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稼
明末清初著名崑曲旦角
王紫稼(1625—1656),原名稼,字紫稼,一作子玠,又作子嘉,江蘇蘇州人,明末清初著名崑曲旦角。風流儇巧,明慧善歌,大批士大夫文人追捧他,昵稱他為“王郎”。
王稼,字紫稼,一作子玠,又作子嘉,明末之吳伶也。風流儇巧,明慧善歌。
王紫稼
對於他的更多介紹,便是存留在他那個時代的名家詩作中。王紫稼好像很有“名士”緣,如錢謙益(號牧齋)、龔鼎孳(字芝麓)、吳偉業(號梅村)等同時代的大才子、大名士,“詩酒流連,皆眷王紫稼”。那麼,王紫稼有什麼樣的秘密武器,會讓這些重量級的人物“歌詠之辭爛如”,紛紛贈詩示好呢?我們不妨從他們的詩作中尋求答案。
有“才子騷壇盟主”之稱的吳梅村,在《王郎曲》里贊道:“王郎十五吳趨坊,覆額青絲白皙長。孝穆園亭常置酒,風流前輩醉人狂。同伴李生柘枝鼓,結束新翻善財舞。鎖骨觀音變現身,反腰貼地蓮花吐。蓮花婀娜不禁風,一斛珠傾宛轉中。此際可憐明月夜,此時脆管出簾櫳。王郎水調歌緩緩,新鶯嘹嚦花枝暖。慣拋斜袖卸長肩,眼看欲化愁應懶。摧藏掩抑未分明,拍數移來發曼聲。最是轉喉偷入破,人腸斷臉波橫。”由此觀之,王紫稼是男扮女裝的男旦,而且頗有幾分“妖艷絕世”的模樣。當年,也正是這位擅演紅娘的王紫稼,色藝雙全,名冠一時,並因此“舉國趨之若狂”的。但我們必須注意這樣一個細節,那就是詩中描述的王紫稼才剛剛15歲,稱得上是童星了。而這些名士才子對王紫稼的痴迷,可不僅僅是緣於藝術的欣賞,更多層面上是緣於當時流行的“押優蓄童”之風。
王紫稼
王紫稼是一個有追求的人。
順治八年(1651年),他30歲,雖說剛過而立之年,可對一個靠臉蛋吃青春飯的伶人而言,已經不算年輕了,好在是保養得法,倒是愈發顯得“誰知顏色更美好,瞳神翦水清如玉”。為日後打算計,趁著大好年華和驕人的歌唱實力,此時大概已經貴升為“王老闆”的大腕級娛樂明星——王紫稼,毅然決定北上,到京師尋求更廣闊的人生舞台。當然,也包括尋找一個更牢靠的後台。
“流麗悠遠,出乎三腔之上”的崑腔縱是好聽,可內容太過高雅,發音太過晦澀,並不太適合北方人的口味。到了乾隆時期,京城的百姓已經是“厭聽吳騷,聞歌崑曲,輒哄然散去”。正所謂“曲界輩有人才出,各領風騷三兩年”,瞬間的追星喧囂后,落寞的王紫稼發現,自己折騰來折騰去,也不過是京都公卿和文人雅士聚會時“博徒酒伴貪歡謔”的情趣點綴和藝術陪客罷了。
順治十一年春末,他終於下定了南歸的決心。也許他終於懂得,紫禁宮苑、侯門深深的北京,並非是他的歸宿之地,反倒是小橋流水、花紅柳綠的吳中,才是他理想的家園。吳梅村作詩勸慰他道:“君不見康崑崙黃幡綽,承恩白首華清閣。古來絕藝當通都,盛名肯放優閑多,王郎王郎可奈何!”
伶人的“宿命結”
王紫稼南歸時,已經33歲。身為一名戲子,到了這樣的年紀,不免會考慮“轉型”事宜,為後半輩子做些打算。北漂三年的經歷,雖說沒撈到什麼實際的好處,可對聰明如此、圓滑如此的王紫稼而言,倒算得上是他可以恣意張揚的絕好資歷和通融資本。婁東無名氏在《研堂見聞雜記》里說道:“一旦走京師,通葷下諸君。后旋里,揚揚如舊。”王紫稼的張揚,還遠不止這些。《研堂見聞雜記》還列出他“所污良家婦女,所受饋遺,不可勝計”的惡行,已經到了“坐間談及子階,無不咋舌”的地步。他做人如此的不低調,難免有樹大招風之嫌。
顧公燮的《丹午日記·哭廟異聞》中載:“國初有三妖:金聖嘆儒妖,三茁和尚僧妖,王子嘉(即王紫稼)戲妖,三人俱不得其死。”既然被定性為妖,那麼便不能當作人,於是怎麼被虐殺,怎麼被嘲笑,就不再重要,百姓也終可以心安理得地去看笑話了。當王紫稼與三遮和尚披枷帶鎖、鮮血淋淋地對立在閶門之外時,圍觀百姓中有好事者突然想起戲文,念及王紫稼所演《會真記》里的紅娘,又看到對面一個大和尚宛若戲里的法聰,於是,頗有幽默感的吳中百姓面對兩個血淋淋的肉身,竟也會“人見之者,無不絕倒”。
被官府定性為惡人、被文人定性為妖人的王紫稼,就這樣以一種“非常態”的形象,在屈辱、驚嚇和疼痛中,草草結束了生命。對於他的死,吳人似無冤詞,也許是經歷過“揚州十日”和“嘉定三屠”的“洗禮”,他們對個體性命的生死早已麻木,或者說是已經無所謂了。而按《艮齋雜說》里的說法,“謂識者快之”,那就更進一步說明看他不爽的大有人在,至於王紫稼該不該死,以及為什麼該死,反倒顯得不再重要了。自然,王紫稼的朋友持有不同的看法。同是王紫稼和李森先朋友的文人龔芝麓,就在《王郎輓歌》里婉轉地說道:“只愁衛玠應看殺,那得焚琴汝輩人。”相比較而言,倒是王紫稼那些同道中的朋友,還算情深意重。正如詩云:“崑山腔管三弦鼓,誰唱新翻《赤風兒》?說著蘇州王紫稼,勾欄紅粉淚齊垂。”
那些文人用典縱是深刻,詩詞縱是漂亮,可它們卻比不上“勾欄紅粉”的半滴熱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