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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鸛雀樓
唐代王之渙詩作
《登鸛徠雀樓》是盛唐詩人王之渙在三十五歲時創作的一首五言絕句。
此詩前兩句寫的是自然景色,但開筆就有縮萬里於咫尺,使咫尺有萬里之勢;后兩句寫意,寫的出人意料,把哲理與景物、情勢溶化得天衣無縫,成為鸛雀樓上一首不朽的絕唱。詩人受大自然震撼的心靈,悟出的是樸素而深刻的哲理,能夠催人拋棄固步自封的淺見陋識,登高放眼,不斷拓出愈益美好的嶄新境界。清代詩評家也認為:“王詩短短二十字,前十字大意已盡,后十字有尺幅千里之勢。”這首詩是唐代五言詩的壓卷之作,王之渙因這首五言絕句而名垂千古,鸛雀樓也因此詩而名揚中華。
這首詩寫詩人在登高望遠中表現出來的不凡的胸襟抱負,反映了盛唐時期人們積極向上的進取精神。
登鸛雀樓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
⑵白日:太陽。依:依傍。盡:消失。這句話是說太陽依傍山巒沉落。
⑶欲:想要。窮:盡,使達到極點。千里目:眼界寬闊。
⑷更:再。
太陽依傍山巒漸漸下落,黃河向著大海滔滔東流。
如果要想遍覽千里風景,那就請再登上一層高樓。
王之渙登鸛雀樓草書帖
白日依山盡,仄仄平平仄(白為入聲,故仄)
黃河入海流。平平仄仄平
欲窮千里目,仄平平仄仄
更上一層樓。仄仄仄平平(一為入聲,故仄)
此詩是唐代詩人王之渙僅存的六首絕句之一。作者早年及第,曾任過冀州衡水(今河北衡水)縣的主薄,不久因遭人誣陷而罷官,不到三十歲的王之渙從此過上了訪友漫遊的生活。寫這首詩的時候,王之渙只有三十五歲。
這首詩寫詩人在登高望遠中表現出來的不凡的胸襟抱負,反映了盛唐時期人們積極向上的進取精神。
前兩句寫所見。“白日依山盡”寫山,“黃河入海流”寫水。詩人遙望一輪落日向著樓前一望無際、連綿起伏的群山西沉,在視野的盡頭冉冉而沒;目送流經樓前下方的黃河奔騰咆哮、滾滾南來,又在遠處折而東向,流歸大海。詩人運用極其樸素、極其淺顯的語言,既高度形象又高度概括地把進入廣大視野的萬里河山,收入短短十個字中,畫面寬廣遼遠。
后兩句寫所想。“欲窮千里目”,寫詩人一種無止境探求的願望,還想看得更遠,看到目力所能達到的地方,唯一的辦法就是要站得更高些,“更上一層樓”。從這後半首詩,可推知前半首寫的可能是在第二層樓(非最高層)所見,而詩人還想進一步窮目力所及看盡遠方景物,更登上了樓的頂層。在收尾處用一“樓”字,也起了點題作用,說明這是一首登樓詩。
詩句看來只是平鋪直敘地寫出了這一登樓的過程,但其含意深遠,耐人探索。“千里”“一層”,都是虛數,是詩人想象中縱橫兩方面的空間。“欲窮”“更上”詞語中包含了多少希望,多少憧憬。這兩句詩發表議論,既別翻新意,出人意表,又與前兩句寫景詩承接得十分自然、十分緊密,從而把詩篇推引入更高的境界,向讀者展示了更大的視野。也正因為如此,這兩句包含樸素哲理的議論,成為了千古傳誦的名句,也使得這首詩成為一首千古絕唱。
《登鸛雀樓》[唐代王之渙詩作]
這首詩在寫法上還有一個特點:它是一首全篇用對仗的絕句。沈德潛在《唐詩別裁》中選錄這首詩時曾指出:“四語皆對,讀來不嫌其排,骨高故也。”絕句總共只有兩聯,而兩聯都用對仗,如果不是氣勢充沛,一意貫連,很容易雕琢呆板或支離破碎。這首詩,前一聯用的是正名對,所謂“正正相對”,語句極為工整,又厚重有力,就更顯示出所寫景象的雄大;后一聯用的是流水對,雖兩句相對,而沒有對仗的痕迹。詩人運用對仗的技巧也是十分成熟的。
《夢溪筆談》中曾指出,唐人在鸛雀樓所留下的詩中,“惟李益、王之渙、暢當三篇,能狀其景”。李益的詩是一首七律;暢當的詩也是一首五絕,也題作《登鸛雀樓》。全詩如下:“迥臨飛鳥上,高出世塵間。天勢圍平野,河流入斷山。”詩境也很壯闊,不失為一首名作,但有王之渙的這首詩在前,比較之下,終輸一籌,不得不讓王詩獨步千古。周復綱說,這首詩具有超越時空的力量,這種力量是美和哲理的統一,是客觀與主觀的和諧,是偉大的藝術再現和創造。
趙(玄荒)院士楷書刻石拓片《登鸛雀樓》
《詩藪》:對結者須意盡,如王之渙“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高達夫“故鄉今夜思千里,霜鬢明朝又一年”,添著一語不得乃可。
《唐詩解》:日沒河流之景,未足稱奇,窮目之觀,更在高處。
《唐詩選》:玉遮曰:不明說“高”字,已自極高。
《唐詩訓解》:結語天成,非可意撰。
《唐詩選脈會通評林》:周敬曰:大豁眼界。
《唐詩摘鈔》:空闊中無所不有,故雄渾而不疏寂。
《增訂唐詩摘鈔》:兩對工整,卻又流動,五言絕,允推此為第一首。
《而庵說唐詩》:作詩最要眼界開闊。鸛雀樓,今在河中府。前瞻中條,下瞰大河,已極壯觀。而之渙此作,亦遂寫煞。
《唐賢三昧集箋注》:上二句橫說樓所見之大,下二句豎說樓所臨之高。
《唐詩別裁》:四語皆對,讀去不嫌其排,骨高故也。
《唐詩箋注》:通直寫其地勢之高,分作兩層,虛實互見。沈存中曰:“鸛雀樓前瞻中條山,下瞰大河。”上十字大境界已盡,下十字以虛筆托之。
《詩法易簡錄》:先寫登樓,再寫形勝、便嫌平衍,雖有名句,總是卑格。此詩首二句先切定鸛雀樓境界,后二句再寫登樓,格力便高。后二句不言樓之如何高,而樓之高已極盡形容,且於寫景之外,更有未寫之景在。此種格力,尤臻絕頂。
《唐詩近體》:王堯沖曰:首二句已盡目力所窮矣,下作轉語,言若欲窮目力之勝,庶此樓上再上得一層更好。此詩人題外深一層作此虛想也。
《詩境淺說續編》:前一句寫山河勝概,雄偉闊遠,兼而有之,已如題之量;后二句復餘勁穿札。二十字中,有尺幅千里之勢。
有人認為這首詩是盛唐處士朱斌所作,名之曰《登樓》,其依據是盛唐太學生芮挺章編選的《國秀集》。《國秀集》是現存最早的唐詩選本,在這本集子中還選錄了王之渙的詩三篇,唯獨沒有《登鸛雀樓》一詩。倘若朱斌的《登樓》詩是王之渙的作品,這種冒名頂替或編者的張冠李戴必為當時文壇所不容。清康熙年間修纂的《全唐詩》雖收入了王之渙《登鸛雀樓》一詩,但又加註云:“一作朱斌詩”;同時也收入了朱斌處士的《登樓》詩,亦在詩下加註云:“一作王之渙詩”。上海辭書出版社的《唐詩鑒賞辭典》注《登鸛雀樓》詩曰:“此詩作者一作朱斌,題為《登樓》。”
也有人認為此詩的作者是王文渙。因為北宋著名科學家沈括在《夢溪筆談》中說到:“河中府鸛雀樓三層,前瞻中條,下瞰大河。唐人留詩者甚多。唯李益、王文渙、暢當三篇能狀其景。”王文渙何許人也,沈括沒說。然而鸛雀樓上確刻有署名“王文渙”的詩篇。當時的彭乘《墨客揮犀》和李頎的《古今詩話》也有相同的記載。
《登鸛雀樓》剛剛問世之際,人們只覺得此詩朗朗上口,意境非凡,並不知道作者是誰。那個年代是一個以詩取士的時期,女皇帝武則天,讀到此詩以後,也是喜不自禁,於是就問親信大臣李嶠:是哪位才子寫下了這首絕句,朕要好好封賞他。李嶠一聽,心生邪念,當即回答是自己的好友朱佐日。女皇帝立刻將朱佐日召來,賞給了綵綢百匹,並賜封了御史官銜,以示對天下才子的嘉獎和恩寵。而此詩的真正作者王之渙,卻因為無人器重,窮困潦倒到了極點。後人為他打抱不平,於是,又演繹出了王之渙、高適、王昌齡在酒樓伶人中打賭賽詩,最後王之渙拔了頭籌。這就是有名的“旗亭畫壁”的故事,在元代還被編成了雜劇上演。
儘管鸛雀樓上面題有王之煥的千古絕句,但後來的詩人總是按奈不住激動的心情,寫下了一首首佳篇美文,似乎要與王之煥一比高低,於是,鸛雀樓成了唐代詩人的賽詩樓,留下了許多才情洋溢的作品。
暢當是河東才子,曾應徵從軍,後來中了進士,終為果州刺史,頗富詩名。其詩曰:“迥臨飛鳥上,高出塵世間。天勢圍平野,河流入斷山。”(見暢當《登鸛雀樓》)
耿濰,字洪源,是唐代河東(今永濟)人,大曆十才子之一。其詩曰:“久客心常醉,高樓日漸低。黃河經海內,華岳鎮關西。去遠千帆小,來遲獨鳥迷。終年不得意,空覺負東溪。”(耿濰《登鸛雀樓》)
司馬札是晚唐詩人,其詩曰:“樓中見千里,樓影入通津。煙樹遙分陝,山河曲向秦。興亡留白日,今古共紅塵。鸛雀飛何處,城隅草自春。”(司馬札《登河中鸛雀樓》)。晚唐,政治上宦官專權,藩縝割據,朋黨內訌,裙帶成風。很多有才華的詩人淪為江湖遊子,司馬札就是其中的一個,同樣是落魄文人,面對暮氣沉沉的時局,晚唐詩人們早沒有了盛唐詩人的豪氣和浪漫,自然而然,在他們的眼中,鸛雀樓不再是當年“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的勝境,而變成了一處煙雲籠罩、陰影重重、夕陽日短、草木蕭條的傷心之地。
名詩傳千載,黃河萬古流。位於黃河岸邊的鸛雀樓承載了太多的詩歌傳統。
鸛雀樓始建於公元557-571年,由北周大將軍宇文護建造,為一座軍事戍樓,歷唐經宋存世約七百餘年,於元朝初年毀於戰火。數百年來,無數文人雅士只能望著滾滾而去的黃河水,空留遺憾。2001年7月,永濟市根據歷史資料,在其舊址附近恢復重建鸛雀樓。新樓於2002年9月正式對遊人開放,使慕名而來的遊人得以重新體味古人的登臨之感。
《登鸛雀樓》這首詩幾次出現在當今中國國家重大政治和外交場合。
1995年7月,時任國家主席的江澤民對德國進行國事訪問時,就曾朗誦過歌德的《中德四季晨昏雜詠》和王之渙的這首《登鸛雀樓》。
2006年4月,在時任國家主席胡錦濤正式訪問美國前夕,美國駐華大使雷德在接受媒體專訪時,曾引用了兩句詩句表達對兩國關係的期望: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2008年5月,時任國家主席胡錦濤送給中國國民黨大陸訪問團的禮物,即絹刻有《登鸛雀樓》這首詩作。
鸛雀樓
2013年6月,韓國總統朴槿惠訪華期間,時任國家主席習近平向朴槿惠贈送了一幅書法作品和一件陶藝作品,其中書法作品的內容是唐詩《登鸛雀樓》。青瓦台方面表示,中方通過《登鸛雀樓》的詩句表現了過去20年韓中關係的發展彷彿“白日”垂直運行的軌道和橫穿曠野的江河一般,壯觀而充滿活力,今後希望兩國以“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的心境將韓中關係推上新的台階。
王之渙(688—742),唐代詩人。字季凌,祖籍晉陽(今山西太原),其高祖遷至絳(今山西絳縣)。講究義氣,豪放不羈,常擊劍悲歌。其詩多被當時樂工制曲歌唱,以善於描寫邊塞風光著稱。用詞十分樸實,造境極為深遠。傳世之作僅六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