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46年
公元546年
公徠元546年是農曆丙寅年,中國農曆虎年;南朝梁大同十二年,中大同元年;高昌章和十六年;東魏武定四年;西魏大統十二年。
南朝梁大同十二年,
東魏武定四年
西魏大統十二年
高昌章和十六年
新羅建元十一年
萬春國天德三年
(圖)冼夫人遺址
梁大同年間(公元546年),嶺南巾幗英雄冼夫人渡海收復海南,駐軍南灘浦。
大留聖窟位於嵐峰山東側,由高僧道憑法師於東魏武定四年(公元546年)刻造。
公元546年,一個直臣賀琛上書指出梁武帝的四條惡政:第一,搜括極其殘酷,民不堪命;第二,官員窮奢極欲,無限浪費;第三,權臣玩弄威福,專找別人罪過;第四,朝廷大興土木,民眾服役不得休息。
蘇綽卒
大統十二年(五四六)十二月,西魏大行台度支尚書、司農卿蘇綽卒綽,字令綽,武功人。少好學,博覽群書,識大體而又多智,性忠貞儉約,常以喪亂未平為己任。丞相泰極信任之,他人不能離間,綽常謂“為國之道,當愛人如慈父,訓人如嚴師。”綽為國日夜操勞,積勞成疾,卒於位。泰深痛惜之,謂公卿道:“蘇尚書平生廉讓,吾欲全其素志,恐一般人未知其功;如厚加贈謚,又違宿昔相知之心;將如之何!”尚書令史麻瑤越次進言道:“儉約,所以彰其美也。”泰從之。歸葬武功,以布車一乘載之,泰與群公步送出同州郊外。泰於車后酹酒,言道:“尚書平生為事,妻子、兄弟所不知者,吾皆知之。唯爾知吾心,吾知爾志,方與共定天下;遽舍吾去,奈何!”因放聲痛哭,不覺杯落於地。
陳霸先大敗李賁
大同十一年(五四六)正月初十日,楊瞟等攻克無嘉寧城,李賁奔新昌獠(今仡佬族)中,楊瞟率諸軍屯於蘇歷江口。九月,李賁又率眾二萬餘自獠中出,屯於典澈湖,大造戰船,充斥湖中。楊瞟眾軍懼,屯湖口,不敢進。陳霸先對諸將道:“我師出征日久,將士勞頓;且孤軍無援,若一戰不勝,恐難生全,今趁李賁屢奔,人心未穩,夷獠烏合之機,決力取之;若無故停留,大勢去矣!”是夜,江水暴漲,浪涌七丈,注入湖中,霸先督所部乘水流前進,眾軍鼓噪奮進,賁眾大潰敗,仍竄入屈獠洞中。
梁武帝至同泰寺講經捨身
大同十一年(五四六)三月一日詔:“以今月八日於同泰寺設無遮大會,舍朕身及以宮人並所王境土供養三寶。”初八日,武帝至同泰寺,講《三慧經》。夏四月十四日,公卿以錢二億萬奉贖。大赦,改元中大同。是夜,同泰寺浮圖遭火災,帝道:“此魔也,宜大作法事。”群臣皆稱善。乃下詔道:“道高魔盛,行善障生,當大興土木,比往日倍增。”遂起建十二級浮圖;將成,值侯景之亂乃停。按:此為梁武帝在同泰寺第三次捨身。
西魏瓜州、涼州亂,令狐整助平之
大統十二年(五四六)二月,魏以義州刺史史寧為涼州刺史;前刺史宇文仲和佔據州府,不納史寧,瓜州民張保殺其刺史成慶響應文仲,晉昌(今甘肅安西)民呂興殺太守郭肆,以郡接應保。丞相宇文泰遣太子太保獨孤信、開府儀同三司怡峰與史寧討之。史寧曉諭涼州吏民,皆歸附之,獨宇文仲和不肯。五月,獨孤信命諸將夜攻其東北,自率壯士襲其西南,天將明,攻克,擒宇文仲和。當初,張保本欲殺州主簿令狐整,以其望眾,恐失人心,雖表面甚敬重,心實忌之。整佯為依附,乘機使他人勸之曰:“今東魏軍漸逼涼州,仲和勢單力孤,恐不能敵,宜急分精銳之兵以救之。然成敗在於將領,令狐延保(即令狐整)文武兼全,使率兵前往,事可成也。”保從之,遂使整前往涼州。整行至玉門,召豪傑述保之罪狀,然後回師襲之。先克晉昌,斬呂興;再進擊瓜州,州人素信服整,皆棄保來降。保逃奔吐谷渾。眾議推令狐整為刺史,整道:“吾輩因張保作亂,恐闔州之人俱陷於不義,故共同討之;今整又被推舉,豈非效尤?”乃推舉魏所遣赴波斯之使臣張道義行州事。上表奏聞。丞相泰仍以申徽為瓜州刺史。令整為壽昌太守,封襄武男。令狐整率宗族鄉里三千餘人入朝,從泰征討,累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子弟均有名於時。
梁禁用破陌錢
中大同元年(五四六),先前,梁只有建康及三吳、荊、郢、江、湘、梁、益使用錢,其餘州郡雜用谷帛,交、廣則專用金銀。梁武帝曾自鑄五銖及女錢,二種并行,禁用各類古錢。普通中,又鑄鐵錢。從此民間私鑄者甚多,以致物價上漲,交易者甚至用車載錢,無法計數。又自破嶺(指鎮江之丹楊縣)以東,八十為百,名為“車錢”。江、郢以上,七十為百,名為“西錢”;建康以九十為百,名為“長錢”。由於銅錢短缺,不敷流通之用,民間用錢遂出現短陌現象,即不足一百之數權作一百之用,原系民間自行規定之通融辦法。武帝於七月二十五日,頒詔:“朝四而暮三,眾狙皆喜,名實未亡,而喜怒為用。頃聞外間多用九陌錢,陌減則物貴,陌足則物賤,非物有貴賤,是心有顛倒。至於遠方,日更滋甚,徒亂王制,無益民財。自今可通用足陌錢!令書行后,百日為期,若猶有犯,男子謫運,女子質作,並同三年。”詔下而百姓不從。錢陌益少。至翌年,竟以三十五為百錢。
梁以肖詧為雍州刺史
中大同元年(五四六)十月,梁以前東揚州(會稽)刺史岳陽王肖? 為雍州刺史。詧系昭明太子統第三子,聰明好學,深沉有志。武帝舍詧兄弟而立次子綱(簡文帝),內嘗愧對統諸子,詧兄弟亦內懷不平。詧知祖父衰老,朝多敗政,以襄陽(雍州之治)形勝之地,梁業所基(武帝自襄陽起兵得天下),遇亂可以圖功。故克己為政,所部稱治。按:此為來日後梁立國張本。
東魏高澄遷石經於鄴
武定四年(五四六)八月,高澄遷洛陽熹平石經五十二碑於鄴。
高歡再攻玉壁無功
西魏大統四年(五三八),王思政表築玉壁城,大統八年(五四二)東魏高歡自攻玉壁不克,后遂為西魏重鎮。十二年(五四六),西魏調王思政為荊州刺史,使思政舉薦諸將可代鎮玉壁者。思政舉韋孝寬,丞相宇文泰從之,武定四年(五四六)八月,高歡悉發山東十餘萬眾,將大舉伐西魏;八月二十九日,各路人馬自鄴趨晉陽會合;九月,包圍玉壁,魏師堅守不出。十月,高歡親攻玉壁,晝夜不止,韋孝寬隨機拒敵。城中無水,孝寬取水於汾,歡使截斷汾水,一夕而水止。歡於城南筑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城上先有二樓,孝寬縛綁木樁接樓,常使高於土山。歡使人告孝寬道:“隨爾縛樓至天,我當穿地取爾。”乃穿地道十條,從北攻之。孝寬掘長塹截其地道。選戰士居塹上;歡軍每穿土至塹上,輒被擒殺之。又於塹外積柴貯存火種,歡軍在地道內者,孝寬輒塞柴點火,以皮囊吹入,歡軍皆焦爛。歡軍以戰車攻城,孝寬縫布製成幔帳,隨軍車所向處張幔,布既懸空,車不能毀。歡軍又縛松、麻於竹桿上,塗油燃著以燒布,並欲焚燒二樓。孝寬作長鉤,鉤刃鋒利無比,待火桿將至,以鉤割之,松、麻俱落。歡軍又於城外四面穿地為二十條,於地道中設木柱以支撐,然後燒斷木柱,柱毀城崩。孝寬於崩陷處設木柵以御之,敵不得入。城外盡攻擊之術,而城中守御有餘。歡無計可施,乃使倉曹將軍祖珽說孝寬:“君獨守孤城而西方無救,恐終不能保全,何不投降?”孝寬回報道:“我城池堅固,兵、糧有餘。汝攻者自勞,我守者常逸,正憂爾有不返之危。孝寬關西男子,必不為降將軍也!”珽又對城中百姓道:“韋城主受魏榮祿,猶可與城共存亡;爾等軍民,何苦相隨入水火中。”乃將賞格射入城中,云:“能斬韋城主來降者,拜太尉,封開國郡公,賞帛萬匹。”孝寬得之,親題於其背面,返射城外云:“能斬高歡者准此。”東魏苦攻五十日,士卒戰及病死者七萬人,共為一塚。歡心力交悴,因而發疾。有星墜歡營中,士卒驚懼。十一月初七日,解圍而去。
高歡誡高澄防範侯景
東魏司徒、河南大將軍、大行台侯景,右足偏短,弓馬非其所長,而多機謀。渚將高敖曹,鼓樂等皆勇冠三軍,景常蔑視之,道:“此輩皆如狼奔豕突,橫衝直撞,不曉大勢!”景曾言於丞相歡:“願得兵三萬,橫行天下,要渡江縛肖衍老公,以為太平寺主!”太平寺在鄴城。歡果使景統兵十萬,治河南,憑仗如左右臂。景向來輕視高澄,曾謂司馬子如道:“高王在,吾不敢有異;王沒,吾不能與鮮卑小兒共事!”子如急掩其口。及武定四年(五四六)十二月,歡病篤,澄詐為歡書召景。先是,景與歡相約道:“今握重兵居遠,人易為詐,所賜書皆請加微點。”歡從之。景得書見無微點,辭不至;又聞歡疾篤,乃用其行台郎王偉計,遂擁兵自固。歡對澄道:“我雖病,汝面更有餘憂,何也?”澄未及對,歡道:“豈非憂侯景叛邪?”對道“然。”歡道:“景專制河南14年,常有飛揚跋扈之志;只有我能畜養,非汝所能駕馭。今四方未定,我死勿即發表。庫狄乾鮮卑老公、斛律金敕勒老公,秉性剛直,終不會負汝。可朱渾道元、劉豐生遠來投我,必無二心。潘相樂本為道人,心地忠厚,汝兄弟當得其力。韓軌少戇,宜寬容之;鼓樂不知其心,宜防護之。堪敵侯景者唯有慕榮紹宗,我故意不與紹宗富貴,將留與汝。”又道:“段孝先(韶)忠貞仁厚,智勇兼備,親戚之中,唯有此人可靠,軍旅大事,宜與之共籌。”又道:“邙山之戰,吾不用陳元康之言,將後患留與汝,吾死不瞑目。”
(1)春,正月,癸丑,楊等克嘉寧城,李賁奔新昌獠中,諸軍頓於江口。
(1)春季,正月,癸丑(初十),楊等人攻克了嘉寧城,李賁逃奔新昌的獠人地區,各路人馬便停留在江口。
(2)二月,魏以義州刺史史寧為涼州刺史;前刺史宇文仲和據州,不受代,瓜州民張保殺刺史成慶以應之,晉昌民呂興殺太守郭肆,以郡應保。丞相泰遣太子太保獨孤信、開府儀同三司怡峰與史寧討之。
(2)二月,西魏任命義州刺史史寧為涼州刺史,前任刺史宇文仲和依然佔據著涼州,不接受新刺史的取代。瓜州人張保也殺掉了瓜州刺史成慶來與宇文仲和呼應。晉昌郡人呂興殺掉了太守郭肆,以此來響應張保。丞相宇文泰派遣太子太保獨孤信、開府儀同三司怡峰和史寧一同討伐叛逆。
(3)三月,乙巳,大赦。
(3)三月,乙己(初三),梁朝大赦天下。
(4)庚戌,上幸同泰寺,遂停寺省,講《三慧經》。夏,四月,丙戌,解講,大赦,改元。是夜,同泰寺浮圖災,上曰:“此魔也,宜廣為法事。”群臣皆稱善。乃下詔曰:“道高魔盛,行善鄣生,當窮茲土木,倍增往日。”遂起十二層浮圖;將成,值侯景亂而止。
(4)庚戌(初八),梁武帝臨幸同泰寺,就住在寺里的臨時官署中,講讀《三慧經》。夏季,四月,丙戌(十四日),梁武帝講經結束,實行大赦,改換年號。這天夜裡,同泰寺的塔起火,梁武帝說:“這是魔鬼造成的,應該大規模地做一些佛事活動。”文武大臣們都說好。於是,梁武帝下詔說:“道高魔盛,行善發生障礙,應該大興土木,建造規模要超過以往。”於是便開始起造一座高十二層的佛塔;將要建成之時,正趕上侯景叛亂,便中止修建了。
(5)魏史寧曉諭涼州吏民,率皆歸附,獨宇文仲和據城不下。五月,獨孤信使諸將夜攻其東北,自帥壯士襲其西南,遲明,克之,遂擒仲和。
(5)西魏史寧慰問安撫涼州的百姓和官吏,全州吏民都歸順了他,唯有宇文仲和佔據著涼州城不肯投降。五月,獨孤信派遣將領們在夜晚攻打城的東北角,自己統率壯士襲擊城的西南角,黎明時分,攻克了涼州城。擒獲了宇文仲和。
初,張保欲殺州主簿令孤整,以其人望,恐失眾心,雖外相敬,內甚忌之。整陽為親附,因使人說保曰:“今東軍漸逼涼州,彼勢孤危,恐不能敵,宜急分精銳以救之。然成敗在於將領,令孤延保,兼資文武,使將兵以往,蔑不濟矣!”保從之。
當初,張保想要殺掉瓜州主簿令狐整,因令狐整很有聲望,殺掉他會失去民心,所以張保儘管表面上尊敬令狐整,但在內心卻非常忌恨他。令狐整假裝親近,依附於張保,便派人勸張保說:“現在獨孤信的軍隊正在漸漸逼近涼州,涼州的形勢孤立無援,十分危險,恐怕不能抵擋住獨孤信的軍隊。應該趕快分派一些精銳部隊援救涼州。但是,成功或失敗的關鍵在於將領的能力。令狐整是個文武兼備的人才,如果派他率領軍隊前往涼州,沒有不成的事。”張保採納了令狐整的建議。
整行及玉門,召豪傑述保罪狀,馳還襲之。先克晉昌,斬呂興;進擊瓜州,州人素信服整,皆棄保來降。保奔吐谷渾。
令徠狐整帶領軍隊行軍到了玉門,他召集起英雄豪傑,曆數張保的罪狀,帶領騎兵返回瓜州襲擊張保。他先攻克了晉昌,斬除了呂興。然後攻打瓜州,當地人平素都信服令狐整,因此都叛離張保,向令狐整投降。張保逃往吐谷渾。
眾議推整為刺史,整曰:“吾屬以張保逆亂,恐闔州之人俱陷不義,故相與討誅之。今復見推,是效尤也。”乃推魏所遣使波斯者張道義行州事,具以狀聞。丞相泰以申徽為瓜州刺史。召整為壽昌太守,封襄武男。整帥宗族鄉里三千餘人入朝,從泰征討,累遷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
大家商議后,一致推舉令狐整擔任瓜州刺史。令狐整對大家說:“我們因崐為張保叛逆作戰,恐怕使全瓜州人都陷入了不義的境地,所以才共同討伐他。今天我又被大家推舉為瓜州刺史,這是明知錯誤而加以仿效,會罪上加罪啊。”於是,他便推舉西魏派來出使波斯的張道義暫且主持瓜州的日常事務,並將情況上報朝廷。西魏丞相宇文泰讓申徽擔任瓜州刺史,召令狐整擔任壽昌太守,加封為襄武男。令狐整率領他的宗族、同鄉共三千多人進京入朝,跟隨宇文泰征討叛逆,他逐步陞官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又加官侍中。
(6)六月,庚子,東魏以司徒侯景為河南大將軍、大行台。
(6)六月,庚子(二十九日),東魏任命司徒侯景為河南大將軍和大行台。
(7)秋,七月,壬寅,東魏遣散騎常侍元廓來聘。
(7)秋季,七月,壬寅(初一),東魏派散騎常侍元廓來到梁朝聘問。
(8)甲子,詔:“犯罪非大逆,父母、祖父母不坐。”
(8)甲子(二十三日),梁武帝頒布詔書:“罪犯如果不犯有大逆不道的罪行,他的父母以及祖父母不被連坐。”
(9)先是,江東唯建康及三吳、荊、郢、江、湘、梁、益用錢,其餘州郡雜以谷帛,交、廣專以金銀為貨。上自鑄五銖及女錢,二品并行,禁諸古錢。普通中,更鑄鐵錢。由是民私鑄者多,物價騰踴,交易者至以車載錢,不復計數。又自破嶺以東,八十為百,名曰“東錢”;江、郢以上,七十為百,名曰“西錢”;建康以九十為百,名曰“長錢”。丙寅,詔曰:“朝四暮三,眾狙皆喜,名實未虧而喜怒為用。頃聞外間多用九陌錢,陌減則物貴,陌足則物賤,非物有貴賤,乃心有顛倒。”詔下而人不從,錢陌益少;至於季年,遂以三十五為百雲。
(9)在此以前,長江之南只有建康及三吳、荊州、郢州、江州、湘州、梁州、益州等地使用貨幣。其他的州和郡雜用穀物或帛等實物交換。交、廣兩地專門使用金銀作為貨幣。梁武帝自己鑄造了五銖錢和女錢,讓這兩種貨幣一起在市場流通,並且禁止使用各種古代貨幣。普通年間,又鑄造了鐵錢。從此民間私下裡鑄造貨幣的人很多,造成物價沸騰猛漲。做買賣的人竟至於用車來拉錢,而不再逐個算計。還有,從破嶺往東,每八十文摺合一百文,人們稱它為“東錢”。江州、郢州以西每七十文摺合一百文,被稱為“西錢”。建康地區每九十文摺合一百文,被稱為“長錢”。丙寅(二十五日),梁武帝頒布詔書說:“朝四暮三,眾猴便都高興,名稱不同而實際意思一樣,但喜怒卻不同。近來我聽說外界大多用九陌錢,這樣錢減少了,那麼物價就會昂貴,錢充足了,物價就會低賤。並不是東西本身有貴有賤,而是人們的思想顛來倒去。說到邊遠地區,那裡貨幣混亂的狀況更是一天比一天厲害。這隻能擾亂國家的制度,不會使百姓的財富增多。從今以後,應該在全國通用足陌錢。頒布命令的文書發出以後,以一百天為期限,在百日之外如果還有人違犯這一制度,就要服三年勞役。男子被罰到邊遠地區搬運東西,女子要以身抵押服勞役。”詔書頒布下去之後,百姓卻不按這種制度去做。錢陌變得更少了。到了末年竟以三十五文算做一百文了。
(10)上年高,諸子心不相下,邵陵王綸為丹楊尹,湘東王繹在江州,武陵王紀在益州,皆權侔人主;太子綱惡之,常選精兵以衛東宮。八月,以綸為南徐州刺史。
(10)梁武帝年事已高,他的兒子們彼此互不相服,邵陵王蕭綸任丹楊尹,湘東王蕭繹任江州刺史,武陵王蕭紀任益州刺史,他們的權力都跟皇帝一般;太子蕭綱很忌恨他們,常常挑選一些精銳軍隊來保衛東宮。八月,梁武帝任命蕭綸擔任南徐州刺史。
(11)東魏丞相歡如鄴。高澄遷洛陽《石經》五十二碑於鄴。
(11)東魏丞相高歡前往鄴城。他的兒子高澄將洛陽五十二塊刻有《石經》的石碑遷到了鄴城。
(12)魏徙并州刺史王思政為荊州刺史,使之舉諸將可代鎮玉壁者。思政舉晉州刺史韋孝寬,丞相泰從之。東魏丞相歡悉舉山東之眾,將伐魏;癸巳,自鄴會兵於晉陽;九月,至玉壁,圍之。以挑西師,西師不出。
(12)西魏調并州刺史王思政擔任荊州刺史,並讓他從諸將中推舉一位可以代替自己鎮守并州州治玉壁的將領。王思政推舉了晉州刺史韋孝寬,丞相宇文泰採納了他的意見。東魏丞相高歡率領崤山以東的全部兵馬將要討伐西魏。崐癸巳(二十三日),高歡便帶兵從鄴城出發,到晉陽與其他將領會師。九月,到達了玉壁,將玉壁包圍起來。他們向西魏的軍隊挑戰,西魏的軍隊卻不出來應戰。
(13)李賁復帥眾二萬自獠中出,屯典澈湖,大造船艦,充塞湖中。眾軍憚之,頓湖口,不敢進。陳霸先謂諸將曰:“我師已老,將士疲勞;且孤軍無援,入人心腹,若一戰不捷,豈望生全!今藉其屢奔,人情未固,夷、獠烏合,易為摧殄。正當共出百死,決力取之;無故停留,時事去矣!”諸將皆默然莫應。是夜,江水暴起七丈,注湖中。霸先勒所部兵乘流先進,眾軍鼓噪俱前;賁眾大潰,竄入屈獠洞中。
(13)李賁又率領兩萬人馬從獠人居住區出發,把軍隊屯集在典澈湖一帶。他在那裡建造了大量戰船,充滿了整個典澈湖。進攻李賁的各路軍隊都害怕他的戰船,便停在了典澈湖口,不敢進入湖內。陳霸先對將領們說:“我軍出征時間已經很長了,將士們疲憊不堪,況且我孤軍無援,進入敵人的心臟地區,如果第一戰打不勝的話,怎能指望活著回來!現在我們應該趁著他多次失利,人心沒有穩定,而夷、獠都是些烏合之眾,很容易被摧毀消滅,正應當共同出生入死,竭盡全力打敗李賁。如果無緣無故地停留在湖口,機會就要失去了!”將領們聽完陳霸先的話,都默默無語,沒有響應。這天夜裡,江水暴漲了七丈高,流到了典澈湖中。陳霸先率領他的軍隊順流先進入湖中,眾多人馬在鼓聲中一起吶喊衝殺。李賁的軍隊被打得慘敗,逃進了屈獠洞里。
(14)冬,十月,乙亥,以前東揚州刺史岳陽王為雍州刺史。上舍兄弟而立太子綱,內嘗愧之,寵亞諸子。以會稽人物殷阜,故用兄弟迭為東揚州以慰其心。兄弟亦內懷不平。以上衰老,朝多秕政,遂蓄聚貨財,折節下士,招募勇敢,左右至數千人。以襄陽形勝之地,梁業所基,遇亂可以圖大功。乃克己為政,撫循士民,數施恩惠,延納規諫,所部稱治。
(14)冬季,十月,己亥(初六),梁朝任命前東揚州刺史岳陽王蕭為雍州刺史。梁武帝沒有選擇蕭他們幾個兄弟,而立太子蕭綱作為接班人,他在內心裡覺得愧對蕭,他對蕭的寵愛僅次於對他的其他幾個兒子。由於會稽這一地區人口稠密,物產豐富,所以梁武帝讓蕭他們幾個兄弟輪流擔任東陽州刺史,用此來安撫他們。蕭幾兄弟在心裡也感到忿忿不平。蕭認為,皇帝人已經衰老,朝廷的政治中有許多毛病,於是,他便開始儲備物資和財產,屈己下人,禮賢下士,在天下招募勇敢善戰的人,他身邊的人已達到幾千人。因為襄陽的地理優勢很大,它是梁朝大業的根基,梁武帝就是從襄陽起兵才奪取天下的,所以如果遇到天下大亂,就可以在此圖謀大業。於是,蕭便嚴格要求自己,撫慰、順應百姓與官員們的心理,多次對他們實施恩惠,廣泛聽取大家的規勸和意見,他所管轄的地區被治理得井井有條。
(15)東魏丞相歡攻玉壁,晝夜不息,魏韋孝寬隨機拒之。城中無水,汲於汾,歡使移汾,一夕而畢。歡於城南起土山,欲乘之以入。城上先有二樓,孝寬縛木接之,令常高於土山以御之。歡使告之曰:“雖爾縛樓至天,我當穿地取爾。”乃鑿地為十道,又用術士李業興《孤虛法》,聚攻其北,北,天險也。孝寬掘長塹,邀其地道,選戰士屯塹上;每穿至塹,戰士輒禽殺之。又於塹外積柴貯火,敵有在地道內者,塞柴投火,以皮排吹之,一鼓皆焦爛。敵以攻車撞城,車之所及,莫不摧毀,無能御者。孝寬縫布為幔,隨其所向張之,布既懸空,車不能壞。敵又縛松、麻於竿,灌油加火以燒布,並欲焚樓。孝寬作長鉤,利其刃,火竿將至,以鉤遙割之,松、麻俱落。敵又於城四面穿地為二十道,其中施樑柱,縱火燒之,柱折,城崩。孝寬於崩處豎木柵以捍之,敵不得入。城外盡攻擊之術,而城中守御有餘。孝寬又奪據其土山。歡無如之何,乃使倉曹參軍祖說之曰:“君獨守孤城而西方無救,恐終不能全,何不降也?”孝寬報曰:“我城池嚴固,兵食有餘。攻者自勞,守者常逸,豈有旬朔之間已須救援!適憂爾眾有不返之危。孝寬關西男子,必不為降將軍也!”復謂城中人曰:“韋城主受彼榮祿,或復可爾;自外軍民,何事相隨入湯火中!”乃射募格於城中云:“能斬城主降者,拜太尉,封開國郡公,賞帛萬匹。”孝寬手題書背,返射城外云:“能斬高歡者准此。”,瑩之子也。東魏苦攻凡五十日,士卒戰及病死者共七萬人,共為一冢。歡智力皆困,因而發疾。有星墜歡營中,士卒驚懼。十一月,庚子,解圍去。
(15)東魏丞相高歡的軍隊日夜不停地進攻玉壁,西魏的韋孝寬隨機應變崐地抵抗東魏的進攻。玉壁城中沒有水源,城中的人要從汾河汲水,高歡於是派人在汾河上游把水決開,使汾河水遠離玉壁城,他們在一個晚上便完成了這一移汾工程。高歡在玉壁城的南面堆起了一座土山,想利用這座土山攻進城裡。玉壁城上原來就有兩座城樓,韋孝寬讓人把木頭綁在樓上接高,讓它的高度常常高於東魏堆的土山,以抵禦東魏的進攻。高歡見到這種情況,便派人告訴韋孝寬說:“即使你把木頭綁在樓上,使樓高到天上,我還會鑿地洞攻克你。”於是,高歡便派人掘地,挖了十條地道,又採用術士李業興的“孤虛法”,調集人馬,一齊進攻玉壁城北面。城的北面,是山高谷深的非常險要的地方。韋孝寬叫人挖了一條長長的大溝,以此長溝來阻截高歡挖的地道。他挑選了精兵良將駐守在大溝上面,每當有敵人穿過地道來到大溝里,戰士們便都能把他們抓住或殺掉。韋孝寬又叫人在溝的外面堆積了許多木柴,貯備了一些火種,一旦地道里有敵人,便把柴草塞入地道,把火種投擲進去,並用皮排吹火。一經鼓風吹火,地道里的敵人全部被燒得焦頭爛額。敵人又用一種堅固的攻城戰車撞擊城牆。戰車所到之處,沒有不被摧毀撞壞的,西魏沒有一種武器可以抵擋它。韋孝寬便把布匹縫製成一條很大的幔帳,順著攻車撞城的方向張開它,因為布是懸在空中的,攻車無法撞壞它。敵軍又把松枝和麻干之類的易燃物品綁在車前的一根長竿上,又在其中灌油,點起火,用來燒毀韋孝寬的幔帳,並且還想燒毀城樓。韋孝寬便讓人製造了一種很長的鉤,並把它的刀刃磨得很鋒利,等火竿快要到時,用長鉤遠遠地切斷它,附著在火竿上的松枝和麻干便都紛紛墜落。敵人又在玉壁城牆下四面八方挖了二十條地道,並在地道中用木柱支撐地上的城牆,然後放火燒掉這些木柱。於是城牆坍塌了。韋孝寬在城牆坍塌的地方堅起一些木柵欄來保衛玉壁城,敵人無法攻進城去。在城外,東魏攻打玉壁城的方法已經用盡,而在城內,韋孝寬抵禦敵人的辦法還綽綽有餘。他又從高歡手裡奪佔了那座堆起的土山。高歡不知道怎麼辦好,就派倉曹參軍祖勸說韋孝寬:“您獨自一個人守衛這座孤城,西面又沒有救兵,恐怕最終也不能保全它。為什麼不投降呢?”韋孝寬回答他說:“我的城池堅固無比,士兵和糧食都富富有餘,進攻的人是白白辛苦,而守城的人卻以逸待勞,哪有一個月之內就已需別人援助的。我倒是擔心你們這麼多人有回不去的危險。我韋孝寬是個關西男子漢,一定不會做投降的將軍的!”祖又對城裡的人說:“韋孝寬享受著西魏的榮華富貴和功名利祿,倒還可以這樣做,但其餘的士兵和百姓,為什麼還要跟他一起赴湯蹈火呢?”於是,便向城裡射去賞懸捉拿韋孝寬所定的報酬數額,上面寫道:“凡是能斬殺韋孝寬而投降的人,就拜他為太尉,並且加封他為開國郡公,賞賜萬匹絹帛。”韋孝寬便在它的背面提筆寫字射回城外,上寫:“能殺掉高歡的人,也能得到同樣獎賞。”祖是祖瑩的兒子。東魏的軍隊對玉壁城苦苦攻打了五十天,戰死以及病死的士兵總共達到七萬人,全都埋在一個大墳墓里。高歡的智謀用盡了,也未攻下玉壁城,又氣又急,因此得了疾病。這時,有顆流星墜落在高歡的軍營中,東魏的士兵們都很驚怕。十一月,庚子(初一),東魏軍隊解除了圍攻,離開了這裡。
先是,歡別使侯景將兵趣齊子嶺,魏建州刺史楊鎮車廂,恐其寇邵郡,帥騎御之。景聞至,斫木斷路六十餘里,猶驚而不安,遂還河陽。
原先,高歡曾另外派遣侯景率領軍隊進兵齊子嶺。西魏建州刺史揚正在鎮守車廂這個地方。他聽到東魏向齊子嶺進軍的消息之後,害怕東魏侵犯邵郡,就率領騎兵前去抵禦東魏軍隊。侯景聽說楊來到,就讓人砍了許多樹木堆在路上,阻斷了六十多里道路,仍惴惴不安,於是便回到了河陽。
庚戌,歡使段韶從太原公洋鎮鄴。辛亥,征世子澄會晉陽。
庚戌(十一日),東魏丞相高歡派遣段韶跟從太原公高洋鎮守鄴城。辛亥(十二日),高歡召長子高澄到晉陽相會。
魏以韋孝寬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進爵建忠公。時人以王思政為知人。
西魏任命韋孝寬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並晉陞爵位為建忠公。當時人們都認為王思政很能識人。
十一月,己卯,歡以無功,表解都督中外諸軍,東魏主許之。
十一月,己卯(疑誤),高歡認為此次出征沒有取得戰績,就上書要求解除都督中外諸軍的職務,東魏孝靜帝同意了他的請求。
歡之自玉壁歸也,軍中訛言韋孝寬以定功弩射殺丞相;魏人聞之,因下令崐曰:“勁弩一發,凶身自隕。”歡聞之,勉坐見諸貴,使斛律金作《敕勒歌》,歡自和之,哀感流涕。
高歡從玉壁回到東魏之後,他的軍中傳言說韋孝寬用定功弩射殺了丞相高歡。西魏的人聽到這一傳言后,便頒布命令說:“強勁的弩一射,元兇自己就死了。”高歡聽到了這些話,勉強坐起來召見權貴們,他讓斛律金作了一首《敕勒歌》,高歡自己也跟著樂曲和唱,悲哀之感油然而生,不禁痛哭流涕。
(16)魏大行台度支尚書、司農卿蘇綽,性忠儉,常以喪亂未平為己任,紀綱庶政;丞相泰推心任之,人莫能間。或出遊,常預署空紙以授綽;有須處分,隨事施行,及還,啟知而已。綽常謂“為國之道,當愛人如慈父,訓人如嚴師。”每與公卿論議,自晝達夜,事無巨細,若指諸掌,積勞成疾而卒。泰深痛惜之,謂公卿曰:“蘇尚書平生兼讓,吾欲全其素志,恐悠悠之徒有所未達;如厚加贈謚,又乖宿昔相知之心;何為而可?”尚書令史麻瑤越次進曰:“儉約,所以彰其美也。”泰從之。歸葬武功,載以布車一乘,泰與群公步送出同州郭外。泰於車后酹酒言曰:“尚書平生為事,妻子、兄弟所不知者,吾皆知之。唯爾知吾心,吾知爾志,方與共定天下,遽舍吾去,奈何!”因舉聲慟哭,不覺卮落於手。
(16)西魏大行台度支尚書、司農卿蘇綽,秉性忠厚儉樸。他常常把消除人民的死喪禍亂當做是自己的責任,每天處理許多國家大事。丞相宇文泰對他推心置腹,非常信任,沒有人能離間他們的關係。有時宇文泰外出,常常預先把一些簽上名的空白紙交給蘇綽。如果有必須要安排的事,可以根據情況加以處理,等宇文泰回來之後,蘇綽告知宇文泰就行了。蘇綽常常說:“治國之道,應該象慈父愛護孩子一樣愛護百姓,要象嚴師訓導學生一樣訓導百姓。”他經常與王公大臣們商議國家政務,從白天談到夜晚,無論國事是大是小,他都了如指掌。最後積勞成疾而死。宇文泰對他的死深感悲痛和惋惜。他對王公大臣們說:“蘇尚書一生廉潔謙讓。我想按照他平素的志向辦理他的後事,只怕眾多吏民不理解我的用意。如果對他厚加追贈,又違背了我們以往的相知之心。該怎麼辦才好呢?”尚書令史麻瑤越次序先進言說:“節儉辦理他的後事,便是表彰蘇尚書美德的最好辦法。”宇文泰採納了麻瑤的意見。用一輛白色喪車載著蘇綽的遺體,送回老家武功安葬,宇文泰和大臣們步行護送靈車走出同州城外。宇文泰在靈車後面把酒灑向大地,他悲慟地說:“尚書一生做的事,你的妻兒、兄弟不知道的,我都知道。這世上只有你最了解我的心意,也只有我了解你的志向,我正要與你一同平定天下,你卻這麼快就離開我而去,這如何是好!”於是便放聲痛哭起來,不知不覺中,酒杯從手上滑落到地上。
(17)東魏司徒、河南大將軍、大行台侯景,右足偏短,弓馬非其長,而多謀算。諸將高敖曹、彭樂等皆勇冠一時,景常輕之,曰:“此屬皆如豕突,勢何所至!”景嘗言於丞相歡:“願得兵三萬,橫行天下,要須濟江縛取蕭衍老公,以為太平寺主。”歡使將兵十萬,專制河南,杖任若己之半體。
(17)東魏司徒、河南大將軍、大行台侯景,右腳比左腳短,所以,騎馬射箭對他來說並不擅長,但是他足智多謀。高敖曹、彭樂等將領都是當時最勇猛的,侯景常常很輕視他們,對人說:“這些人就象受驚的豬一樣橫衝直撞,流竄侵擾,能撞到哪裡去呢!”侯景曾對丞相高歡說:“我願意率領三萬人馬,橫掃天下,應當渡過長江把蕭衍那老頭子綁來,讓他做太平寺的寺主。”高歡派他帶領十萬兵馬,全權管理黃河以南地區,對他的依靠、任用,就好象他是自己的半個身體一樣。
景素輕高澄,嘗謂司馬子如曰:“高王在,吾不敢有異;王沒,吾不能與鮮卑小兒共事!”子如掩其口。及歡疾篤,澄詐為歡書以召景。先是,景與歡約曰:“今握兵在遠,人易為詐,所賜書皆請加微點。”歡從之。景得書無點,辭不至;又聞歡疾篤,用其行台郎潁川王偉計,遂擁兵自固。
侯景一貫輕視高澄,他曾對司馬子如說:“高王在世的時候,我不敢存有異心。如果高王去世了,我不能與那個鮮卑小子共事!”司馬子如趕快捂住了侯景的嘴。到了高歡已病入膏肓的時候,高澄便假借高歡的名義寫了一封書信召侯景前來。以前,侯景曾與高歡有過約定,他對高歡說:“現在我在遠處掌握著軍隊,人們很容易從中搞鬼。以後凡是您賜給我的書信都請您加一個小黑點。”高歡同意了侯景的要求。現在,侯景拿到了高歡的書信后,信上卻沒有黑點,便推託沒有去。後來他又聽說高歡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就採納了他的行崐台郎潁川人王偉的計謀,聚集軍隊,鞏固自己的勢力。
歡謂澄曰:“我雖病,汝面更有餘憂,何也?”澄未及對,歡曰:“豈非憂侯景叛邪?”對曰:“然。”歡曰:“景專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飛揚跋扈之志,顧我能畜養,非汝所能駕御也。今四方未定,勿遽發哀。庫狄乾鮮卑老公,斛律金敕勒老公,並性遒直,終不負汝。可朱渾道元、劉豐生,遠來投我,必無異心。潘相樂本作道人,心和厚,汝兄弟當得其力。韓軌少戇,宜寬借之。彭樂心腹難得,宜防護之。堪敵侯景者,唯有慕容紹宗,我故不貴之,留以遺汝。”又曰:“段孝先忠亮仁厚,智勇兼備,親戚之中,唯有此子,軍旅大事,宜共籌之。”又曰:“邙山之戰,吾不用陳元康之言,留患遺汝,死不瞑目。”相樂,廣寧人也。
高歡問高澄:“雖然是我病了,可你的臉上卻有另外的憂慮,這是為什麼?”沒等到高澄回答,高歡又說:“莫不是擔心侯景要反叛?”高澄回答說:“是的。”高歡又說:“侯景專制河南已有十四年了,他一直飛揚跋扈,有奪取天下的志向。只有我能駕御他,你很難駕御他。現在,天下還沒有安定,如果我死了,你不要馬上發喪。庫狄干這位鮮卑老人,斛律金這位敕勒老人,他們倆都是性格耿直、強勁有力的人,終不會對你負心的。可朱渾道元、劉豐生他們倆遠道前來投奔我,也一定沒有背離我們的心意。潘相樂原來是個道人,心地和善厚道,你們兄弟幾個人會得到他的幫助的。韓軌有點耿直愚魯,你們應寬容待他。彭樂的內心很難推測,應該提防他。所有人中,能夠與侯景對抗的,只有慕容紹宗一人。我故意不讓他得到富貴,就是要把他留下給你。”高歡接著又說:“段孝先這個人忠實、正直、坦白、仁慈、厚道,既有勇又有謀,在所有內外親屬中,只有這個人,軍機大事要和他一起商量。”高歡又說道:“邙山戰役時,我沒有採納陳元康的忠告,給你留下了隱患,我死不瞑目。”潘相樂是廣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