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
清代談遷詩作
《渡江》是清代詩人談遷創作的一首七言律詩。此詩首聯寫長江依然,而南明王朝卻滅亡了;頷聯寫南明雖多抗清志士,但王朝腐敗,仍遭滅亡的厄運;頸聯寫明亡清軍南下,鎮江氣象荒涼,人民離散;尾聯引史事哀惋清軍南侵不是貪求黃柑的佳味,而是滅絕南明。此詩句式上散句偶句並用,拈取史事和典故寄託深切的亡國之恨,比藉助托物連類的景物描寫尤顯激壯昂奮,蒼楚悲愴。
渡江
大江駭浪限東南,當日降帆有舊慚。
擊楫空聞多慷慨,投戈畢竟為沉酣。
龍天浩劫餘孤塔,海岳書生別舊庵。
聞道佛狸曾駐馬,豈因佳味有黃柑。
1.駭浪:驚人的巨浪。限:隔斷。
2.“當日句:”系詠吳王孫皓降一事,孫皓降晉,受封為歸命侯,實有慚愧。而明福王降清,如出一轍。降帆:猶“降幡”、“降旗”。
3.擊楫:語出《晉書·祖邀傳》:“仍將本流徙都曲百餘家渡江,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后以之形容志節慷慨。
4.投戈:放下武器。據《舊唐書·李光顏傳》:“光顏躍馬入賊營大呼,賊眾萬餘人,皆解甲投戈請命。”沉酣:沉緬於酒色。
5.龍天:佛家語,八部中之龍眾與天眾,即天龍八部,為守護佛法的八種異類,如天龍、夜叉、摩喉羅迦等八種。孤塔:鎮江金山上的慈受塔。
6.海岳:即米芾,字元章,別號海岳外史,他寓居鎮江時,曾在城東結海岳庵。
8.“豈因”句:言敵人南侵,不是為了貪求黃柑的美味。黃柑,果名,橘之一種。
長江以它驚人的巨浪隔斷了南北大地,明福王降清,實有慚愧。
南明雖有恢復中原的志士,而福王和權臣荒淫於酒色,終致滅亡。
經過浩劫之後空餘金山上的慈受塔,鎮江遭劫後人們流離失所。
聽說拓跋燾曾在鎮江駐紮兵馬,清軍南侵也不是為了貪求黃柑的美味。
明弘光元年(1645年),清軍攻入南京,南明弘光朝滅亡了。這首詩就是詩人北行過京口(今江蘇鎮江),借當地的史事慨嘆南明王朝滅亡的弔古傷杯之作。
此詩首聯寫長江依然,而南明王朝卻滅亡了。南京“自古帝王州”,地勢險要,不僅慚山龍盤,石城虎踞,佳氣蔥蔥,而且有“天所以限南北”的長江天塹,江流浩蕩,蒼茫渾灝,因此,歷史上六朝均建都於此。南明王朝在此建都后,卻不立即採取御故措施,馬士英尚謂“長江天塹,敵不足慮”,福王耽於酒色結果成了清軍的俘虜。詩人坐船渡江時看到江流東去,就想起這段往事。詩人用“舊慚”傳達內心感情,由眼前景想到傷心事,可謂情景交融。
頷聯是說南明雖多抗清志士,但王朝腐敗,仍遭滅亡的厄運。“擊楫”句拈用祖逖北伐舵史事。投戈,引用《舊唐書·李光顏傳》中的史事。福王不思國事蜩螗,每天關心的是“飲醉酒,選淑女”,極其腐敗。對此清詩人多有嘲諷,用“投戈”言南明投降事,又照應了“降帆”,詩筆綿密。
頸聯寫明亡清軍南下,鎮江氣象荒涼,人民離散。詩人行經鎮江,看到江山易主,人物俱非,不禁產生“十月雨絲風片里,濃春煙景似殘秋”的故國之悲。“海岳”句用了米芾的典故。此句寫以海岳別離舊庵指鎮江遭劫后,人民離散的情景。
尾聯引史事哀惋清軍南侵不是貪求黃柑的佳味,而是滅絕南明。談遷是研究歷史的,知道的史事很多,曾聽說過南北朝魏太武帝南征的故事。又據《南史·張暢傳》載:魏太武帝迫宋兵到彭城時,曾使尚書李孝伯至城下與宋沛郡太宋張暢乃話,要求送黃柑。窮寇末路,送上黃柑佳味魏兵即可班師,而清軍追擊明軍置之死地;決不貪求黃柑佳味。兩件史事相互比較,詩人亡國之痛愈熾。
這首七言律詩句式上散句偶句並用,拈取史事和典故寄託深切的亡國之恨,比藉助托物連類的景物描寫尤顯激壯昂奮,蒼楚悲愴。這正是皎然所說的“用律不滯,由深於聲對;用事不直,由深於義類。”
臨沂大學副教授張國偉《中國詩歌發展史》:當寫於晚年,其時生活十分艱苦,但他不改初衷,恪守民族氣節,矢志不渝,同時詩中還表達了他的樂觀與詼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