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榮光

礦冶工程師

鄺榮光,1860年出生,祖籍台山市台城嶺背蟹村,於1872年由清朝政府公派赴美國留學,當年12歲,是我國第一批公派幼童留學生,回國后,成為我國第一批礦冶工程師,是湖南省湘潭煤礦發現者。

個人經歷


清朝末年,朝廷昏庸腐敗,國弱民窮,列強入侵,內外交困。我國近代早期改良主義者、留學生事業的先驅容閎(1828—1912,安徽省安慶人,后遷居廣東省珠海市香洲區南屏鎮,畢業於美國耶魯大學),目睹中國悲慘景況,心痛不已,為了中國崛起世界民族之林,於是,他向清政府提出了“選派少年出洋留學教育計劃”,希望早日獲得西方科技、工程、冶鍊、法律等專門學科知識和技術,學成後為袓國服務。
這是一條很好的科技救國之路。它首先得到曾國藩(1811—1872,湖南省雙峰縣人,清朝軍事家、理學家、政治家、書法家)和李鴻章(1823—1901,安徽省合肥人,中國近代史上爭議最大的歷史人物,而且也是一位影響了近代中國近半個世紀的晚清軍政重臣)的大力支持。1864年6月2日,由他們出面請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由恭親王奕(1832—1898,中國清末大臣,洋務派首領)領銜,向皇帝呈遞了一個奏摺,認為“治國之道,在乎自強”,第一次提出了學習西方“取勝之術”的主張。可惜這個計劃在一片反對聲中夭折。
後來,推行“洋務運動”的曾國藩和李鴻章再次支持容閎的出洋留學教育計劃。 1871年8月5日,曾國藩和李鴻章聯名向同治皇帝(實際上是向垂簾聽政的慈禧、慈安兩位皇太后)會奏,力陳這個計劃的深遠意義和現實作用。他們在奏摺里說:“派遣幼童到美國留學,培養人才,實在是中國自強的根本,是中華創始之舉,古今未有之事。”其計劃是:訪選各省聰穎幼童,每年30名,4年共120名,分批搭船赴洋,在外國留學,15年後,按年分批回國。同治皇帝批給總理各國事務衙門複議,總理衙門和曾國藩、李鴻章對奏稿又進行商議修訂,9月5日,再將“議奏”呈同治皇帝,9月9日,這個建議得到了皇帝批複:“依議欽此”。
於是,清政府委任容閎先生為第一批幼童學生到美國留學的負責人,他首先在上海開始招生。但是,當時國民受教育程度低,思想閉塞、落後,認為出洋留學吉凶難測,極少人願意將自己的兒子送來應考,因此,除在上海外,容閎還要到香港、澳門、廣州各地宣傳招生。實際上,當時幾乎沒有哪家的父母願意把自己的兒子送到一個遠得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國家,而且時間是如此之長。還有,據傳說那個國家住的是一些尚未開化的野蠻人,更是使家長們惶恐不安。
經容閎苦口婆心的解釋,終於迎來一批家長願意送子女前來應試。而那些肯率先送孩子出洋的,是沿海地區涉足“洋務”的人,他們的職業和“洋務”息息相關。鄺榮光的父親就是其中一個。他為了方便與葡萄牙人做生意,從台山遷到靠近澳門的珠海拱北北嶺居住。當他得知這個消息后,馬上帶鄺榮光報名。鄺榮光出生於1860年,當他開始懂事時,就時有所聞洋人在租界欺負中國人的事,他就想:“當有朝一日,中國教育普及,人人都懂得權利的意義,那麼無論何人,誰敢侵害其權利,必有膽力奮起自衛!”出國留學,學一技之長,鄺榮光自然高興。就這樣,父親“敢為天下先”,把兒子送上了赴美留學之路。置之當時的環境,真是非比尋常。這些“留美幼童”中廣東人居多,平民子弟、商家子弟居多,但沒有皇室官僚子弟。
鄺榮光的父親也和其他留洋孩子的父母一樣,都要和清政府簽訂一份合同:“茲有子鄺榮光情願赴憲局帶往花旗國肄業,學習機藝回來之日,聽從中國派遣,不得在外國逗留生理,倘有疾病生死,各安天命,此結是實。童男,鄺榮光,年十歲,身瘦長面圓兼白,廣東省新寧縣(原台山的稱謂)人氏。同治年十一年三月十五日親筆畫押”。這似乎又是一份生死文書。
1871年年底,鄺榮光等共30名“留美幼童”先在上海進預備學校,由容閎教導一些基本的英文會話和一些英文知識。
1872年8月11日,年僅12歲的鄺榮光,會同詹天佑(廣東省南海縣人,后成為鐵路工程師)、梁郭彥(后成為袁世凱政權外務大臣)等共30人,他們年齡9歲到15歲不等,組成了中國第一批官費留學生,由陳蘭彬(1816—1894,廣東省吳川市黃坡村人,中進士)任監督,容閎任副監督,並在他倆人的率領下,從上海登船出發,遠赴美國舊金山。這些幼童在在上海輪船招商總局門前拍照留念,留下了一張珍貴照片(見照片)。照片中,他們身穿緞袍、拖著長辮,眼睛怯生,嘴唇緊抿,手裡的握著摺扇。這是清政府設立的留學計劃中第一批留美學生,開啟了近代中國派遣留學之先河。
鄺榮光遠涉重洋,飽嘗顛簸,到達美國以後,首先從舊金山上岸,新大陸的一切都讓他睜大了眼睛,舊金山對他來說,象個天堂,摩天大樓,自來水,煤氣,電梯,火車等每樣東西都讓他感到新鮮。接著,乘火車到東部新英格蘭地區。為了讓這些兒童能夠儘快學習語言,並能得到家庭的關懷,根據美國康州教育局決定,將他們分散到美國人的家中。此舉得到美國家庭的大力支持。鄺榮光被分配到一位和藹可親的女主人家中,當鄺榮光被指派給她時,這位熱情的女主人把鄺榮光一下子拉進懷裡並親吻他的額頭,讓鄺榮光受寵若驚。他很快就融入到美國家庭之中,與美國的孩子一起生活、一起學習。學會了說英語、吃西餐,禮拜日亦跟從監護人到教堂敬拜上帝,因此,鄺榮光深受宗教熏陶,以致日後成為虔誠的基督徒。鄺榮光從到處充滿個性壓抑、綱常倫理的中國社會,一下子進入自由開放的美國,就像從籠中放出的小鳥,自由自在地呼吸著西式文明的空氣,像海綿一樣貪婪的吸吮著先進的科學文化知識。他很快就適應了國外的生活環境,和美國學生一起做體操、打棒球、划船,參加時評專欄、朗誦會活動,成了學生中的活躍分子。後來,鄺榮光與大批“留美幼童”一起,成為了美國文學巨匠馬克•吐溫和斯陀夫人的忘年朋友,曾受到美國南北戰爭的英雄——格蘭特將軍的接見。
但是,鄺榮光這些“留美幼童”寄居美國家庭不是長久之計,1874年,李鴻章授權容閎在康涅狄格州首府哈特福德的柯林斯街興建一座房屋,作為“幼童出洋肄業局”的駐美總部。房子很快修起來,而且條件不錯,學習、休息、洗澡的地方一應俱全,鄺榮光在美國象有了自己的家。
鄺榮光發憤讀書,勤奮學習,刻苦鑽研。他說:“我既然遠涉重洋,身受文明教育,就要把學到的東西付諸實用,以西方學術,灌輸於中國,使中國一天天走向文明富強。”隨著時間的推移,鄺榮光中學畢業了,他選擇了工科專業學習,後來進入美國拉法葉學院攻讀地礦專業。而多年的國外生活使他轉變了許多,中西文化的衝突和鬥爭也在他身上表現得越來越明顯。他希望在安排課程時,多上一點科技課,少上一點沒有實際用處的封建倫理課,在科技之外,他更喜歡讀些西方的哲學、歷史、小說、詩歌等書,莎士比亞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薄伽丘的《十日談》都是他喜愛的作品。實際上,鄺榮光這些變化和愛國並不矛盾,他只不過是想改變一些中國文化中陳腐的、壓抑的東西,想多見一點世面,多接受一些其他種類的知識和文化。鄺榮光經歷了諸多風雨逐漸成熟起來,通過對比東西方文明的優劣異同,他更明白自強的重要性。
1881年,在留美計劃正在實施的第10個年頭時,清政府卻下令召回所有留學生,留學計劃半途夭折,功虧一簣!原因是朝廷內部的保守勢力對留美學生的自由生活,以及在學習領域過於廣泛的涉獵表示憂慮,擔心這些學生日後忘了祖上的規矩,沾染上洋人的惡習。另外,李鴻章原計劃將孩子送入美國軍校學習的計劃沒有得到美國方面的支持,同時美國西海岸的排華浪潮也給兩國關係蒙上了陰影。對於清政府這一荒謬之舉,許多美國人都感到吃驚。“中國派遣的學生,自從來到美國,人人善用時間,研究學術,各門學科都有極佳的成績。其道德,也無不優美高尚,是大國國民的代表,足以為貴國爭光。”他們無比遺憾地說,“中國學生的良好行為收到了良好的效果,美國少數無知之人對中國的偏見,正在逐漸消失,而美國國人對中國的感情,則日趨融洽。對學生來說,目前正是最重要的時期。他們像久受灌溉培養的樹木,發芽滋長,就要開花結果,難道要摧殘於一旦盡棄前功嗎?”很多正義的中國人也表示極大痛惜!儘管如此,這些出國留學生為引進西方先進科技文化知識,促進中國社會的近現代化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鄺榮光被召回國后,他把國外學到科學知識和技術、開放的新思維奉獻祖國。他被分配到河北省唐山開欒煤礦,他努力工作,競競業業,發揮地礦業專長,成為著名採礦工程師,也是我國第一批礦冶工程師。他參與了許多煤礦的勘測,並發現了湖南省湘潭煤礦。他繪製的《直隸省地質圖》和《直隸省礦產圖》,填補了我國礦產業的一項空白。鄺榮光還積極培養一大批中國地質人才,為完成了中國近代的大量地質調查和科學研究工作作出了貢獻。
鄺榮光為爭回遼寧省本溪湖煤礦的礦權與日本作不懈鬥爭。1904年2月,日本在我國東北南部發動了對沙俄的戰爭,沙俄失敗,日俄雙方於1905年9月5日簽訂了瓜分中國東北的《朴茨茅斯條約》,長春以南的中國東北地區南部成了日本的“勢力範圍”,日本人乘機強行將本溪湖煤礦佔據並開採,掠奪中國資源。日本在中國領土上開礦辦廠不向中國政府申請,強行開採,粗暴踐踏了中國主權,引起中國人民的極大憤慨。在輿論壓力下,1906年9月,清政府指令奉天省(現遼寧省)政府向日本進行外交交涉,周朝霖奉命來到本溪照會日方,禁止日本人開採本溪煤礦。後來,中方考慮到當時的處境,提出與日方合辦。1909年,鄺榮光二次奉清政府之命到本溪湖勘察煤礦儲藏量,他與日方針鋒相對,據理力爭。最後於1910年5月,中日雙方在《中日合辦本溪湖煤礦合同》上正式簽字。中國雖然只爭回本溪湖煤礦的一半礦權,但鄺榮光為維護主權完整作出了不懈努力,功不可沒。
1962年,鄺榮光在天津辭世,享年102歲,是120名留美幼童中最高壽的一個。順便提一提,從1872年至1875年,這4年來,清政府每年派出30名共120名幼童前往美國留學。其中,台山人除了鄺榮光外,在此後的幾批中,還有鄺國光(附城人,現屬台城。后成為江南造船廠經理)、鄺炳光(附城人,現屬台城。后成為漢陽兵工廠評審碩士)、溫炳仲(附城人,現屬台城。后在上海經商)、容癸(北陡人,翻譯官)。

後世紀念


2004年,珠海市成立了“容閎與留美幼童研究會”,該會已與36個留美幼童後裔家庭取得了聯繫。據了解,鄺榮光有一孫子叫鄺徴祥,現居住在天津。鄺徴祥的外祖父就是與鄺榮光首批赴美留學的蔡紹基(1859—1933,廣東省珠海拱北北嶺人,后成為天津北洋大學校長)。原來,鄺榮光與蔡紹基從小就是在珠海拱北一起長大的玩伴,后被一起招往美國留學。有了子嗣後,蔡紹基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鄺榮光的兒子,二人成了親家。2008年5月10日至11日,“中國留學文化學術研討會”在珠海舉行,鄺榮光的孫子鄺徴祥出席了大會。大會決定在珠海市香洲區南屏鎮甄賢學校建立“中國留學生博物館”,在珠海市香洲區南屏鎮建立“容閎紀念館”,把中國幼童留學生和倡導者容閎先生永遠記載在這裡以策勵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