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生
王安石創作五言律詩
《賈生》是北宋政治家、文學家王安石創作的一首五言律詩。此詩是作者借賈誼的不幸命運,來表達他對現實的憂慮。前四句詠史,寫賈誼遭遇之不幸。首聯道其才學,年少而明悉天下治亂。頷聯言其性格,憂國憂民,堅持立場,突出了賈誼形象的最主要特點。后四句傷今。頸聯以為賈誼可為異代知音,而現實中罕有其匹,微露孤獨之感。尾聯則將情感直推向上,呈現悲憤色彩。全詩以前半映襯後半,以歷史映襯現實,以賈誼映襯自身,看似曲折,實則主旨分明。
賈生
漢有洛陽子,少年明是非。
所論多感慨,自信肯依違?
死者若可作,今人誰與歸?
應須蹈東海,不但涕沾衣。
1.賈生:賈誼(前200—前168),洛陽(今河南洛陽東)人,十八歲時,以善文為郡人所稱。文帝時任博士,一年中遷太中大夫。他主張改革政制,頗得漢文帝賞識。后遭受大臣周勃、灌嬰排擠,謫為長沙王太傅,又轉梁懷王太傅。梁懷王墜馬而死,賈誼深自歉疚,抑鬱而亡,時僅33歲。《史記》、《漢書》有傳。
2.洛陽子:賈誼是洛陽人,故稱“洛陽子”。子:古代對男子的美稱。
3.少年:指賈生入仕時頗為年輕。明是非:明辨是非。《史記》載,西漢初年,分封的諸侯王割據勢力嚴重地威脅著建立不久的中央集權制政權,奴隸主貴族復辟勢力又在經濟上猖狂地向新興地主階級專政進攻,北方匈奴族奴隸主也不斷入侵。面對這種形勢,朝廷里的保守派卻散布“天下已安己治”的論調。賈誼當時才二十多歲,就能敏銳地覺察出危機的嚴重,多次上疏分析形勢,並提出革新法治的主張。
4.所論:指賈誼《陳政事疏》等論著。《漢書》本傳雲,誼數上疏陳政事,多所欲匡建,其大略曰:“臣竊惟事勢,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傷道者,難遍以疏舉。”感慨:慷慨激昂。
5.肯依違:哪肯依違兩可。
6.“死者”二句:語本《國語·晉語八》:“趙文子與叔向游於九原,曰:‘死者若可作也,吾誰與歸?’”
7.應須:如要的意思。蹈東海:投海而死。《戰國策·趙策三》:魯仲連義不為帝秦,謂:“彼則肆然而為帝,過而遂正於天下,則連有赴東海而死矣,吾不忍為之民也!”
8.涕(tì)沾衣:眼淚沾濕了衣裳。賈誼在呈漢文帝的《陳政事疏》中,慷慨陳詞,針對當時的形勢指出,有“可為痛哭者一,可為流涕者二,可為長太息者六。”意思是說,存在的嚴重問題不少。
西漢初期有個洛陽人,少年就能辨明是和非。
痛陳時政慷慨又激烈,堅信自己不肯亂追隨。
如果古人現在都復活,今天我們究竟要跟誰?
與其跟著魯仲連跳海,不如效法賈誼的行為。
宋仁宗嘉祐四年(1059)秋,王安石以直集賢院為三司度支判官。任前,曾屢辭。《上皇帝萬言書》就是此時所作。據洪邁《容齋四筆》卷四載,書上,“富(弼)韓(琦)二相公在相位,讀之不樂”。仁宗最終也沒有採納王安石的改革意見。這首詩,正是王安石借西漢政治家和文學家賈誼的不幸命運,來表達他對現實的憂慮。
這首詩通過對漢初法家人物賈誼的讚揚,表明了王安石堅定的法家立場,宣揚了他的改革思想;同時,通過對“少年”賈誼的稱讚,還表達了王安石重視新生力量的反保守精神。
詩一開頭就肯定賈誼是一個明辨是非的洛陽少年,指出他對漢初政治局勢具有敏銳的觀察力。“明是非”是司馬遷評論著名法家韓非的話,王安石在這裡用它來評價賈誼,表達了他對這位法家人物的讚許。賈誼曾對漢初諸侯王分封割據等現實問題,多次上疏主張改革。王安石肯定這些主張是正確的(“所論多感慨”)。賈誼反對保守勢力的太平論調而獨持己見,這種反潮流精神也在詩中得到了宣揚(“自信肯依違”)。詩的前四句,對賈誼的一生作了概括性的正面評價。接著四句,舉出了兩種古人為例:一種如魯仲連,頑固保守,寧死不承認現實;一種如賈誼,敢於指出政治上的弊病,極力主張改革。今天的人應該效法誰,詩中作了斷然的回答:不能效法魯仲連,而應該學習賈誼。這樣一褒一貶,不僅顯出了俗儒的迂腐可笑,而且更進一步指出了賈誼才是值得“今人”效法的。
文藝總是為現實政治鬥爭服務的,特別對主張詩文要“有補於世”的王安石來說,更是如此。王安石主張打擊豪強勢力,抑制大地主、大官僚的兼并和壟斷,限制商業以發展農業生產,對外抗擊遼和西夏的侵擾。這些與賈誼當年的政治主張很相似。王安石要“今人”以賈誼為榜樣,把賈誼作為自己政治主張的化身,間接地宣傳了自己的改革思想。
“少年明是非”五字,突出地表明賈誼是個敢於向舊勢力開戰的新生力量。二十餘歲的賈誼被提到中央領導機構后,就敢於衝破當時的保守路線而提出一系列改革的主張。王安石下這五個字,正表明他對新生力量的傾慕。他繼承了前代法家“賢能不待次而舉”的反保守精神,在變法中提拔了大量新生力量。
“年青人打倒老年人,學問少的人打倒學問多的人”,歷史上這種例子很多。這首詩所讚揚的賈誼,就是其中的一個。這方面的歷史經驗,是值得人們加以總結的。
上饒師範學院中文與新聞傳播系張小麗《宋代詠史詩研究》:詩中讚賞賈誼年少英俊,眼光敏銳,關切時勢,勇於進取,“死者若可作,今人誰與歸”,更表達了詩人對賈誼的深深仰慕之情。詩人還借詠賈生抒發自己對當時政治危機的憂慮和力圖救世的抱負,表明自己要與賈誼同志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