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找到2條詞條名為度大庾嶺的結果 展開
- 唐代宋之問創作的詩
- 清代朱彝尊詩作
度大庾嶺
唐代宋之問創作的詩
《度大庾嶺》是唐代詩人宋之問被貶大庾嶺時所作的一首詩。此詩表達了作者對被貶邊遠之地的不滿情緒以及盼望有朝一日得以赦免回京的心情。全詩感情真摯,情景交融,章法嚴謹,音韻諧婉,屬對精密,詞藻華美,尤其突出的是詩人巧妙地將寫景與抒情緊密地結合在一起,既表現出景緻優美,又表現出詩人對自己赦免返京的前途充滿信心。
度大庾嶺
度嶺方辭國,停軺一望家。
魂隨南翥鳥,淚盡北枝花。
山雨初含霽,江雲欲變霞。
但令歸有日,不敢恨長沙。
⑵軺(yáo):只用一馬駕轅的輕便馬車。
⑶翥(zhù):鳥向上飛舉。南翥鳥:前人有過三種解釋:一說泛指南飛的鳥;一說指鷓鴣,《禽經》上有“鷓鴣南翥”的說法,而古人又認為鷓鴣的叫聲是“行不得也哥哥”,自然引起行人的惆悵;又一說是大雁,根據是作者同時的詩作《題大庾嶺北驛》有云:“陽月南飛雁,傳聞至此回。我行殊未已,何日復歸來?”又《唐會要》卷二八有“陽為君德,雁隨陽者,臣歸君之象也”的說法。
⑷北枝花:大庾嶺北的梅花。《白氏六帖·梅部》稱:“大庾嶺上梅,南枝落,北枝開。”
⑸霽:雨(或雪)止天晴。
⑹長沙:用西漢賈誼故事。誼年少多才,文帝欲擢拔為公卿。因老臣讒害,誼被授長沙王太傅(漢代長沙國,今湖南長沙市一帶)。《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謂:賈誼“聞長沙卑濕,自以壽不得長,又以謫去。意不自得。”詩意本此。
我離開京城剛剛度過大庾嶺,便停下車子,再次回首遙望我的家鄉。
我的魂魄追隨著從南方向北奮飛的鳥兒,望著那向北而開的花枝,眼淚為之流不止。
山間連綿陰雨剛剛有了一點停止的意思,江上的雲彩亦微有化作雲霞的趨勢。
只要有重回長安的機會,我是不敢像賈誼那樣因為被貶而感到遺憾的。
神龍元年(705年),武則天病重,宰相張柬之率大臣發動政變,逼武後退位,擁立唐中宗李顯。武則天的嬖臣張易之被殺。詔事張易之的宋之問因受牽連而獲罪,於神龍元年(705年)春被貶為瀧州(州治在今廣東羅定縣東)參軍。這首《度大庾嶺》詩是他前往貶所途經大庾嶺時所作。在武則天時期,宋之問頗得寵幸,此時卻成了謫罪之人,發配嶺南,在人生道路上從高峰跌入深谷,胸中不免充滿了憂傷和痛苦。當他到達大庾嶺時,眼望那蒼茫山色,想到一嶺之隔,咫尺天涯,頓時,他那遷謫失意的痛苦、懷土思鄉的憂傷一起湧上心頭,於是寫了好幾首詩。此詩是其中一首。
此詩真實生動地敘述了作者過大庾嶺的情景,情感凄楚悲涼,真摯感人。
起句“度嶺方辭國”,扣題直敘,說明詩人已經來到“華夷”分界的梅嶺之巔,將要走出中原,辭別故國了。大庾嶺在古人心目中是腹地和南部邊陲的分野,是文明和蠻荒的界限。此去身陷邊鄙,禍福難科,家阻萬山,賦歸無期,憶往思來,百感交集。此句一個“方”字把“度嶺”“辭國”聯繫在一起,頓然使人產生一種搖曳心旌的感覺,使文勢陡率而高遠。對句“停軺一望家”,詩人停下長途跋涉的驛車,在中原與“夷國”的邊界駐足遠望家鄉的方向。此刻站在高高的山嶺上,還能望長安於日下,指故里於雲間,而“明朝望鄉處,應見嶺頭梅”(《題大庾嶺北驛》),其它全被山嶺遮住了。因此,要抓緊時機,停下車來,滯留山頭,深情地向家園方向再望一次。至此,一個失魂落魄的遭貶謫的宦遊人的形象展現在讀者面前了。這“一望”的“一”字,也甚為傳神,傳達出詩人去國懷鄉的深沉感情。
頷聯“魂隨南翥鳥,淚盡北枝花”,緊承首聯中的“望”字而來,詩人遙望鄉關,只見鳥兒飛翔,花兒開放。據說大庾嶺南北氣候差異,南枝謝了,北枝才開。人在嶺北,猶如花開枝頭;一入嶺南,就像花殘凋落。詩人眼中的鳥兒是“南翥”,花兒是“北枝”,因此觸動了北人南遷的情思。心向北,身往南,距離越拉越大,矛盾痛苦越來越深,詩人的魂魄和思緒都隨著那向南飛翔的故鄉之鳥而去了,那嶺北綻放的梅花卻多情地向他頻送春光。此景此情,使他黯然神傷。這聯詩寫得情景交融,將詩人魂斷庾嶺的情態表現得淋漓盡致。
頸聯“山雨初含霽,江雲欲變霞”,上句寫山雨欲停未停,天空已放出些許晴光。下句是描繪江中雲影即將變作彩霞的霎那間。這兩句專門寫景,避免正面表達感情,迂迴取道,曲徑通幽,在結構上是轉折,在情緒上是頓挫,宕開一筆,別開生面。詩人描寫景色的漸變,襯托自己心情的變化。“初含”、“欲變”等字眼,賦予雲雨以靈性。寫雲,不直接表現天空的雲,而是描繪江中的倒影。可見山雨是濛濛細雨。這樣寫可以一箭雙鵰,將山的空明、水的澄澈同時生動地表現出來了。詩人在《早發大庾嶺》詩里寫道:“晨躋大庾險,驛鞍馳復息。霧露晝未開,浩途不可測。兄弟遠淪居,妻子成異域。羽翮傷已毀,童幼憐未識。躊躇戀北顧,亭午晞霽色。春暖陰梅花,瘴回陽鳥翼。”由此可知《度大庾嶺》是《早發大庾嶺》的續篇。這首詩中寫的“山雨初含霽”,大約是在中午或午後;“江雲欲變霞”,可能是在下午或傍晚。
在這樣美好的山水景色中,詩人的心潮逐漸趨於平靜,開始振作起來面對現實考慮自己的出路。在《早發大庾嶺》里有這樣的詩句:“適蠻悲疾首,懷恐淚沾臆。感謝鵷鷺朝,勤修魑魅職。生還倘非遠,誓以報恩德。”可見他希望勤奮修職,爭取早日赦歸。由於天氣的好轉,詩人心情也逐漸開朗,由天氣的變化聯想到自己的命運,也充滿了希望。於是不禁發出了“但令歸有日,不敢恨長沙”的感慨,表示他只希望有回去的那天,就心滿意足了,對自己受貶遷不敢有所怨恨。這是用了西漢賈誼遭權臣們排擠被貶為長沙王太傅的典故,說自己不敢像賈誼謫居長沙時那樣因不適應濕熱的氣候“自以為壽不得長”而心生“恨”意。這種以退為進的寫法,更把那希望生還的拳拳之心襯託了出來。尾聯以直抒胸臆而作結,但上句的“歸有日”又與首聯的“辭國”、“望家”遙相呼應。
此詩起勢不凡,有如醍醐灌頂,在讀者心上激起衝擊浪,浪一重,愁一重,水一曲,腸一曲,幾經曲折,最後以綿綿無盡的情意作結,給人以餘味無窮之感。
這首詩感情真摯,以景襯情,情景交融,達到一個較高的境界;章法嚴謹,對仗工整,音韻和諧,表現出一種自然而又流動的整齊美,是一首成熟的五言律詩,堪稱“示後進以准”的佳作。
鍾惺曰:三四沉痛,情至之音,不關典色。第六亦是異句,結怨而不怒,得詩人溫厚之旨。陳度遠曰:辭苦思深,不堪多讀。“雨含霽”“雲變霞”寫景已別,著“初”“欲”二字更極作致。 (《聞鶴軒初盛唐近體讀本》)
鍾惺:恨在“不敢”二字。(《唐詩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