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楚東南坼
唐朝杜甫創作的五言律詩
昔聞洞庭①,今岳陽樓②。
吳楚南坼③,乾坤日夜浮④。
朋⑤,病孤舟⑥。
戎馬關山北⑦,憑軒涕泗流⑧。
①洞庭水:即洞庭湖。洞庭湖位於中國湖南省北部,長江荊江河段以南。北部,長江南岸,是我國第二淡水湖。 ②岳陽樓:在今湖南省岳陽市,下臨洞庭湖,為遊覽勝地。 ③吳楚:春秋時二國名,其地略在今湖南、湖北、江西、安徽、江蘇、浙江一帶。坼(chè):分裂,這裡引申為劃分。這句是說:遼闊的吳楚兩地被洞庭湖一水分割。 ④乾坤(qián kūn)日月(一作“夜”)浮:日月星辰和大地晝夜都飄浮在洞庭湖上。據《水經注》卷三十八:“湖水廣圓五百餘里,日月出沒於其中。”乾坤:原指天地。此指日月。 ⑤無一字:音訊全無。字:這裡指書信。 ⑥老病:杜甫時年五十七歲,身患肺病,風痹,右耳已聾。有孤舟:唯有孤舟一葉飄零無定。詩人晚年是在小船上度過的。這句寫的是杜甫生活的實況。 ⑦戎(róng)馬關山北:北方邊關戰事又起。當時吐蕃侵擾寧夏靈武、陝西邠(bīn)州一帶,朝廷震動,匆忙調兵抗敵。戎馬:戰爭。這年秋冬,吐蕃又侵擾隴右、關中一帶。 ⑧憑軒:倚著樓窗。涕泗流:眼淚禁不住地流淌。涕泗:眼淚肆意地(流淌)。
首聯虛實交錯,今昔對照,從而擴大了時空領域。寫早聞洞庭盛名,然而到暮年才實現目睹名湖的願望,表面看有初登岳陽樓之喜悅,其實意在抒發早年抱負至今未能實現之情。用“昔聞”為“今上”蓄勢,歸根結蒂是為描寫洞庭湖醞釀氣氛。
頷聯是洞庭的浩瀚無邊。洞庭湖坼吳楚、浮日夜,波浪掀天,浩茫無際,真不知此老胸中吞幾雲夢!這是寫洞庭湖的佳句,被王士禛贊為“雄跨今古”。寫景如此壯闊,令人玩索不盡。
頸聯寫政治生活坎坷,漂泊天涯,懷才不遇的心情。“親朋無一字”,得不到精神和物質方面的任何援助;“老病有孤舟”,從大曆三年正月自夔州攜帶妻兒、乘舟出峽以來,既“老”且“病”,飄流湖湘,以舟為家,前途茫茫,何處安身,面對洞庭湖的汪洋浩淼,更加重了身世的孤危感。自敘如此落寞,於詩境極悶極狹的突變與對照中寓無限情意。
尾聯寫眼望國家動蕩不安,自己報國無門的哀傷。上下句之間留有空白,引人聯想。開端“昔聞洞庭水”的“昔”,當然可以涵蓋詩人在長安一帶活動的十多年時間。而這,在空間上正可與“關山北”拍合。”“憑軒”與“今上”首尾呼應。
首聯敘事,頷聯描寫,頸聯抒情,尾聯總結。通篇是“登岳陽樓”詩,卻不局限於寫“岳陽樓”與“洞庭水”。詩人屏棄眼前景物的精微刻畫,從大處著筆,吐納天地,心繫國家安危,悲壯蒼涼,催人淚下。時間上撫今追昔,空間上包吳楚、越關山。其世身之悲,國家之憂,浩浩茫茫,與洞庭水勢融合無間,形成沉雄悲壯、博大深遠的意境。
這首詩意境開闊宏偉,風格雄渾淵深,是杜甫詩中的五律名篇,前人稱之為盛唐五律第一。從總體上看,江山的壯闊,與詩人胸襟的博大,在詩中互為表裡。雖然悲傷,卻不消沉;雖然沉鬱,卻不壓抑。宋代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引蔡絛《西清詩話》說:“洞庭天下壯觀,自昔騷人墨客,題之者眾矣,……然未若孟浩然‘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則洞庭空曠無際,氣象雄張,如在目前。至讀杜子美詩,則又不然。‘吳楚東南坼,乾坤日夜浮’,不知少陵胸中吞幾雲夢也。”
全詩純用賦法,從頭到尾都是敘述的筆調。以往一些學者認為詩用賦法,沒有形象,沒有詩味。事實上,賦法是詩歌形象化的重要手法,其特點是不注重詩的語言和局部事物的形象化,而著力創造詩的總體意境。《登岳陽樓》正是運用賦法創造藝術形象的典範。它所達到的藝術境界,已經使人不覺得有藝術方法的存在,甚至不覺得有語言的存在,只覺得詩人的思想感情撞擊著心扉。
很早聽過名揚海內的洞庭湖,今日有幸登上湖邊的岳陽樓。
大湖浩瀚像把吳楚東南隔開,整個天空全映在湖面上。
漂泊江湖親朋故舊不寄一封信,年老多病只有孤零零的一隻船伴隨自己。
關山以北戰爭烽火仍未止息,憑窗遙望胸懷家國涕淚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