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頠
裴頠
裴頠(267~300年),字逸民,河東聞喜(今山西聞喜縣)人。西晉大臣、哲學家,司空裴秀之子。頗有雅量,見識高遠,通古博今。初為太子中庶子、承襲父親爵位,遷散騎常侍,轉國子祭酒兼右軍將軍,拜侍中、光祿大夫、尚書左僕射之職。永康元年(300年),為趙王司馬倫所害,終年三十四歲。晉惠帝複位后,追贈本官,謚號為成。堅決反對王弼和何晏的“貴無論”,提出“崇有論”。主張:萬有的整體是最根本的“道”,萬有不是由“無”產生的,而是“自生”的,“自生而必體有”,“萬物生化有其規律”。從“崇有論”出發,重視現實存在的事物,不滿輕視事功的放達風氣,力圖論證封建等級制的合理性。裴頠得思想在當時有很大影響,成為崇有派領袖。著有《崇有論》,《晉書》收錄於裴頠列傳。
裴頠(wěi)有雅量而見識高遠,通古博今,從小知名於世。晉武帝下詔讓裴頠襲爵,裴頠堅意辭讓,皇帝不許。
太康二年(281年),徵召為太子中庶子,遷為散騎常侍。晉惠帝即位,轉任國子祭酒,兼右軍將軍。當初,裴頠兄之子裴憬沒有官爵,裴頠陳述其先祖功勛,賜爵為高陽亭侯。
元康元年(291年),楊駿將要被殺時,楊駿黨羽左將軍劉豫,陳兵於門前,遇到裴頠,問太傅楊駿在哪裡?裴頠騙他說:“剛才在西掖門遇到太傅,他坐著素車,帶著兩個隨從往西邊去了。”劉豫說:“我到哪裡去找他?”裴頠說:“應到廷尉。”劉豫聽了裴頠的話,遂離開楊駿而去。隨即有詔讓裴頠代替劉豫兼左軍將軍,屯兵萬春門。楊駿被殺后,裴頠因功當封武昌侯,裴頠請求封給裴憬,惠帝竟封給裴頠次子裴該。裴頠又向晉惠帝陳請,裴憬本是嫡子,應襲巨鹿郡公爵位,先帝恩旨讓我襲爵,辭讓而不準。武昌侯應是我所受,特請求轉封裴憬。裴該當時已娶了公主,故惠帝不聽。
裴頠遷至侍中。當時天下暫時安寧,裴頠上奏請修建國學,將經書刻於石碑。皇太子讀書開講明義,陳酒饌祭祀先師孔子,飲宴祭祀射箭各種禮儀,都很有秩序。又令荀藩實現其父荀勖的遺願,鑄鐘鑿磬,完備郊廟朝會時的禮樂制度。裴頠博學多聞,兼通醫術。
荀勖修訂音律及度量衡時,得到一把古尺,比當時所用尺子短四分多。
裴頠上書說:“應改革各種度量器具,若不能全部改革,可先改太醫用的衡器。稱藥物有差錯,就會與神農、岐伯定的用藥標準不符。藥物的輕重,差一分一兩就大不相同,可以致人死命,為害尤深。古人壽命長,今人壽命短,未必不是這個原因。”這個意見終於沒有被採納。
樂廣曾經與裴輎清談,欲以理說服裴頠,然而裴頠談論內容豐富廣博,樂廣笑而不能對。世人以為裴頠是言談之林藪。
裴頠因賈後不喜歡太子,上表直言,請求提高太子生母謝淑妃的位號,又上奏增設護衛東宮的後衛卒吏,提供三千士兵,於是東宮宿衛兵共萬人。后遷為尚書,侍中官職不變,又加光祿大夫。每授予一個職務,裴頠未嘗不殷勤辭讓,有時上表上疏十餘次,博引古今成敗的事例以成文,讀者莫不寒心。
裴頠深憂賈後亂政,與司空張華、侍中賈模商議欲廢賈後而立謝淑妃。張華與賈模都說:“皇上自己無廢黜賈後之意,如我等專斷行事,皇上內心不以為然。且諸王血氣方剛,賈後朋黨,必有異議,恐怕災禍一觸即發,那時身死國危,也無益於國家社稷。”裴頠說:“公所考慮的確有道理。但賈後昏聵,無所忌憚,不久將使天下大亂,這該怎麼辦呢?”張華說:“你們兩個目前還為賈後所信任,可在其左右殷勤以禍福相勸戒,可望不要出現太悖理的行為。幸而天下尚為安寧,可以過幾年悠閑日子。”這個計劃遂被擱置。裴頠早晚勸說姨母廣城君,使她告誡賈後要像對待親生子一樣對待太子。有人勸告裴頠說:“你有幸能在宮內外盡情說話,可直陳己見,如意見不被接受,則可以病為由而退隱。這兩條如不趕快行動,就是再上十次表,大難也難以避免了。”裴頠慷慨嘆息良久,竟沒有這樣做。裴頠後來遷為尚書左僕射,侍中官職不變。他雖是賈後的親戚,然而德望素高,四海之內,無人說他因親戚關係而晉陞,而惟恐他不居高位。不久皇帝又使裴輎專任門下事,裴頠堅決辭讓,皇帝不聽。
裴頠上書說:“賈模剛去世,又讓我接替此職,這就滿足了外戚的願望,是顯示用人偏私的舉措。皇帝親族哪有能力自保,他們只知道依靠親戚攀援不放。然而漢代二十四個皇帝,只有孝文帝、光武帝、明帝不重外戚,他們的外戚才得以保全,也不是這些外戚特別賢良,而是因為他們處在安全的地位。昔日魯國的穆叔不辦越禮的宴樂,我也不敢接受超出常規的詔命。”又上表說:“咎繇為虞之謀士,伊尹為商之宰相,呂望輔周,蕭何張良佐漢,皆建樹功業,光被四極,澤及嗣君,咎單、傅說、祖乙、樊仲,亦有中興之功。這些人或發現於鄉鄙,或提拔於民間,豈不是崇尚才德的舉動,才使這些朝代達到盛世之美嗎?遍觀近世,不能仰慕古代尚賢之風,沉溺於近侍之情,多用后妃親族,以致天下不安。漢朝疏廣勸誡太子不宜以舅氏為官屬,前人以為是知禮。況朝廷為何一定要取用外戚,即使是親疏才德相等,還應該先用疏者,以表明朝廷用人特別公平,漢世不用馮野王,就是例子。”表呈上以後,皇帝又特下詔開導,敦促其上任。當時陳准之子陳匡、韓蔚之子韓嵩同在東宮侍奉太子,裴頠進諫說:“建立東宮,是為了儲備帝王之才。與太子交遊接觸的,必須選拔英俊人物,成年有德之人。陳匡、韓嵩年幼柔弱,不懂做人之道立身之節。東宮應是體現少年早成的表率,而今有童子侍從的名聲,不是垂範遠近的正大之理。”愍懷太子被廢時,裴頠與張華苦苦爭諫而惠帝不聽。裴頠深深憂慮當時風俗放蕩,不尊儒術。何晏、阮籍在世人心目中名望很高,口談玄虛,不遵禮法,倚仗當權者的寵信,白吃俸祿,無所事事;至於王衍之類的人,聲譽太盛,位高勢重,不以世務為己任,互相仿效,世風衰敗,於是著《崇有論》以闡釋當時的弊端。王衍之徒,交互進行對裴輎攻擊駁難,但都不能使裴頠屈服。
趙王司馬倫諂媚巴結賈後,裴頠很厭惡他。司馬倫多次請求官職,裴頠與張華堅決不許,因此深為司馬倫所怨恨。司馬倫又暗地圖謀篡位,欲先除掉朝中有德望的大臣,就趁廢賈後的時候,把裴頠也殺了,終年三十四歲。惠帝複位后,追復裴頠本來官職,以卿禮改葬,謚號為“成”。讓他的兒子裴嵩嗣爵位,任中書黃門侍郎。
首先,裴頠認為,總括萬有的“道”,不是虛無,而有“有”的全體,離開萬有就沒有獨立自存的道,道和萬有的關係是全體和部分的關係。他的觀點有力地批駁了“貴無”派認為萬物背後有“道”、萬有背後有“無”的唯心主義觀點。
其次,他主張,世界萬物是互相聯繫、互相依賴的,並不需要有一個虛無的“道”來支持,萬有並不以“無”作為自己存在的條件。裴頠深刻闡述了宇宙間萬事萬物的客觀性、外部條件的客觀性、事物法則的客觀性以及人們必須按照客觀規律辦事等基本原理。再次,萬有最初的產生都是自本自生,萬有既然是自生的,則其本體就是它自身,“無”不能成為“有”的本體。他說:“夫至無者,無以能生,故始生者,自生也。自生而必體有,則有遺而生虧矣;生以有為己分,則虛無是有之所謂遺者也。”在裴顧看來,萬物的本體就是事物自身的存在,萬物皆因“有”而生成,不能從“無”而派生。同時他又認為,“無”是“有”的喪失和轉化。
最後,他認為,“無”不能對事物的存在和發展起積極作用,只有“有”才對事物的發展變化起積極的影響。他說:“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於心,然不可以制事以非事,謂心為無也;匠非器也,而制器必須於匠,然不可以制器以非器,謂匠非有也。”也就是說,心靈和實踐是兩碼事,不能認為心是無的。工匠不是器物,但是,製造器物必須依靠工匠。
裴頠認為,《老子》的主旨在於通過對“本”的強調,提醒人們不要離本逐末。但是後來魏晉時期的責無論者背離《老子》的本來宗旨,“遂闡貴無之議,而建賤有之論”,“深列有形之敝,盛稱空無之美”,玄風愈煽愈熾,於是整個社會盛行清談之風,背離社會現實。裴頠認為按照貴無賤有的論斷,必然取消倫理價值。
在學術上,裴頠信奉《老子》、《周易》,屬於“正始之音”的清淡名士流派。所謂“正始之音”,即指曹魏正始年間玄學清談之風,代表人物是何晏、王弼。其內容,正象顧炎武《日知錄》中所說,“乃其棄經典而尚老莊,蔑禮法而崇放達,視其主之顛危,若路人然。……自此之後,競相祖述。”但從裴頠本人來看,他還很關心西晉的治亂,不能說不頗主之安危。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在學術上的信仰。究其原因,就是,當時的名士崇尚老莊,—方面是崇尚老莊放達自然的思想,另一方面,也崇尚《周易》、《老子》中的理辨思想,所以有人說“正始之音”,實質上是“理賭”,即理辯,是很有根據的。裴頠也是善於理辯的名士,當時的人就將他與王衍相比,也說明了這一點。
《世說新語》也記述了有關他豁達善辯的一些故事。例如晉武帝在登基后,曾卜卦預刪西晉的命運,得了個“一’字,晉武帝很不高興,以為只有一世,大臣們也個個相顧失色。裴頠卻依照王弼的《老子注》解釋說,“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侯王得—以為天下員”,使得大家頓時轉憂為喜。
從這裡,人們可以看到他對老子思想的闡發。對於魏晉玄學,不能用“玄虛縹緲”來概括,對裴頠的學術思想,自然也不能輕易否定。
裴頠有文集十卷,(《唐書經籍志》,《隋書》注作九卷),今已佚。
裴頠“患時俗浮虛”,著《崇有論》。又著《辯才論》,對古今精義都進行了辯析解釋,此文未完成而裴頠遇害。
賈充:頠才德英茂,足以興隆國嗣。
周弼:頠若武庫,五兵縱橫,一時之傑也。
御史中丞周弼見到他感嘆道:“裴頠像一座武庫,各種兵器齊全,是當世的豪傑啊!”
魏晉時期的九品中正制,對於官職的薦舉,很大程度上以名士的品評為標準。裴頠對當時人也多所品評,舉薦他們擔任了一定官職。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他能夠這樣做還是很可貴的。同時,他與當時的名士都有廣泛的交往,對今人研究魏晉學術思想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
《晉書·卷三十五列傳第五》
父親:裴秀
兄弟:裴浚
侄子:裴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