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大年
聶大年
其父聶同文,官中書舍人,在聶大年出生前5個月去世,聶大年由其母胡氏撫養長大。聶大年天資明爽,穎悟超人,少年時,每日背誦數千言,長大后更是博學多才。書法先學歐陽率更法,後學李北海;畫宗高房山。
景泰六年(1455),朝廷修史,被薦入翰林院。時已年過半百,體弱多病,苦於精力不支,心情沉痛地作詩贈給吏部尚書王直:“鏡中白髮孰鄰我,湖上青山欲待誰?千里故人分橐少,百年公論蓋棺遲。”書後不久,便客死在京師邸舍。
聶大年博涉群書,篤意古文及唐人詩,善文工詩,造詣較高,其詩文流傳於江南一帶,常為人們所稱頌、珍藏。聶大年的詩歌,氣骨與其詞相仿,《堯山堂外記》認為他的《題畫》詩中“玉樓人醉東風晚,高卷紅簾看杏花”是“真詞筆也”。葉盛稱其詩為“三十年來之絕唱”;與被楊慎所稱道的馬洪齊名於詩壇。
他在杭州生活時間較長,對杭州的湖光山色觀察細膩。如"小樓燒燭了殘棋,是我孤舟欲發時。千里宦情雙鬢改,十年心事故人知。閑推甲子憐衰態,醉折名花續舊詩。無限西湖風月好,抱琴相訪莫教遲"(《錫山飲友人樓中臨別贈以詩》)。其詩中所常見的"花霧"、"棲鴉"、"綠窗"、"綺閣"、"孤舟"、"吳姬"之類,亦與詞調相似。他的詩也多抒發自己生活中的主觀情思,所作西湖十景詩,文筆清新,語言工麗,意境渾然,成為膾炙人口的絕唱。
以填詞著稱,被近人稱為“明中葉制曲大家”。但其多數詞作內容偏枯,風格綺靡,境界狹小,實際成就並不顯著。只有少數詞作尚能較形象地吐露情愫,如《卜運算元》“楊柳小蠻腰”描寫“學得琵琶出教坊”的舞女,《卜運算元》“粉淚濕鮫綃”描寫“只恐情郎薄”的怨婦,能將她們的輕愁淡恨栩栩如生地烘托出來。
弘治初(1488前後),其遺著由門生錢塘施昂輯刻成《東軒集》。
出自《堯山堂外紀》
景泰間,聶大年用薦起為仁和訓導,藩憲諸公與一時達官顯人過杭者,皆禮重之,其名傳於遐邇。癸酉歲,值大比,兩廣、湖湘、山西、雲南皆以校文來聘,大年以老而廢學,就辭以疾,兼以詩謝之云:“名藩較藝遣徵書,使者頻煩走傳車。老大難遵太行路,平生厭食武昌魚。五羊城古仙游遠,八桂霜寒木落疏。寄與青雲舊知己,莫因辭賦薦相如。”卒就雲南之聘。
聶大年之掌教武林也,歷官九年,不以家眷自隨,嘗有《答內子寄衣詩》云:“山妻憐我舊蘇秦,寄得衣來穩稱身。落日故園歌白薴,秋風京洛染緇塵。同心意重思偕老,結髮情深不厭貧。萬里莫如歸去好,幾多衣錦夜行人。”又有《諭兒輩》詩云:“四兒五歲六兒三,莫與肥甘習口甜。清白家傳無我愧,詩書世業要人擔。三餐淡飯何須酒,一筋黃薤略用鹽。聞說有人曾餓死,算來原不為官廉。”
聶大年在武林日,有二僧爭住禪院,招而飲之。因贈詩曰:“蕭蕭落日下荒基,古殿凄涼白塔低。燕子不知身是客,秋風猶戀舊巢泥。”二僧慚愧罷去。
聶大年嘗賦《卜運算元》二首,蓋自況也。辭云:“楊柳小蠻腰,慣逐東風舞。學得琵琶出教坊,不是商人婦。忙整玉搔頭,春筍纖纖露。老卻江南杜牧之,懶為秋娘賦。”“粉淚濕鮫銷,只恐郎情薄。夢到巫山第幾峰?酒醒燈花落。數日尚春寒,未把羅衣著。眉黛含顰為阿誰?但悔從前錯。”馬浩瀾和云:“歌得雪兒歌,舞得霓裳舞。料想前身跨鳳仙,合作蕭郎婦。顏色雪中梅,淚點花梢露。雲雨巫山十二峰,未數高唐賦。”“花壓鬢雲低,風透羅衫薄。殘夢懵騰下翠樓,不覺金釵落。幾許別離愁,猶自思量著。欲寄蕭郎一紙書,又怕歸鴻錯。”
聶大年詩翰著名一時,而不得預京銜,或曰大年在錢唐時,嘗署桃符云:“文章高似翰林院,法度嚴如按察司。”以此見忤達官。天順初,被徵修史,竟以疾卒於京師旅邸。翰林諸生多惜不獲見者。時童大章在座,素善滑稽,因曰:“不必識其人,彼但多一耳,少一目而已。”眾為哄然。益大年姓聶,而眇一目也。
聶大年之被徵修史也,時朝廷銳意俟書完日開館,諸閣老乘間抵本院官怠緩,完期不可必,因各薦所知。於是,丁參議呈等皆被召。大年扶病入館,退食松林下,經宿而死。其中病如章主事諏,老如劉治中實。劉宜化先生因譏之曰:“生、老、病、死苦,史館備矣。”一日,丁參議與宋尚寶懷尚氣失色,忿詈於館中,陳緝熙遽成一詩云:“參議丁公性大剛,宋卿凌慢亦難當。亂將毒手拋青史,故發傖言污玉堂。同輩有情難勸解,外郎無禮便傳揚。不知班馬韓歐輩,曾為修書鬧幾場?”明日,二人聞之,悔恨自解,謝曰:“母更貽斯文笑也。”識者以是知此書畢竟無成。益執筆者多非其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