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嬌饒
東漢時期宋子侯創作的五言古詩
《董嬌饒》是漢代詩人宋子侯創作的一首詩。此詩開頭採用工筆細描的手法,繪形繪影地寫出了一派明媚的春光;中間是桃李同蠶姑的對話,以問答形式表現了人物的心理;最後抒寫了深沉感傷的情懷,表達了對婦女命運的深切同情,使詩歌主題得到了進一步的強化。全詩含蓄蘊藉,宛轉動人,在結構上採用問答式造成詩意的層層遞進,在語言上保留了樂府民歌樸素自然的本色。
此詩以桃李比方女子紅顏,說花雖然零落,尚有重開的時候,而一旦紅顏老去,便會歡愛永絕。
本來,花落花開是大自然的永恆的法則,正如四時的周而復始,前後相續。通常人們總是習慣於將花開花落比女子年華的盛衰有時,卻很少從兩種自然現象的差異之處著眼作比。詩人從這一角度處理題材,自然出人意表。詩人的這一思想從屬於他對整個人生的思考。他由落花感悟到青春易逝,盛顏難駐,於是借採桑女子而發。這類人生短促的感嘆,是一種時代思潮,在當時的詩文中時有抒發。因此,採桑女的憂傷也就是詩人自己的“愁腸”,採桑女的感嘆與詩人的人生感慨是相通的。
漢樂府民歌的敘事篇章多數是一開始便直詠其事,也有少數篇章用大段鋪敘介紹人物以引起故事,如《陌上桑》。《董嬌饒》的開頭則是描寫景物,作為人物活動的環境。這樣,既做到了人物和環境的統一,又使開篇和全詩緊密關聯。《董嬌饒》的開頭一段與全詩的關係極大,詩意即此生髮,層層展開:由採桑女攀折花技引起“花”的詰責,繼寫採桑女的回答,再寫“花”的反覆辯駁。開頭這一段景物描寫其中包含抒情成分,因而也寫出了某種意境,頗合於聞一多在論述漢末詩歌的發展時說的“事化為境”的意思。如《古詩十九首·明月皎夜光》寫詩人的悲愁,從描繪秋夜的景色入手,寫皎皎明月、歷歷寒星、促織的悲吟、寒蟬的凄切,這秋夜的景色即是詩人情感的外化,景亦情,情亦景,則已臻於情景交融的境界。就《董嬌饒》的全詩看,雖說並不以抒情為主,但其情感的抒發和景物的描繪也還是一致的。
在寫作藝術上,此詩風格獨具,意境幽深。其最為突出的一點,是成功地運用了心理映襯的手法。
表現人物心理這一部分(從第七句至第二十句)構成全詩的主要內容。其中“縴手摺其枝”一句作為全篇關節。對採桑女為什麼要拗折路邊的花枝的問題,詩人沒有作交待。接下去從對立的一方“花”寫起,借“花”的詰責引出矛盾:“何為見損傷?”“花”的責問有理:我開我的花,你采你的桑,彼此互不相干,你為什麼要來損害我?採桑女卻是答非所問:“高秋八九月,白露變為霜。終年會飄墮,安得久馨香?”言外之意是:請不要顧惜現在這一點小小的損傷吧,反正你早晚是要殞落的。這個回答並未說出折花的心理動機。採桑女不作正面回答的原因無非是不願剖白內心某種隱秘的東西,這種隱秘的東西或許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然而,她的迴避反倒容易使她的心理活動被人窺測到。正由於她無意中表露自己對盛衰的看法,招來了“花”的駁難。“花”的盛衰觀和採桑女有著根本的分歧,生活的真諦告訴它:“秋時自零落,春日復芬芳。”如果說採桑女回答“花”的詰責時尚能平靜處之,那麼,當她聽到“何如盛年去,歡愛永相忘”的譏嘲,便難以自持了。這話正觸到她的隱憂,令她聞之心驚:花雖然凋落,可還有再榮之期;作為一個女人,青春卻是一去不返。她不敢想等待著她的未來究竟怎樣,她將碰到一個什麼樣的命運。不敢想,卻又不能不想。她回答“花”的話,說的是“花”的榮枯,實則成了自傷。這隱在的自傷的情懷造成她折花的複雜、微妙的心理。在萬物得其時的明媚春光中,採桑女手提桑籠走在幽僻的小路上,繁花不時地拂過她的頭頂,她不能沒有感觸。大約她看到那炫耀似的開著的爛漫的桃李花,即勾起心頭的煩惱,並帶一點本能的忌意,心裡想這些花雖沒,但到了露結為霜的季節,還不是照樣枯萎、凋謝。這樣想著的時候,縴手不知不覺地已經攀住了花枝。
這一段文字可以說是一波三折,層見迭出。又由於詩人運用了以花寫人、借物傳神的筆法,全詩顯得含蓄蘊藉,宛轉動人,而有別於樂府民歌的質直和單純。
《董嬌饒》一詩在藝術上所取得的成就是不能抹煞的,在中國古代詩歌發展史上應有其地位。但是它在藝術表現上的創新是基於對樂府民歌的借鑒。比如詩中設為問答的形式就是直接來自樂府民歌。在敘事中穿插對話,是樂府民歌經常採用的形式,《東門行》、《艷歌何嘗行》和《陌上桑》是其中比較典型的例子。採用這種寫法可以增強作品的真實感,避免敘事的單調和平淡,且有助於人物性格和心理的刻劃。《董嬌饒》中的對話在表現心理方面有著特殊的意義。同時,由於這一方式的採用,也造成詩意的層層遞進,因而在組織篇章結構上有著不容忽視的作用。
此外,以花擬人的寫法也是受了漢樂府民歌中寓言詩的影響。漢樂府民歌中有為數不少的寓言詩,如《烏生八九子》、《艷歌行》(其二)、《蜨蝶行》和《枯魚過河泣》等。寓言詩的基本特點是取義雙關,意在言外。《董嬌饒》不同,它的主題是通過正面形象的描繪直接表現的。雖亦擬物為人,但那是為了表現人,表現人與“花”的某種特定關係,而非全篇用寄託,所以這裡的花並沒有獨立的意義。
此詩在語言的運用上則更多地保留了民歌的樸素、自然的本色。比如開頭的兩句“洛陽城東路,桃李生路旁”,就如同脫口而出。“高秋八九月”以下四句也是如此。把此詩同建安詩人的某些作品一比較,二者之間的差異立即就可以看出來。曹植的《美女篇》給人的突出印象,就是詞採的華麗和對偶的講究。《董嬌饒》的句子並不怎麼修飾和鍛煉,其中也有一組對偶句,即“花花自相對,葉葉自相當”。這雖然是在有意追求,但仍不免有些笨拙,不像魏晉詩人用起來那樣得心應手。
宋子侯,東漢人,生平事迹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