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戈

中國青年學者、作家

羽戈,青年學者、作家。皖北人,生於1982年,2004年畢業於西南政法大學法學院。致力於政治學與中國近代史研究。撰有《從黃昏起飛》《穿越午夜之門——影像里的愛欲與正義》《百年孤影》《酒罷問君三語》《少年游》《豈有文章覺天下》《帝王學的迷津:楊度與近代中國》《鵝城人物誌》等。

思想之門


《從黃昏起飛》
2002年春天,時為西南政法大三學生的羽戈,因偶然的契機,讀到一本名叫《拯救與逍遙》的書,頓時如遭電擊:“書中提出的問題化作一柄柄解構的刀子,使我舊時辛苦累積的信念體系轟然崩塌。”從那刻起,他終止了“語言鍊金術”的詩歌寫作,義無反顧地迫近黃昏的思想之門。6年的過去了,求索跋涉存留的部分印記,結晶為青春菲薄的祭奠:《從黃昏起飛》。羽戈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基於之前詩歌練習的饋贈,他的文字有著罕見的純度、密度、精度、力度;同時大量的觀察與閱讀,使得他的書寫也有著許多青年學人無法企及的廣度和深度:社會問題、政治思想、文學批評、電影評論……但所有的思考又都擁有一個共同的指向:我們置身其中的這個現實。正是這一點,促成了我和他的相識。他是82年生人。同樣置身沒有童謠的年代,當大多數同齡人宛如溫水中的青蛙,在遊戲和享樂的溫柔鄉里“沉醉不知歸路”,羽戈卻突然調轉身來,反戈一擊,向存在發問。這種自我意識的覺醒是如此痛楚,它足以動搖我們對美好生活的憧憬基石。在《焚燒的家園與尋找童謠的一代人》一文中,羽戈不無悲慟地寫到:“這一代人,生在了一個不幸的年段。理想主義的沉淪,英雄路的荒蕪,道德的覆滅,這些痕迹正是他們為了不再受騙而無奈遺留下的。由於一種對已逝去的那個政治嬉戲年代的恐懼,這一代人在拒絕了偉大的騙子的同時,也拒絕了某些真正的神靈。而拒絕到了極致,他們連現實也不再相信。”痛定思痛,痛何如哉?缺失信仰就沒有救贖的可能,否則我們的存在只能如一根在虛空中不斷飄蕩的鴻毛,無法墜地獲取力量。懷疑正是信仰的開始,對自我境況的剖析類似於一次刮骨療傷的自救,在戰勝內心的惶惑與恐懼之後,“我們要相信,那幽暗中的眼睛依然是可以仰望天堂的,並且那裡,已經為生於1980初的孩子留下了永恆的位置。”自從尼采指認並宣判“上帝死了”之後,世界進入了真正的午夜,祭祀神靈的廟宇坍塌,廣場擠滿了狂歡的“空心人”。
艾略特曾如是預言:世界就是這樣告終,不是“嘭”的一響,而是“噓”的一聲。詩人的憂慮並非空穴來風,在“娛樂至死”的年代,如今它已經成為一種司空見慣的社會鏡像:每天都有如此眾多的噓聲此起彼伏的在我們耳畔想起,它們洶湧成河,試圖淹埋每一個拒絕合唱的個體。羽戈命名當下的時代為“喜劇時代”,它的多元促使了邏各斯中心主義的解體,一切堅固的東西都煙消雲散了,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恆久的堅守。它讓那些習慣於一本正經“找尋意義”的人們失望,但就是在這樣的年代,民主的朝曦才有殺破黑暗的可能。 “大一統”、只有一種聲音是可怕的,人們需要葷素搭配的段子,“當政治符號化為娛樂符號,儘管政治的表層還塗抹著深厚的威嚴光澤,但它的觸手無法抵達的地方,它的威懾力正在緩慢削減。” (《從1984到美麗的新世界》) “通過娛樂推進政治的透明化與公開化,讓政治回歸到人們的日常生活。”(《娛樂與民主》)
我承認,閱讀羽戈的文字並不是一件輕鬆愉悅的事情。這是一場有別於時尚與流行的心魂書寫,作者時常把自己逼至孤絕的境地,也讓有幸讀到它的人坐立難安。加繆說:任何苦難都無法,而且永遠無法讓我對我所認識的生活作偽證。作為生活某一階段的見證,《從黃昏起飛》真實記錄了“作者與分裂的靈魂進行肉搏戰之時的劍拔弩張,還有其後的傷痕纍纍”,雖然作者自謙說“它充斥著矯情、偏激、武斷、淺薄與大言不慚的自得”,但“時代列車的顛簸再過劇烈,終究難以消磨它們的價值。”

電影評析


《穿越午夜之門》
花城出版社2009年3月第一版 《穿越午夜之門——影像里的愛欲與正義》:愛與正義,是羽戈看電影的兩個精神基點。由此出發,他展開了對《鵝毛筆》、《肖申克的救贖》、《美國往事》、《盲井》等數十部經典電影的評析。他一般極少從技術角度評論電影的優劣,而是以一種六經注我的方式“在光影的暗角運思愛欲與正義的真諦”。與其說羽戈是在看電影,不如說是通過電影觀察這個多元而開放的世界。所以,這本書既可視作一個人的電影史,亦可視作一個人的精神史:一個惶惑的青年,如何迷失於光與影的戰場,他與電影的斑斕邊界作戰,更是與自己的有限性作戰——他能否找到世界午夜的精神迷宮的出口,穿越那道通往伊甸園的藍色之門?

歷史之旅


《百年孤影》
東方出版社2010年6月第一版對真相與正義的熱愛促成了羽戈的歷史之旅。他不是歷史科班出身,對歷史哲學從不感冒。他更習慣從常識、常理和常情入手,像一條明察秋毫的獵犬,一個鍥而不捨的偵探,埋首故紙堆中,穿行霧靄深處,小心翼翼分析、存疑,推理,求證,剝繭抽絲,步步為營,一點一點逼近他所追尋的被九重火漆包藏的真相與正義。對真相與正義的追逐,並未減損他對歷史的溫情與摯愛。在羽戈筆下,近世人物絕非冷若冰霜的待解剖物,而是活色生香的有機生命。儘管作者的歷史敘事秉持一種中立、冷靜的風格,在此背後,卻處處可見書寫的激情、熱切、虔誠。張佩綸們的感情有多麼纏綿,作者的筆調就有多麼悱惻;譚嗣同們的義舉有多麼壯烈,作者的筆調就有多麼決絕。從文本的清理走向歷史現場的打掃,再從歷史現場的審視回到對文本的質疑,歷史研究的這兩條路徑阡陌縱橫,貫穿了此書。依循作者的指引,我們得以看見:張佩綸與李鴻章女兒的結縭純屬政治婚姻;譚嗣同過於操切的性情是導致戊戌變法失敗的一大要因;1900年前後的梁啟超曾經在改革與革命兩大陣營之間徘徊不定;楊度一生糾結於帝王術與憲政夢的致命衝突,其晚年入黨屬於政治投機主義;袁世凱最大的罪孽不在稱帝,而是此前對憲法的僭越;吳經熊受困於法律與信仰之爭,過早終結了法律生涯……這一幕幕歷史劇,似傳奇,似史詩,一演就是百年。再回首,只餘一片孤影。

十年曆程


《酒罷問君三語》
這本書是青年學者、作家羽戈近十年來的精神歷程之記錄。羽戈年少成名,二十文章驚海內,如今三十而立的他,已經在評論、歷史、政法等領域卓有建樹。他從不承認自己是天才,而自道“生性愚鈍”、“資質平平”,那麼,在青春的暗夜,哪些學者與思想家的作品曾賜予他光亮,引導他前行?從詩歌到評論,從政法到歷史,從文本到現實,是什麼促成了他的突圍與轉型?他如何在一個惶惑的時代戰勝惶惑,在一個虛無的國度克服虛無?以及,他如何處理與愛情、政治的關係?於是便有了這本問題之書。與其說這是一本書,不如說這是一份思想病歷,一份飽含青春與時代之溫度的精神標本。同為80後作家、學者,同樣被人稱為“公共知識分子”,韓寒的表達是戲謔式的,甚至有點玩世不恭的味道,而羽戈卻不同,他的風格是嚴謹的、內斂的,甚至帶著苦難般的苦澀。他不是旁觀者,而是見證者;他的文字不是防空洞,而是舞台和戰場。《酒罷問君三語》的隨筆,直接而清晰地映照出他的內心世界,尤其是那些為公共領域而作的文字背後的困惑、探索和希望。與前兩本書《從黃昏起飛》和《穿越午夜之門》相比,《酒罷問君三語》似乎顯得更加隨性和私密,卻更清楚地展露了羽戈“起飛”和“穿越”中的那些怕和愛。