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尚銘
陶尚銘
陶尚銘向朋友們談論張作霖的用人特點時,是從任毓麟談起的。 1924年,張作霖入京后,參與決定北京政府內閣的人選。由於張作霖的寬容大度,當時,知名人士北上投身奉系的甚多。
1889年8月10日生於日本東京,1910年在日本早稻田大學畢業后回國,在江西任按察使的父親處謀職。不久因父親在南昌去世,陶尚銘只好投奔父親的生前好友,時任奉天(瀋陽)度支使(省財政廳長)的張錫鑾,張錫鑾就把他安排在南滿鐵路局任職。1912年,張錫鑾出任奉天省督軍,就聘陶尚銘入幕府,1917年,張作霖就任奉天省督軍,又延聘陶尚銘入自己幕府。 1928年6月3日,張作霖在皇姑屯被日本侵略者謀害,張學良趕回奉天祭父。當時張學良不知所措,急忙組成一個由五六名文武官員組成的幕僚班子,商討對策,陶尚銘是該班子的人員之一。
面對當時東北的緊張局勢,陶尚銘耐心地提醒張學良:必須保持冷靜、清醒的頭腦,以靜觀動。由於陶尚銘的及時指點,張學良對皇姑屯事件採取了鎮靜的處理對策,使日本侵略者無隙可擊,妄想提前侵佔東北的陰謀未能得逞。
皇姑頓事件,加劇了張學良與日方之間的矛盾。東北二十多萬軍隊倚向何處,張學良舉棋不定。正在這節骨眼上,各派軍閥為擴張自己的勢力範圍,都抓住這個時機,紛紛派密使潛往瀋陽活動,競相拉攏張學良。准對這一驚心動魄的現狀,陶尚銘從中華民族的大局考慮,力勸張學良歸順南京國民政府,張學良深表贊同。1928年12月29日,張學良乘日本關東軍不備之時,斷然易幟,宣布遵守孫中山先生提出的三民主義,服從南京國民政府管轄。蔣介石當即委任張學良為陸海空三軍副總司令。張學良的這一舉措,穩定了東北局勢,促進了祖國統一。
1931年,日本關東軍策劃了“九·一八”事變。由於張學良不得不執行蔣介石下達的不抵抗命令。大批東北軍退入關內,使日本侵略者迅即佔領了東三省,造成了東北3000萬同胞流離失所,家破人亡,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當時全國輿論紛紛譴責張學良玩忽職守、明哲保身,白白丟了東三省。因此,不少報社一致提議:要求南京國民政府嚴懲張學良。可陶尚銘卻認為:東三省的淪陷最終不是張學良之故,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但鑒於當時的形勢,不宜披露事情的真相。於是,他竭力說服張學良引咎出國考察,暫避全國輿論的指責,以圖日後從長計議。
1932年,蔣介石批准張學良出國考察。張學良在赴歐考察之前,作了一系列的人事安排,其中任命陶尚銘為河北灤榆地區專員。
陶尚銘曾任張作霖的秘書和日文翻譯12年,又任張學良的高級幕僚三年多。陶尚銘生前與朋友們聊天,談過張氏父子的許多秘聞逸事。陶尚銘向朋友們談論張作霖的用人特點時,是從任毓麟談起的。任毓麟,清朝舉人,清末曾任職直隸總督署。張錫鑾任奉天督軍后,聘任毓麟為督軍署文案,后將其提升為政務廳長。張作霖繼任督軍,任毓麟已離開督軍衙門。張作霖將他請回,聘為督軍署秘書長。1918年,張作霖升任東三省巡閱使,任毓麟也升為巡閱使署秘書長。 1924年,張作霖入京后,參與決定北京政府內閣的人選。張作霖的很多部下認為,任毓麟這回能當內務總長或教育總長。然而,張作霖在京執政三年多,內閣改組過8次,任毓麟從未得到過提名。一天,幾個幕僚在張作霖面前說,任毓麟跟隨大帥十多年,忠心耿耿,辦事認真,文筆也不錯,為什麼不提拔?張作霖說:“任毓麟是個好人,他跟我差不多天天見面,卻沒有和我抬過一次杠。難道我就一點過錯都沒有嗎?”陶尚銘在講述這段故事時,總要將張作霖與段祺瑞、吳佩孚作比較。張作霖認為,段祺瑞和吳佩孚都是居功自傲、目空一切的人,希望部下奉承自己,聽不進不同意見。於是,徐樹錚受到段祺瑞的重用,白堅武受到吳佩孚的重用。徐樹錚和白堅武得勢后,做了很多壞事,人為地製造摩擦,客觀上拆了段祺瑞和吳佩孚的台。張作霖卻有自知之明,看到了段祺瑞和吳佩孚用人不當,因此希望任毓麟能夠直言敢諫。任毓麟卻做不到,張作霖很失望。張作霖用人的第二個特點是寬容。陶尚銘認為,段祺瑞和吳佩孚都是心胸狹隘、派系成見很深的人。例如,在1918年的護法戰爭中,北軍獲勝,佔領湖南省大部地區。湖南督軍一職本應授予立了大功的吳佩孚,段祺瑞卻授予皖系張敬堯,引發了後來的直皖戰爭。吳佩孚得勢后,在直系內部劃分洛陽派和保定派,分親疏論等級。馮玉祥部被認為是雜牌軍,備受歧視。馮部官兵的軍餉常被拖欠,土兵飢一頓飽—頓。馮玉祥對吳佩孚積怨多年,終於爆發了倒戈叛吳事件。張作霖在用人方面可圈可點,不管原來是皖系、直系,還是南方各派系,凡是來投的,一律收容,有的還委以重任。張作霖曾對溥儀和顧維鈞說,如果感到天津或北京不安全,可以到奉天來住。由於張作霖的寬容大度,當時,知名人士北上投身奉系的甚多。曾在北京政府任過總長,後來投奔的,就有林長民、湯爾和等十多人。來自廣東、廣西、雲南、四川等省的軍人和政客,則有數百人之多。奉軍內部也有派系,但張作霖注意保持各派之間的平衡。一方面,他重用富有革新精神的少壯派人士,如日本士官派的姜登選、楊宇霆,保定軍校派的李景林,北京陸大派的郭松齡等。另—方面,對一些老部下,如最早參加聚義的綠林好漢張景惠、湯玉麟等,一直給以高位,以防他們心懷怨恨而圖謀不軌。因此,在張作霖得勢的十多年內,奉軍內部未出現因待遇不公而引發的內戰。至於後來郭松齡倒戈叛張,那是受五四新思潮影響,不屬於派系爭權性質。張作霖用人的第三個特點是“用人不疑”。以張宗昌為例,張宗昌年輕時,由山東到黑龍江,當過民工和匪首。辛亥革命后,率部南下,被滬軍都督陳其美任命為團長。陳其美死後,張宗昌改投江蘇督軍馮國璋,任侍衛長。馮國璋死後,張宗昌又走直魯豫巡閱使曹錕的門路。曹錕有意讓張宗昌當師長,因吳佩孚反對而作罷。此時,張宗昌向曹錕行賄的十多萬元,全部泡湯,一氣之下,出關投奔張作霖,不久,被任命為旅長。由於受到張氏父子賞識,張宗昌在奉軍中晉陞很快。第二次直奉戰爭前,張宗昌已是第二軍副軍長。張宗昌喜歡嫖妓,在奉軍中是出名的。很多人建議採取措施,逐漸削弱其兵權,最後踢開張宗昌。張作霖不為所動,認為用一名武將,要看他能不能打勝仗。離開這一條去要求別的,那不是治軍之道。張宗昌後來沒有辜負張作霖的重用,在第二次直奉戰爭中表現出色。戰爭初起,奉軍失利。張宗昌部堅守陣地,奉軍轉入反攻時,張宗昌部動作快速,一舉俘獲直軍主力彭壽莘部數萬人。從用人方面看,張作霖在袁世凱死後北洋群雄角逐中,成為最後勝利者,決不是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