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左高
陳左高
”主要成就陳左高對日記歷史源流的考據,尤下苦功。對這一收穫,陳左高欣喜難抑,當即寫文闡述,亦在《中國日記史略》修訂時一併補入,使日記的起源始得匡正,亦更為確切。陳左高的日記研究緣此展開,年輕時便在《申報·自由談》上發表20多篇專文。
陳左高(1924~2011),中國日記史研究第一人,浙江平湖人,生於1924年8月,1945年9月國立復旦大學中文系畢業,曾執教復旦大學、新中國法商學院、華東師範大學古籍研究所等,現為上海市離退休高級專家協會會員。2011年7月26日在上海去世,終年87歲。
主要研究唐、宋、明、清散文、中國教育史,尤其致力於古代日記研究。主要著述有:《古代日記選》、《清代日記匯抄·晚清二十五家日記輯錄》、《中國日記史略》、《中國近代文學大系·書信日記集》(上下兩冊)、《歷代日記叢談》、《文苑人物叢談》等。
1939年,陳左高以優異成績考入無錫國學專修學校(簡稱國專,時遷入上海),唐文治(字蔚芝)任校長,王蘧常任教務長。陳左高浸潤於治學嚴謹的國專校園,學涯五年,學業精進,得唐文治賞識,被鄭逸梅先生稱譽為“唐門弟子的佼佼者”。陳左高從十歲起,即萌發寫日記的興趣,共積累日記三十二冊,用榮寶齋瓷青紙作封面,以絲線精裝,可見他對日記寫作情有獨鍾。1945年陳左高考入復旦大學,開始與學林前輩及師長交往求益,耳聞目睹,每獲心得,便悉數記入。每日所記均為獨立華章,精彩迭出,內容多珍貴史料。可惜這些日記在“文革”中被付之一炬。陳左高復旦畢業即留校任教,初治唐宋古文、晚清散文,二十歲出頭,在《申報》、《益世報》、《永安月刊》上發表評述唐宋散文的文章。在教學中,他輔導學生翻閱《叢書集成》,從中瀏覽到陸遊、范成大、方鳳等多種名家日記,深感許多日記不僅行文簡練優美,而且頗多第一手史料。由此,他開始搜集整理歷代日記,開創了我國日記史學研究之先河,成為當代學人研究日記文獻第一人。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他先後在香港《大公報》《澳門日報》等開設文史專欄。因日記撰者多為文學家、政治家、科學家、書畫家等,又廣涉政治、經濟、科教、文藝諸領域,陳左高便由此汲取史料,懷人憶事,秉筆為文,僅在香港《大公報》“藝林”副刊,就刊文近五百篇,寫的均是龍榆生、張元濟、錢仲聯、施蟄存等文壇宿老。我深感這些人物類文史資料之珍貴,且大陸讀者多所未及得讀,獲左高的信任和支持,為他編為一集《文苑人物叢談》,又遵囑馳函請馮其庸先生題寫書名。這部他生前最後的專著,得以在遠東出版社出版,使他晚年在身體每況愈下的情狀下,頗得寬慰。左高遽然去世,原廣東省博物館副館長、80多歲的錢幣學家王貴忱驚悉后,悲痛不已,在電話中哽咽著對我說:“左高博識,人品亦好,一生不求聞達,是真正受人尊敬的學問家。”
陳左高對日記歷史源流的考據,尤下苦功。他以嚴謹求實的科學態度,考證著古代每一部日記的作者及流變。李慈銘是清代著名文學家,著作等身,留有《越縵堂日記》及《日記補》,計數百萬字。這些日記,對了解當時的社會經濟、歷史宗教、文學藝術諸方面都具有極大的史料價值。但是,爬梳考證中,陳左高發現《越縵堂日記》嘗有殘缺。傳說李慈銘光緒十五歲以後的日記,被樊增祥收藏,后樊去世,日記流入書攤,不知下落。對這些說法,陳左高以為存疑,不輕易下結論。他埋首在故紙堆中,又輯得三種,終獲其全,解決了百年來懸案。又如海內外認為文廷式日記缺少兩種,陳左高又得補輯佚失,糾正了誤傳。同樣,關於日記的起源,陳左高綜合曆代論者的考查成果,又獲悉江蘇揚州掘到一座西漢宣帝時平民王世奉墓葬,棺內存十餘件木牘,多有年月日的簡單日記。作者因“有獄事”,在獄中隨手記下親友來探監的經過。這一木牘的發現,給陳左高提供了最早一位有姓名的日記作者。日記起源由此推前至2000年前的西漢,即公元前無疑。對這一收穫,陳左高欣喜難抑,當即寫文闡述,亦在《中國日記史略》修訂時一併補入,使日記的起源始得匡正,亦更為確切。
上世紀四十年代中期,陳左高為訪求日記文本,奔走於復旦大學圖書館、合眾圖書館、上海歷史文獻圖書館、上海圖書館、華東師範大學圖書館等,不分寒暑風雨,沒有節假日,埋首於歷代日記的發掘、整理、研究,遍覽各種刊本日記,手稿、抄本日記,還從大量新舊雜誌、文集、年譜中,一點點輯錄、挖掘出大量散佚日記,經寓目研讀的日記達1200多種。
陳左高治學途中,深得趙景深、潘景鄭、周谷城、伍蠡甫等師友的幫助。尤其是版本目錄專家顧廷龍教授對他關懷有加。上世紀四五十年代,顧廷龍時任合眾圖書館館長,他為陳左高經常到館內閱讀書籍、查找資料的好學身影所注目,詢問之下,方知左高在鑽研日記,便大為讚賞,高興地對左高說:“合眾館時刻都歡迎你來查閱書刊”,由此陳左高得以在該館閱讀了近200種日記,其中不少是稀有的稿抄本。不僅顧老,就連當年看門的杜師傅也被左高的堅韌毅力所打動。有天傍晚,天下著瓢潑大雨,圖書館空無一人,然而陳左高卻蹚著大水,準時來到館內,杜師傅忙不迭地把左高迎進來,說:“你安心看書,我住在館里,每天可以多陪你幾個小時。”
日記作者大多是按照年月日、氣候等形式如實記載的,均真實地記下了當時的時代背景,經濟動態、社會生活、風俗習慣、友朋往來、私人生活等不同側面,內容包羅萬象,蘊藏豐富,取汲不盡。陳左高的日記研究緣此展開,年輕時便在《申報·自由談》上發表20多篇專文。一次,赴新中國法商學院盧錫榮院長宴請,陳左高旁邊就坐的是顧毓琇(字一樵),時任交大教授、市教育局長,交換名片后,顧老說,“我是《申報》讀者,君寫的文章均留有深刻印象。”獲此讚譽,陳左高初嘗學術研究的甜頭,更加樂此不疲,矢志不移。經幾十年殫精竭慮,厚積薄發,撰述紛呈,卓有建樹,國內目前在此領域尚無望其項背者。其影響遍及海內外,不少專著在港台均有再版,美國哈佛大學藏有其全部日記研究資料,日本亦藏有不少,韓國、菲律賓等國漢學家都給予高度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