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震福

據《中華謎書集成》謂生於1869年，但筆者查閱《商舊謎存》，顧氏在'韋袖東、東川合傳'中，有"乙丑（1889）秋九月，予年甫十有八"句，又據張超南在《跬園謎刊· 題詞》"有似耆英會"句下註："君年六十二"，按該刊成書於1933年，這兩處是一致的。舊時以虛齡紀年，則他出生應在1872年。其卒期未詳，據顧氏最後一本出版物《跬園詩鈔》中最後一位序，時在1936年，故他享年當在66足歲以上。顧氏"人倫襟冕，家學淵源。經術詞章，金石文字，既有所述作，又復出其緒餘。"（張郁庭評語）因其聰慧博學，舉為孝廉。當時與皖壽薛宜興並為淮上二名孝廉，且都是謎家，一時傳為美談。

在學術上可分為兩大門類：一為經學及文字研究，一為謎事活動。辛亥（1911）以前，他致力於古籍中文字校訂辨正、經學的考證釋注，這方面造詣較深，著述較豐，這是他'主營業務'方面的成就。他又自幼愛好燈謎，"與三五儔侶，仿藏彄射覆"（《自序》）。但把謎作為一門學問，作為一種自娛娛人的愛好而樂此不倦，並在這方面有所作為，成為他業餘方面一大成就，那時他已"人到中年"了。

他在1912年旅滬參加了上海著名謎社'萍社'，開始他'正規'的謎事活動。受'萍社'影響，他返里在家鄉創建'淮山謎社'，又名'商舊社'。'商舊'者，取凡治舊學者宜商榷之意，謎也是舊學，更兼猜謎曰'商'，他又自稱'商舊氏'。在1916年以前，他往返於滬之間，在他努力下'商舊社'成為著名謎社；他為家鄉燈謎事業，作出了很大的貢獻。

顧氏於1915年底去京，在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任教，參加當時由樊樊山、易實甫等人所創的'寒山詩鐘社'。社中學子不下百餘人，其中不乏兼嗜商燈、熟諳隱謎之輩，遂合夥創建'北平射虎社'。1916年掛牌成立，至次年春，社員已達六七十人，其間有京外人士如薛宜興（寓津）、張起南（寓湘），曾北上與會，遐邇聞名，已成為北方一大名社。旋因時局動蕩，經費不支而散。於1920年，又另遷巢穴，改組為'隱秀社'。顧氏仍為主將，但不久也散社。

'隱秀社'設西長安街鐵路協會內，這協會附設有一'學余社'，於會務之外也有電影、博弈、詩鐘、隱語等活動，一如今之文化宮。著名謎人張郁庭、宗子威本協會中人，另有攜謎進會者甚眾。開始與'射虎'、'隱秀'同步進行，'射'、'隱'相繼偃旗后，'學余'也曾紅過一時，一直維持至1924、25年，協會遷走，停止活動。顧氏積極參加，並為主要骨幹。

顧氏於1929年南返故里，嗣後往返於淮揚滬京之間，那時已年近花甲，遂致力於謎集與詩集的整理出版工作。於1933年出版了《跬園謎刊》，於1936年刊出了《跬園詩鈔》。（待續）

顧氏學識淵博，著述豐盛，其著作可分為三大類：一為經學，二為詩集，三為謎學。其經學類，大多為其青少年之作，如《小學鉤沉續編》八卷，完成於光緒十八年（1892），時年僅二十一歲。后一律編入《函雅故齋叢書》。據《跬園詩鈔· 自述》中"燈味回思雅故齋"句下注曰："兒時讀書'函雅故齋'，一稱'味燈齋'"，故'函雅故齋'為其書齋名，這些著作多出自該書齋。經查目錄，有如下十七種之多：《小學鉤沉續編》八卷，《齊詩遺說續考》一卷，《魯詩遺說續考》一卷，《韓詩遺說續考》一卷，《毛詩別字》六卷，《周易連語重言釋》二卷，《學庸古義會箋》，《隸經雜著甲編》二卷，《隸經雜著乙編》二卷，《籀經瑣記》二卷，《敦風好廬文》四卷，《札疏》二卷，《考音切韻纂輯》五卷，《崔豹古今注校正》三卷，《方言校補》十三卷及佚文一卷，《孟子劉注輯述》七卷，《釋名校補》八卷及佚文一卷。

這類書也散佚很多，筆者也只查得《小》、《韓》、《隸甲》數種而已。因非本題，茲不贅述。顧氏的第二類著作為《跬園詩鈔》。謎人能詩的人不少，但成集者不多，而能付梓問世的更少。《跬園詩鈔》共六卷，1936年出版。內容從1921年至1935年共分四個時期分篇，每篇反映了各個時期的情況。其中與謎有關的也不少，如'甲寅（1914）'篇有《商舊謎社贈徐紹泉兼社中諸同仁》詩。寓京時在南返前夕（己巳篇），有《謎社社友六禾、郁庭、子潛、公阜、心補諸先生（筆者註：以上皆丁卯社社友）來寓集飲即席有贈》詩，詩曰："掛壁彈燈事久虛，故歡古話聚蓬廬。到門只稱題凡鳥，入座何妨說大魚。小合分酥慚菲薄，熱鐺煎餅笑生疏。知君借成新詠，定勝前賢舊隱書。"足見其詩藝精湛，謎道深邃。以謎會友，借詩抒懷，這也是謎人的又一習性也。最值得稱道的，是他的謎學著作――《跬園謎刊》。它包含了顧氏的兩大活動：一為自己的謎作；另一則是他為亡友編輯出版謎集，並為之作傳、寫序、贊語和註釋，相當一本謎壇《錄鬼簿》。《跬園謎刊》的書目如下：刊名分 目謎 人跬園謎刊 跬園謎稿顧震福凡民謎存薛宜興商 舊 社 友 謎 存 一經齋謎存韋宗海逍遙齋謎存韋宗泗竹笏齋謎存 戚逢年時得佳趣軒謎存 徐鍾恂蹇盦謎存 葉爾齡壺隱謎存 季逢元容園謎存 亢榕門 顧氏為亡友出書，在編輯中曾致函各家故里，收集遺稿，其謎德高尚，為鄉里所稱道。顧氏原有'書痴'雅號，東晉顧愷之三絕中有"痴絕"，愷之字虎頭，燈謎又稱虎，人們遂把顧氏老祖宗的雅號移贈之，尊之為"顧虎頭"。顧氏生值燈謎鼎盛時代，與"謎聖"張起南同輩，謎風也雷同。本人《謎稿》選謎二千餘則，謎目達一百零七之多，古自經易，近止俗諺，謎材遍文庫，足見其"學富曹倉"、"藻思瀹古"，致英聲遠播，後生仰止。其謎作擇近於現代者，例舉數則，以饗讀者：如"夢江南"射"高枕石頭眠"；"細柳腰"射"人與綠楊俱瘦"。"江蘇男女多工巧"射《西廂》"彩筆題詩，迴文織錦"，可謂工巧無比。其諧謔的如"衝破綠苔痕，滿地珍珠濺"射京劇"女起解"；以京劇目"曉霓關帶洞房"為面，射一國名"捷克斯拉夫"。佳構不一而足，謎壇巨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