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錦之戰

打通關寧錦防線的戰役

松錦之戰是明崇禎十三年(清崇德五年,1640年)到崇禎十五年(崇德七年,1642年)間清帝皇太極發動的旨在消滅明朝關外最後一支勁旅,打通關寧錦防線的戰役。

松錦之戰開始於清軍圍困錦州,結束於松山城被清兵攻陷,明軍主帥洪承疇被俘止。戰爭共經歷了兩年,以明軍慘敗告終,明朝傾盡國力打造的九邊精銳損失殆盡,只剩三萬殘兵跟隨吳三桂退守寧遠,之後明朝在關外的城池悉數陷落,關外鐵騎被殲滅殆盡,僅剩孤城寧遠。

松錦之戰是明、清在遼西戰場的最後一仗,可以說是皇太極一生軍事生涯中最精彩之作,也是中國軍事史上圍城打援的範例。以後明朝再也沒有能力組織起對清軍的有效反擊。

戰爭背景


明廷設防

寧遠之戰后,袁崇煥為了防衛清軍的進攻,開始著力構築關寧錦防線。其中以山海關為後盾、寧遠為中堅、錦州為先鋒,其間築有多個堡台作為聯防據點。關寧錦防線分南北兩段,南段為關寧防線,長約100公里,自山海關到寧遠;北段為寧錦防線,也長約100公里,自寧遠經連山、塔山、松山、錦州,抵大凌河。其中北段主要由趙率教負責修建,后明軍憑藉關寧錦防線在寧錦之戰中,使皇太極無功而返。

清軍攻勢

皇太極稱帝之後,一方面不斷派遣大軍入關,深入明朝腹地,沉重打擊明朝的有生力量;一方面,又在關外寧錦一線與明朝展開激烈的爭奪。錦州是明朝設置在遼西的軍事重鎮之一,廣寧中屯衛、廣寧左屯衛設在這裡。

大壽詐降

明崇禎四年(后金天聰五年,1631年)農曆七月,祖大壽奉命於大凌河築城保衛錦州,在他修了不到半個月,城牆雉堞還沒修完時,皇太極大軍便兵臨城下,將大凌河城包圍。祖大壽只好關閉城門,倉促應戰。城中糧草僅夠幾天之用,圍了不幾天城中就斷糧了。城中將士無不驚恐萬狀,祖大壽作過幾次試探性的突圍,都被金兵殺了回去。無奈之下,只好坐困愁城,盼著援兵。皇太極在圍困大凌河城十天後,便開始了對祖大壽的勸降工作。
祖大壽彈盡糧絕,在要求皇太極對天宣誓,不殺將吏兵民之後,他開城投降。皇太極賞賜他自己用的狐皮帽子、貂皮袍子、金玲瓏皮腰帶、白馬、雕鞍等等,沒想到祖大壽覓機跑到錦州,又把錦州死守起來,令皇太極奈何他不得。即便如此,皇太極仍舊為了收服祖大壽而繼續努力,他先派人搜捕居住在永平三十里村的祖大壽的族人軟禁起來,但待遇相當優厚。起用祖大壽的舊部擔任漢人“承政”,其中包括祖大壽的兒子祖澤洪,過房侄兒祖澤潤、養子祖可法等等。農曆十月二十八日,祖大壽殺死寧死不降的何可綱,大開城門,率眾將來到金營。皇太極與代善莽古爾泰及眾貝勒眾大臣,一齊隆重迎接祖大壽一行。后雙方登壇發誓祭天,盟誓祭天畢,皇太極攜祖大壽手進入大帳,為祖大壽設宴慶賀。
崇禎皇帝三次下詔,命祖大壽進京覲見,祖大壽都借故推辭,始終堅守在錦州城裡。后金方面,皇太極三番五次派密使前來,提醒祖大壽不要忘記以前的約定,即刻動手奪下錦州城。祖大壽以各種理由搪塞,並且多次與清兵激戰。皇太極對留在後金軍營中的祖大壽之子祖可法等人,一直以禮相待,並且頻繁給祖大壽寫信。

戰爭起因


明崇禎四年(后金天聰五年,1631年)祖大壽的詐降,令皇太極震怒不已。自從明清(后金)交戰以來,錦州的戰略地位日益顯得重要。明朝派遣重兵駐守,加固城池,力圖使錦州成為阻止清兵西進的一座堅固堡壘。皇太極知道“以大軍屢入塞,不得明尺寸之地,皆由山海關阻隔;而欲取關,非先取關外四城不可,而錦州則首當其衝。皇太極想趁機包圍錦州,打通關寧錦防線,為清軍入關掃清障礙。
明崇禎十一年(清崇德三年,1638年)農曆十月,皇太極親自率領部隊進攻明朝,率領鄭親王濟爾哈朗、豫親王多鐸出寧遠、錦州大道;睿親王多爾袞為左翼,自青山關入;貝勒岳託為右翼,自牆子嶺入。祖大壽在中后所(今遼寧綏中縣城)屯兵,領兵偷襲多鐸,多鐸戰敗。第二天,多鐸與濟爾哈朗合兵出戰,祖大壽收兵回中后所。不久,皇太極親自來到中后所,派使者給祖大壽帶話,勸降祖大壽。祖大壽卻始終沒有露面。

戰爭經過


清軍圍錦

圍困錦州的皇太極
圍困錦州的皇太極
明崇禎十三年(清崇德五年,1640年)三月,清太宗皇太極吸取過去強 攻寧遠、錦州受挫的教訓,制定了長圍久困、迫其出降的作戰計劃,命鄭親王濟爾哈朗、多羅貝勒多鐸等人領兵修築義州城(錦州義縣義州鎮)。義州處於廣寧與錦州之間的大凌河畔,地勢開闊、土地肥沃,在此築城屯田,實際上是建立了攻錦的前哨陣地,同時一旦攻錦,此地又是一個絕佳的後勤補給基地。同年六月,皇太極指揮清軍兵臨錦州,開始了圍城的持久戰。皇太極將圍城清軍分為兩班以個月為一期輪番更換。同時清軍將錦州城外的莊稼收割完畢,並掃蕩清除明軍在錦州外圍的據點,徹底切斷駐錦明軍與外部的聯繫。翌年三月,皇太極進一步採取措施,在錦州城外築起座營壘,環城相列,在營壘外深挖壕溝,樹起柵木,而各營間又有深壕相連,將錦州圍得“水泄不通”。明軍守城主將為昔日袁崇煥帳下大將、征遼先鋒大將軍祖大壽,其所率軍隊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蒙古人,城既被圍,遂起叛心,秘密與濟爾哈朗聯繫。此事為祖大壽偵知,欲計擒叛軍首領,無奈行事不密,反被叛軍窺破,搶先與明軍交戰,濟爾哈朗聞訊后,趁勢攻城,內外夾攻,祖大壽難以支持,只能退入內城堅守。
崇禎十四年(清崇德六年,1641年)三月,錦州東關守將吳巴什降清,清軍攻佔錦州外城。至此清軍完成了對錦州城的包圍,“填壕毀塹,聲援斷絕”,錦州守將祖大壽向明廷報稱:“錦城米僅供月余,而豆則未及一月,倘狡虜聲警再殷,寧錦氣脈中斷,則松、杏、錦三城勢已岌岌,朝不逾夕矣。”在這種情況之下,崇禎帝命洪承疇領王朴、楊國柱、唐通、白廣恩、曹變蛟、馬科、王廷臣、吳三桂八總兵,步騎十三萬,速令各鎮總兵“刻期出關” ,速會兵於寧遠,解錦州之圍。

明軍推進

崇禎十四年(清崇德六年,1641年)四月下旬,洪承疇部至松山與杏山之間。四月二十五日,雙方在乳峰山戰事膠著,“清人兵馬,死傷甚多”,清軍失利,幾至潰敗。洪承疇將吳三桂列為首功,說:“吳三桂英略獨擅,兩年來,以廉勇振飭遼兵,戰氣倍嘗,此番斬獲功多。
洪承疇不敢冒進,駐紮寧遠,以窺探錦州勢態。並向朝廷表示:“大敵在前,兵凶戰危,解圍救錦,時刻難緩,死者方埋,傷者未起。半月之內,即再度決戰,用紓錦州之急。”兵部尚書陳新甲以兵多餉艱為由,主張速戰速決,催承疇進軍,崇禎帝詔令洪承疇“刻期進兵” ,又分任馬紹愉、張若麒為兵部職方主事、職方郎中督促決戰。

圍點打援

崇禎十四年(清崇德六年,1641年)七月二十六日洪承疇在寧遠誓師,率八總兵、十三萬人,二十八日抵錦州城南乳峰山一帶,二十九日,命總兵楊國柱率領所部攻打西石門,楊國柱中箭身亡,以山西總兵李輔明代之。此時明軍士氣正銳,皇太極對清軍失利心急如焚。
皇太極帶病急援,“上行急,鼻衄不止”,晝夜兼行500餘里,七月十九日到達錦州城北的戚家堡(遼寧錦縣齊家堡)。皇太極登山崗觀看明軍陣式,“見洪陣嚴整,嘆曰:人言承疇善用兵,信然,宜我諸將憚之也”。他看了很久,苦苦思索,見明軍是“大眾集前,后隊頗疏”,便想出了破敵之法,對諸將說:“此陣有前權而無後守,可破也。”他根據明軍首尾不相顧的弱點,定下掘壕圍困斷敵糧道之法,壕深八尺,上廣一丈二尺,下極狹窄,僅可容趾,“馬不能渡,人不能登,有墮者,無著足處,不得躍起”。在二十日這一天里,清軍拚命掘壕,從錦州西面往南,穿越松山、杏山之間的通道,一直到海口,連掘三道大壕,將明軍包圍起來,切斷了其與後方的一切聯繫和糧餉供應。二十一日,洪承疇統兵進攻,雙方激戰,明軍未能闖壕。
洪承疇與清軍決戰於松山、錦州地區,皇太極秘令阿濟格突襲塔山,趁潮落時奪取明軍屯積在筆架山的糧草十二堆。此時,論兵力,雙方人數相當,明軍火器遠遠超過清軍,本可以決一雌雄,尤其是又已被清軍斷絕了後路,只有拚死廝殺,方能死中求生,正是處於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境遇,照說這八大總兵官應當督兵奮戰了。可是,十幾年來的連戰連敗,朝廷腐朽無能,調度無方,有功不賞,有過不罰,各級將領早已喪失鬥志,唯知保命逃竄。
由於明帝不顧實情一味催促,洪承疇被迫放棄了“且戰且守”的“持久之策”,率兵匆匆趕來,此時僅有三天軍糧,眼看糧道斷絕,將士大為恐慌,多有逃跑之心。在此危急時刻,久經征戰的洪承疇召集諸將會議,提出決戰突圍方針說:“(諸將)當各敕本部力戰,予身執桴鼓以從事,解圍在此一舉。”但諸將膽怯,不願死戰,主張逃回寧遠。力主速戰昏庸無能的兵部尚書陳新甲之親信監軍張若麒也反對決戰,希望撤回寧遠,這進一步渙散了將士鬥志。洪承疇無可奈何,只好下令於明日突圍,說:“往時諸君俱矢報效,今正其會。雖糧盡被圍,應明告吏卒:守亦死,戰亦死,如戰或許死中求生。不肖決意孤注一擲,明天望諸君悉力而為。”他分遣八總兵為左右路,準備於明日死戰突圍。皇太極於交戰之後料定,明兵缺糧,“今夜敵軍必遁”,分遣王公將領進入汛地,阻截明兵。

城陷降清

洪承疇
洪承疇
大同總兵王朴一回營便率本部人馬首先乘夜突圍逃跑,結果“各帥爭馳,馬步自相蹂踐”,黑夜中,明兵“且戰且闖,各兵散亂,黑夜難認”。總兵吳三桂、王朴等逃入杏山,總兵 馬科、李輔明等奔入塔山。洪承疇等人突圍未成,困守松山城(錦州松山區松山鎮),幾次組織突圍,皆告失敗,不久“轉餉路絕,闔城食盡”,松山副將夏承德遣人密約降清,以為內應。崇禎十五年(清崇德七年,1642年)二月十八日城陷,總兵邱民仰、王廷臣、曹變蛟被殺,洪承疇、祖大樂兵敗被俘至瀋陽,三月八日,祖大壽率部獻城歸降,清軍佔領錦州。
四月二十二日,清軍用紅衣大炮轟毀杏山城垣,副將呂品奇率部不戰而降,松山、錦州、杏山三城盡沒,至此松錦大戰結束。
洪承疇為表示忠於明室,宣布絕食,到了五月剃髮降清。洪承疇投降以後,明朝不知道他已經變節,思宗聞之大震,輟朝特賜祭九壇,祭到第九壇的時候,又得到軍報,說洪承疇降清,京城大嘩。

戰爭結果


松錦之戰以清軍的全勝而告終,明朝經此一役,元氣大傷,洪承疇與祖大壽相繼降清。據《清太宗實錄》記載:“是役也,計斬殺敵眾五萬三千七百八十三,獲馬七千四百四十匹,甲胄九千三百四十六件。明兵自杏山,南至塔山,赴海死者甚眾,所棄馬匹、甲胄以數萬計。海中浮屍漂蕩,多如雁鶩。”松錦大戰標誌著明朝在遼東防禦體系的完全崩潰,明朝在遼東的最後防線僅剩下山海關的吳三桂部。

戰爭分析


清朝方面

自皇太極即位以後,審時度勢,對明清之間將不可避免地要進行一次大決戰是作了充分的各方面準備的,如進行內政改革,加強君權,對外入侵朝鮮,與其結盟,征服蒙古,與其聯合,於是孤立了明朝。因此,清不僅上下團結一致,而且又無後顧之憂。所以,它就有了充足的人力和物力投入這場戰爭,從而保證了松錦大戰贏得勝利。
另外,皇太極在松錦大戰中,戰略打擊目標的選擇,作戰時機的掌握,用兵方略和臨陣指揮等方面都表現出卓越的軍事才能。最為突出的是:他善於從失敗中吸取教訓,如以往八旗精兵良將善於奔襲野戰之長,為了避其不長於攻堅城之短,因此在松錦大戰中,始終採取圍城打援的戰術,不僅消滅了洪承疇率領的十三萬援軍,而且困逼松山、錦州、杏山的明軍守將獻城投降,摧毀了明軍經營多年的寧錦防線,為進取中原鋪平了道路。

明朝方面

這次松錦大戰失敗,致使關外明軍精銳盡喪,松錦杏三城俱失,造成這種慘敗的最根本的原因是明廷的政治腐敗,在此戰役中反映尤為突出的有以下幾點:
盲目催戰。當時崇禎皇帝、兵部尚書陳新甲等人,偏信“原屬刑曹,本不知兵”的遼東監軍張若麒輕敵冒進之言,一味催戰。因此,洪承疇“輕進頓師,進不能突圍,退不能善後,形見勢絀,……遂使重臣宿將選率驍騎,十萬之眾,覆沒殆盡”。
督監不和。薊遼總督洪承疇根據關外兵力和錦州守將祖大壽“逼以車營,毋輕戰”的意見,主張且戰且守,步步為營,逐步向前推進以解錦州之圍。而監軍張若麒卻反對,“振臂奮袂,扶兵之勢,收督臣之權,縱心指揮”,於是明軍“但知有張兵部,不知有洪都督,而督臣始無可為矣”。總督和監軍兩者互相掣肘,明軍不知所蹤。
指揮失誤。洪承疇雖然精通兵家權謀,由於考慮到個人的得失安危,所以屈從於陳新甲、張若麒等人的權勢。當“陳新甲趣之,未免輕進以頓師”時,他就孤軍深入;當“張若麒惑之,倏焉退師以就餉”時,他就率軍南逃。因此,洪承疇在指揮作戰上,表現出猶豫和動搖,這就必然導致明軍失敗。
將官畏死。明軍在松山與清軍對陣時,兵員和火器都勝於清軍,本應決一死戰以解錦州之圍,但是一些明軍將領畏死,卻棄戰南逃,如總兵王朴為了自己活命,不顧全軍安危,違約先遁,造成明軍松山大敗。又如明廷為了解救洪承疇,命順天巡撫楊繩武、兵部侍郎范志完率軍赴松山解圍,可是“皆斂兵不敢出”。

戰爭評價


• 時人談遷評價道:“九塞之精銳,中國之糧芻,盡付一擲,竟莫能續御,而廟社以墟矣!”
• 《皇清開國方略》謂:“太宗神謀勇略,制勝出奇,破明兵十三萬,如摧枯拉朽,指顧而定。”
• 朝鮮人撰《沈館錄》認為,在此次戰役中,雖然明軍由於上層指揮的失誤而遭遇慘敗,但廣大明軍將士“視死如歸,鮮有乞降者。擁荷其將,立於海中,伸臂冀蔽,俾不中箭,不失敬禮,死而後已” ,蹈海死者以數萬計,展現出了寧死不屈的民族氣節。
• 崔瑞德《劍橋中國明代史》:1641年9月,總督洪承疇企圖援助在錦州附近被圍的明將祖大壽,但在山海關東北100英里的地方落入皇太極設下的圈套。一切救援的企圖都失敗了,在1642年的3月和4月,這兩員名將先後投降。1642年4月8日錦州陷落後,明朝在長城以北的防禦實際上崩潰了。

戰爭影響


明朝態勢

松山、錦州、塔山、杏山四城失陷,祖大壽舉城投降,致使“九塞之精銳,中國之糧芻,盡付一擲,竟莫能續御,而廟社以墟矣!”京師大震,王朴以“首逃”之罪被逮捕,法司開庭審訊。御史郝晉發言:“六鎮罪同,皆宜死。”“三桂實遼左之將,不戰而逃,奈何反加提督”。兵部尚書陳新甲覆議,“但姑念其(吳三桂)守寧遠有功,可與李輔明、白廣恩、唐通等貶秩,充為事官。”獨斬王朴,崇禎十五年(清崇德七年,1642年)五月十九日處死王朴。職方郎中張若麒被處以死刑,兵部職方主事馬紹愉給予削籍的處分。吳三桂受到降級處分,鎮守寧遠。松錦大戰標榜著明朝在遼東防禦體系的完全崩潰,明朝在遼東的最後防線僅剩下山海關的吳三桂部。
從此,明朝山海關外,僅剩下寧遠一座孤城,關寧錦防線徹底被摧毀。而此時清軍則加強了對明朝的軍事壓力,錦州落入滿清之手后,取代了義州成為清軍伐明的前進基地,清軍採取更番駐防的辦法在錦州前線屯駐兵力,並且徵調朝鮮兵駐防,力圖把錦州打造為蠶食明朝領土的前進基地。
面對清朝的步步緊逼,明人的危機感十分強烈。崇禎十六年(清崇德八年,1643年) ,遼東巡撫黎玉田題本稱,“全寧僅馬步四萬餘,瘦弱馬匹數千餘”,“堪戰馬兵僅三千”,且“分守於新舊十二城”,其餘將士不過寥若晨星,面對“鑄火造葯百倍於我”,且虎視眈眈的清軍,如果不增派兵力,加強防守,後果不堪設想。可見,在松錦之戰後,明朝用於遼東抗清前線的正面兵力十分單薄,無法滿足對抗滿清主力部隊的需要,如果清軍進一步發動進攻,明軍則無法做出有效應對。錦州正面的清軍防禦森嚴,明軍是無法突破的。對於清軍佔據錦州,蠢蠢欲動,明朝幾乎毫無對策,因為此時的明朝內部已經千瘡百孔,由於李自成農民軍進展神速,關內大批明軍主力不得不聚集在河南周圍圍剿農民軍,遼東防線雖然吃緊,但並沒有獲得明朝大批援軍,因此只能維持消極防禦狀態。

軍隊狀況

在軍隊方面,明廷並非不知遼東前線的軍隊實力寡弱,對此明朝當局也做了一定的補救措施,他們令遼東鎮自己募兵訓練,新募兵額為三千人,負責人為遼東分練總兵黃詩。此人專門負責募集新兵補充遼東前線的損失,他在題本中稱因為遼東前線連年用兵,“流離兵焚之餘,雖經幾番勾補招募難全”,表示交給他的募兵三千的任務很難足額完成,在短期內只能逐漸募集,逐漸訓練。
明軍實力嚴重被削弱,不僅兵力存在嚴重的缺額,且戰馬和大炮的數量十分匱乏,該年二月,黎玉田稱寧遠只有西洋紅衣大炮十餘位,而到了黃詩題本的六月期間,紅衣大炮的數量也未增加,只有火力遜於紅衣大炮的光明滅虜炮一百位,且募集的新軍一切裝備都沒有到位,所以黃詩要求朝廷發“大炮二百為,三眼槍六百桿、盔甲一千頂副、大弓一千張、大箭一萬隻、腰刀一千把”,用以教練、裝備新兵。由於史料缺乏,明廷是否採納了他的建議不得而知。從之後的史料來看,明廷並沒有大規模增派兵力,1644年山海關之戰時,吳三桂的兵力不過數萬人之數,茲可證明遼鎮軍兵並沒有獲得補充。

清軍蠶食

松錦淪陷后,明清雙方都付出了巨大代價,明朝固然一敗塗地,但做為勝利者的清朝方面的損失也很大,一時雙方都無法展開大規模攻勢。雖然如此,小規模衝突卻不斷發生。這說明清軍對佔據全遼勢在必得,且也擁有了攻佔中原,取代大明王朝的野心,在崇禎十五年和崇禎十六年,清軍曾發動兩次對寧遠等地的攻擊,並取得了一定的戰果。崇禎十六年,清軍派鄭親王濟爾哈朗、武英郡王阿濟格率軍攻佔中后所、前屯衛等地,這次清軍的目的是“往征寧遠”,這次行動清軍調動了紅衣大炮和其他火器,可見是有準備而來。九月二十三日,清軍大部隊抵達中后所,“二十四日薄暮,移軍城北,以雲梯挨牌及紅衣炮急攻之”。到了二十五日,中后所就被清軍攻佔。二十八日,前屯衛被攻佔。根據《清實錄》中的記載,清軍的戰果十分豐碩,中后所明軍被殺四千五百人,前屯衛明軍被殺四千餘人,此外還有不少俘虜,可能有所誇張。明總兵李輔明、袁尚仁等戰死,損失慘重。
清軍利用紅衣大炮接連攻陷中前所和前屯衛,沙河衛和中前所被明人所放棄。但清軍此次進攻的最終目的在於攻佔寧遠,在寧遠城外最後卻遭到明軍吳三桂沉重打擊,被迫撤退對寧遠的包圍。根據明方的情報來看,該年十月初八日,清軍六萬餘逼近寧遠城下,“擁載大炮,排山倒海而來”,可謂氣勢洶洶,清軍“不知我陣內有炮,蜂擁直前”,明軍“伺其漸近”而發射紅衣大炮,清軍則“驚魂拉屍,踉蹌望老營奔回,嚎哭一夜,至次日卯時分,盡皆開營向東北遁去”。
朝鮮史料《沈館錄》也印證了明軍在此戰中英勇抵抗:中后所、前屯衛兩城將陷之際,城中公私家舍一齊放火,無論男女,各自燒死,資糧機械,亦皆燒盡。分毫不喻,沙河衛段收入於寧遠,中前所段收入山海關,舉皆稱守城清野之,故欲進欲留,軍無見糧,且孔耿二將以前鋒傷損,其軍兵有倍於清人,以此速還,以為修養進去之計。由此可見,明軍奮勇作戰和清軍損失之情況。此戰之後,清軍沒有發動對寧遠的大規模進攻。但是,當時關外的中后所、前屯衛、中前所已為清軍攻佔,寧遠孤懸關外二百里,難於固守,所以從長遠來看,明朝放棄寧遠,退守山海關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