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爾·歐克肖特

邁克爾·歐克肖特（Michael Oakeshott，1901—1990）英國哲學家，政治思想家，20世紀最重要的保守主義知識分子。1901年12月11日出生在英國肯特郡的切爾斯費爾德，1920—1923年在劍橋大學學習，並參加了劍橋大學的榮譽學位考試。1923-1926年拿了英國大學畢業生獎學金去德國的圖賓根大學和馬堡大學學習。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投筆從戎，在英軍中任上尉之職，先後轉戰英國、法國和德國。戰後回到劍橋，創辦了《劍橋雜誌》。1950—1951年任牛津大學努費爾德學院的研究員。1951年去倫敦經濟學院接替拉斯基任政治科學教授，並執掌政府系直到1967年正式退休。1966年成為英國科學院研究員。

歐克肖特在一開始的學術興趣並不是政治方面的。他的第一部著作，也是為他贏來聲譽的著作是《經驗及其方式》。該書是一部討論普通哲學和形而上學的著作，只是簡要地論及政治。而且他在書中使用的是長期以來被哲學界放棄的唯心主義哲學用語。30年代后，歐克肖特對政治哲學的出色貢獻開始逐漸顯示出來。他對霍布斯的《利維坦》給予了精彩的評論和闡述，直接促成了1946年《利維坦》最後定版。他在1939年出版的《當代歐洲的社會教義和政治教義》中有力駁斥了現代政治的意識形態風格。他在40年代和50年代陸續發表的一系列文章最後結集為1962年出版的《政治中的理性主義和其他論文》。這部書的出版樹立了他在政治哲學領域中的聲望。1975年，《論人類行為》出版，1983年《論歷史以及其他論文》出版。這幾部作品被認為是20世紀少數可以被列為經典的著作。

歐克肖特的思想融英國觀念論與休謨的懷疑論於一爐，對伯克等人所建立的英國傳統保守主義思想從哲學上做了系統闡述。他對於知識論、政治哲學、歷史哲學、宗教哲學和教育哲學都有著深湛的研究和闡發。歐克肖特是一位懷疑論者。懷疑論者懷疑理性主義的政治，那麼他們接受什麼樣的政治呢？歐克肖特認為，在政治的實踐中我們必須要能夠容忍經驗的神秘和不確定性，不為社會設計任何遠離當下狀況的目標，放棄追求烏托邦的完美，安於解決現在時刻的政治中的種種難題。歐克肖特懷疑的眼睛對信仰與真理的存在持有懷疑態度，因此他把政治放到了另外一片在他看來更現實的土地上：傳統。然而“傳統”本身卻絕對不是確定的，如流水般，斷乎不能停滯或控制。傳統是歷代經驗的累積，體現了人們對行為規則的領悟與熟悉。在政治上，依賴傳統而不跟隨激進或許不是最好的選擇，但確是最值得信賴的、最穩定的，也是對民眾最為負責的選擇。這樣的立場使得歐克肖特成為一位保守主義者。歐克肖特的保守主義並不意味著反自由，而是意味著維護自由，拒絕任何喪失自由的可能。歐克肖特不是自由主義者，他是自由至上論者，他珍視自由，主張自由擁有至上的地位。他的自由是純樸而現實的，他不會將自由視為抽象的理念。他的自由就是政治上的自由，是人們可以不受非法干涉而享有生活。維護自由的條件在於兩點：政治上的分權與財產上的私有制。

歐克肖特把自己描述為“懷疑主義者”。他追隨奧古斯丁和法國哲學家蒙田，懷疑主義指的是懷疑人自稱能成功再造人本身的狀況和使它完善。他懷疑人控制和安排人類存在的偶然性。他讚美個人的理性主義，因為他贊成個人尋求發展他們自己，但他擔心政府的這種追求，如果它們拒絕社會傳統的話；也因為他看到，雖然對於國內和平來說國家是必要的，它必然要統轄不同的人和利益。堅持一個單一的理想必然會犧牲其他的理性而偏愛某個理想，壓制自然的差異，而它是人類自由的基礎。比較可取的是他稱之為公民聯合的東西，在這個聯合中有著不同利益的不同的人承認和贊成法治，以確保他們必須有的基本秩序，但允許根據他們的自我理解自由生活。歐克肖特認為這是近代歐洲的主要成就，首先出現在15世紀，17和18世紀在霍布斯、洛克、孟德斯鳩和亞當·斯密的著作中得到了主要的理論表達，在19世紀和20世紀頂住了猛烈的攻擊。這個成就可以被描述為將命令與服從的關係改變為以同意為基礎的權威關係，它之所以可能，是因為自我控制，能在法治的約束內追求個人利益的個人的理想在近代歷史的實踐中日益可能。如果能達到這一點的話，那麼強制約束的需要就比較不重要了。這是民主社會真正的成就。

然而，當近代政府的技術與軍事權力開始大增時，它們也給自己帶來了誘惑，要賦予近代政府重新設計或重建社會秩序的宏大目的。近代歐洲的理性主義在弗朗西斯·培根和笛卡爾，以及後來耶利米·邊沁的思想和近代社會科學的影響下得到了有影響的發展，它在理論上鼓勵了這些事件的這個實踐轉折。歐克肖特反對在歐洲和別的任何採用它的地方的這種作為理性誤用的“理性主義”。如歐克肖特所描述的，理性主義相信自然和數學科學產生的分析推理的技術或方法，依靠這種方法人們聲稱我們可以克服歷史存在的偶然性質。在極端的形式中，它認為迄今為止政治中無窮無盡的保存和改變的活動可以有一個滿意的結局，理智開明之士與政府結合起來向著一個正確的目標使用操縱人民的權力就可以做到這點。因此，近代政治常常在對政府權力的懷疑態度和將這種權力視為無限改善的手段的觀點之間兩極化的電場中進行。懷疑主義者和理性主義者之間的爭論歷史證明是不可解決的，雖然歐克肖特認為在近代理性主義已令人遺憾地壓倒了政治懷疑主義。但由於公民聯合的觀念，法治的觀念，建立在同意而不是強迫基礎上的政治權威的觀念令人神往，歐克肖特也懷有希望。他認為這些與人類的精神更一致，他相信那個非凡的近代成就會繼續下去。近代政治就是這樣在競爭的關於政治權力使用的思想傳統之間的緊張中構成的。它們相互暴露對方的弱點，每一方的特性都是通過另一方的在場形成的。

於是，在歐克肖特看來，近代政府的主要任務是讓國家這艘船漂浮不定，這樣個人與種種自願的聯合可以在程序性的法律體系內，在分散的權力的語境下尋求他們的實現，為他們自己決定目的地，在這種語境中國家雖然不是特彆強，只有極少的資源可分配，卻強得足以抵制權力非正規的聚合，那將把公民聯合變成一個管理性的事業單位。這就是“保守的傾向”。在歐克肖特看來，哲學就是尋求理解和描述世界上進行的事。他的保守主義是他對近代政治生活的種種機會與風險的回應。歐克肖特提供的是一幅可以在其中更清晰地辨認激勵保守傾向的東西的哲學與歷史語境的圖畫。他不認為哲學能解決問題，而只能澄清它們。歐克肖特將他自己與西方的一個古代傳統相聯繫，這個傳統不給政治最高的尊敬。他稱政治是一個“必要的惡”。他意思是說，我們需要政治，但也正因為政治是必要的，那才不是說它是我們生活意義的主要來源。

1.歐克肖特.信念論政治與懷疑論政治.張銘/姚仁權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

《信念論政治與懷疑論政治》是英國當代政治哲學家邁克爾·歐克肖特的遺作，寫於戰後到1952年這段他思想極為活躍的時期。這本著作是歐克肖特對自己思想進行的一次重要而系統的梳理，它既完整地反映出歐克肖特政治思想的核心內涵，又較充分地展現了他政治思想發展的內在過程，以及他的一些重要思想與概念的發展脈絡，並且融入了他本人對政治本質的理解，解決了作為一個思想家來說最重要的理論體系建構問題，是他思想發展過程中一塊極重要的里程碑。

在本書中，歐克肖特的分析集中在兩種對立的、抽象的、極端的政治類型，即“信念論政治”與“懷疑論政治”之上，通過對這兩種極端政治樣式的抽象，劃定人類政治可能運行與“搖擺”的區域與空間；通過對這兩種極端政治的深入剖析，加深對人類政治及政府職責的認識；通過對兩種極端政治使用的語言的精闢分析，來認識我們政治話語的複雜性、模糊性及其功能。所有這些都給我們帶來一種新的啟示。歐克肖特在那個時期的反思所及已經深入到了意識形態政治本身，正是他的思考深度，促使他對政治本質的認識超越了很多思想家難以超越的“意識形態樊籬”。

儘管歐克肖特這一政治思想考察的視角是西方的，但他在政治哲學領域內拓展出來的這種顛覆式的視角所具有的重大意義，遠遠不會只局限於歐洲國家，它對有著古老文化傳統的東方國度同樣適舭這一考察對於每一個在政治發展、社會轉型實踐與理論巾摸索並備感困惑的人來說，必然有一種難以抵擋的理淪魅力。

2.歐克肖特.論歷史及其他論文.張汝倫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9

《論歷史及其他論文》是歐克肖特最少被人關注的著作之一，但卻決不是他最不重要的著作。歐克肖特雖然以政治哲學名世，但他對歷史的哲學反思與他的政治哲學一樣，在20世紀的歷史哲學中獨樹一幟。歐克肖特不但是一個深刻的哲學家，同時也是一個出色的政治思想史家。他對政治的哲學思考始終與他對歷史的思考與觀察結合在一起。他認識到，“歷史”一詞有其暖昧性，它既指過去的事情，又指我們對過去事情的知識。他對歷史的闡述方式也圍繞這兩個方面展開：什麼是過去的事情？我們關於過去的知識是怎樣的一種知識？它是如何構成和獲得的？這些問題構成了《論歷史及其他論文》一書的中心論題。

3.歐克肖特。歷史是什麼。盧克·奧沙利文編,王加豐/周旭東譯。上海：上海財經大學出版社,2009

本書收錄了邁克爾·奧克肖特至今未刊的著述和一些散布在各種各樣的期刊、雜誌而仍不易得到的文章。其中包括歷史是神話、歷史哲學、新社會、自由憲章、工作和遊戲、法律等30篇，年代跨度為（1923年——1981年）應該說上一本較為專業的學術著作。

4.歐克肖特.經驗及其模式.吳玉軍譯。北京：文津出版社,2005

本書是英國當代著名政治哲學家邁克爾·奧克肖特（1901-1990）的第一部成名作。在書中，作者系統闡述了歷史、科學和實踐三種經驗模式的基本特徵，三種經驗模式間的相互關係以及它們各自與哲學的關係。該書包含著奧克肖特後期思想發展的許多探索，對於全面深入地了解奧克肖特的哲學思想具有重要的價值。全書獨特的思想觀念，優美細緻的寫作風格，獨到的分析手法得到了廣泛的讚譽。《英國教育研究雜誌》認為：“許多讀者都已被奧克肖特的風格所折服；很少有如此深奧的思想能得到如此精緻的表述。”

5.歐克肖特.政治中的理性主義.張汝倫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4

該書是20世紀英國最重要的政治哲學家邁克爾·歐克肖特(1901-1990)的最重要著作之一，是了解他獨特思想必經的途徑。在本書中，他深入系統地闡述了政治哲學的一些基本思想、政治哲學的本質與任務、流行的現代政治哲學的內在錯誤。他對近代政治中理性主義的獨到分析，更是深刻地揭示了近代政治的哲學病根。本書的出版將有助於我國政治哲學研究的進一步深入。

6.歐克肖特.哈佛演講錄:近代歐洲的道德與政治。顧玫譯。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3

目前國內歐克肖特研究者主要有復旦大學哲學學院張汝倫教授，參見論文《歐克肖特思想的哲學基礎》《政治中的理性主義——歐克肖特的政治哲學觀》《歐克肖特和中國自由主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