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須之戰
濡須之戰
濡須之戰是發生於東漢末年至三國中期,吳國與魏國之間前後共計四次的戰爭。因戰場主要在濡須附近而得名。曹操親征濡須,逐漸佔據上風。至建安二十二年(217年),孫權退走,並遣使求降。曹操去世后,曹魏又對濡鬚髮起兩次進攻,曹仁慘敗於朱桓,司馬昭慘敗於諸葛恪。
濡須最早進入東吳政治集團視野。東漢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孫權決定將都城從京口(鎮江)“徒至秣陵”,即南京,張紘對孫權說,秣陵山川一帶有帝王之氣,如果明公在此建都,一定能成大事。不過秣陵名字不吉利,不如取名建業。孫權於是下令興建石頭城,這就是南京又叫石頭城的來歷。這次遷都標誌著孫權勢力範圍由偏東轉向偏西,開始向長江中游發展。孫權深知,赤壁之戰遭到慘敗的曹操一定會來伐吳以報仇雪恨。當時曹魏勢力範圍抵達居巢,含山、無為則屬於吳國控制。曹操要渡江伐吳,必定要從巢湖經濡須水入江。孫權清醒地看到,如果濡須水口不保,長江岸防就洞門大開,魏軍隨時直逼都城建業。因此建安十七年,孫權一面遷都秣陵,一面派兵在東關修築濡須塢。孫權在呂蒙建議下,在濡須山上築城立關,在七寶山上建西關,兩關對峙,中有石樑,鑿石通水,為險關津道,並築形似堰月形的濡須塢,史稱偃月城。
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赤壁之戰曹操大敗后,經過幾年休整,一代梟雄鬥志不減,他一面向關中、隴右地區擴張勢力,一面開始在淮河以南同孫吳勢力展開爭奪。曹操深知鞏固淮南這條戰略防線的重要性,如果合肥、廬江、巢湖一線失守,那麼曹魏勢力就要退到淮河以北。這樣魏吳雙方都把目光聚焦到東關濡須口,長達40年的魏吳濡須之戰由此拉開了序幕。
濡須之戰
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冬,曹操平定關中后,解除了後顧之憂,便決定對孫權用兵。
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正月,曹操率領著號稱四十萬的大軍南下,聲稱“臨江飲馬”,開始進軍濡須水口。
孫權遣周泰率軍前往抵擋,擊破曹操軍的前部。
孫權以甘寧領兵三千為前部督,自率七萬主力進駐濡須。孫權密令甘寧夜襲曹營,挫其銳氣,為此特賜米酒。甘寧選手下精銳一百多人共食。吃畢,甘寧用銀碗斟酒,自己先飲兩碗,然後斟給他手下都督。都督跪伏在地,不肯接酒。甘寧拔刀,放置膝上,厲聲喝道:“你受主上所知遇,與甘寧相比怎樣?我甘寧尚且不怕死,你為什麼獨獨怕死?”都督見甘寧神色嚴厲,馬上起立施禮,恭敬地接過酒杯飲下。然後,斟酒給士兵,每人一銀碗。至二更時,甘寧率其裹甲銜枚,潛至曹操營下,拔掉鹿角,沖入曹營,斬得數十首級。此番造成魏軍極度恐慌,誤以為東吳大軍來襲而起身備戰,紛紛舉起火把、擂鼓吶喊。等到曹兵反應過來時,甘寧已經撤退,回到了東吳軍營。當夜,甘寧見到孫權,孫權笑著說:“這也夠把老頭子(指曹操)嚇一跳了吧,只是想試試你的膽子罷了”,於是賞甘寧絹一千匹,戰刀一百口,並增兵二千。並稱讚道:“孟德有張遼,孤有興霸(甘寧字興霸),足相敵也。”
曹操水軍出濡須,作油船,企圖夜渡洲上。孫權派遣董襲等水軍將領去權前往圍取曹操水軍,俘獲曹操水軍三千餘人。曹操水軍的沉沒溺亡者亦有數千人之多。東吳將領陳武仁厚好施,鄉里遠方客多依託於他,也因戰功,進位為偏將軍。此戰,孫權水軍大勝,於是曹操水軍堅守水寨不出。
一天,孫權借著晨霧,乘輕舟去曹營前觀察,舟行至五六里接近曹營。孫權命軍士擂鼓奏樂,曹操見吳軍整肅威武,隨後下令弓弩齊發,不讓吳船靠近。不一會,孫權的輕舟因一側中箭太多,船身傾斜,孫權令調轉船頭,使另一面受箭,船慢慢平衡過來,這才安全返航。這便是著名的“草船借箭”歷史原型。
後來,孫權數次前來,欲再度重施草船借箭之事。而曹操在有了前車之鑒以後,堅守不出。孫權於是親自前來,乘輕船,從灞須口來到曹操的水軍營寨前。曹軍諸將都以為是挑戰者,準備攻擊他。曹公則說:"此必孫權欲身見吾軍部伍也。"曹操下令軍中皆精嚴,弓弩不得妄發。孫權行五六里,回還作鼓吹。曹操見孫權的舟船器仗軍伍整肅,再次感嘆說:“生子當如孫仲謀,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
曹操在熟悉了濡須水口地理環境后,用重兵圍攻孫權的江西大營,俘獲了東吳都督公孫陽。但東吳軍隊善於水戰,雖江西大營被曹軍攻破,但濡須塢依然掌握在吳軍手中。
春雨漸多,孫權給曹操寫信說:“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又附上一張字條,上書:“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曹操拿著信對手下諸將說:“孫權不欺孤也”,便主動撤軍。曹操於四月回到鄴城。
第一次濡須之戰,在兩軍相持一個多月,難分勝負。最終,曹操北撤。
建安十九年(214年)七月,曹操征討孫權。此次進攻方向不明確,皖城、濡須、歷陽、橫江、瓜步等,都有可能是曹操此次的進攻方向。所以暫且不計入濡須之戰。
建安二十年(215年)八月,孫權趁曹軍遠征漢中、江淮空虛之時,進攻合肥,卻被魏將張遼擊破。此役,張遼威震東吳。以至於在東吳一方的史書中,有8篇東吳列傳,記載了此役。在《太平御覽中》也有3處記載了張遼止啼的典故。
建安二十一年(216年)冬十月,曹操治兵。曹操遂征孫權,十一月至譙。
孫權即在濡須口築城據守,以扼控濡須水與長江交匯處。同時,以呂蒙為都督,令其率軍守濡須塢,憑藉以前所建的船塢,置強弩萬張以拒曹軍。
(通稱居巢之戰)
建安二十二年(217年)正月,曹操治兵完畢,遂再次興師伐吳。孫權率兵抵禦,曹操率軍進入居巢。
正月之時,天氣不好,時常風雨交加。東吳水軍大將董襲率五樓船屯駐於濡須口。至夜深時,暴風狂襲,五樓船傾覆,眾將士乘走舸逃走,請董襲一起逃出。但董襲大怒說:“我受孫將軍的重任,在此處防備敵人,怎能委身而去,誰再說要逃走便立斬!”於是無人敢再干涉。當夜船沉,董襲淹死。孫權臨時換上喪服,參加他的葬禮,對他的家屬供應十分豐厚。
天氣的惡劣也同樣影響了魏軍。張遼、臧霸擔任第一輪前鋒,在行軍過程中遭遇了持續的大雨,在泥濘不堪的路途中,前鋒大軍先到江邊,而主力大軍尚未到達。此時,江水上漲,東吳的艦船也稍稍前進。由於霖雨、水漲容易導致水災,東吳水軍可以憑藉舟船而在隨時可能產生的水災中遊刃有餘。因此,張遼、臧霸的將士們都感到不安。眼見“將陣,雨甚”,張遼認為應該防患於未然,於是準備撤軍。但臧霸認為擅自撤軍的做法不符合曹操的命令,因此向張遼勸諫道:“曹公是那麼英明的人,怎麼可能會捨棄我們呢?請您遵照軍令繼續留在這裡。”於是,張遼接受了臧霸的建議。等他們屯駐到了第二天,收到了曹操的撤軍令,於是主動撤軍。《吳書》對張遼、臧霸非常重視。即使是張遼、臧霸後來在222年被曹休所督領,《吳書》依然把張遼、臧霸的大名與主帥曹休並列放置。東吳在合肥失利挨打之時,《吳書》到處都記載著張遼的大名,卻在濡須地區完全沒有提及張遼、臧霸之名,足以說明在張遼、臧霸屯駐了至少一天以上的時間裡,東吳軍隊只是讓舟船稍稍前進而沒有登岸。
建安二十二年(217年)二月,在天氣轉好后,曹軍進屯江西郝谿,開始正式進攻。由於在風雨交加的天氣中,曹軍安然無恙(張遼、臧霸至少屯駐了一天,而東吳不敢登岸),而孫權已損兵折將(董襲等人因災死亡,孫權在前線為之改服臨殯)。因此,曹操得意忘形,派出了一些缺乏名氣的親信將領來作為新一輪的前鋒將領。
新一輪的曹公前鋒剛剛到達前線。呂蒙便看出這次前來的曹軍前鋒將領非常無能,是個不足以青史留名的無名之輩。於是,呂蒙迅速率兵出戰,在這個無名之輩率領的曹軍前鋒尚未屯駐好時,呂蒙便將其攻破,使之敗退。而東吳的史官也認為這一次前來的曹公前鋒將領,完全是個無名之輩,因此,就不屑於讓這個的曹公前鋒將領(還沒有屯駐,就被攻破了)在青史上留名。
在無名之輩率領的曹軍前鋒遭到攻破而敗退之後,曹操的大軍很快就趕到了,並對濡須口發起了猛攻。
東吳軍隊在都督呂蒙、濡須督蔣欽的帶領下,奮力抵擋曹軍的進攻。魏將孫觀在猛攻濡須口時,被流矢射傷,但仍堅持奮戰。曹操事後慰勞他說:“將軍受到如此重創,卻表現得更為勇猛,你不是應該為了國家而更加珍惜愛惜自己的身體嗎?”於是轉封孫觀為振威將軍,但由於孫觀受傷太重而最終因傷去世。
東吳猛將周泰繼213年濡須之戰後,又一次地率軍來到濡須口參戰。中郎將徐盛、偏將軍朱然也都紛紛前來參戰。當初,蔣欽的部下曾因犯罪而被徐盛處死。徐盛由此認為自己和蔣欽有私嫌。到了曹操攻濡須時,蔣欽早已被任命為濡須督,並和呂蒙持軍統領,節度諸將。徐盛時常懼怕蔣欽因過去的事情害自己,而蔣欽常稱讚他的優點。徐盛敬重信服他的品德,與眾人論蔣欽的美德。
雖然呂蒙、蔣欽、周泰等人奮勇抵抗,但東吳軍隊漸漸力不能支。孫權最終於二月退走。三月,孫權派遣都尉徐詳前往曹公營里請降(在《臧霸傳》里,寫孫權為“乞降”)。曹操同意了孫權的請降,於是引軍返還,遂留夏侯惇、曹仁、張遼屯駐居巢。
第二次濡須之戰,經過雙方的鏖戰之後,孫權請降。曹操終於取得了名義上的勝利。
建安二十五年(公元220年)正月,曹操在洛陽病世,太子曹丕繼位做了丞相和魏王,這一年的冬天,曹丕正式廢漢稱帝,改年號為黃初,第二年劉備也在成都稱帝。東吳孫權非但沒有稱帝還主動派使者請求做魏國的藩屬國。魏黃初二年十一月,曹丕接受請求,冊封孫權為吳王,授予印璽、綬帶、冊封文書、金虎符、左竹使符等物,任命孫權為大將軍,使持節身份監督交州,兼任荊州牧,同時賞賜大量物品。然而孫權附魏是迫於魏國的強大,內心卻很不情願。魏國要派使臣去東吳與孫權結盟立誓,並要孫權兒子去魏國做人質。孫權百般推辭不受。曹丕大怒,決定派兵從濡須口伐吳,開始了后曹操時代濡須大戰。
黃初三年(公元222年)秋九月,曹丕令三路大軍攻吳,東路以曹休、張遼、臧霸出兵洞浦口(和縣臨江地區),中路由曹仁領兵攻打濡須塢,西路由曹真、張郃圍攻南郡(江陵)。孫權派呂范督徐盛、全琮迎戰,以水軍抵擋曹休進攻,以朱桓任濡須督抗擊曹仁,以諸葛瑾、潘璋救援南郡。
於是,接替了周泰的第三任濡須督朱桓,以5千兵力,面對曹仁的數萬大軍,在濡須口展開激戰。
黃初四年(公元223年)三月。曹仁率步騎兵數萬人進入濡須,曹丕想先搶佔濡須塢附近的要地中洲,為了聲東擊西,故意佯攻羨溪(濡須東30里),朱桓中計,分兵趕赴羨溪救援,等部隊出發后才發現曹仁大軍已圍住濡須。當時朱桓守軍只有五千人,諸將懼怕,朱桓說:“凡兩軍對陣,勝負在將領的能力,不在於士兵多寡,魏兵十分膽怯,又千里迢迢趕來,人困馬乏,我和諸位將軍據守高大城牆,瀕臨大江,倚靠山陵,以逸待勞,以主制客,就是曹丕親征尚不足憂,何況曹仁之輩呢!”於是將濡須塢做無人把守狀,並下令偃旗息鼓,外示形弱,誘魏軍攻城。曹仁果派其子曹泰急進攻打濡須塢,自己領兵一萬為曹泰後援,朱桓自守濡須塢以拒曹泰。於是朱桓偃旗息鼓,偽裝示弱,引誘曹仁來攻。曹仁果然中計,派遣其子曹泰突襲濡須城,又派遣將軍常雕督領諸葛虔、王雙等五千將士,早晨乘坐油船另外襲擊中洲,中洲正是朱桓部眾妻子兒女所在的地方。曹仁親自率領一萬人留在橐皋,作為曹泰等人的後援。蔣濟對曹仁的做法提出了反對意見,但是曹仁沒有聽從蔣濟的良言。
朱桓派大將嚴圭阻截油船,大破魏軍,斬將軍常雕、副將諸葛虔,俘部將王雙,溺斃魏軍千餘人,又率軍眾夜襲曹泰,火燒其營,斬敵數千,隨後並乘勢反攻。曹仁遭受慘敗。不久因其餘兩路皆被擊退,魏軍被迫撤兵。
第三次的濡須之戰,朱桓以少勝多,大破曹仁。魏國一方記載:“仁不從,果敗。”
高平陵之變后,曹魏軍權政權落入司馬氏手中。
魏嘉平四年(公元252年),魏國權力已被司馬師架空。同年,孫權病逝,東吳太傅諸葛恪掌握了東吳的朝政。
(通稱東興之戰)
吳神鳳元年(公元252年)十一月,東吳太傅諸葛恪在東關地區徵集人力,於東興(今安徽含山西南)濡須水上重新修復了東興堤,左右依山各築一城,留下數千士卒把守。由於水堤修入了魏國境內,魏國恥於受侮,大將軍司馬師藉此上表伐吳。
魏嘉平四年(公元252年)十二月,司馬師上表曹芳,起十五萬大軍三路伐吳:西路,派遣征南大將軍王昶進攻南郡(江陵);中路,派遣鎮南將軍毌丘儉進攻鄂城(武昌);東路,由司馬昭擔任都督,統領征東將軍胡遵、鎮東將軍諸葛誕共七萬大軍攻打東興濡須。諸葛恪從建業率四萬援軍日夜兼程救援濡須口。
胡遵到達濡須后,馬上投入戰鬥,命令部隊架設浮橋渡過湖面,列陣於東興堤上,分兵攻打濡須東西二城。但城堡建在陡峭處,易守難攻,魏兵幾次進攻都被擊潰。這時東吳的先頭部隊三千人馬在丁奉率領下僅兩天就趕到了濡須。此時天降大雪,魏軍眾將正在營內飲酒,毫無戒備。丁奉命令將士脫去厚重的鎧甲,丟棄長槍大戟,只帶頭盔、短刀和盾牌,輕裝突襲魏軍前部營壘,魏軍一觸即潰,諸葛恪的後續大部隊也陸續趕到。吳兵登上東興堤,擂鼓吶喊,奮勇向前,魏軍驚恐潰逃,爭渡浮橋,人多橋斷,落水和自相踐踏而死者達數萬人。前部將軍韓綜、樂安太守桓嘉陣亡。魏軍燒毀營寨敗退,吳軍繳獲大批軍需物資。司馬昭因為在他督領下的胡遵軍、諸葛誕軍遭到敗績,坐失侯。
第四次也是最後一次大規模的魏吳濡須之戰,以東吳徹底完勝而收官。
曹魏三代帝王前後四次攻打濡須水口,前後延續40年之久。但魏軍始終未能突破東吳的濡須塢防線。這道屏障有力地保障了江東的平安,免遭戰火洗劫。
“草船借箭”是發生在濡須之戰,而非赤壁之戰
根據《 三國志·吳書·吳主傳第二》裴松之注,建安十八年(公元213年)正月,曹操與孫權對壘濡須(今安徽巢縣西巢湖入長江的一段水道)。初次交戰,曹軍大敗,於是堅守不出。一天孫權借水面有薄霧,乘輕舟從濡須口闖入曹軍前沿,觀察曹軍部署。孫權的輕舟行進五、六里,並且鼓樂齊鳴,但曹操生性多疑,見孫軍整肅威武,恐怕有詐,不敢出戰,喟然嘆曰:“生子當如孫仲謀,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隨後,曹操下令弓弩齊發,射擊吳船。不一會,孫權的輕舟因一側中箭太多,船身傾斜,有翻沉的危險。孫權下令調轉船頭,使另一側再受箭。一會,箭均船平,孫軍安全返航。曹操這才明白自己上當了。
由此可見,“草船借箭”的主角不是諸葛亮,而是孫權,並且這件事發生在赤壁之戰以後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