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先

1994年發現的戰國道家古佚書

《恆先》是1994年發現的上博簡中的一篇古佚書,因第3簡簡背寫有“恆先”之標題,故名。其文字內容具有鮮明的道家色彩。

簡介


《恆先》是1994年發現的一篇首尾完整的戰國道家古佚書。最早由李零教授整理,現存於上海博物館,因第3簡簡背寫有“恆先”之標題,故名。是一篇勾勒宇宙生成序列的道家唯物哲學名篇。

來源


1994年春,一批戰國楚竹書出現於香港文物市場。關注戰國竹簡文字編纂的香港大學中文系教授張光裕將信息告知上海博物館館長馬承源,同時電傳了一些摹本圖片。1994年5月,上海博物館(下簡稱上博)斥資購回。為第一批竹簡,殘簡、完簡1200餘枚。1994年秋冬之際,又一批相關竹簡在香港出現,文字內容與第一次楚竹書有關聯,香港的上博之友朱昌言、董慕節等多位香港人士出資收購,捐贈給上海博物館。為第二批竹簡。這一批竹簡的特徵和第一批竹簡相同,並可相互綴合,共計497枚。這兩批竹簡經整理共80餘種戰國楚竹書,包括原存書題20餘篇,涉及歷史、哲學、宗教、文學、音樂、文字、軍事等內容,其中以儒家類為主,兼及道家、兵家陰陽家等,多為傳世本所無,經上博文物保護與考古科學實驗室的科學測試與比較分析,當為戰國晚期楚國貴族墓中的隨葬品,但出土的具體時間和地點已無從確認,所以一般簡稱上博簡。《恆先》便是上博簡其中之一。

品相


《恆先》共13簡,510字,完簡長39.5厘米。三道編繩,書體和《周易》相同,當為同一人所書。第三簡背有篇題“恆先”兩字,故名。和上博簡其他竹書對比,《恆先》保存基本完整,沒有缺簡,沒有殘斷,字跡也十分清晰,不需要做太多增補、推測,保障了文本的可信性,有利於進一步的研究。

內容


《恆先》具有明顯的道家思想傾向,但其傾向和《老子》、《莊子》、《鶡冠子》、《淮南子》、《文子》、《列子》、《黃帝四經?道原》、郭店楚簡《太一生水》既相關又不同,為早期道家思想研究提供了珍貴材料。絕大多數學者認為,《恆先》的內容可分為兩部分,上半部分主要論述宇宙生成論,下半部分主要論述政治哲學,同時它們之間存在密切的對應關係,,即上半部分的宇宙生成論是下半部分政治哲學的根據。而在這兩部分內容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恆先》“自生自作”的觀點,它通過論述宇宙生成論中的“自生”,最後導出“自為”之政治哲學的合理性。如果把視野擴展到與“自生”相關的各種表現方法,擴展到“自然”的問題,那就可以發現,“自生”決非孤立的現象,相當多具有道家傾向的文獻,在相當長的時間內,從各種各樣的角度、全方位地、極其詳盡地討論過和“自生”、“自為”、“自化”等相關的問題。從生成論角度講,“自生”指的是包括人在內的萬物並不是被故意“生”出來的。從政治論角度講,“自生”指的是包括人在內的萬物必然“自為”,所以最高的政治一定是“無為”。

背景


《恆先》屬於道家類文獻,這一點學者無爭,但在具體的學派屬性上,已有學者提出明確觀點。例如曹峰《政治哲學探析》提出《恆先》所見“自生”思想與王充論衡》所見黃老學說非常相似。如前文所言,陳麗桂《義理與結構》提出《恆先》是“某群學者(比如黃老道家學者)”所著。陶磊《探微》也認為“《恆先》是一篇道家文獻,不過它對天道的重視甚於抽象的道德,屬於黃老學派的著作。”關於形成時代,李學勤首先提出“《恆先》是《老子》到庄學之間的聯絡橋樑”。在同《莊子》加以比較后,陳靜指出,“顯然,莊子認為人類社會有一個演變的歷程,這個過程是文明生成的過程,同時也是淳樸消散的過程。這種歷史觀與道家的宇宙生成論有著相同的邏輯結構。可以說,莊子發揮了老子的道生萬物的思想,使道家的宇宙觀同時呈現為一種歷史觀。”“但是在莊子那裡,只見得到‘泰初……一而未形’與‘形體……各有儀則’的對照,見得到道虛與物實的對照,見得到朴與文、一與繁、安靜與動亂、自然與求取等等的對照,卻見不到莊子對宇宙生成過程的描述。當然莊子一再描述人類的歷史過程,但是沒有討論宇宙的分化過程。道家的宇宙生成思想,如何能夠被發揮成為一套歷史的觀念呢?這其間應當還有一些思想環節。但是在傳世文獻中,我們看不到這些環節。”她最終結論是“《恆先》的宇宙生成思想已經非常成熟了,它補充出老莊思想之間的一個重要環節。”王中江《構造》也推導出類似的結論,“正是它和《太一生水》的一起發現,使我們得以認識老子和莊子之間道家宇宙觀的形態,擺脫了這一階段上道家哲學模糊不明的狀況。”“莊子關注的是個人精神和心靈的超越,《恆先》關注的是社會的治理,並將老子的‘無為’與‘自為’結合起來,但還沒有與‘法’結合。黃老學發揮了《恆先》的‘自為’,並又與‘法’結合起來。從這種意義上說,《恆先》又處在《老子》和黃老學之間(《莊子》中也有黃老學的成份)。總之,《恆先》的出現應該是較早的,它和《太一生水》代表了道家哲學在老子之後演變的一個重要階段。”郭梨華《探究》則認為“大抵不晚於戰國稷下道家時期”。

原文


恆先無有,朴、清、虛。朴,大朴;清,太清;虛,太虛。自厭不自牣,“域”作。有“域”焉有“氣”,有“氣”焉有“有”,有“有”焉有“始”,有“始”焉有“往者”。未有天地,未有作行、出生,虛清為一,若寂水,夢夢清同,而未或明、未或滋生。氣是自生,恆莫生氣。氣是自生自作。恆氣之生,不獨有與也,“域”恆焉,生“域”者同焉。混混不寧,求其所生。異生異,歸生歸,違生非,非生違,依生依,求欲自復,復生之。“生”行,濁氣生地,清氣生天。氣信神哉,云云相生,信盈天地。同出而異性,因生其所欲。業業天地,紛紛而復其所欲;明明天行,唯復以不廢,知幾而亡思不天。“有”出於“域”,“生”出於“有”,“音”出於“生”,“言”出於“音”,“名”出於“言”,“事”出於“名”。“域”非“域”,無謂“域”;“有”非“有”,無謂“有”;“生”非“生”,無謂“生”;“音”非“音”,無謂“音”;“言”非“言”,無謂“言”;“名”非“名”,無謂“名”;“事”非“事”,無謂“事”,詳宜利主。采物出於作,作焉有事,不作無事。與天之事,自作為事,用以不可賡也。凡多采物,先樹有善,有治無亂。有人焉有不善,亂出於人。先有中,焉有外。先有小,焉有大。先有柔,焉有剛。先有圓,焉有方。先有晦,焉有明。先有短,焉有長。天道既裁,唯一以猶一,唯復以猶復。恆氣之生,因言、名先。諸“有”,殆亡言之後者,校比焉舉天下之名所屬,習以不可改也。舉天下之作,強諸果,天下之大作,其冥濛不自若作,庸有果與不果?兩者不廢,舉天下之為也,無舍也,無與也,而能自為也。舉天下之生,同也,其事無不復。天下之作也,無許極,無非其所。舉天下之作也,無不得其極而果遂,庸或得之,庸或失之?舉天下之名無有廢者,與天下之明王、明君、明士,庸有求而不予?

譯文


恆先白話譯文
道先無有,它以“朴、靜、虛”的形式存在著,這種“朴、靜、虛”不是一般的“朴、靜、虛”,而是“大朴、大靜、大虛”。大道安然自足,但從不自我設限,所以自然而然便有空域興起。有空域於是有元氣,有元氣於是有實在,有實在於是有太始,有太始於是有往複。未有天地之前,不存在作行和創生,虛清為一,靜若死水,朦朦朧朧,混沌為一,而未有光明和創生。氣是自生,非道所生。氣是自作,非道所為。但它們兩者卻是相輔相成的,這是因為空域屬於大道,大道創生了空域。大道恍兮惚兮,探求其創生機制,就像好奇引起好奇,恐懼引起恐懼,怨恨引起怨恨,悲痛引起悲痛,依賴引起依賴一樣,總是欲求自復,通過自復創造一切。陰陽相推,萬物並生,濁氣生地,清氣生天。氣真是神妙莫測啊!陰陽二氣氤氳相生,萬物就充盈於茫茫天地之間。這些萬物同源而異性,率性而為,各從其欲。朗朗乾坤,昭昭天道,只有萬物各復其性各得其所,才能萬古長存;知道了這種玄妙的道理而不知道思考的,怎麼能合於天道、通於神明呢?實在出自空域,萬物出自實在,聲音出自萬物,語言出自聲音,名稱出自語言,萬事出自名稱。域不是域,就不要稱之為域;有不是有,就不要稱之為有;生不是生,就不要稱之為生;音不是音,就不要稱之為音;言不是言,就不要稱之為言;名不是名,就不要稱之為名;事不是事,就不要稱之為事。禮義制度當以利國利民為主旨,而繁文縟節都是出於無事生非,無事生非則會事務不斷,而無為而治就能天下平安。這是因為全全天下的萬事萬物,都在自為自化,管理者只可因循而為而不能妄自變更。那些崇尚繁文縟節的,都認為要先樹榜樣,才能有治無亂。可是不承想只要有人就有不善,而禍亂正是人為造作的結果。先有中,才能有外。先有小,才能有大。先有柔,才能有剛。先有圓,才能有方。先有晦,才能有明。先有短,才能有長。天道既明,只有萬物一體,各復其性。恆氣所生,總是言為名先,而實在,只有有了名稱之後才能對比分析。舉凡天下之名,只要習以為常,就不可隨便更改;舉凡天下之事,只有強者才能獲得成功。舉凡天下之大作,其恍兮惚兮不如自作,不管有沒有結果,兩者都不可廢棄。舉凡天下之為也,不是施捨的,也不是賜予的,只能是自為自化的。舉凡天下之物,都是渾然一體,各復其性各得其所的。天下一切事物,沒有逆道而行的,因而都各得其所。天下一切事物,無不自得其道而成就自身,豈有或得或失之理?舉凡全天下的名沒有作廢的,都是賜予天下之明王、明君、明士的,豈有盲目追求而不深思熟慮之理?
恆先無有,朴、清、虛:泰初有無,無有無名。恆先是大的範疇,整體上是太朴太清太虛,這是形成域的先天場或環境,相當於是道(太易,太初,太始,太素等幾個孕育階段或生命周期的初始化過程)
自厭不自牣,“域”作:損又損,是求道,自然是抽象化,互質化,單元模塊化過程,儘可能地認清範圍,即論域,領域。
【遂昌樵夫】注。探究挖掘自然中的道理事類轉換運用到生活生產中去。道家思想具備仿生性特點,要有仿生能力必須對自然的運行規律有相當地深刻了解。
氣是自生自作
氣是自生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