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發石首城
南宋詩人謝靈運創作的五言古詩
《初發石首城》是南朝宋詩人謝靈運創作的一首五言古詩。全詩分四層,前八句敘述被誣與不罪之事,揭露並貶斥了孟顓的險惡用心,歌頌了宋文帝的聖明寬容。接下來八句,寫自己再次背井離鄉,辭別親友,出任外宮,前途渺茫,歸來無期。再四句寫自己打算借這次出任之機去遊歷名山大川。最後四句,寫自己緬懷古人,心中產生共鳴,決心向古入學習,保持高風亮節,不向惡勢力低頭。這首詩在表現上時以比興出之,不是一味地作理語,詩中用字典重,既富有書卷氣,又無不妥貼穩老,在語言上含英咀華、鎔鑄新詞。
詩的前八句,以議論感喟的方式隱括了此次“初發”的緣由,意謂遭讒受誣、有身不得已者。首兩句先引古代格言點出令人寒心的世態人情。“白珪”、“緇言”指人言可畏,往往變白為黑,而且一旦為流言所中,尚不像白玉上的污垢容易洗刷乾淨。三句以下說到自己的親身遭際。“遂抱”、“猶勞”兩句,語意頓挫轉折,意謂自己雖以忠信磊落之懷抱應物處世,仍不免被小人羅織罪名而受到誣害。“中孚”言心中誠信,應為吉利。“貝錦”指進讒者集己之過以成罪,猶如女工用五色絲線編織錦上的花紋一樣。以下五、六兩句說自己險遭不測,七、八兩句說幸蒙寬宥。前面既已說“白珪”、“中孚”,這裡又雲“寸心亮”,亮同倞,亦誠信之意,其意乃在剖明心跡,故不惜再三鄭重致詞。“成貸遂兼茲”這裡指皇恩浩蕩,使目己的性命和名譽得以保全,而此次足下之行,亦正成於此也。以上幾句雖不具言受誣情事,而過去這一場風波之險惡、處境之孤危,已歷歷可見,不僅交代了初發的緣起,而且一開始便使之籠罩在驚悸未定的極為沉重的氣氛之中。
“出宿”以下轉寫與親友的分別。“京畿”、“晨裝”,交代分別的地點與時間,“摶曾飈”,點明水路。“苕苕萬里帆,茫茫終何之”則是關鍵性的轉折。風帆之苕苕,前路之茫茫,表面上看是在寫前路的遙遠無際,實則照應上文的“風波豈還時”,暗示自己政治前途的風高浪急,充滿艱險,以及回歸的遙遙無期,同時又是下文預想今後旅程的自然過渡。在永初三年(422)詩人被貶為永嘉太守離京就任時所作的《鄰里相送至方山》詩中,詩人所表現的主要是“懷舊不能發”的對故鄉的眷念和“含情易為盈,遇物難可歇”的與親友的難捨難分之情,尚存有“各勉日新志”的對未來的希冀。而在此詩中,詩人所透露出來的已經主要是對前途凶多吉少的莫名恐懼。雖然同是被貶,也同樣是與親友的相別,但隨著在政治上屢次受到的沉重打擊,以及在歲月變遷中對現實更進一步的認識,詩人在這二首詩中表現出來的感情已是截然不同。
“游當”四句轉寫對今後旅程的預想,在極度頹廢之餘,詩人乃借周天之游以舒憤解憂,希望從遠遊所到的先聖遺跡中得到解脫。然而正所謂“抽刀斷水水更流”,先聖的事迹反而更加深了他心中的凄涼。最後又借《詩經·小雅·小宛》“明發不寐,有懷二人”之典,表示自己光明磊落的情志,猶如松柏的歷經嚴寒而不凋。這種感慨,也為他日後在臨川被收時的發兵反抗留下了伏筆,顯示了詩人狂傲倔強的個性。
此詩雖然大量用了《易經》《詩經》《莊子》及《楚辭》中的典故,但與他的山水詩不同的是,他在山水詩中的典故主要用來說理,因而多多少少有枯燥艱澀之弊,而此詩則藉以抒寫情志,因而有助於詩歌容量和內涵的加深,從而增強了抒情的效果。
浙江省古代文學學會常務理事俞樟華《池塘春草——謝靈運、孟浩然、王維詩選》:“信而見疑,忠而被謗的事,歷代都有。謝靈運自負才智,與劉宋當權者面和心不和,常常鬧出一些不協調的事,對劉宋政權並不十分忠信,其被統治者猜忌、排斥,就在所難免了。這首詩大量化用《易》辭《庄》語,訴說自己遭讒受誣的委屈和離開京城之時的複雜感受,目的是剖明心跡,免除猜忌。”
永嘉八年(431年)春,謝靈運離開京都石頭城(今南京西南),溯江西上赴任臨川內史。其時詩人剛剛在一場政治風波中倖免於難,而前面等待著他的,仍是生死未卜的命運。由於他與會稽太守孟顗構成讎隙,孟上疏告他有“異志”,並“發兵自防,露板上言”,造成他有謀反行為的嚴重事態。謝靈運不得不倉皇趕到建康,向朝廷剖明心跡。這次宋文帝雖然暫沒有治他的罪,可是不准他回始寧的老家,而把他外放到臨川(今江西撫州)任職。朝廷心懷猜忌,不惜以殺戮手段誅鋤異己,他深知日後的處境更加岌岌可危。這首詩就是在此種境遇和心情下寫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