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紹

西晉文學家

嵇紹(253年-304年),字延祖。譙國銍縣(今安徽濉溪)人。西晉時期名臣、文學家,曹魏中散大夫嵇康之子徠。

十歲時,嵇康被掌權的司馬氏集團殺害,他也被迫退居鄉里,不得出仕。后在山濤勸解下被舉薦為秘書丞,歷任汝陰太守、豫章內史、徐州刺史、給事黃門侍郎等職,累授散騎常侍、國子博士,封弋陽子。趙王司馬倫篡位時,嵇紹出任侍中,惠帝反正後,仍居原職。後為齊王司馬冏幕僚,司馬冏被殺后返鄉。河間、成都二王進攻京師時,長沙王司馬乂拜嵇紹為使持節、平西將軍,以安定軍心。司馬乂被害后,與百官被成都王司馬穎廢為庶人。

永興元年(304年),朝廷攻討司馬穎,嵇紹被恢復官爵。奔赴盪陰時,正值王師大敗,百官奔走,嵇紹拚死保衛惠帝,最終遇害。河間王司馬顒、東海王司馬越晉元帝司馬睿相繼表奏其忠,累贈太尉,謚號“忠穆”。有文集二卷,今已佚失。《全晉文》《晉詩》等輯錄有其詩文。

人物關係


人物生平


賢似郤缺

嵇紹的父親嵇康,因得罪掌權的司馬氏集團,而在他十歲時遇害。嵇紹奉養母親孝順、慎重,因為父親獲罪,靜居在家中。嵇康的好友山濤掌管選舉事時,向晉武帝奏請說:“《康誥》上說‘父子罪不相及。’嵇紹的賢能可以和郤缺相比,應當加以任命,請讓他任秘書郎。”晉武帝對山濤說:“像您所說的,他能勝任秘書丞,何況秘書郎。”於是下詔徵召嵇紹入朝為秘書丞。
多次升遷後為汝陰太守,尚書左僕射裴頠很器重他,常說:“如果讓嵇延祖任吏部尚書,可使天下的人才不會再有遺漏。”沛國人戴晞年輕有才氣,同嵇紹之侄嵇含交好,當時人們相信他將來必有大用,嵇紹卻認為他一定不會成大器。戴晞後來任司州主簿,因為行為不端被驅逐,鄉里都說嵇紹有知人之明。
後轉任豫章內史,因母親去世,未到任。喪服期滿后,拜徐州刺史。當時石崇監徐州諸軍事,性格儘管驕橫暴戾,但嵇紹以道義勸說,石崇對他甚為親近敬重。後來嵇紹因為長子去世而離職。

不畏權貴

嵇紹像
嵇紹像
元康(291年-299年)初年,嵇紹被改任為給事黃門侍郎。當時侍中賈謐憑藉外戚的身份,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潘岳、杜斌等人都依附他。賈謐請求與嵇紹交好,嵇紹拒絕不理。等到賈謐被誅殺,因為嵇紹不親附惡人,受封弋陽子,又升為散騎常侍,兼任國子博士。
永康元年(300年),太尉陳准去世,太常奏請加給謚號,嵇紹反駁說:“謚號是用來流傳後世、永不磨滅的的,大德之人應當授予大名,微德之人就應授予微名,’文、武‘這些謚號,顯揚死者的功德,’靈、厲‘這些謚號,標誌著死者的糊塗昏昧。由於近來掌禮治之官懷抱私情,謚法便不依據原則。加給陳準的謚號過譽,應該加謚號為’繆‘。”此事雖然沒有聽從嵇紹的意見,但是朝臣都甚為懼怕他。
永康二年(301年),趙王司馬倫篡位,以嵇紹為侍中。同年,晉惠帝重新繼位,嵇紹仍然任侍中。當時,眾人建議追復已遇害的張華的官爵,嵇紹認為張華不能堅持正道,認為不應該追復他的官爵。又上疏希望惠帝及當權者吸取教訓。

正直以諫

永寧二年(302年),齊王司馬冏在輔政后,大肆建造自己的宅第,驕縱日益加深,嵇紹為此勸諫司馬冏,司馬冏雖然謙遜恭順的回報嵇紹,但就是不能聽從他的意見。
一徠次,司馬冏與董艾等人中宮中閑聊,暢談國家大事。嵇紹穿著朝服求見,董艾就對司馬冏說:“嵇侍中善絲竹,您可以讓他彈琴。”司馬冏也正有此意,就命人抬琴進來請嵇紹演奏。嵇紹不願意,司馬冏就說:“今天大家都挺高興,您又何必如此掃興呢?”嵇紹莊重是回答:“您匡複社稷,更應講究禮儀,端正秩序。我今天穿著整整齊的禮服前來見您,您怎能讓我做些樂工的事呢?如果,我身著便服,參回私人宴會,那倒不敢推辭了。”司馬冏和董艾等人聽了此話后,都很慚愧。
不久,因公事被免職,司馬冏以其為左司馬。沒幾天,司馬冏被長沙王司馬乂誅殺。之前,在雙方交兵時,嵇紹前往宮中,有人持弩在東閣守衛,看到嵇紹,要拿箭射他,正好有一位殿中統兵的將領蕭隆,看到嵇紹姿貌不凡,懷疑他不是一般人,於是上前奪下箭,嵇紹才得以倖免。於是返回在滎陽的舊宅。
太安二年(303年),嵇紹被徵召為御史中丞,未拜受,又任侍中。河間王司馬顒、成都王司馬穎起兵直驅京都,藉以討伐司馬乂,惠帝的車駕駐紮城東。司馬乂向屬眾說:“今日西征,希望誰作都督呢?”軍中將士都說:“希望嵇侍中儘力在前面引導,我們雖死猶生。”於是以嵇紹為使持節、平西將軍。
永興元年(304年),司馬乂被俘,嵇紹重任侍中。公王以下的官員都到鄴城向司馬穎謝罪,嵇紹等人均被罷官,免為平民。

嵇侍中血

不久,朝廷北征,重征嵇紹為侍中,恢復了他的爵位。嵇紹因天子流亡在外,接奉詔書馳往行駕住處。恰逢朝廷的軍隊在盪陰戰敗,晉惠帝臉部受傷,中三箭,百官及侍衛人員都紛紛潰逃,只有嵇紹莊重地端正冠帶,挺身保衛天子,司馬穎的軍士把嵇紹按在馬車前的直木上。晉惠帝說:“這是忠臣,不要殺他!”軍士回答道:“奉皇太弟(司馬穎)的命令,只是不傷害陛下一人而已!”於是殺害嵇紹,血濺到惠帝的衣服上,惠帝為他的死哀痛悲嘆。等到戰事平息,侍從要浣洗御衣,晉惠帝說:“這是嵇侍中的血,不要洗去。”

死後哀榮

等到張方逼迫惠帝遷往長安時,河間王司馬顒上表請求贈嵇紹司空,進爵為弋陽公。正值惠帝還洛陽,於是此事未行。
光熙元年(306年),東海王司馬越出屯許,路經滎陽,經過嵇紹墓時,哭得非常悲傷,為其刊石立碑,又上表請贈官爵。懷帝於是遣使贈嵇紹侍中、光祿大夫,加金章紫綬,進爵為弋陽侯,賜一頃墓田,以十戶人家守護,以少牢禮儀祭祀。
永嘉六年(312年),晉元帝司馬睿為左丞相,秉承旨意,認為嵇紹死節之事重大,但贈禮沒有表彰他的功勛,於是表贈太尉,以太牢禮儀祭祀。
太興元年(318年),司馬睿即皇帝位,賜嵇紹謚號忠穆,再次以太牢禮祭祀。

個人作品


據《全晉文》載,嵇紹有文集二卷,還收錄有《上惠帝疏》《陳准謚議》《張華不宜復爵儀》《諫齊王冏書》《敘趙至》《困熱賦序》《娛蠟賦》《白首賦序》《酒賦》《寒食散賦》《羽扇賦序》《八磨序》《宜男花賦序》《孤黍賦序》《瓜賦》《長生樹賦》《槐香賦》《雞賦序》《遇蠆賦序》《誥風伯》《上言長沙王乂宜增置掾屬》《詩序》《木弓銘》《菊花銘》《司馬誄》《吊莊周圖文》等,另有一篇失題。
《晉詩》有一首《贈石季倫詩》。

家族成員


關係人物備註
父親嵇康曹魏文學家、音樂家,因得罪掌權的司馬氏而遇害。
長子嵇眕有嵇紹的風範,早卒。
後輩嵇翰因嵇眕早逝而襲嵇紹爵位,后拜奉朝請。
後輩嵇曠東晉孝武帝太元年間,以嵇曠世襲弋陽侯。

軼事典故


鶴立雞群

嵇紹剛到洛陽時,有人告訴王戎說:“昨日在人群中曾見到嵇紹,看他氣宇軒昂,恰如野鶴立在雞群中。”王戎說:“你還未見過他父親呢。”

嵇紹不孤

在嵇康臨死之前,把自己的一雙兒女託付給了山濤,並且對嵇紹說:“山公尚在,汝不孤矣。”

駿馬何為

當初,嵇紹將要奔赴前線時,侍中秦准問嵇紹:“如今要前往危難之處,您有好馬嗎?”嵇紹嚴肅的說曰:“陛下親征,以正義來討伐叛逆,一定不戰而勝。如果陛下有難,有為臣之節在,駿馬有何用!”聽到的人沒有不嘆息的。

史籍記載


《晉書·卷八十九·列傳第五十九》

人物評價


總評

嵇紹素來豁達灑脫,不拘小節,但開朗而有約束,通達而不雜亂。他與侄子嵇含等五人同居,對他們的撫養體恤如親生子。門生及老部下思念他留下的仁愛,按喪禮守住墓旁,守滿三年者有三十多人。
由於嵇紹死節事的特殊性,所以歷代文人墨客對嵇紹褒貶不一。如郭象、郗鑒等與嵇紹同時代或者相去不遠的人,都不贊同嵇紹的行為,郭象認為嵇紹不孝於父、忠於昏君,貪圖名位。明代著名思想家顧炎武則把嵇紹和山濤一起指責,近代也有不少學者與顧炎武持相同意見。而歷代君主均讚揚了嵇紹的忠義,對其多加賵贈,以宣揚儒家的忠節思想,來維護封建統治。杜甫、文天祥等人均在自己的詩中讚揚了嵇紹的忠烈。但在趙王司馬倫篡位時,任命嵇紹為侍中,卻沒有見到關於嵇紹推諉此職的記載,或許也證明嵇紹是司馬倫的附庸。

史書評價

《世說新語》:有人語王戎曰:“嵇延祖卓卓如野鶴之在雞群。”
晉書》:①晉自元康之後,政亂朝昏,禍難薦興,艱虞孔熾,遂使奸凶放命,戎狄交侵,函夏沸騰,蒼生塗炭,干戈日用,戰爭方興。雖背恩忘義之徒不可勝載,而蹈節輕生之士無乏於時。至若嵇紹之衛難乘輿,卞壼之亡軀鋒鏑,桓雄之義高田叔,周崎之節邁解揚,羅丁致命於舊君,辛吉恥臣於戎虜,張禕引鴆以全節,王諒斷臂以厲忠,莫不志烈秋霜,精貫白日,足以激清風於萬古,厲薄俗於當年者歟!所謂亂世識忠臣,斯之謂也。②中散以膚受見誅,王儀以抗言獲戾,時皆可謂死非其罪也。偉元恥臣晉室,延祖甘赴危亡,所由之理雖同,所趣之途即異,而並見稱當世,垂芳竹帛,豈不以君父居在三之極,忠孝為百行之先者乎!且裒獨善其身,故得全其孝,而紹兼濟於物,理宜竭其忠,可謂蘭桂異質而齊芳,《韶》《武》殊音而並美。或有論紹者以死難獲譏,揚榷言之,未為篤論。夫君,天也,天可仇乎!安既享其榮,危乃違其禍,進退無據,何以立人!嵇生之隕身全節,用此道也。③重義輕生,亡軀殉節。勁松方操,嚴霜比烈。白刃可陵,貞心難折。道光振古,芳流來哲。

歷代評價

嵇紹畫像
嵇紹畫像
山濤:嵇紹賢侔郤缺。
裴頠:使延祖為吏部尚書,可使天下無復遺才矣。
董艾:嵇侍中善於絲竹。
裴希聲:二儀肇建,君臣攸序。峨峨侍中,應期作輔。外播仁風,內舉心膂。執慈弗勇,靡仁不武。見危授命,背生殉主。確乎其操,邈乎其崇。矯矯王臣,憲慈遺風。在親成孝,於敬成忠。
王接:夫謀人之軍,軍敗則死之;謀人之國,國危則亡之,古之道也。盪陰之役,百官奔北,惟嵇紹守職,以遇不道,可謂臣矣,又可稱痛矣。今山東方欲大舉,宜明高節,以號令天下,依《春秋》褒三累之義,加紹致命之賞,則遐邇向風,莫敢不肅矣。
謝鯤:友人王眉子清通簡暢,嵇延祖弘雅劭長,董仲道卓犖有致度。
郭象:嵇紹父死在非罪,曾無耿介,貪位死暗主,義不足多。
郗鑒:殛鯀而興禹,禹不辭興者,以鯀犯罪也。若以時君所殺為當耶,則同於禹;以不當耶,則同於嵇。
司馬曜:褒德顯仁,哲王令典。故太尉、忠穆公執德高邈,在否彌宣,貞潔之風,義著千載。
趙元一:每覽嵇紹、紀信之高義,感千載而仰慕;尋淖齒、王敦之遺跡,思奮劍而誓心。
杜甫:①敢料安危體,猶多老大臣?豈無嵇紹血,沾灑屬車塵?②范雲堪晚友,嵇紹自不孤。
李商隱:①嵇鶴元無對,荀龍不在誇。②人間只有嵇延祖,最望山公啟事來。
韓偓:①濺血慚嵇紹,遲行笑褚淵。②御衣空惜侍中血,國璽幾危皇後身。
司馬光:昔舜誅鯀而禹事舜,不敢廢至公也。嵇康、王儀,死皆不以其罪,二子不仕晉室可也。嵇紹苟無盪陰之忠,殆不免於君子之譏乎!
朱熹:嵇康魏臣,而晉殺之,紹不當仕晉明矣。盪陰之忠固可取,亦不相贖。事讎之過,自不相掩。
陳普:佞舌如簧亂孝思,竹林人物固猖披。御衣炯炯嵇生血,不似王生淚著枝。
文天祥: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
王夫之:嵇紹可以仕晉乎?曰:不可。仕晉而可為之死乎?曰:仕而惡可弗死也!仕則必死之,故必不可仕也。父受誅,子讎焉,非法也;父不受誅,子不讎焉,非心也。此猶為一王之下,君臣分定,天子製法,有司奉行,而有受誅不受誅者言也。嵇康之在魏,與司馬昭俱比肩而事主,康非昭之所得殺而殺之,亦平人之相賊殺而已。且康之死也,以非湯、武而見憚於昭,是晉之終篡,康且遺恨於泉下,而紹戴之以為君,然則昭其湯、武而康其飛廉、惡來矣乎!紹於是不孝之罪通於天矣。沈充以逆伏誅,而子勁為晉效死。蔡仲之命曰:爾尚蓋前人之愆。一沈勁克當之矣。紹蓋前人之美,而以父母之身,糜爛而殉怨不共天之亂賊,愚哉其不仁也!湯陰之血,河不灑於魏社為屋之日,何不灑於叔夜赴市之琴,而灑於司馬氏之衣也?
顧炎武:夫紹之於晉,非其君也,忘其父而事其非君,當其未死,三十餘年之間,為無父之人亦已久矣,而盪陰之死,何足以贖其罪乎!且其人仕之初,豈知必有乘輿敗績之事,而可樹其忠名以蓋於晚上,自正始以來,而大義之不明遍於天下。如山濤者,既為邪說之魁,遂使嵇紹之賢且犯天下之不韙而不顧,夫邪正之說不容兩立,使謂紹為忠,則必謂王裒為不忠而後可也,何怪其相率臣於劉聰、石勒,觀其故主青衣行酒,而不以動其心者乎?是故知保人下,然後知保其國。保國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謀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
余嘉錫:忘父之讎,而北面於其子之朝,以邀富貴,是猶禽獸不知有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