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貞白
呂貞白
呂貞白,江西九江人,本名傳元,字貞白,后以字行,又字伯子。
其父為清末進士,曾在江蘇南通為官,貞白隨侍,是時年十四,拜狀元張謇為師,學習古文詩詞,打下了紮實的基礎。30年代,又隨父定居滬上,因得廣交師友,繼續潛心於文史學習和研究。曾考上持志大學和東吳大學,但均未前去報到就讀。1930年起在上海稅務署、上海交通銀行任科員和秘書。1944年8月——1945年6月在南京任中央大學教授,掌文學院古典文學教席。1946年在南京任合作金庫秘書。1948年,在上海松禪圖書館任館員。新中國成立后,先後任職於華東文化部文物處、上海人民圖書館等單位。1957年,調入古典文學出版社任秘書。中華上編成立后,任古籍整理編輯組副組長、編審。審讀了大量古籍整理和版本目錄學的書稿,其中有朱東潤編年校注的《梅堯臣集編年校注》、李慶甲校點的《詞綜》,以及《中國叢書綜錄》等。1970年3月退休后,曾擔任“二十四史”整理本的校樣審讀工作。粉碎“四人幫”后,又應邀擔任上海古籍出版社的編輯培訓工作。1982年,被上海市古籍整理出版規劃小組聘為顧問,參與規劃制訂。編輯之外,1956年起擔任華東師範大學兼職教授,給研究生和青年教師講授版本目錄學和古典詩詞等課程。晚年,又被華東師範大學和復旦大學聘為兼職教授,指導碩士研究生。1984年9月的一天,蔣天樞先生陪著呂貞白與顧廷龍先生來複旦大學古籍研究所,與我們研究生見面。呂貞白擬給研究生講版本,他衣著隨便,一副山人打扮。誰知還沒開課,他便於10月8日因心臟病突發去世。
呂貞白學殖深厚,群經外,喜諸子,又長於版本目錄之學。著有《淮南子斠補》、《呂氏春秋斠補》。他去世后,尚有遺著數種。蔣天樞為其整理彙編遺著,有《呂伯子遺書序》稱:“余交伯子久,得讀伯子詩詞始深知之。……伯子為人誠摯,篤於友誼,不輕然諾,久要不忘。今世之‘古道可風’人也。”
呂貞白擅詩詞。他少從同光體諸詩人游,詩宗山谷,有“須知詩是吾家事,莫忘江西宗派圖”(《示小姮》)之語;詞則受朱孝臧、夏敬觀諸老影響,師法美成。有《呂伯子詞集》、《呂伯子詩存》,門人喻蘅遵師囑託輯印。老人伉儷情深,其夫人羅氏是其表姐,相伴幾十年。夫人逝世后,他誓不再娶,其哀思發於詩詞中,所作詩詞十九皆悼亡之什。其詞典雅含蓄。如《臨江仙》詞:“紅紫繽紛鋪凈土,梵天著意護嬋娟。奇葩與我共年年。終憐棲夢境,回首一凄然。劫后休尋塵外影,多情花是有情禪。無情最是月長圓。難消終古恨,莫問再生緣。”其詩“大抵治學論道、懷人傷逝、撫時感事、覽勝寫景、談藝詠物等類。既可概見呂公博大精深之治學淵源,好古敏求之藝文品鑒,耿介拔俗之秉性情操。並以公早年曾從學於宗師大儒,交遊多當代耆彥,故詩中不乏可資補充文壇史實之寶貴資料。匪獨以才調卓犖、文采雋美、韻律精嚴見勝也”(喻蘅《〈呂伯子詩存〉編後記》,《古典詩學會探》,第8頁,復旦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
呂貞白喜獎掖後進。章培恆《懷念呂貞白先生》(《文教資料》1988年第5期;又載氏著《災棗集》,山東友誼出版社1998年版)一文提到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呂貞白知道他在寫《洪升年譜》,就主動為他找資料;《洪升年譜》寫成后,呂貞白又細讀一遍,提出意見;又贈章培恆《宋六十名家詞》、“二拍”等書,給他之後的研究以很大的幫助。黃永年也有《回憶呂貞白先生》(載氏著《樹新義室筆談》,上海書店出版社2000年版)一文,提到呂貞白指導他版本目錄學的經過和他們之間四十年不渝的師生情誼。
關於呂貞白的傳聞有不少,尤其是他的獨特個性。陳巨來的《安持人物瑣憶》(上海書畫出版社2011年版)中,有一篇《記十大狂人事》,把呂貞白稱為“十大狂人”之一,記述了呂貞白年輕時恃才傲物的狂態。同列的“狂人”還有詩人冒孝魯、書法家潘伯鷹、畫家白蕉、篆刻家鄧散木、書畫鑒定家徐邦達等,不過這些人確實都是有才之人。晚年的呂貞白仍自視甚高。上世紀80年代初為研究生的劉永翔,當時從呂貞白學習詩詞,曾寫道: “往來久了,我發現傳說呂老愛罵人的事的確不假,他於當世許多學人皆有不足之詞,有些意見是針對其人其事的,有些是關於學力和學風的。老人招怨甚多,與此大有關係。性直如此,而為詞卻那麼委曲婉約,正合古人‘為人須直,為文須曲’之說”;但是,“在另一方面,呂老對有才學的前輩充滿了敬意,如對於夏敬觀、朱孝臧、汪東諸老;對勤學的後輩也只有褒詞,如對於章培恆先生等”(《記呂貞白先生》,《蓬山舟影》,漢語大詞典出版社200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