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州之戰
松州之戰
貞觀十二年(638年)八至九月,在唐與吐番的戰爭中,唐軍在松州(根據嚴耕望先生《唐代交通圖考》的考證,松州是唐朝劍南道通向吐谷渾的交通要道,松州州城西北三百里有甘松嶺,唐代在此曾設置通軌軍鎮守,通軌軍以西就是黨項,黨項西北通向吐谷渾。)抗擊吐蕃軍進攻的作戰。
松州戰役之前,吐蕃先出兵擊敗了吐谷渾、黨項和白蘭諸羌。
黨項在吐谷渾以南,由很多部落組成,其中拓拔部最強。貞觀三年(公元629年),黨項細封部歸降大唐,唐朝在其地設置羈糜州軌州,拜其首領為刺史。此後,除拓跋部之外的黨項諸部紛紛歸順唐朝,唐朝又相繼設立崌、奉、嚴、遠等羈糜州,對其加以控制。貞觀九年(公元635年)唐軍擊敗吐谷渾后,拓跋部在唐朝的招撫下,也前來歸降,唐朝在其地設立了懿、嵯、麟、可等三十二個羈糜州。以上羈糜州大多隸屬於松州都督府。
白蘭與黨項臨近,“武德六年,使者入朝”,“勝兵萬人,勇戰鬥,善作兵,俗與黨項同。”(《新唐書西域傳》)
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吐蕃贊普松贊干布(漢文史書稱之為棄宗弄贊)率軍入侵吐谷渾並將其擊敗。
出兵原因
關於出兵的原因,兩唐書和資治通鑒都說成是吐蕃請婚遭拒、使者惡意挑撥,如《資治通鑒》就記載道,“初,上遣使者馮德遐撫慰吐蕃,吐蕃聞突厥、吐谷渾皆尚公主,遣使隨德遐入朝,多齎金寶,奉表求婚;上未之許。使者還,言於贊普棄宗弄贊曰:‘臣初至唐,唐待我甚厚,許尚公主。會吐谷渾王入朝,相離間,唐禮遂衰,亦不許婚。’弄贊遂發兵擊吐谷渾。”
實際上,當時的吐蕃,正處於擴張時期,唐旄、蘇毗和羊同等與吐蕃相鄰的部落都遭到了吐蕃的進攻,征服吐谷渾也是吐蕃對外擴張行動的一部分。請婚遭拒及使者挑撥,只是借口和導火索而已。
而唐朝為什麼不答應吐蕃的請婚要求呢?有人認為,太宗時期,唐朝在消滅東突厥後,國勢日盛,威震四海,因此,唐朝一般是在周邊勢力向其表示臣服之時,為加強關係才對其賜婚,將弘化公主嫁到吐谷渾就是典型的例子。而吐蕃當時並未明確向唐朝表示臣服,此時賜婚,對唐朝沒有實際意義。
實力對比
吐蕃不必多說,當時正處在上升期,“近世浸強,蠶食它國,土宇廣大,勝兵數十萬”(《資治通鑒》)。
而當時的吐谷渾剛剛在貞觀九年(公元635年)遭受了唐軍的毀滅性打擊,國力虛弱,內亂不斷,“順(吐谷渾可汗)既久質於隋,國人不附,未幾為臣下所殺。其子燕王諾曷缽嗣立。諾曷缽既幼,大臣爭權,國中大亂”(《舊唐書西域傳》)。
雙方實力一強一弱,差別非常明顯。
交戰過程
吐蕃的進攻非常順利,“率羊同共擊吐谷渾,吐谷渾不能亢,走青海之陰,(吐蕃)盡取其貲畜”(《新唐書吐蕃傳》)。
打垮吐谷渾后,吐蕃又乘勝折向東南,擊破了黨項及白蘭諸羌,“勒兵二十萬入寇松州”(《新唐書吐蕃傳》)。松州之戰正式拉開帷幕。
松州屬唐朝劍南道,貞觀二年(公元628年),唐朝將松州設為下都督府,主要負責管
侯君集
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七月乙亥,吐蕃在打敗黨項之後,開始入寇松州。(《資治通鑒》)松贊干布在進逼松州之後,並未立即深入,而是繼續遣使請婚,只不過態度更加強硬,“謂左右曰:‘公主不至,我且深入。’”(《新唐書吐蕃傳》)。只不過,他的強硬沒有帶來唐朝賜婚,反而帶來了松州唐軍的出戰。
當時唐朝方面擔任松州都督的人叫韓威,史載“都督韓威輕出覘賊,反為所敗”(《新唐書。吐蕃傳》)。
此戰的具體交戰地點,史書沒有記載,可能在甘松嶺一帶。甘松嶺是松州與黨項之間的重要通道,甘松嶺以西就是黨項,唐朝曾在甘松嶺設有通軌軍。通軌軍具體設置於何時,兩唐書地理志均未明確記載,但是,陳子昂在《上蜀川軍事狀》中說,“松、潘諸軍,自屯鎮已來,於今相繼,百十餘年”,此狀上於武則天時期,說明在北周或者隋朝時期,松州就有駐軍,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自然也應有駐軍。而甘松嶺作為松州的邊界要地,即使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未在此正式設立通軌軍,也應該有部分唐軍在此布防。而吐蕃軍在打垮黨項后,並未立即入寇松州,而是“屯松州西境”(《資治通鑒》),可能具體就屯在甘松嶺,與布防於此的唐軍對峙。這次接觸戰,唐軍雖然受挫,但是損失未必很大,原因有二:首先,松州作為一個下都督府,本身的兵力並不多,陳子昂在《上蜀川軍事狀》中說,“臣在蜀時,見相傳雲,聞松、潘等州屯軍數不逾萬”,武則天時期,吐蕃對唐朝的威脅日漸增強,唐軍在松州的駐防兵力似應多於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即便如此,仍不足萬人,據此推斷,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唐軍在松州的守軍也應少於1萬人。第二,韓威出陣的目的是觀察一下吐蕃軍,自然不會把全部守軍都帶出來。綜合以上兩點判斷,韓威率領的唐軍大概只有幾千人,至多不超過1萬人。
但是,此戰影響卻不小,戰後,原本附屬唐朝的部分羌酋發動了叛亂,“羌酋閻州(一說闊州)刺史別叢卧施、諾州刺史把利步利並以州叛歸之”(《資治通鑒》)。唐朝暫時陷入不利境地。
吐蕃在松州的進攻,使得太宗下決心對吐蕃重兵出擊,“(八月)壬寅,以吏部尚書侯君集為當彌道行軍大總管,甲辰,以右領軍大將軍執失思力為白蘭道、左武衛將軍牛進達為闊水道、左領軍將軍(一說右領軍將軍)劉蘭為洮河道行軍總管,督步騎五萬擊之”(《資治通鑒》)。下面對此次交戰作簡單介紹。
唐軍將領
參戰的四位唐將,侯君集和執失思力在此不再介紹,兩人在新唐書中都有傳,都是能征善戰之將;牛進達在兩唐書中沒有傳,但是兩唐書和資治通鑒關於他的記載很多,此人後來參加過對高昌和高句麗的征討,也是一員虎將;至於劉蘭,兩唐書在侯君集等人的傳的後面附有他的傳,他參加過對突厥作戰,也非等閑之輩。
雙方兵力對比
唐軍不必多說,史書明確記載為步騎5萬。
吐蕃有多少兵力呢?兩唐書和資治通鑒說有20萬,有些誇張了。據范文瀾先生編寫的《中國通史》記載,吐蕃在松贊干布時期,其軍隊劃分為四如四十東岱,東岱就是千戶所。當時四如四十東岱剛剛形成,每個東岱也就管理1000多戶,每戶出1兵,則其總兵力在4萬至5萬當是比較合理的。吐蕃史書記載松贊干布要求娶唐公主時,說“贊普致書唐主曰:若不許嫁公主,當親提五萬兵,奪爾唐國,殺爾,奪取公主”。以此來看,當時吐蕃的主力部隊大約也就是四五萬人。
因此,總體看,唐軍與吐蕃軍兵力大體相當。
交戰過程
牛進達作為唐軍的先鋒,率軍首先與吐蕃軍交戰,“吐蕃攻城十餘日,進達為先鋒,九月,辛亥,掩其不備,敗吐蕃於松州城下,斬首千餘級”(《資治通鑒》)。
牛進達與吐蕃軍交戰的地點史書明確記載為松州城下,如果此前韓威與吐蕃軍確實是在松州西北的甘松嶺交戰的話,那麼,唐軍受挫后,應該是未能守住甘松嶺,因而向東南撤退,退守松州州城。牛進達接戰之前,吐蕃軍已經攻城10多天了,卻未能攻下,這也可以說明,此前韓威率領的唐軍雖然受挫,但是仍有足夠的兵力抵抗吐蕃軍的進攻。
至於交戰過程,上文已引用了通鑒的記載,兩唐書記載大體相同,只是提到“夜襲其營”、“夜鏖其營”,說明唐軍搞的是夜襲。總之,唐軍奇襲獲勝,但吐蕃主力也未受多大損失,但是,就在這種情況下,松贊干布下令撤軍,松州之戰至此結束。
吐蕃為何要在未決勝負的情況下退兵呢?主要有以下幾點原因。
首先,松贊干布此次進攻松州,原本就不是要搶佔唐朝的多少土地,而是強迫唐朝賜婚,唐朝不但不賜婚,反而發重兵前來應戰,如果松贊干布不撤軍,雙方繼續廝殺,他的目的就更加無法實現。
第二,吐蕃國內局勢並不穩定,多年征戰,連兵不息,新征服的各部落也需要時間去逐漸安撫,松贊干布的大臣也因此勸他退兵,“初東寇也,連歲不解,其大臣請返國,不聽,自殺者八人”(《新唐書吐蕃傳》)。在後方不穩的情況下,以吐蕃主力與唐軍決戰,過於冒險。
第三,在這次交鋒中,唐軍展示了自己的作戰能力,讓吐蕃吃到了苦頭。當時唐軍主力部隊還未到位,但僅僅是牛進達的先鋒部隊就以奇襲的方式取得了斬首千餘級的勝利,顯示了強悍的戰鬥力,從氣勢上壓倒了吐蕃。
唐朝在獲勝之後,為何沒有乘勝追擊呢?主要原因有以下幾點。
首先,吐蕃快速退兵並遣使謝罪,使得唐軍不必繼續追擊。唐朝對其周邊勢力,並不是都要趕盡殺絕,只要使其臣服於唐朝,就算達到目的,吐谷渾就是明證。
第二,太宗對吐蕃並未給予過多關注。吐蕃是新興勢力,此前與唐朝也沒有什麼交往,此次接戰後又快速撤軍,對當時的唐朝威脅也不大,因此,太宗皇帝當時對它並未特別關注。當時,太宗皇帝較為關注的,還是北方的薛延陀、西北的西突厥和東北的高句麗。
松州之戰後,吐蕃主動撤軍,遣使謝罪,並再次請婚,“引而去,以使者來謝罪,固請昏,許之。遣大論薛祿東贊獻黃金五千兩,它寶稱是,以為聘。”(《新唐書吐蕃傳》)
松州之戰後,吐蕃獲得的利益是顯而易見的,迎娶了大唐的文成公主,提高了自己在周邊勢力中的威望,同時,文成公主入藏,將先進的漢文化帶入吐蕃,促進了吐蕃社會的進步。唐朝獲得的利益,主要有兩方面。
1、吐蕃從吐谷渾和黨項撤軍,唐朝恢復對上述諸部的控制。
松州之戰後,“弄贊懼,引兵退”(《資治通鑒》),這裡的退兵,是僅僅指從松州城下撤退,還是同時也從吐谷渾和黨項的土地上撤退了呢?筆者認為是後者,現分析如下。
先看吐谷渾。
從吐谷渾政權的存續方面看,據《資治通鑒》記載,高宗顯慶五年(公元660年),“八月,吐蕃祿東贊遣其子起政將兵擊吐谷渾,以吐谷渾內附故也。”無獨有偶,《敦煌本吐蕃歷史文書大事年表》也記載道,從顯慶四年(公元659年)開始,吐蕃大論祿東贊連續多年駐在對吐谷渾的前線,並曾與唐軍蘇定方部交戰。雙方史料互相印證,說明直到高宗顯慶後期,吐谷渾政權一直存在,而且是一個親唐政權。
從吐谷渾領土方面看,《新唐書吐蕃傳》記載,貞觀十五年(公元641年),文成公主入吐蕃時,“弄贊率兵次柏海親迎”。《敦煌本吐蕃歷史文書》記載,顯慶四年(公元659年)吐蕃軍與唐軍交戰的地點在烏海。烏海在青海西南,距青海很遠,據《資治通鑒》記載,貞觀九年(公元635年),侯君集所部在青海一帶擊敗吐谷渾之後,狂追了2000多里才到達烏海;而柏海又在烏海西南,已達吐谷渾邊界,侯君集到達柏海后,就率軍撤回了。松州之戰前,吐谷渾已被吐蕃打到青海了,但此後卻出現了柏海迎親、烏海交戰,這說明松州之戰後,吐谷渾的大部分領土得以恢復。
從吐谷渾實力方面看,據《新唐書西域傳》記載,“(吐谷渾)既而與吐蕃相攻,上書相曲直,並來請師,天子兩不許。吐谷渾大臣素和貴奔吐蕃,言其情,吐蕃出兵搗虛,破其眾黃河上。”從“相攻”和“天子兩不許”,可以看出當時的吐谷渾並不是特別的弱,所以高宗並未明顯的支持吐谷渾。
根據以上史料,我們可以看出,直到高宗顯慶後期,吐谷渾作為一個親唐政權仍然存在,而且領土較為完整,實力並不很弱。既然吐蕃松贊干布在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的時候就已經重創吐谷渾,把吐谷渾打到青海湖了,為什麼在二十年後還會出現上述情況呢?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松州之戰後,吐蕃從吐谷渾撤軍,吐谷渾重新歸附唐朝,並在此後的二十年中,實力有所恢復。
再看黨項。
據《舊唐書地理志》記載,“貞觀二年,置(松州)都督府。督崌、懿、嵯、闊、麟、雅、叢、可、遠、奉、嚴、諾、蛾、彭、軌、蓋、直、肆、位、玉、璋、佑、台、橋、序二十五羈縻等州。永徽之後,生羌相繼忽叛,屢有廢置。”上述羈縻州,多是在黨項及其他諸羌的居住地設立的。
此外,《新唐書地理志》在介紹諸黨項羈縻州時,記載道,“乾封二年(公元667年)以吐蕃入寇,廢都、流、厥、調、湊、般、匐、器、邇、鍠、率、差等十二州,咸亨二年(公元671年)又廢蠶、黎二州。祿山之亂,河、隴陷吐蕃,乃徙黨項州所存者於靈、慶、銀、夏之境。”“(黨項羈縻州)初隸松州都督府,肅宗時懿、蓋、嵯、諾、嶂、佑、台、橋、浮、寶、玉、位、儒、歸、恤及西戎、西滄、樂容、歸德等州皆內徙,余皆沒於吐蕃”。
綜合新舊唐書地理志的記載,我們可以看出,諸黨項羈縻州的大規模廢棄有兩次,一次是在高宗時期,一次是在安史之亂及其後,沒有任何史料記載太宗貞觀時期曾大規模廢棄黨項羈縻州。這說明松州之戰後,吐蕃已從黨項撤軍,諸黨項羈縻州重新被唐朝控制。
最後看白蘭。
《新唐書西域傳》記載,“龍朔后,白蘭、舂桑及白狗羌為吐蕃所臣,籍其兵為前驅。”
《冊府元龜》卷九百九十五《外臣部·交侵》記載,“(高宗)顯慶元年(公元656年)十二月,吐蕃大將祿東贊率兵一十二萬擊白蘭氏,苦戰三日,吐蕃初敗后勝,殺白蘭千餘人,屯軍境上以侵掠之”。
結合三部史書來看,白蘭是在高宗顯慶年間才被吐蕃吞併的,距松州之戰已有約20年。這說明松州之戰後,吐蕃也從白蘭撤軍,白蘭恢復實力並繼續與吐蕃對抗。
綜合以上分析,我們可以看出,唐朝通過松州之戰,恢復了其對吐谷渾、黨項和白蘭的控制,可謂戰果豐碩。
2、吐蕃與唐朝維持了二十年的和平局面,大唐西部邊陲的安全得到保障。
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的時候,唐朝雖然消滅了東突厥,打垮了吐谷渾,但是,邊境仍有安全隱患。繼東突厥之後,薛延陀稱雄漠北,勝兵二十萬,對唐朝的北方邊境重新構成威脅。此外,西突厥勢力雖然有所衰弱,但仍稱雄西域。唐朝與吐蕃的二十年和平,使得唐朝得以集中精力,對北方和西北用兵,並取得重大勝利,而不必過於擔心吐蕃在西線的掣肘。
綜合以上兩點,唐朝在松州之戰中收穫頗豐,以極小的成本,獲得了巨大收益。
松州之戰後太宗對吐蕃的整體戰略:
雖然松州之戰後,唐軍沒有對吐蕃軍窮追猛打,但是,太宗也並未對吐蕃的發展聽之任之,而是開始制定相應戰略,遏制吐蕃的崛起。
1、大力扶持吐谷渾親唐政權,遏制吐蕃進犯河西、隴右及劍南道北部。
吐谷渾地處吐蕃東北,掩護著唐朝的河西、隴右及劍南道北部(此處的河西隴右,僅指後來河西隴右兩節度使的轄區,並非指整個隴右道)。
貞觀九年(公元635年)唐軍擊潰吐谷渾后,太宗就開始把吐谷渾改造成親唐政權,並對其加以扶持。松州之戰後,太宗繼續實行這一政策,扶持吐谷渾,以此遏制吐蕃的發展。現舉兩個典型事例。第一,貞觀十三年(公元639年)十二月,太宗對吐谷渾賜婚,將弘化公主嫁給吐谷渾的可汗諾曷缽。第二,貞觀十五年(公元641年),吐谷渾內部的親吐蕃勢力丞相宣王反叛,“欲襲(弘化)公主,劫諾曷缽奔吐蕃”(《新唐書西域傳》),四月,唐果毅都尉席君買協助吐谷渾的威信王粉碎了這次叛亂。在唐朝的扶持下,吐谷渾的實力漸漸得以恢復。高宗顯慶五年(公元660年)八月,吐蕃再次進攻吐谷渾,吐谷渾在未能得到唐軍及時增援的情況下,堅持戰鬥到龍朔三年(公元663年)五月,抵抗近3年,最後因吐谷渾大臣素和貴逃往吐蕃,向吐蕃說出了吐谷渾的虛實,吐谷渾才被吐蕃擊敗。對比一下吐谷渾與吐蕃的兩次交戰,太宗貞觀十二年(公元638年),吐谷渾在吐蕃的進攻面前望風而逃,而高宗顯慶龍朔年間,吐谷渾堅持抵抗吐蕃近3年。這一變化,說明太宗扶持吐谷渾的政策是取得了明顯成效的。遺憾的是,當吐谷渾最需要唐軍支援的時候,唐朝卻忙於對海東用兵,先後出兵攻打百濟和高句麗,高宗也未能對形勢的變化作出及時的反應,最終導致太宗的這一政策以失敗告終,這主要是高宗的失誤,與太宗無關。
2、出兵經營西域,在打擊瓦解西突厥的同時,遏制吐蕃向北發展。
太宗經營西域,首要的目的是打擊西突厥,至於是否同時還有遏制吐蕃向北發展的目的,我們姑且不論,但是,經營西域的結果,是唐軍控制了天山以南的廣大土地,把吐蕃與西突厥隔離開來,依託安西四鎮構建起一道防線,遏制吐蕃向西域進犯。
這裡多說幾句,安西都護府及安西四鎮的設立是一個曲折反覆的過程,太宗時期,安西都護府已經設立,四鎮也初成規模,但太宗去世后,西域局勢出現反覆,至高宗顯慶年間,唐軍再次平定西域,安西四鎮得到進一步鞏固。因此,我們不能因為太宗去世后西域的動蕩來否認太宗在創立安西四鎮的過程中的功勞。下面詳細說一下。
貞觀十四年(公元640年)九月,唐軍滅亡高昌之後,在其故地設立西州,進而設置安西都護府。
貞觀二十三年(公元649年)初,唐軍擊破龜茲之後,將安西都護府由西州遷往龜茲,同時初設四鎮,“始徙安西都護於其都,統於闐、碎葉、疏勒,號四鎮。”(《新唐書西域傳》)《新唐書地理志》對四鎮的介紹也表明,四鎮在貞觀年間即已初步形成:
龜茲都督府,貞觀二十年(註:應為二十二年)平龜茲置;
毘沙都督府,本於闐國,貞觀二十二年內附,初置州五,高宗上元二年置府,析州為十;
焉耆都督府貞觀十八年滅焉耆置。有碎葉城,調露元年,都護王方翼築,四面十二門,為屈曲隱出伏沒之狀雲;
疏勒都督府,貞觀九年疏勒內附置。
當然,以上四都督府的設立並不全在貞觀年間,但均與太宗貞觀年間的經營無法分開。
太宗去世后,西域局勢出現反覆,高宗永徽二年(公元651年),阿史那賀魯叛亂,西域震動,在此大背景下,唐軍在西域進行了戰略收縮。
《舊唐書西戎傳》記載,“高宗嗣位,不欲廣地勞人,復命有司棄龜茲等四鎮,移安西依舊於西州”。
《冊府元龜》卷九百九十一《外臣部·備御》對此有更詳細記載:“高宗永徽二年(公元651年)十一月丁丑,以高昌故地置安西都護府,以尚舍奉御天山縣公麴智湛為左驍衛大將軍兼安西都護府州刺史,往鎮撫焉。”
高宗顯慶年間,唐軍平定阿史那賀魯,重新控制西域局面,在此情況下,高宗將安西都護府治所遷回龜茲,並恢復四鎮,“顯慶三年(公元658年)夏,五月,癸未,徙安西都護府於龜茲,以舊安西復為西州都督府,鎮高昌故地。”(《資治通鑒》)此後,由於高宗集中主要精力對海東用兵,吐蕃在高宗咸亨元年(公元670年)乘虛擊破安西四鎮,並向西域發展,後幾經反覆,至武則天長壽元年(公元692年),唐軍收復四鎮,此後直到安史之亂,安西四鎮作為唐軍在西域的重要據點,對於防止吐蕃向西域進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總之,松州之戰後,唐朝雖然沒有以重兵進攻吐蕃,但是,對吐蕃還是採取了一些遏制政策,以防止其過分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