢裡想到的故事,但她早上醒來已毫無印象了。剛想打電話問朋友,那朋友的電話又來了,問她是否記得他遺忘的故事,於是那故事便成了永遠的謎。米吉卡通過網路結識了很多朋友,平時不光聊兒童文學,還包括旅行、動漫、手工、古董、星相、布袋戲、美術鑒賞……等等等等。於是她建立了一個名叫“半隻餅乾”的群。為什麼叫這名字?她說大概當時餓了吧。大家在群里毫無保留地表達自己,也會得到毫無保留的關心,共享資源、靈感和放鬆。米吉卡說:“或許半隻餅乾以後還會以其他各種形式呈現,但我們永遠是一群熱愛兒童文學的孩子。”
染指兒童文學兩年來,米吉卡在各報刊已發表了三百餘篇童話故事,出版了《小巫仙》、《我是個壞心眼的女巫》、《繡球花田》、《米米熊快樂認知叢書》。還有幾套繪本在做插圖,即將問世。正在寫作的是兩套校園小說。明年會有一個標題為“奇幻米吉卡”的專欄開闢出來。我們等著米吉卡在她的盤子里變出更多的紅紅綠綠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