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斯的人生天職論述評
菲斯的人生天職論述評
《菲斯的人生天職論述評》是清代革命家、文學家梁啟超創作的一篇散文。
菲斯的人生天職論述評
英人威廉兜遜者,良史也,近著一書日《德國現代史》,其發端日,建設現代之德國者誰乎?腓力特列大王耶?不然。威廉大帝耶?不然。俾士麥耶?不然。今之德國實四哲所締造,四哲為誰?一曰戛特二日西黎爾,三曰康德,四曰菲斯的。此非兜遜一人之私言,凡稍習於歐洲國故者皆所同認也。四哲之偉績可得聞乎?戛特與西黎爾,皆百年前之大文豪,創造一種新文學,以詩曲之力感化國民者也。康德與菲斯的,皆百年前之大學者,研究一種新哲學,以理想道德獎進國民者也。(菲斯的生於一七六◎年,卒於一八一四年)四哲著述,在德國家弦戶誦,固無論矣。世界各國,有井水飲處,殆莫不有其全集之譯本,讀者無不受至大之感化,獨至我國人,惟康德之名,或尚為少數學子所嘗耳食,自餘三子,則並姓氏亦罕能舉之,遑諭學說。嗚呼!我國之可恥可痛可憐,一至此極也。吾嘗論哲學界之有菲斯的,其開創之功不逮康德,其集大成之功不逮黑嘎爾,(或譯黑智兒)而其有大造於世道人心則過之。蓋菲斯的之為教也,理想雖極高尚,而一一皆歸於力行,其言鞭辟近里,一字一句,皆能鼓舞人之責任心,而增長其興會,孟子所謂奮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也。當十八世紀之末,普魯士之腓力特列大王則既逝,承專制之敝,民苦窳不自聊,政治現象與社會風紀,兩皆墮落,西逼強鄰,畏法如虎。至一八七年,拿破崙之大軍,遂長驅入柏林,俘系其士民,而蹂躪其晦,女王魯意斯,幾見污焉。當是時,普之不亡如縷,普猶如是,諸小國更何論。今所謂德意志二十五聯邦者,在當日則華離破碎,供拿翁諸將校之采邑已耳。國勢如此,則人民之憔悴委頓,豈待問者。當時所謂日耳曼民族者,無貧富貴賤智愚賢不肖,人人皆惟亡國是憂,惟為奴是懼,志氣銷沉,汲汲顧影,而忽有喚醒其噩夢,厥起其沉痾,拔諸海盲絕望之淵,而進諸緝熙光明之域者,則菲斯的其人也。相傳法之將破柏林也,菲斯的與黑嘎爾方同為大學教授,黑嘎爾逃往遠縣,菲斯的留在圍城。或問黑嘎爾曷為逃?黑日,吾所著書未成,吾確信吾書之成否,為德國存亡所攸系,吾安可以國民託命之身輕冒鋒鏑,問菲斯的曷為留?菲曰:此實現吾學說,以牖導國民之良機會也吾安肯舍旃?吾嘗以此二子之志事比諸曾子之居武城與子思之居衛,蓋各行其是,而其造福於國民者,亦各踐其言,吾兩皆敬仰之,而菲斯的更倜乎遠矣。菲斯的之在圍城也,著一小冊曰《告德意志國民》,至今德國兒童走卒,猶人人能舉其辭。蓋其文章之神力,支配全德人心理者百年如一日,(此文吾只見其斷片耳,常以不得睹全豹為憾,容當求得而翻譯之。)嗚呼!豈惟其言足重,毋亦其人格之高尚偉大,有以深入乎人人之心也。夫我國人,今日所處境遇,其否塞險艱誠甚矣。雖然,以吾觀之,猶未至如菲斯的時代之德意志人。蓋其時德意志人,未始有國也,就中國基粗立之普魯士,已為敵人牧馬之菀,以視今日金甌無缺帶礪如故之中國何如者?以菲斯的時代之德國,僅數十年而能一變為俾斯麥時代之德國,更一變為維廉第二時代之德國,而吾國人以區區目前之困心衡慮,進乃神志落寞,奄奄然若氣息不屬,日吾更有何事吾待亡而已。嗚呼!其亦未闖菲斯的之教也。菲斯的所著哲學書甚富,吾學力未充,不敢妄譯,今所述者則其通俗講演為一般人說法者也。吾以為是最適於今日中國之良策,故刺取而論次之,所取材非一篇,行文組織,亦皆非其舊,取便讀者而已。中間尤常以鄙意導發而引伸之,或亦讀者所樂為是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