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源辯體
詩源辯體
《詩源辯體》,古代中國詩論著作。明朝許學夷著。分前、後集。前集三十六卷,論先秦至晚唐詩歌,後集纂要二卷,論宋元明詩。
作 者:(明)許學夷著,杜維沫校點
出 版 社:人民文學出版社
出版時間:1987-10-1
頁 數:449
字 數:329000
紙 張:膠版紙
I S B N:9787020026630
包 裝:平裝
《詩源辯體》,中國明代的詩論家許學夷著。三十八卷,一千一百一十五則(包括《後集纂要》一百五十九則)。論述了從《詩經》到明代的詩歌的發展及各個時期詩歌的特徵。雖沒有創新的詩論新的詩高論概念的提出,但論詩及前代詩論,持論公允。評價詩作,多所創見。
許學夷,字伯清,明南直隸江陰(今江蘇省江陰市)人。生於嘉靖四十二年(公元1563),卒於崇禎六年(公元1633)。一生隱居家鄉,不事舉業。少學詩,《詩經》《楚騷》古今諸詩靡不探索而溯其源。性疏略,不治邊幅,不理生產,杜門絕軌,惟文史是紬。《詩源辯體》寫作,前後有時四十年,十二易其稿。至去之後,方有刻本。又有選詩,自周迄唐,手錄四千四百七五首,自宋迄明,手錄六千三百六十二首。篇帙甚巨,刊刻實難。故今所見已非原書本來之貌。
附:一、惲應翼《許伯清傳》
許伯清傳
許學夷,字伯清,先世汴梁人。其家江陰,則自宋太醫令堂始。堂十四傳至其祖璨,字世華,有隱德。生三子,叔曰道,字汝達,以歲薦,授聞喜丞,廉直不能順上旨,遷王官,歸著《綱目緒言》,迄隋而卒。始娶章,生學閔,為諸生,以孝友稱。繼娶韓,生君。(於嘉靖癸亥。)君幼有高識,謂三代而下,學術不明,嘗三論以辟之。其《論舉業》曰:“三代立賢,尚矣;漢舉賢良,猶為近古。舉業本以明經,而其流大異,葩辭蔓語,童習而長試之,家以為賢子,國以為良士,是豈所謂經濟之學耶?”《論漢高帝》曰:“世之稱漢高帝之賢,以其能用人、善從諫也。予謂:高帝用其力,而非用其賢,從於詐而不從於信,僅譬之良賈,知以權利為能,不知有德義可尚矣雲。”《論張巡許遠》曰:“臣之事君,以保民為先,故有守土以保民,未有殺民以保土地者。巡遠守睢陽,殺老弱三萬餘人以食士,此千古憒亂,世無孟軻,不能正其失耳。”又嘗言:“湯武不嫌於放伐,而嫌於與子,使湯而傳之伊尹、武王而傳之周公,後世何疑焉。”
君負氣多傲,遇貴介或稍嚴,則悠悠忽忽,故為相戾。嘗曰:“寧為蹠,不挾貴而驕;寧為丐,不羞賤而諂。”至若四方名公物色求之,則廉隅盡削,歡然相得也。持論既高,謂世無足與言,故每與客接,常謔浪鄙穢,隤焉自放,間識有相近者,則議論激發,風骨凜然。性疏略,不治邊幅,不理生產,杜門絕軌,惟文史是紬。嘗刪輯《左傳》、《國語》、《國策》、《太史》諸書,手錄參訂,計數百卷,十年而功始畢。少學詩,《三百篇》、古今諸詩,靡不探索而溯其源。既而作《詩源辯體》,歷四十年,十二易稿,業乃成。其首論曰:“詩自《三百篇》以迄於唐,其源流可尋而正變可考也,學者審其源流,識其正變,始可與言詩矣。古今說詩者無慮數百家,然實悟者少,疑似者多。鍾嶸述源流而恆謬,高棅序正變而屢淆,予甚惑焉。於是《三百篇》而下,博訪古今作者若干人,詩凡數千卷,蒐閱探討,歷四十年。統而論之,以《三百篇》為源,漢、魏、六朝、唐人為流,至元和而其派各出。析而論之,古詩以漢魏為正,太康、元嘉、永明為變,至梁陳而古詩盡亡;律詩以初、盛唐為正,大曆、元和、開成為變,至唐末而律詩盡敝。既代分以舉其綱,復人判而理其目。諸家之說,實悟者引證之,疑似者辯明之。反覆開闔,次第聯絡,積九百五十六則,凡十二易稿而書始成。爰自《三百》,下至五季,采其撰論所及有關一代者一百六十九人並無名氏,共詩四千四百七十五首,以盡歷代之變,名曰《詩源辯體》。宋、元、皇明,別為論次。”大抵君於博弈彈射諸技、醫藥卜筮諸書,都無所嗜,即書法亦弗暇習,曰:“博則弗精,吾業有所專耳。”故其書雖論述古人,而源流、正變、消長、盛衰,闡洩詳明,褒者得其髓,貶才砭其骨,宏博精詣,集詩學之大成,學者至是,而知有所歸矣。
君志篤而性遲,總角為詩,必經日乃得。為古,必漢、魏、李、杜,律則尚初、盛,而間入中、晚耳。嘗曰:“吾學詩乃破堅磨鈍而成,必無墮壞。”故知命而詩益自超。晚年棲心物外,蕭然一室,窗外古石崚嶒,花竹交映,中設維摩像,顏曰:“維摩室”。每風雨幽寂,則明燈下帷,焚香宴坐,曰:“吾於釋氏,聊藉以遣妄心,非欲求生西方、轉來世也。”嘗言:“儒者莫先於窮理。釋氏、庄、列多誇辭寓言,而庄、列產於中土,人其知為誇寓,釋氏起於西域,人以誇寓為真,鄉終使籠罩後世,無能自脫,此貪痴之患也。”又言:“三教之理(疑“理”為“名”字之誤),判若河漢,而世人強以為同;其徇實而徇名,三教之理同,而世人強以為異,不惟獲罪於吾儒,抑且獲罪於二教。”鄉里二三先輩,有倡名道學者,君嘗聞說,曰:“此是舉業餘緒耳。須於身心切要,吃緊救藥,使人猛省懲創可也。”聞者嘆服。君不習湖海游,而湖海之士引領相慕,投詩寄訊者几案常滿,夫豈虛聲以相召者耶!有子國瑞,安貧好學,年二十二而夭,或以君發千古之秘,造物所忌雲。
論曰: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其次立言。許子所為三論,蓋立言耳,而詩又一藝之末,烏足以不朽哉?曰:常人安於故俗,學者溺於所聞,許子三論,皆端本之要;又論《國風》本於美刺,得性情之正,並足以啟下士之聾瞽,正初學之心志。至其薄珪組如浮雲,輕鐘鼎於瓦釜,齷齪世儒,卑鄙流俗,而使貪夫廉、懦夫立,則又烏可少哉!
《詩源》小論,初刻於萬曆壬子,故惲先生雲“歷二十年,十易其稿”,又二十年,將復
刻,而惲先生已歿。今《傳》云:“歷四十年,十二易稿。”乃所學筆也,餘悉從惲先生稿更定。外父言:“惲先生嘗云:‘吾名當與是書共不朽。’今依陳君俞所定,先刻《傳》,付君俞,不敢負惲先生初志耳。”館生陳所學百拜識。
附二:
陳所學跋
嗟呼!今而後,學乃可釋其辜矣。憶外父伯清先生憫詩教之淪亡,著《詩源辯體》,鑽研會悟,歷四十年而書成,識者謂奏聞於朝,列之成均,為詩學指南。以貧如原先生(原謂原憲,孔子弟子,以貧而守道著稱,事見《莊子·讓王》、《史記·孔子弟子列傳》及《新序·節士》及《韓詩外傳》卷一。),無力謀梓。癸酉春,外父知己將赴白玉樓,立遺言以囑學及外孫冠生曰:“《詩源》,某許刻;詩稿,某許刻。只恐我身後不能如約,今以相畀,知汝子斷不負予爾。”學自是日夜惶悚,冀終所託,奈連遭凶閔,硯田無秋,兼以蝗旱頻年。征輸無辦,予滋懼矣。懼是書之作,字字皆外父數十年心血所凝,精氣所結,及今不作和玉(謂和氏璧,事見《韓非子·和氏》及《新序·雜事五》)之剖,剖之知復何日?爰貿易遺田,刻是書之半,復節縮修脯,稱貸拮据,以卒其業。辛巳夏四月,率傻子冠生寓毘陵蕭寺,偕景略、慕生兩先生互相校讎,諸梓人忽染疫,功半而侵,價倍,事幾墮。今 年夏,復供梓人於本邑道房,逐字校訂,三閱月而工竣。學自是差可無負外父之託矣。若是書而所選詩,自唐溯周,手錄四千四百七十五首,自宋迄明,手錄六千三百六十二首,俟有侯芭能識《玄》(揚雄著《太玄經》及《法言》,鉅鹿人侯芭常從雄居,得授。劉歆見《太玄經》,謂雄曰:“空自苦,今學者有利祿,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吾恐後人用覆醬瓿也。”雄笑而不答。后雄死,侯芭為起墳,喪之三年。《法言》及《太玄經》亦因侯而得傳。)草者,俾悉梓以行,庶幾詩教亦大昭揭於中天,學日有企焉。
崇禎壬午中元節,館生甥陳所學百拜跋。
予校梓外父伯清先生《詩源辯體》成,復思外父懿行及各著述,列諸邑乘郡志,固無俟縷述;但傷先生身後同伯道,生卒年月日暨封樹地,入恐弗傳,同志載錄左:
《江陰人物誌》云:許學夷,字伯清,蚤謝帖括,惟文史是躭,即絕飲忍蠟凍,纂訂不少懈,冠蓋到門則避,饋遺至室則辭。行若繇、夷,真無愧矣。手輯《左》、《國》、史傳諸書。論詩,自《三百》以下,各有考正。著《詩源辯體》三十八卷,自為詩十九卷,謀梓未竟。《澄江詩選》,友人丘念先同訂,梓行。又修葺家譜,編刻錢忠愍事實。壽終,窆君山,惜無後。結滄洲社,令人有雒社耆英之想。
外父生嘉靖四十二年癸亥七月十四日亥時,卒崇禎六年癸酉正月十四日酉時,享年七十有一。配外母鄧孺人,生嘉靖四十三年甲子七月十九日未時,卒崇禎十一年戊寅二月初一日卯時,享年七十有五。子一,諱國瑞,享年二十有二,先外父三十三年卒。女四,長適吳士麟,次適所學,次適孫維默,次適徐步。外父外母俱以所歿之年合葬君山東阜之北,俯瞰大江,鵝鼻岡為案,外父生時自擇。地系孝廉郁元貞先生山莊,先生揣知所志,遂以地許。先生歿,公郎六,俱善繼志,遂以地贈。人謂許者。贈者俱堪不朽。
先生自詩數千首,體無不備,先嚴處翰玄亭先生諱永沾選輯,計詩七百六十二首,嗣鋟。所學又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